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以蔽之。

  对作为保守派魁首的乐岩寺正道和东京咒术高专的教职工来说——

  这就是(噩)梦的开始。

  虽然目前受害的还只是其中的少数术师,尚且还没有波及到校内职工和学生。

  毕竟到底算是个紧急会议。

  一开始气氛到还算得上是严肃。

  那边厢听完善子回答的狐狸眼只是哈了一声,他看着那边单纯只是对卿卿我我乐在其中的挚友——并没有对‘想要卡同时间一起回去’这种听上去除了秀恩爱之外没有任何用处,就像是儿戏一样的说法有什麽合理性。

  善子倒是没管他的感想,只是先伸手帮夏油处理了他骨折的胳膊,低声的交头接耳:“总之,我和悟应该还会在这里待上两三天。”

  她没有继续说,但意思却很明确。

  “不用担心我,能上来本来就有那边辅佐官的默许。”杰露出了笑容,“毕竟他很看好善子妹妹噢?在工作能力方面。”生死之间本就该区隔开来,虽然巫女有着特殊的许可,所以夏油杰也不便讲太多细节,“这方面是我沾了光才对。”

  而那边的两个除了五条之外的‘本地人’已经对目中无人的三人忍耐到了极限。

  “所以——”作为保守派魁首的乐岩寺用手杵着拐杖砸了砸地,“你们在这里自说自话要到什麽时候?”他的眼睛全被掩盖在眉骨下的阴影里,“好歹是来到别人的地盘,给我稍微有点敬……”

  “诶——”悟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忍不住发出了声音打断了老爷子的絮絮叨叨,注意到了在场术师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个白发的男人摆了摆手,“哎呀~我只是随便感叹一下嘛?”三十多岁的大龄儿童勾下自己的墨镜,看了两眼乐岩寺又推了回去,“总感觉好多年没有看到老爷爷这副‘我超了不起’的样子了,总有种怀旧的感觉?啊——来这里果然是正确的决定~!”他一副看到好东西的模样鼓了鼓掌。

  旁边的特级式神眯起了眼睛:“那是衰老的象征噢,悟。”

  ……这攻击的到底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老爷爷,还是喜欢怀旧的悟,完全搞不清楚了。

  “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口不知道为什麽让人特别不爽啊,杰。”

  “毕竟我是永远的二十六岁?三十三的悟前辈。”

  那边的善子已经叫停了这俩人渣挚友一旦开始就没完没了的地狱笑话和斗嘴。

  “我们只会在这里待上两三天。”她看向乐岩寺。

  “所以?”

  作为在场的三名访客中年龄最小的那个猫眼巫女一手将倚靠在自己身上的悟推开,已经恢复了工作模式:“所以,您确定要在这里摆起咒术界保守派那套没用的派头吗?”猫眼管理官将双手搭在自己身前的桌上。

  “确实,作为外来者,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好好打个招呼确实是我们的不是了。”她微微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不过,遇到涩谷这次这样的事态的话……真的要严肃对待的话,难道不应该召集总监部全体召开正式的全体会议吗?”

  要公事公办的话,照理说应该没有人比这位特级·办公室使用者·手机摇人侠·靠物理排除上司上位的现任咒术总监部管理官更加熟悉流程了。

  那边厢作为保守派的明面魁首的乐岩寺校长还没开口,善子就已经回忆了片刻,像是报菜名那样开了口:“除非紧急情况,我记得那些大人的对于任何事态的通过速度都慢得过分——第十席宗兼,还是白岛大人来着?我记得他不管事态多麽紧急,都要先确认这件事自己没有任何责任才会表态,而兼田大人?到他手里的工作每次不堆积个一周都算是效率惊人了,当然——”

  面无表情的猫眼巫女意思非常明确。

  他们能够待在这里的时间最多只有两三天,而需要他们提供帮助的地方多得是。

  而如果要按照守旧派的习惯层层递交批复,如两个世界的正式来访那样——到底要花费多少时间呢?

  “当然对我们来说,怎麽样度过这两天都没有任何区别。”善子以两手手背托住了自己的下巴,“毕竟除了这里的五条老师之外,你们没有任何可以拦住我们的术师吧?”

