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傅玉衡有类似想法的, 肯定不止一个。
不过远香近臭,大家都不在同一个世界,利益冲突几近于无。
而且群主做出这个通讯器, 等于是在众人之间开了先河,当了头一个吃螃蟹的人。
基于主系统越来越过分的剥削压迫,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都不得不在这方面,承了群主的情。
因而,大家都把这份心思压下去不提,至少是现在不提。
至于日后,大家的关系更加紧密,利益摩擦逐渐加剧的时候, 有没有人再提起来, 那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考虑这些, 也为时尚早。
傅玉衡道:“不如大家都跟着群主,做一个自我介绍吧。”
他顺便拿出了做摄影机时的副产品——玄学版录音机。
若是放到修真界,也可以叫做留音石。
他按下录音键,头一个开口介绍:“在下傅玉衡, 系统444的宿主, 是古代位面——聊斋红楼揉杂世界的穿越者。”
等他话音刚落, 立刻就有一个女声惊呼起来,“红楼位面?你如今的身份是什么?能见到林妹妹吗?
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给我拍一张林妹妹的照片?”
她又生怕傅玉衡嫌麻烦不答应,赶紧追加了一句,“只要照片够清晰, 价钱好商量。”
傅玉衡道:“这个好说, 不过, 姑娘还是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啊,不好意思,我只是太激动了。”
那位姑娘对大家道了歉,立刻投入了正题,“我叫林潇湘,就是潇湘妃子那个潇湘。
我是系统747的宿主,半年前穿越到了古武世界,不知道是小说衍生世界,还是单纯的异世界。”
林潇湘。
但从这个名字就能看出来,这姑娘对林妹妹喜爱得有多明显了。
接下来出声的是个男同志,“我是系统p30的宿主,我叫于九霄,异世界现代位面。大家若想购买现代物资,可以找我。”
p30的宿主,目前来说,是和傅玉衡交集最多的一个。
他不但给444指点过迷津,还卖了他一千斤花生种子。
这些宿主一个一个介绍过去,傅玉衡在心里默默数着,竟然有一千三百八十个之多。
他立刻就决定“苟”字为上,不出头不冒尖。
一是因为统领这么多人太过耗费心力,二就是隔着世界,谁忠谁奸不好分辨。
虽然主系统的压迫让人十分痛恨,但谁也不能保证,这些宿主里没有跪舔资本的二五仔。
古代世界有精神贵族,现代世界有精神资本家,从来都没有缺少过,人心就是这么奇形怪状。
傅玉衡自认还算有些城府,但和当今天子一比,那就是个刚进幼儿园的小朋友。
让他在本世界做个上位者,他都觉得抓瞎,更别说跨世界多股势力管理了。
算了,苟着吧。
如今陈胜吴广已经冒头了,高祖和项王还会远吗?
不管将来夺取大势的究竟是红心还是黑心,想要争取到大部分人的支持,就必然得修改主系统的苛政。
人心贪欲无穷,得龙望蜀是刻在基因里的天性。
正所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有了推翻主系统的先例,就必然有无数后浪,想要将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但无论是前浪还是后浪,他们想要统领的系统和宿主,分布在各个位面,大概终其一生也别想碰面。
他想要争取人心,从中谋得更大的好处,对于他们这些宿主,就必然是要处于拉拢的势态。
傅玉衡野心不大,他只是想活得更加舒服,不要被人压着剥削。
至于正常范围之内的税收,他是很乐意缴纳的。
毕竟,无论哪一个组织的运行,都得需要资金来维护。
如果把控得当,组织和纳税人之间,自然能形成良性循环。
由于是刚刚联络上,大家对这个新组建的聊天群,都处于戒备状态。
所以这一天,也没人想着谈正事,彼此之间都是言语试探。
不过,或许是林潇湘开的先例,有好些人追着傅玉衡,想要林妹妹、宝姐姐,甚至是聊斋里某些女性角色的照片的。
被追着要照片的也不止他一个,那些穿越到武侠世界的宿主,少不得被人追着,让拍黄蓉、小龙女、西门吹雪、叶孤城等俊男靓女的。
就连傅玉衡,也跟着下了萧峰和叶孤城的订单。
他们这一代的小孩,无论男女,谁小时候还没有一个武侠梦呢?
一条床单披上身,于女孩子而言,是小龙女如烟似雾的白纱衣;对男孩子来说,就是大侠标配的长披风。
左手降龙十八掌,右手天外飞仙,也曾是傅玉衡放飞自我的梦想。
只可惜,穷极两世也没实现过。
退出群聊之后,傅玉衡谨慎地将通讯器关闭,这才把系统从小黑屋里放了出来。
系统已经无聊到蹲在圈圈里种蘑菇了,一朝恢复与外界的联系,立刻泪眼汪汪地控诉。
“呜呜呜呜,宿主,我最近明明很乖,为什么还要关我小黑屋?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吗?”
