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事情就清楚了。”钟离喃喃道。
我没听明白,问道:“什么事?”
听我问,钟离回答道:“前些日子,领事清点单子时,发现一个很久以前的订单,堂主不在,便问我,我跟去看了眼。所订的棺材尺寸小,似十岁左右孩子所用,若为成年人身长,领事也不会担心单子被弃,但这是孩子所用的,距离下单也过了近十年。”
“领事找到过当时与客人签的得契约,契约人往往须把名字和指印全部印上,契约才会生效。契约上说此物由人取走,却没说具体时间,所签名字也含糊不清。”
钟离微微摇头,继续道:“签字人年岁小,字软趴趴的,像……”
钟离斟酌了一下,换了个词:“没有骨架,一个接一个连在一起,你中又我,我中有你。”
派蒙惊讶:“其实根本就看不清吧,这才能…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钟离微叹口气,点头:“确实。”
“除了最后一点点得极长外,其余全含糊在一起,完全看不清。领事问遍了全往生堂的人,也没找到能够辨认名字的人。”
“后来,就到了今天。”钟离继续道:“在茶楼听戏时,碰见了你们……”
他看向我,鎏金色的眼眸依旧平和,似是在述说一件平常事:“织奈说曾听过戏,但戏只有璃月有。锁国令前几个月才解除,你们应当才刚到璃月。所以我猜测织奈曾来过璃月。”
“嗯。”我点头。
派蒙摸着下巴:“难道钟离的意思是织奈就是下单子的人?”
“嗯,这当然也是猜测,还不算是确定,因为也许织奈在锁国令前来过,当然也有可能。如果按照这种思路,那么主人不会是织奈,因为尺寸不对。”
“所以在戏楼里,我便提出将织奈带来拿锣……顺便确认下这个单子是否属于你。”
“那为什么不问织奈啊?”派蒙挠头:“问织奈的话,问题不就解决了?”
“我想……”空接道,回答派蒙:“织奈记性不好,应该不会记得了。况且,距离那时,也过了六七年,不记得也很正常。”
嗯……
我摸着下巴,思索,有这件事吗?
眼神茫然。
“你真不记得了!”派蒙大为震惊。
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钟离继续道:“后来,在来往生堂的路上,堂主回来了。她对于这方面的记忆很是清楚,一眼就认出了织奈。”
“堂中那个棺材便是织奈的,不过年岁已久,那个是符合织奈小时候的体型,现在已经不符合了。”
“对。”胡桃点头,牵起我的手:“她可是本堂主第一位客户,本堂主当然记得清了。所以客人真得不打算再买一个吗?这可是优惠价哦~”
“物美价廉,失不再来~”胡桃又开始推销。
我脑中还在思索着我真得订了一个吗?
真订了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脑子复盘璃月之行,留下的感觉只有杏仁豆腐好吃,老板是个大好人,烟花好看,宵灯也好看,以及魈鸟小小的,软软的,热乎乎的,闻起来清香。超好!
除了这些,就没其他的了。
不过——
钟离说是我的,胡桃也说是我的。
那应该真得是我的了吧……嗯……当时我咋就买了个小得呢?!这样得话即使我在十八岁寄了,也钻不进去了。
虽然我已经知道自己用不着这个了……
在胡桃的手在我眼前摇了好几下后,我回神,胡桃试图向我推销,毕竟从小就全款买下的人,回购的可能性更高。
我用不着,即使想买也用不了,所以正想拒绝胡桃。
“就算客人没用,但客人的亲属呢,可谓是有备无患。”
对哦,我不用,我爹娘要用。
不过——
“还是算了吧……”
第六感在此时发作,不知为何,总觉得我真订了,到时候用的就不是我爹娘,而是我自己了。
恐怖。
胡桃也不失落,又塞了我一张名片:“以后有需要也不迟,认准往生堂!”
我点头:“好!”
结束完我们之间关于买还是不买的对话后,就变成了该如何处理完小时买的那个棺材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我道:“可以给往生堂代为处理吗?”
毕竟尺寸不对,对我来说已经完全没什么作用。虽说我还是还是有点想不起我究竟是买了还是没买。
毕竟记忆太过遥远,买得东西又太多了,而且我也没上过心。
“当然可以。”胡桃道:“我们也有处理的业务,到时候还可以退还一部分摩拉给客人。”
原来是这样啊,我思索。
等到我看到那份契约后,才真正意义上的唤醒记忆。
至于契约上的名字……
一言难尽。
小时候,看我爹签名都是大手一挥,名字一笔连成,酷毙了。
于是……那次我也就把自己的名字一笔签了上去。别说,签完的时候,我超级满意。觉得比我爹签得还要好看。
总之就两个字——帅气。
我拿着契约,看着之前签得名字,欲言又止。
现在,就觉得……嗯……确实有点丑,特别是“奈”字最后一笔点得特别长,整体看来,像是老鼠尾巴。前面糊作一团,后面伸出一根。可不就是老鼠嘛。
他们围过来,也看到了上面的字。
阿散一针见血:“好丑。”
我捂住自己的脸。
空和万叶拍拍我的肩,安慰道:“那也是小时候的字了,写不好很正常。”
也对,现在我的字变得好看多了!