  坐在她这边的——不算那个一看就让人微妙的不快的伏黑甚尔的话——连同她在内是四人。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是那位猫眼巫女的胜利。

  善子无视了在座术师里或惊奇,或是戒备,或是沉默不语的神色。对这种没必要,且眼熟得让人疲惫的博弈早已失去兴趣的猫眼巫女倒是柔和了语气:“我自己也是京都校的毕业生,所以,如果您只是对我本人用那样咄咄逼人的态度说话,我倒是没有什麽意见——毕竟我只是作为五条老师的协力者参与这私人性质的碰头会而已。”

  她语气平静,只当自己没有察觉到丈夫正在用鞋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磨蹭着自己的小腿。

  微妙的情绪和心声从互相触碰的肌肤传递了过来,不过善子过去能习惯那种二十四小时听着诅咒助眠音乐入睡,这会儿只不过多了几句那个白发男人恶劣的情话而已。

  她无声地将自己的手塞进了男人的手里。

  他倒是暂时消停了下来。

  善子倒还不至于分心:“但是如果您想要摆出那种上下级的态度,对我和我的同伴用那种对待下属的态度居高临下地说话的话。”她黑洞洞的猫眼看向了这个世界的校长。

  “请问——我可以把它视为对我的轻视吗。”那不是个疑问句。

  她的敬语越说越多,场内的唯二保守派却越听越心凉。

  禅院直毗人总觉得这种微妙的说话方式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毕竟以我对乐岩寺校长的理解,您只是比较守旧,什麽时候该做什麽事情还是很清醒的吧。”而巫女还在继续输出。

  这麽说着的猫眼巫女已经歪起了脑袋,还有些濡湿的头发顺着肩膀落下,又被旁边的五条悟顺手撩到了她有些绯红的耳後,他表情没有任何异状,手指却已经熟稔地蹭了蹭黑发女性的耳廓。

  两人什麽话都没有说,夜蛾正道已经干咳了两声。

  偏偏猫眼巫女因为早习惯那种事情,跟察觉不到似的:“我还以为您并不像那些纸门後的大人那样,喜欢在阴沟里发烂呢?”

  她的话音落在室内。

  一时间,虽然理由各异,但会议室连一个敢于回话的人都没有。

  有人看向了坐在巫女左右侧明显属于‘更强者’的夏油杰和悟,两名术师却都摆出了任由她摆布的态度。

  狐狸眼教主笑眯眯的双手抱胸,靠在了椅背上:“毕竟我们这里职务最高的就是善子妹妹嘛,我只是她的式神而已。”他神色温柔。

  “我的职务也是在善子之下的~”作为执行部门的悟笑眯眯地举起了手,对老婆作为上司替自己找场子的举动都是举双手赞成,“毕竟她才是脑袋,我只是四肢。”这麽说着的白发男人倒也摆出了工作时候的态度,“我是执行部门的,善子可是我们那边的管理层高层噢。”

  而这个世界的五条对猫眼管理官这种以体系拳打体系的行径,已经发出了看好戏的笑声。

  这下猫眼管理官倒是松了口气:“太好了。”她语气里带着庆幸,“毕竟大家都是愿意在涩谷事件的时候愿意挺身而出,提供协助的术师大人……不需要我来劝说也可以好好交流,真是太好了。”

  事情就这样被她一个外人决定了。

  “差点忘了。”然後那位巫女才终于想起自我介绍,“鄙姓黑沼,黑沼善子——是咒术总监部现任的第二席,职务是管理官,本职是死之巫女。”这位从异世界过来的高层对着会议室里的几位术师点了点头。

  那边後排的日下部倒是悄悄地小声嘟囔:“……不姓五条啊?”

  就连七海也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毕竟现在要走法律程序夫妻别姓还是很麻烦。”而这也被巫女听见了,她语气淡淡,“所以只是举行了仪式,没有入籍。”

  狐狸眼式神看热闹不嫌事大:“让悟来入籍也可以的吧?”

  “请不要开这种玩笑,夏油特级。”工作起来就没什麽私情的猫眼巫女摇了摇头,但原因却并不是外人想象的那样,而是,“给悟那种机会的话,他绝对会把五条家的族务也丢出去的。”

  而达成共识的部分有三。

  一丶

  黑沼善子会在逗留这个世界的时候,为这个世界的五条悟提供她认为必要的协助。

  虽然猫眼巫女本人根本不想,也没有时间和兴趣把这件事把这种事情搞得太严肃——

  “但是如果不设置好底线的话,又会变成单方面的利用了吧。”对这种事情非常熟悉的巫女轻车熟路地拟定着束缚,“毕竟我认为,哪怕是提供帮助,如果不能从头到尾都好好得到尊重和重视,明确权责的话,最後也可能只会得到不好的结果,还不如一开始什麽都不做。”