心好痛,感觉快要死机了,得宿主哄哄才能好。
傅玉衡从善如流,熟练地顺毛,“对不起,事出突然,没来得及和你商量。”
“昂?”系统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发生了什么事吗?”
傅玉衡神色深沉地点了点头,“具体什么事,我现在还不好明说。不过,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事关你我的未来。”
“……哦。”系统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果然就不问了。
安抚好系统之后,他从书房里出来,守在门口的润笔立刻迎了上来。
“ 五爷,接下来您还有什么安排?”
傅玉衡问道:“公主回来了吗?”
“还没有。”润笔推测道,“大公主即将临盆,宫里的娘娘们无法就近照看。
这几天,咱们公主和二公主天天往大公主府跑,不到天黑是不会回来的。”
傅玉衡点了点头,忽然就想起了远在山东的七弟傅锁。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傅锁的妻子张扶光,月份应该比大公主还要大吧?
如今大公主都要临盆了,说不定张扶光已经生产了。
他暂且按下这些思绪,吩咐润笔,“备车,我要出城,到马兄宅上一趟。”
“是。”润笔应了一声,出了二门,让一个小子去喊洗砚跟着出门,他自己到马厩去选马套车。
车马很快备下,傅玉衡这边也换好了出门的衣裳,乘车直奔马宅。
“巩先生,我有一样好东西要给你。”
彼时巩仙正埋首于他从论坛上淘换来的数理化,听见他的声音,才不情不愿的给了他一个眼神。
“什么好东西,也值得你单独跑一趟?”
“自然是价值不菲的东西。”傅玉衡取出一支通讯器,“你看看这个。”
这支通讯器,与他先前用的那支是一对的。
本来这种通讯器就是成对用的,既然有一支可以连通别的世界,另一支总不能是废品吧?
在来的路上傅玉衡已经试过了,这支通讯器,也可以进入群聊。
“这是……”
巩仙不愧是练器大家,只一眼,就从这平平无奇的通讯器上看出了端倪。
“这东西你是从哪儿来的?我看着上面怎么有……”
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形容。
傅玉衡道:“是空间法则。”
“啊对,空间法则,这个说法十分贴切。”
这只通讯器最高的技术含量,就是融入了空间法则,可以将散落在茫茫宇宙中的不同位面连接在一起。
既然把东西给出去了,傅玉衡也没打算隐瞒,直言道:“这东西是从别的世界流进来的。”
“界外之界?”
“正是。”
巩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问。
但傅玉衡却自己说了,“在我识海里那个器灵也是界外之物。我之所以把这东西给你,就是知道你对理工比较沉迷。
而这个东西能联系到的人,有很多数理化方面的大佬,还有很多工科大能。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只能赠这一条探索的路子了。”
听了这话,巩仙立刻这通讯器爱不释手。
问明了怎么用之后,他就立刻摆了摆手,示意傅玉衡可以走了。
被扫地出门的傅玉衡沉沉地叹了一声,只道人心不古。
曾经的巩仙,是多么的豁达大度,平易近人呀。
自从接触了数理化,他就变成了一个无情的学习机器和研究机器,整天不是推公式就是做实验,仿佛情商已经被数理化给练化掉了。
“五爷?”洗砚喊了他一声。
傅玉衡笑道:“走吧,回家了。”
也不知道大公主能不能赶在永安县庙会之前生产。
若是不能的话,今年的庙会,他怕是要自己一个人去了。
正想着这件事呢,他一踏进家门,就被人请到了东大院。
来请他的,正是父母跟前得用的大丫鬟杏儿。
“哟呵,这是什么风,怎么把杏儿姐姐吹过来了?”
杏儿朝他福了福身,笑道:“这可是阵好风,多子多福的风。”
傅玉衡一怔,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可是老家那边来人了?”
杏儿愕然了一瞬,瞪圆了眼睛问:“五爷,这您都能猜到?”
难不成,这就是状元郎的实力吗?
傅玉衡笑了笑,也没做解释,只是道:“走吧,别让爹娘久等了。”
等他到了东大院,傅江夫妇和傅海夫妇齐聚一堂,下手还做了一位年轻公子,看起来二十二三岁,比傅玉衡要大一些。
“孩儿给爹娘请安,给三叔三婶请安。”
向父母行了礼,傅玉衡看向那位年轻公子,“不知这位公子是……”
那年轻公子急忙起身,拱手施礼,“小人张子成,见过傅五爷。”
傅海在一旁介绍道:“这是锁子他大舅哥,张家的大公子。”
“原来是张大哥。”傅玉衡赶紧还礼,态度明热络了几分。
不管怎么说,两家都是亲戚。
而且傅锁和张扶光夫妻恩爱,就算是看在弟弟的面子上,傅玉衡也会给张家人面子的。
双方寒暄过后各自落座,傅玉衡特意坐到了张子成隔壁,方便两个年轻人说话。
“张兄此次入京,可是有要事要办?”
