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分院的落成, 招募演员是必须的。
毕竟,以目前的科技水平,电和网连传说的影子都没有。
傅玉衡倒是知道水力和风力能发电, 也知道原理是把动能转化成电能。
但具体怎么转化呢?
这个他上中学时倒是学过,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点物理基础知识,他早就还给老师了。
而且无论风力发电还是水力发电,都是一项大工程,没有国家的力量在背后做支撑,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
到了这个时候,驸马地位的尴尬就体现出来了。
别看天子对他们这几个驸马纵容有加,可一旦他们有意染指朝政, 天子的态度立刻就会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若是他们还想掌权, 那可就更了不得了。
所以, 靠人力推动科技发展,根本行不通。
傅玉衡念头一转,又把主意打在了玄学上。
既然在科学上难以有大的突破,能不能从玄学上下功夫呢?
起了这个念头之后, 他就立刻给马介甫下贴子, 并亲自到大剧院邀请了连锁并辛家姊妹等人, 说是有大事要商讨。
彼时马介甫刚把杨万石的侄子喜儿,还有杨老太爷接到京郊安置,见润笔亲自给他送了贴子,便直接随着他一起来了。
“留影石,那是什么?”马介甫皱起了眉头, “可以留下影像的石头?”
他只能根据字面意思猜测。
傅玉衡点了点头, “对, 差不多就是这样。”
他兴奋地比划着,“咱们排演的这些话剧,若是能用法术储存在一个物体上,需要的时候再放出来,就可以把最完美的一版保留下来,让更多的人看到。”
红杉最先反应了过来,“如果真有这样的法宝,那日后无论开几个分院,观众们无论在哪个分院里,都能看到最精彩的那一版咯。”
“对,就是这样。”傅玉衡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啬地表示赞赏。
红杉羞涩地笑了笑,“是师傅的想法好,您总是有奇思妙想。”
傅玉衡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嗐,拾人牙慧而已。”
他也怕别人再追问是拾谁的牙慧,连忙去质问马介甫,“怎么样马兄,这种法器,你能做出来吗?”
马介甫皱眉思索了片刻,“你再描绘的具体一点,我听听你具体是想怎么弄的。”
“原理是吧?”傅玉衡点了点头,“就是能把声音和影像储存起来,再通过一个媒介,无差别地播放出来。”
他又想了想,说的更具体了,“你知道军中制造兵器吗?兵器的同一个部位都有统一的规格,若是损坏了一部分,不用整个报废,而是把损坏那一部分用同规格的零件替换就可以了。”
马介甫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播放的媒介可以是统一规格制造很多,储存的法宝也得是统一规格的,可以交互使用,对吧?”
傅玉衡抚掌赞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那储存的法保最好还带复制功能,储存一份,就能复制出无数份来。”
从说起这种法宝开始,马介甫皱着的眉头一直就没有展开过。
他看向了诸位姑娘,“几位妹妹,我对炼器没什么研究,你们有谁具体学过炼器吗?”
只有辛八娘举起了手,“我学过一些,家里姐姐妹妹用的法宝,都是我炼制的。”
但对于傅玉衡提出的要求,她也觉得为难,“我炼制的那些法宝,要么是攻击用的,要么是防守用的。五哥要的这种……我以前从没有弄过呀。”
傅玉衡有些失望,却还不肯放弃,追问道:“那你们还认不认识别的高人?如果有对练器感兴趣的,都可以请过来,大家凑在一起取长补短,共同研究一下,也是共同进步嘛。”
一群鬼狐都开始在心里排查自己的交际圈。
过了好半晌,十四娘突然抚掌笑道:“我认识一位道长,人都尊称为巩仙。巩仙不但岐黄之术造诣极高,还擅长炼制法器。”
听她说起巩仙,娇娜也恍然,“若非十四娘提起,我几乎忘却,教我医药的巩仙,也是一位炼器大师呢。
他身上那件百纳衣,就是自己练制的法宝,不但内有乾坤,更是用上百种仙药浸润过,剪下一块煮水煎服,能包治百病呢。”
这时,马介甫慢悠悠地说:“我也想起一位世外高人,那是一位隐居山林的蝴蝶仙子,名曰翩翩。”
傅玉衡一听,好家伙,这两位都是聊斋中鼎鼎大名的人物,也是真正的神仙人物。
便是这两位不会炼器,傅玉衡也想要结交一番呢。
他颇有几分迫切地问道:“不知诸位可将这两位高人请来吗?若贵趾莅临,小生必然扫塌相迎。”
马介甫道:“翩翩姑娘隐居在罗浮山中,我可以寄一封书信给她,但她愿不愿意来我也不敢肯定。”
娇娜颇有几分得意地说:“巩仙云游四海,行踪不定。亏得是来问我,若是旁人,定然寻不到他老人家的踪迹。”
一旁的辛八娘点了点头,“不错,我虽与巩仙偶尔相识,也曾得他妙手医治,但他仙踪何方,我却不知晓。”
傅玉衡忙对娇娜行礼,“好妹妹,邀请巩仙就拜托你了。”
“等着吧,我回去就写信给他。他最是个旷达仗义的人物,也喜欢研究稀奇古怪的东西,若是听了你这个设想,八成会来。”
两封信件先后发出,那两位高人什么时候来不知道,但四皇子的婚礼却展眼即到。
准四王妃郭氏的伯父,上个月刚刚因为筹备军资有功,升任云贵总督。
据说天子有意让他在战时督办粮草,掌控前线粮道。
这种重要职位,非心腹不可以担任。
而天子将郭家的女儿许给四皇子,又允许四皇子随军参赞军机,无疑是向朝堂上释放了一个信号,那就是他对四皇子十分看重。
只要四皇子能从战场上平安归来,就会得到一股不容忽视的政治资源,就算不能和太子平分秋色,也足够让人忌惮了。
不少持重老臣都暗暗发愁:天子此举,非社稷安定之象呀。
那些脑子清楚的武将暗处的思虑更直白:陛下到底在想些什么?若真要抬起四皇子和太子打擂台,不是上赶着在朝中制造党争吗?
