亲宝小说>现代言情>夜戏【完结】>第41章 即是罪

  ◎哪瓶酒最烈◎

  周柏寒的母亲叫曾婉, 人如其名,温婉善良。

  和周秉白在留学时相识相知相爱。

  曾婉只是一个小康家庭的普通人,父母都是高中老师, 她是医学博士,是当时医学院唯一的中国留学生。

  曾婉的能力在周家眼里不算什么。

  周家世代从商, 不会选一个什么家庭背景都没有的儿媳。

  曾婉是个有思想的人, 她不觉得自己和周秉白之间有什么差别,也不觉得爱情有高低贵贱之分, 相爱只是建立在三观契合的基础上,如果用背景去衡量配不配得上简直玷污了纯洁的爱情。

  后来周秉白父亲找她, 以前途要挟她时她犹豫了, 最后以父母恐吓她,那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周家手段的厉害。

  国内的母亲打电话痛哭说每天凌晨两三点都会有一群人砸门, 报警没用, 警察来了后对方称自己喝醉酒敲错门, 最多口头教育关押一晚, 最后不了了事。

  一而再再而三, 年迈的父母被吓的神经衰弱。

  让曾婉最终放弃爱情的是一场人为制造的车祸, 当时父亲浑身是血却被凉城所有的医院拒收。

  那是周秉白父亲给曾婉最后的警告,答应只要她离开, 就会立刻安排最好的医院和医生救治。

  可悲的是在她和周家选择面前, 周秉白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她。

  曾婉回国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两个月, 她瞒着所有人生下了这个孩子,但最后还是被周家人发现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像周家这样的大家族, 血缘关系很重要, 即使曾婉未婚先孕, 但孩子是周家的种。

  他们要把孩子单独带走, 曾婉拼命拦着不让,最后两人被一起送回美国。

  那时周秉白结婚不到一年,新婚妻子怀孕六个多月。

  周柏寒于周家而言,只是一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没人瞧得上他们母子,曾婉整天被周秉白的新婚妻子当保姆随意使唤,端茶倒水,端盆洗脚。

  家里有那么多下人,衣服不让其他人洗,指明让她洗,而且必须手洗。

  如果她不听话,就不让其他人给周柏寒饭吃。

  那时周柏寒三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那两年,没人把曾婉当人看,下人嘲笑她是上不了台面的情人,周秉白的妻子恨她是小三。

  在周家没有母凭子贵一说。

  周柏寒是周家长子,但对外宣称是养子。

  周家人太狠,对外人狠,对一个母亲也狠。

  曾经那个骄傲的医学院唯一的中国留学生,后来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在周柏寒五岁的时候,曾婉自杀。

  怕自己离开后,周柏寒受苦,曾婉买了一份自杀理赔,寿命类保险购买两年后自杀赔偿,最高金额二十万。

  周柏寒平日喜欢黏着她,但那天她用五美元把他哄走。

  说到这的时候,周柏寒眼眶通红,天在变暗,雪没有要停的意思。

  他说:“她允许我去超市把喜欢了很久的蜘蛛侠模型买回来。”

  “我回去的时候,血已经渗透了被子。”

  实木地板和血的颜色接近,他光着脚跑过去,踩进血滩,被溅一身。

  少年跪在床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天,洛杉矶下着大雪,没人注意到他光脚走在雪地里,踩出的脚印都带着血。

  心被刺痛。

  陈季竟比他先落泪。

  没让他看到,偷偷抹掉。

  他呼出一口气,白雾蒙了视线,眼眶湿润。

  母亲的事是他内心禁地。

  每年除了祭日这天,他都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回忆。

  周家二公子和他母亲死于车祸,周家不能没有继承人,之后周柏寒被迫开始了继承人培养之路。

  周秉白告诉他,要想稳坐继承人之位,就必须心狠手辣。

  但凡有一丝软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于是,母亲留下来的那只狗被人下毒毒死了。

  他身处狼窝,他们企图把他驯服成一只听话的羊。

  而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陈季打了个寒颤。

  她抬头看他。

  他眼中平静无波澜,与她对视,低头吻了吻她的长发。

  想起她曾经问他‘对背叛者最狠的惩罚是什么’,他不假思索道:妻离子散,孤独终老

  原以为是对她说,没想到是在和自己说。

  陈季裹紧披肩,喃喃道:“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

  她苦笑:“你说完,该我了。”

  说完,她觉得不对劲:“怎么变成深夜互相倾诉故事了。”

  “能有个倾诉的人不是件是庆幸的事吗。”

  是不是庆幸的事她不知道。

  因为她没有过倾诉对象。

  曾经信任的朋友最后还在她心头捅了一刀。

  习惯了把自己蜷缩在壳子里与外界隔绝,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还是从头吧。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的屈辱。

  从来没想过陈儒忠会把心眼使在亲人身上。

  那时候宁善贞每天都在和他吵闹,没被抓住把柄的陈儒忠说她一天天没事干就会无理取闹。

  陈季记得那天放学宁善贞把她接到家后没有进屋,说了句‘怕影响你,我和你爸去外面谈点事情’