  “所以要做就要做到完美?”五条老师托着下巴,打量着她在纸上草拟的束缚条约,倒是诶了一声,“这上面不包括另一个世界的我和杰啊。”

  那巫女倒是回得理所当然:“悟和杰又不是我的私有物,就算他们确实会帮助我,不过本来他们对这边就没有任何义务。”

  乐岩寺老爷子欲言又止,表情不大好看。

  而察觉到他想法的猫眼巫女早已经语气平淡地攻击起了这里的高层:“毕竟我和那些日常生活只有发烂的腐|败物没有任何信赖关系,要是说给咒术界提供帮助的话。”她歪着脑袋,“我还没有恶心自己的打算,乐岩寺校长。”

  禅院家主倒是乐呵呵地喝酒。

  只有乐岩寺手里的拐杖发出了来源不明的咔嚓碎裂声。

  会议室里的几个五条派默默移开了视线,乐得看这个独木难支的保守派头头吃瘪。

  ……怎麽不干脆气死算了?

  “我老婆可是保护欲非常爆棚的类型噢?”而悟却已经凑近了善子的肩膀,根本无视了坐在会议室里一干根本消化不了小两口亲昵表现的术师,“把我也加上去嘛?善子。”他歪着脑袋,“本来我们就是互为所有的关系吧。”

  猫眼巫女一句话就把这个白发男人乱来的要求堵了回去:“可是这样的话就更没有必要写上悟的名字了吧。”她扭头看着凑过来的丈夫,“如果你是我的东西的话?”

  写上我的那刻,你也应该被包括在内了才对。

  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心声已经传递了过来。

  巫女忍不住顺着他的想法看向了白发男人的嘴唇,很快就又移开了视线。

  “咳咳。”狐狸眼教主咳嗽了两声,伸手把坐在旁边的巫女和挚友的脑袋别开了,“好歹照顾一下我的感受吧?善子妹妹?”

  “——诶,不说我吗。”悟笑着抱怨。

  怪刘海答得理所当然:“把悟和‘照顾他人感受’放在一句话里本身就是对言语的亵渎吧。”

  “还以为你是还在嫉妒呢,某位前夫。”

  “差点没戏的家夥还是不要说这种话吧。”

  前排不得不参与讨论的两位校长和五条还好,前二者是心理素质过硬,而後者只是单纯的根本不在乎,只有坐得比较偏的七海日下部忍不住露出了空洞的放空表情。

  我们到底是做错了什麽呢?

  索性善子倒是有些良心,径直跳到了第二点。

  二丶

  “和之前所说的一样,这几天的各种事情,就蒙您关照了,五条老师。”善子对着五条老师双手伸出,恭敬地接过了本世界最强随着人声伴奏的锵锵颁奖音效递过来的银行卡。

  悟已经对着旁边的冥冥比出了金钱的手势。

  这个世界的前辈回以OK。

  夏油倒是已经举起了一根手指:“不如等帮忙结束之後出去玩怎麽样?”

  悟眯起了眼睛。

  “我投温——”

  善子给他脸上直接来了一记猫猫拳。

  第三,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的协力需要一定的指挥权,当然,只是作为这间小会议室里的‘我们’,请安心,我们倒没有对这个世界的体系运行有什麽想法。”善子语气平淡,“与之相对的,有什麽需要推卸责任或者是行动名头的事情,也可以尽情地丢在我们三个身上。毕竟等我们这次回去的话……”

  她看向五条老师。

  那个白发男人点了点头:“这次之後,我们应该就再也不会见面了吧。”他脸上带着笑,“唉……本来还想给你留下一个不错的旅游体验的,真可惜~”

  善子对上了眼罩扫把头的视线,还没来得及回答。

  “那种事情我们自己会玩的啦~”那边作为前辈的悟倒是摆了摆手,看了一眼这个世界的自己,颇有占有欲地用手环住了工作中的猫眼巫女的腰,下巴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语气倒是大大咧咧,但态度却带着微妙的强势,“某些人还是先把自己世界的烂摊子收拾好再说吧?”