反正在家养病的贾代善是一身的冷汗,暗暗庆幸天子已然许诺,等贾敬在战场上转一圈,便把它从詹士府调出来。
贾代善还不知道,他堂兄贾代化,此时已经愁得死都不敢死了。
至于原因,就是他那脑子一根筋的儿子贾敬。
一开始进詹士府的时候,贾敬心里是很不乐意的。
他辛辛苦苦寒窗十载,终极目标自然是封侯拜相,先做翰林再入内阁。
把他调到詹士府算是怎么回事?
这种从龙之功,他不需要。
可是在太子手底下做事久了,他整个人都被太子的人格魅力给折服了。
如今得知天子有意将他调出詹士府,他却不像父亲与叔父一样松了口气,反而琢磨着,他跳出圈外之后,是否能潜伏在暗中,更好地为太子殿下效力。
得知儿子的想法之后,贾代化心里那个气呀。
——眼见太子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哪有这么上赶着做陪葬品的?
哪怕太子手段通天,能熬过天子登基,谁又知道中间会有多少炮灰?
谁又敢肯定,他们宁国府不会成为炮灰?
既然有安稳的路子,为什么不走呢?
但无论老父亲怎么说,贾敬就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
贾代化气得脱了鞋扔他,“要死你自己死去,别带上我贾门一起。”
把执迷不悟的儿子赶出去之后,贾代化几乎是立刻吩咐人去请太医,再把全城最好的大夫都请过来。
他这副身子再破烂,也必须得撑下去,能撑多久就撑多久。
还有他孙子贾珍,从前他是没空管,等有空的时候身子又不好了,没精力管。
如今看来,也别指望儿子了,孙子还是他自己管吧。
“去,把东厢房收拾出来,再把我大孙子的东西都搬过来。从今往后,他就跟着我住了。”
大号眼见是废了,小号仔细点练吧。
不管朝堂上如何动荡,也不管天子究竟属属哪位皇子,反正这些事情,和傅玉衡两口子关系不大。
若按照他们的想法,最好是当今天子长命百岁。
这一天到了正日子,夫妻两个一大早就起来了,洗漱过后简单地用了些早膳,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开始穿戴大礼服。
不得不说,这身衣裳好看是好看,就是太沉,如非必要,谁也不会整天穿它。
成婚前一个月,四皇子就已经开府了,今日的婚礼,自然是在忠睿王府举行的。
女方的亲戚多,男方也不遑多让。
两口子到的时候,正碰上两队人马来送礼。听了周围人的议论,他们才知道,这两批送礼的,竟然都是号称早已不问世事的两位长公主派来的。
看来,四皇子的势头之猛,连长公主都不敢忽视了,这是给自己留后路呢。
徒南薰皱了皱眉,心里觉得天子净瞎折腾。
但事关储位,并不是她这个公主能置喙的,就算有千般想法,也只能憋在心里,最多也就是他们两口子没人时讨论一下。
今日的忠睿王府,入目所见,遍地绫罗;耳中所闻,欢庆之音。
入口的皆是美酒香茗,山珍海味;安坐处尽是奇巧点心,新鲜瓜果。
皇亲国戚齐聚一堂,高官显爵汇聚一处,数不尽的炫赫扬扬,看不完的鲜花着锦。
新郎官意气风发,新娘子神采飞扬,好一对珠联璧合的佳儿佳妇。
新人拜完堂之后,天子来送赏的圣旨,将整个婚礼的氛围彻底推向了高潮。
那些赏赐都是成双成对的,图案或造型要么是石榴,要么是葡萄,要么瓜瓞绵绵,要么观音送子,总之寓意一个比一个好。
已年近四旬,却始终无子的淮阳长公主不禁撇了撇嘴,摇着团扇扭过头去,不想多看一眼。
好巧不巧的,三皇子妃马氏就坐在她不远处,这一扭头就正好看见马氏。
她也不得不赞叹一声,马氏的修养是真好呀。取代三皇子的四皇子如此得意,她竟也能不动如山,脸上的笑容诚挚而热情,用来参加婚礼没有半分不合适。
“姑姑,你看什么呢?”见她一直往旁边张望,徒南薰觉得奇怪,也跟着看过去。
“还能看谁,你三嫂呗。”战公主团扇遮面,低声对侄女说,“你这三嫂的城府,不可小觑呀。”
徒南薰仔细看了两眼,也压低了声音说:“姑姑,您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三嫂心里根本不在意?”