胡桃又带我去看之前我全款买下的那个棺材。摸了下,里面好软,不愧是我选的。舒适才是王道。
除了尺寸小外,其他的依旧符合我的审美,就连边上的花纹,我依旧觉得古朴好看。
不过,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
胡桃把退还的一部分摩拉交到我手上,原本我并不想要,毕竟总觉得给他们带了麻烦了。胡桃可不听这些,她把摩拉塞到我手里,说这是往生堂的规矩。
把我的事情处理完后,目光移向钟离。
我还没忘记来往生堂最主要的原因——拿锣。
想看钟离敲锣。
我期待地看向钟离,他显然懂得了我的意思。
鎏金色的眸子流露出丝丝无奈,随即问胡桃道:“堂主可有没用的锣吗?”
“有啊有啊。”胡桃回答,轻快的跑回了往生堂,很快便拿来了锣。
*
……所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拿到锣后,我先是敲了一下,发现锣单单是敲不出什么曲子的,反倒声音震耳欲聋,响得脑壳痛。
顿时失落至极。
钟离见我如此,便带我去了一个开阔的地方,说为我表演些其他的。
所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呆滞。
我手上拿着锣,感觉上来了,就敲一下。胡桃则在吹唢呐,唢呐声音异常激昂。
而钟离……
我抬眼,不远处草地上的身姿挺拔。风吹过,棕色的发尾划过脸颊,耳饰晃动着。他手持一柄长枪,刹那间,配合着唢呐声,出枪,其速度之快,只留下残影,手腕一翻,挑枪,枪头在日光照射下,发出森然的光。他动作灵活,顷刻间完成了背枪,踢枪和投枪的动作。
我看得热血沸腾,嘴半张着。
好厉害啊。
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他的身影。他依旧在舞动着枪,枪尖如影,动如游龙。
真得好厉害!
虽说我学的是刀,但是其他的兵器也能看出使用者的高低。
据说,枪为百兵之王。这柄枪只是从巡逻的璃月士兵借得普通一把,却依旧能在钟离手上化身为利器。
影曾教我说,好的兵器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使用兵器的人。一把普通的兵器在技术高超的人的手中,也能变得削铁如泥。
总之,看人。
这把长枪在钟离手中,摇身一变,似乎变成了绝世武器。他手握长枪,进,破空声响起,其力度之大可见,钟离身姿依旧挺拔,翩翩然,若仙。褪去平日淡然平和,浑身依旧散发出稳重的气质,然而,夹杂在稳重中的,是威严。
我有些形容不出这种感觉,眼睛不转的看着他的身影。
不过……硬要说得话,那就是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种威压,一种自得。仿佛他曾历经过无数场战斗,也曾无数次将敌人的防线击落。
要说我最强烈的感受的话,就是好厉害好厉害。
单是看看,就能知道即使给自己成百上千年的时间天天练,也打不过,完全打不过。
锁呐的声音配合得当,从昂扬转向低音,钟离的舞枪也到了结尾,在最后,我敲了下锣,作为结束。
钟离舞枪结束,锣的尾声也在空气中渐渐消失。与此同时,却没有一个人动的,皆有些呆呆的看着持枪挺立的人。
最后,也不知道谁先鼓掌,我呆呆的也啪啪啪得鼓起掌来。然后就把手拍得作响。
此刻,钟离在我眼中仿佛浑身都冒着金光。
武神在世,神仙下凡。
不对,钟离本来就是神明!
啧啧啧,我终于懂得了什么叫武神!什么叫做摩拉克斯!
之前还没什么概念,现在就差给他嗑一个响头。
舞枪完成后,钟离把枪还给了那个士兵,并向他道谢,而士兵则惶恐至极,楞楞的把枪接过,机械般的转身,一步回头。最后走远。
要不是我还稍微要点脸,我此刻怕是直接抱紧钟离大腿,大喊:“大佬,菜鸡,求罩!”
……啊,已经喊出口了。
矜持啊矜持,我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幸好我没抱钟离大腿,感谢空把我领子拽住,也感谢阿散和万叶则一人一边把我手臂拉住。
我目光炯炯,就差把钟离看出一个洞。
看什么敲锣,要看钟离舞枪,看神迹显现!
这可是神迹啊!
“喂,织奈你矜持点。”派蒙无奈,大声道:“钟离被吓得都不敢过来了。”
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