张子成道:“家父给小人定了一门亲事,小人此番入京,为的正是拜见岳父,并朝岳家下聘。”
“哦?”傅玉衡道,“不知是哪家的千金有幸,能与张兄喜结连理?”
“是刘通政家的大姑娘。”
提起自己的未婚妻,或者说是提起这门婚事,张子诚神色淡淡,并不是很热络。
傅玉衡看出几分端倪,却并没有说破,只是笑道:“缘分二字,自来妙不可言,说不得张兄入京,便能觅得佳偶呢。”
说话间,他的余光却瞥见,自家几位长辈的脸色,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而且不是什么好变化。
不过这也难怪,刘通政家的大姑娘,不正是爱慕玉莲的刘连城吗?
事关自家小辈,几个长辈自然谨慎。
但傅玉衡却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刘姑娘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优秀的人,虽然也因此茶过六皇子,但那都是小姑娘的小打小闹,并没有造成什么实际伤害。
而且人家如今也醒悟了,决心放下这段感情,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
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在这个礼教森严的年代,一个姑娘敢于追求自己的爱情,本身就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
只是不知,被他的蝴蝶翅膀扇了一下之后,连城姑娘的正缘,会不会变成眼前的张公子了。
张子成礼貌地勾了勾唇角,淡淡道:“借五爷吉言,但愿吧。”
他明显是不想多说,傅玉衡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转而笑道:“刚才杏儿姐姐说,今天刮来了多子多福的风。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令妹已经顺利生产了吧?”
张子诚脸上的笑容瞬间便真切了起来,他清亮的眼睛里笑意汇聚,像是潺潺溪水汇入了河流,欢快的波涛仿佛要溢出来。
“不错,就在半个月前,舍妹顺利产下一女,母女均安。”
“啊,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听说人没事,傅玉衡悬了近一年的心终于放了下了。
天知道,他一个做大伯子的,整天想着怀孕的弟妹,生怕对方年纪太小,中途或生产时出了什么意外。
偏偏以两人这种关系,他这种担忧还不好宣诸于口,无法倾诉,只能自己憋在心里。
如今终于有了好消息,他真是大大松了口气。
“这可是我们家头一个孙辈,等公主回来我就跟她说,要给我这大侄女备一份大大的厚礼。”
几位长辈虽然遗憾不是男孩,但就像傅玉衡说的,这是家里头一个孙辈,无论男女他们都是喜欢的。
——先开花后结果,只要能生就行。
他们的观念,就是这么朴素又现实。
从山东到京城,张子成见傅家人没一个因为妹妹生了女孩而不悦的,心里自然替妹妹高兴,也越发觉得,傅家这门亲戚值得深入交往。
因此,在傅玉衡开口邀请他在家里住下时,他并没有拒绝。
正好他此次入京,还肩负着妹夫傅锁的另一样嘱托,那就是和傅玉衡商量一下,往后再出了新书,往吕城送的份额能不能多一些?
每次只送三百套,实在是不够卖呀。
“三百套不够是肯定的,但具体要多少合适,他心里有数吗?”
别眼大肚小,要得太多,货物积在那里卖不完了。
张子成笑道:“五郎放心,此事舍妹早已关注多时,再增加两百套,每次送过去五百套正好。”
这五百套,能保证吕城大部分有闲钱的人都能买到。
至于余下的那一小部分,总得有点竞争力吧。
也正因为那一小部分的缺额,能买得起的人,掏钱的时候才会更加积极。
若是能人手一本,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傅玉衡笑了,“果然,我那傻弟弟就得娶个伶俐的媳妇。”
张子成道:“妹夫待人赤忱,舍妹能嫁给他,是几世修来的福份。”
这句话,他说得很认真,而且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他们张家有的是钱,自然不奢求女婿有多富贵,能待他家女儿好才是最重要的。
“对了五郎,我这次进京,还带了些海鲜。虽然是装着海水一起运过来的,但还是要尽快吃掉。”
山东是个半岛,吕城又临海,傅玉衡这辈子长在吕城县,胃口早已养出来了。
进京之后海鲜成了稀罕物,他已经好久没能大快朵颐了。
听说张子成还带了海鲜来,他立刻眼睛一亮,转头吩咐润笔,“告诉厨房,中午吃海鲜宴。”
他让人领着张子诚到客房去休息,自己转身又去了东大院。
刚才朱氏说了,他们四个长辈这次都要回老家去,一起为家里头一个孙辈庆满月。
因为时间比较紧急,他们今天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傅玉衡身为驸马,无诏不能离京,自然不能一起回去。
四位长辈都不年轻了,他心里放不下,自然要过去看看。
他一进院子,里面就闹腾腾的,热火朝天。朱氏站在明堂处,指挥若定。
“家常的衣裳收拾几件,见客的要多带几件,这次回去来请的人肯定多。
还有各种丸药,无论是治风寒的,治腹泻的,治头晕的……通通都带齐了。
再吩咐后厨,制备干粮和路菜。穷家富路,万一荒郊露宿,好些东西都没处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