长公主诧异,“这夫妻一体的,她怎么可能不在意?”
听见这话从自家姑姑嘴里说出来,徒南薰没忍住笑了,“什么夫妻一体,这话姑姑自己信吗?”
虽然没人在明面上说,但满京城谁不知道,淮阳公主两口子是各玩各的,根本没有什么夫妻之情。
长公主被噎了一下,辩解道:“我之所以会如此,是那薛放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我好好过日子。”
徒南薰反问道:“那你觉得,三哥对三嫂很好吗?”
还不等淮阳长公主开口,同桌而坐的东昌公主先冷笑了一声,“好个屁!”
三皇子是她亲弟弟,忠宁王府那些破事她一清二楚。
正经的王妃侧妃不得宠,反倒是两个庶妃被纵的,都要爬到王妃头上去了。
扪心自问,若她是忠宁王妃,也不会对她那弟弟有多少夫妻之情。
这一回,长公主真是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人家亲姐姐都这样说了,她这个隔了一层的姑姑还能怎么样呢?
还是河阳公主出声打了个圆场,“咳,你们注意点,三嫂往这边看了。”
几位公主顺势结束了这个话题。
不多时,就有忠睿王府的管事媳妇过来,请贵客们到花园里出赴宴。
一群公主、王妃、诰命夫人们纷纷起身,相互推让了一番,就按照地位高低转移到了花园。
才坐下不久,就有伺候在一旁的管事媳妇将戏单子递了过来,请几位公主先点戏。
淮阳长公主谦让道:“还是让诸位老王妃先点吧。”
说着,就让管事媳妇把戏单子递给了隔壁桌的老王妃们。
隔壁桌坐的,都是徒南薰的亲婶子们,几位异性王妃坐在她们下手处。
几位老王妃也不肯先点,又推让到了东平王、北静王等几个异性王老王妃那一桌。
几位异性王除了北静王之外,如今都在戍边。
他们的家眷留在京城,虽然有做人质的意思,但公主王妃们作为皇室内部成员,在这种公共场合里,自然要给足她们尊重。
外人看在眼里,也是皇室善待功臣家眷。
那几位异性王妃也都是识趣的人,知道这是皇室谦让,但他们为臣的却不敢拿大。
一时那戏本子又被传回了几位公主桌上。
三个桌子相互推让了几圈,到底还是当今的亲妹妹淮阳长公主先点了一出《回魂》。
《回魂》是牡丹亭里的一折,讲的正是柳梦梅与杜丽娘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十分的喜庆好意头,正合婚礼上热闹。
她点了一出之后,又让隔壁桌几位嫂子。
几位老王妃也各自点了一出,异性王妃们才肯点,最后轮到了徒南薰姐妹三个。
因着是参加婚礼,忠睿王又风头正劲,没人去触霉头,大家点的都是热闹喜庆的戏。
等贵人们点的这十几出戏都看完,婚宴也到了尾声。
人家小两口正经要入洞房了,客人们都识趣的没有打扰,依次告辞了。
这一天徒南薰觉得还挺轻松愉快的,姐妹几个并姑姑坐在一起,讨论的都是他们感兴趣的话题。
特别是姑姑淮阳长公主,还暗中向她传授了许多闺房秘术,让徒南薰大开眼界的同时,也有些蠢蠢欲动。
——好想在驸马身上试试呀!
只可恨她离十八岁还有一年多,衡哥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等夫妻二人汇合之后,徒南薰就敏锐地察觉到,丈夫得体的笑容之下,隐藏的是深深的疲惫和不耐烦。
“怎么了?”一放下车帘,徒南薰就忍不住担忧,问了出来。
“怎么了?这话你别问我,该问你的好三哥才是。”傅玉衡满脸无语,眼中透出几分生无可恋,“也不知道忠宁王今日抽的什么风,随便拉着谁就拼酒。偏我又和他坐得近……”
他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会挡酒,真可谓用尽了毕生所学,才没把酒瘾给勾起来。
徒南薰倚在小榻上笑了起来,“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就三哥那点城府,要是不弄出点事来,怕是四哥今晚上的洞房都入不安稳。”
曾经的三皇子也是天子的心头好,可自从四皇子崛起之后,就全面接手了他在天子面前的一切优待。
偏偏像三皇子这种人,他是不会反思自己过错的。
在他看来,一切都是老四太奸诈,太会谄媚惑上,这才蒙蔽了父皇。
而且他也相信,总有一天父皇会看穿老四的真面目,明白他才是最孝顺的儿子。
这套路,像不像痴心女子负心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