  毕竟这只是再巧合不过的一段奇遇,说是奇迹也不为过——不能指望它能够再来几次。

  而作为末席的伊地知倒是有着完全不同的想法。

  ……这种事情以後还是不要再来了。

  工(折)作(磨)开始了。

  这也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术师们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这位被死者称为‘巫女’,但身上社畜要素更加突出的女性到底是个怎麽样的存在。

  玩笑归玩笑。

  ——倒是能够理解五条会选择结婚这件事了。

  七海推了推自己的护目镜。

  但还是超级烦人。

  而善子先是对着场内的术师们简单开示了自己的术式:“因为我和悟不能分开,所以外勤方面就要拜托几位了。”然後她已经习惯性地准备开始‘工作汇报’,准备站起来的时候才想起两人约好的维持看取的约定。

  ……从刚才就很想说了。

  善子看了一眼旁边的悟。

  带着墨镜的男人却是在接收到她的视线那一刻起就已经明白了善子的意思,带着戒指的男人笑着点了点自己的耳朵,善子这才下意识摸上了自己的耳廓——有些发热。

  不用看也知道,被黑发微微遮掩着的耳朵肯定已经完全发红了。

  在人多的场合,猫眼巫女根本没法对这个强行在看取内容里塞些奇怪言辞的家夥说什麽。

  她踢了悟一脚,那家夥在桌下的手却已经用手指蹭了蹭她裸|露在外的大腿。

  “……”善子移开了视线,“总之。”她示意旁边的杰将收起的羂索本体——也就是那块被他作为凭依物的大脑——从抽屉式神里重新拿了出来,“今晚和它对战的时候,我已经看取过这个诅咒师一次。”因为善子比过去已经强上太多,这次看取的效果也要好上不少。

  根本没有管这些术师泛着青黑反胃的脸色。

  善子已经把自己世界那边关于这个诅咒师的情报通告给了所有人:“虽然不知道因为两边的世界的差异如何。”她点了点桌面,“我需要一册这里的地图,一台电脑。”

  那时候在羂索脑中闪过的内容,分明就是他之後名为死灭洄游的养蛊计划,和一些过往和部分术式结契的记忆——虽然这些肯定不是那个家夥制造的全部咒物。

  “这部分可能需要委派术师去地方实际探查和回收。”在有限的时间内,“我能做到的也只有根据当时看取到的内容尽量标记可能的地点。”

  而另一点。

  她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五条悟,又和坐在室内的五条老师对上了视线。

  “对于涩谷事件的‘责任’一事。”

  “反正你肯定是站在‘五条’那边的吧?”禅院直毗人一针见血。

  而巫女则是想也不想地反问了:“……我不可能有除了‘五条悟’身边之外的立场吧。”她根本没有关注那边明显被牙酸到的术师们,善子只是淡淡报了几个总监部里老头的名字。

  “这是什麽意思?”乐岩寺摸着自己的拐杖。

  “只是想确定一下而已——在我们那边背叛了咒术界的几位大人,在这边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猫眼巫女语气淡淡,“而且,要怎麽处理夏油特级的尸体这件事,难道不应该是将他偷走的人的责任吗?”她语气倒并不强烈。

  索性场内年龄最大的两位术师倒也没有和猫眼管理官争辩的意图。

  禅院直毗人捏着酒壶:“就算知道了又怎麽样?”他的意思非常明确,“我记得五条不是是事前已经调查出了姊妹校交流会的内奸了吗?”那其中也有一名高层,“最後也不能做什麽吧。”

  “——善子妹妹不是已经说明白了吗?”夏油杰打断了禅院家主的‘抱怨’,或者说是‘暗示’,“我们是注定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人。”梳着丸子头的狐狸眼前诅咒师笑眯眯的。

  而悟则是托着自己的下巴:“这种事情我们来解决不就好了?”

  他没有说话。

  不间断的看取却已经将心声全数传递了过来。

  从立场到利益都完全一致的悟将善子的手捏住了,轻轻揉搓她的掌心——他也是一样的。

  明明是在心里已经说过一次的内容。

  那个白发男人却偏偏要说出来:“毕竟我也不可能有除了站在善子身边以外的立场吧。”

  真是够了。

  坐在五条旁边的七海脸上已经露出了无言的抗拒。

  从今晚的事件开始到现在就什麽都没吃过。

  但他现在已经饱了。

  而巫女并没有理会丈夫那种毫无顾忌的发言,像是根本没听到什麽要紧的内容似的,她点了点头:“总之——如果遇到比较难以解决,或者是不好出面的问题的话,或是五条特级和夏油特级做了什麽出格的事情的话。”巫女思考了片刻,“请先把事情交到我这边吧——”

  她左手轻轻敲了敲桌面,终于为今晚的紧急会议划上了一个句号。

  “我会把敢找麻烦的人全部解决的。”保护欲过于旺盛的猫眼管理官语气非常冷淡地说。

  那位破坏力强得过分·(善子限定)无助小猫咪·三十三岁五条悟只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散会前夜蛾正道只是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世界那位带着眼罩的最强。