  陈儒忠约宁善贞谈话的地方是在小区门口的酒店。

  房卡是陈儒忠给她的,但刷卡打开房门后屋里的人却不是陈儒忠。

  宁善贞发觉不对后想跑,对方大跨步上前拽住她的手腕摔到床上,把掉她外面的外套,然后脱掉自己的。

  时间卡的刚刚好,衣服脱掉后,陈儒忠带人进来,嘴里喊着‘捉奸’

  视频全程录像,宁善贞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说什么事都没有,陈儒忠看垃圾的眼神一脚把她踢开。

  旁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酒店套房,一个陌生男人,一个已婚女人,女人头发凌乱的躺在床上,两人的外套都已经脱下。

  宁善贞压根不认识那个男人,可那个男人一口咬定他和宁善贞有婚外情。

  陈儒忠当场狠狠的给了宁善贞一个巴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道:“如果不想把事情闹大丢人,乖乖净身出户什么事都没有。”

  宁善贞知道这一切都是陈儒忠策划的,可没有证据证明他自导自演这一出栽赃陷害的戏。

  那天宁善贞站在酒店天台上,正准备跳下去的瞬间,听到陈季在身后喊她。

  陈儒忠回到家恶人先告状,陈季不相信自己的母亲是个会背叛家庭的人。

  宁善贞是个好面子的人,陈季害怕她会做出什么事,发疯般的摔门跑出去,她庆幸自己当时跑的够快。

  宁善贞虽然被救了下来,但和死了没有区别。

  后来就是出了车祸,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说:“不忠即是罪。”

  他叹了口气:“但只要妈在,家就还在。”

  这也是陈季唯一庆幸的。

  如果没有宁善贞,她撑不过前几年黯然无光的日子。

  看了看时间,她说:“该吃药了。”

  倚靠吧台,拿出那个显眼的绿箭盒,含了一小口水把药咽下去。

  知道他想说什么。

  药已经吃了第五年,刚开始她有自残倾向,现在好多了。

  从重度到轻度,这中间经历的痛苦,只有自己知道。

  身后是酒柜,曾经是给陈儒忠准备的,上面摆满了好酒,冲他扬扬下巴:“随便喝。”

  他摸了摸兜,踩着拖鞋走过去,自然的搂过她的腰,笑问:“哪瓶酒最烈。”

  她抬起头,指了指最上面那一层,勾唇:“那瓶。”

  说完,想起他有胃病,喝不了烈酒。

  手指突然被冰了一下,她回头,发现中指上多了一个戒指。

  她眯起眼睛:“几个意思。”

  他抬起自己的手:“我让人把单戒做成情侣戒,全球仅此一对。”

  “知不知道戒指不能随便乱戴。”

  “戴都戴上了,你说怎么办。”他撒娇似的耍赖。

  陈季耸肩:“这有什么,摘下就行了。”

  “不行。”他握住她的手,“先戴着,无名指上的以后再戴。”

  “我们有以后吗。”她反问道,气氛瞬间变低。

  他沉默半分钟,说道:“有。”

  “想了这么久?”她打趣道。

  他笑笑没回答,抱紧她:“回来的时候去了趟法国艺术展,看了眼你的画。”

  “有什么观后感。”

  “你在写实。”

  画名为《夜戏》,内容是穿着华丽的女人在海边跳舞,海的尽头是望不尽的深渊,女人双手高举过头顶,细看,双脚被捆绑着。

  一场以自由为名的舞蹈,却寸步难行。

  她的心向往外界,宁善贞是那道枷锁。

  陈季一愣。

  他是第一个真正看懂这幅画的人。

  两人对视,什么都没说。

  他看向窗外:“雪停了,要不要去堆个雪人装点院子。”

  陈季还在想着她刚才问的问题,他的回答明显犹豫了。

  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下,她回过神:“好。”

  经常能在画室看的楼下有别人堆好雪人,她一直想自己堆一个。

  分工合作,周柏寒滚大雪球作雪人的身体,陈季滚小的作脑袋,结果两人没注意,滚了两个一样大小的雪球。

  不能说陈季滚大了,也不是周柏寒滚小了,但两人没想着把其中一个再滚大,而是想到堆两个雪人。

  滚着滚着,陈季随后一说,普通的堆雪人演变成比赛堆雪人,最后等宁善贞起床让她选择哪一个雪人堆的最好。

  胜者……胜了再说。

  两人都是争强好胜的性格,连堆雪人这种比赛也要争第一。

  陈季把家里唯一的胡萝卜插上,周柏寒把自己的冷帽戴雪人头上。

  别说,这雪人还真挺帅。

  陈季:“你这有点过分了!”

  他挑眉:“凭实力说话。”

  两个二十多岁的大人在夜幕降临之下久违的又当了一次小孩,打雪仗谁也不让谁,结果陈季为了从后背偷袭他,脚一滑扑倒在自己的雪人上。

  雪人当场被损坏。

  周柏寒掸掉她头上的雪,幸灾乐祸道:“这就没有比的必要了吧,奖励那就……”

  “做梦,门都没有!”

  “梦不就应该是在天黑后做的吗。”

  此做非彼做。

  【作者有话说】

  陈儒忠酒店栽赃陷害手段根据身边真实事情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