  “离婚人士就不要指望我会结婚吧,夜蛾校长~”那位最强摆了摆手,语气倒是平静了下来,“这边的世界没有那种要素啦。”而且他对于那种主动给自己制造弱点的活动并不感兴趣。

  而那位讨人嫌的透明人估计是完成了对巫女的观察。

  散会後。

  伏黑甚尔终于找上了善子。

  “解开吧。”那个黑发的男人叫住了走廊上的猫眼巫女。

  此刻,悟正站在善子另外一侧,将胳膊自然地搭在老婆的肩膀上,歪着脑袋和杰说话——看见那边等在门口的黑发男性的时候,白发蓝眼的雪豹和那边黑发棕眼的狐狸只是瞟了他一眼,对话中断了两秒,又自然地继续了下去。

  两个特级对已经跨过的过去都不太感兴趣。

  而善子则是看向了那个据说生日和自己在同一天的黑发男人。

  ——他杀死了理子,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虽然只是刀,他也是参与丶制造了那次星浆体事件的元凶之一。

  这就是让善子的故事开始的男人之一。

  她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对这个异世界的‘仇人’倒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厌恶——不,并不是那份痛苦的回忆完全消失了。

  善子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了身旁的五条悟。

  “嗯?”察觉到自己的视线,丈夫冰蓝色的目光已经重新落到了善子的身上,“怎麽了吗,善子?”他诶了一声,歪着脑袋低头看着猫眼巫女。

  就连旁边的夏油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善子妹妹不想答应的话就拒绝吧?”

  ……应该是,在意识到的时候。

  她不会说是因为这个男人让自己感到了幸福丶或是拯救了她。

  因为自己早就从那种痛苦里幸存下来了,虽然姿态并不太好看,有些狼狈,她已经爬了起来。

  只是善子突然在这个瞬间才察觉到了这件事情。

  她好像……已经好久都没有想起那些会让她感觉到孤独的事情了。

  那种风吹过空洞的麻木感觉——

  到底是什麽时候消失的呢?

  好像不知不觉就被填满了。

  “你很讨厌我?估计是另一个世界的我和你的恩怨吧……?既然如此的话。”那边厢这个世界的伏黑甚尔歪着脑袋,语气有些低沉地说,“就干脆解开这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

  对面的这位猫眼巫女却已经下意识抓住了五条悟的衣服,扭头有些着急地对着自己身旁的白发男人开了口。

  “……我爱你。”

  那种事情。

  你应该知道的吧?

  五条悟低着脑袋,从墨镜的缝隙里透出的苍天之瞳眨了眨,一时间没有反应。

  “哈……?”甚至做好了被冷眼或是被骂一顿的心理准备的伏黑甚尔挑起了眉,只是有些厌烦地看着那边已经被白发人渣拖着离场的巫女,“喂,这对新婚夫妇有完没完。”

  “大概已经结婚了五六年了噢。”旁边的杰倒是叹了口气,解释道,“虽然估计之後也会一直是新婚状态吧。”

  闻言,甚尔看向了站在自己旁边的狐狸眼式神,在看到他的表情之後——

  一位亡灵挑了挑眉:“要喝两杯吗?”这位死者摸出凭依体身上的钱包甩了甩,歪头向另一位亡灵示意了一下高专外部,往市区内去的方向,“你有可以飞的咒灵吧。”

  夏油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怎麽,受不了跟猴子一起喝酒吗?”甚尔的语气里带着挑衅。

  而狐狸眼式神低头笑了一声:“不,之前在已经被迫有了很多和猴子一起工作的经验……”他语气顿了顿,“只是没想到,多少是有些欣慰吧。”

  ……在她脸上看到幸福的表情。

  ……啊。

  天花板,看不见了。

  我想写正经的事情来着……(思考到底怎麽变成这种模式的)

  不过善子对于甚尔的感情还是挺复杂的吧,毕竟她不是置身事外的,而是受到这一系列波及的间接当事人。

  但是那个时候如果她在也不可能允许星浆体融合。

  可能想法会很复杂。

  当然同时也是我察觉到,好像这两个人一路贴贴我都没有安排过明确的表白(被自己的脑袋吓到的作者)虽然我很喜欢含蓄的感觉,或是以行动与表现来表达的爱意,但是果然……

  善子:察觉到了就会说出来。这一瞬间很爱你的话(思考,大概是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