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面色平静,半天不吭声。

  “你说话呀!”

  “你要我说什么?”对方反问。

  “我问你有没有凭据?”江珊继续追问。

  “方才小姐是否说过,只要我承认是我救了你,你便会放我出去?”

  江珊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那好,的确是我救了你,你可否现在就放我?”她挑着眉头,质询问。

  江珊犹豫着,她不确定自己是对是错,对方救了自己没错,自己也应该报恩,但是她并非寻常人,姐姐和爹爹关着她必定也是为此考虑,若自己唐突放纵了此人,万一此人作怪伤天害理,那岂不是作孽了?

  放,还是不放?

  厚重的铁链被锐利的匕首一刀切断,江珊将七星刀收入袖中,涉水入内拉起那人,却在接触到那人手臂的一刻愣住了。

  这是一种怎样的冰冷!

  “别碰我,那会伤到你。”那人说。

  “你……”江珊压下疑问,指着来时的路,“从这里出去右拐直走,便能看见大门,出了大门就直接出城,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我只能帮你到这里。”

  “嗯。”那人点了点头,往前快步走了几步,继而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江珊,苍白无血色的脸上带了一丝疑惑,“你还是不信我乃阴司无常?”

  江珊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想了一想,还是很老实的点头。

  “实话,不信。”

  “那么,谢谢你放了我,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江珊,你呢?”

  “白烨无常。”

  江珊看着白烨离开,竟出神似的楞在原地许久,若不是有一水滴落在肩头,她便快要化成石像了。一拍脑袋,惊觉自己若还不快走便会被爹爹和姐姐发觉,于是撩起裙摆,拼命往自个儿房间跑去,卧在床榻上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可一闭上眼,却见到了那日水中那个人模糊的脸。

  她,还会回来吗?

  与此同时,江虞入于大堂之内,见其父亲江老端坐于堂上与人交谈甚欢,其中一人江虞认得,便是东吴二公子孙仲谋,而另外一人则认的不甚分明,却好似那里见过一般。

  “虞儿,来,见过两位公子。仲谋你是认识的,另外一位是他的至交好友叫做周公瑾,也是一表人才呀,呵呵!”江老笑逐颜开。

  江虞听见那人名字,不由得一呆。

  他就是闻名天下的周瑜?

  上前对二位才俊行礼道:“虞见过两位公子。”

  “虞姐姐不用客气!”孙仲谋笑着扶起她,“姐姐真是越发的成熟稳重了,不愧是我东吴四美之首!”

  “不敢当。”江虞避开孙仲谋的手,转身落坐。

  孙仲谋依旧乐呵呵的,而站在一边的周公瑾则是一副深藏不漏模样,未曾开口,而是以他独有的角度去观察对方。

  江虞被看的不自在,随手端起身边茶盏,呷了一口。

  这两个家伙此时到访,究竟是何意?

  江虞抬头去瞧父亲,又将视线落在了孙仲谋身上,孙仲谋依旧只是笑着,看起来有些呆样。

  毕竟还是年轻了一些,江虞这般定夺了孙仲谋。

  但一边的周公瑾却绝非池中之物,江虞一想到此人便蹙起眉头。

  “江老,实不相瞒,晚辈此次前来是有一要事相托,还请江老看在东吴百万百姓的面子上,定要助我!”孙仲谋说罢,扭头朝着周瑜,见周瑜点头,便又继续说了下去,“此事事关重大,请江老务必保密。”

  江老看了一眼江虞,见后者没有反对,也便点了点头答应。“请说。”

  “实不相瞒,家兄前日中了曹贼诡计,负伤在身,本想请华佗前来医治却不想那华佗去了北边。郎中只是叮嘱需要静心休养,却不想一日上街之时遇见一自称琅琊宫道士的男子,名叫于吉。此人张狂无礼,并以怪力乱神,于是兄长大怒欲要取此人首级,却不想此人倒颇有些本事,于是兄长与此人约定一事……”

  孙仲谋说到此处即止。

  江虞抬头,看着孙权漫不经心道:“仲谋是想借我府中一物?”

  “虞姐姐果然蕙质兰心,我们到此正是要借府中一物,不知可否?”孙权说的诚挚。

  江虞想了想,放下手中茶盏,揉了揉眉心为难道:“不是我们不想帮你们,而是舍妹前几日刚堕水,眼□质虚弱,恐怕暂时无力操纵此物。”

  “是不能,还是不想?莫非虞姑娘是怕我们侵占此物不成?”

  江虞视线落在了周瑜身上,冷哼一声:“周公子未免有些小肚鸡肠,别人暂时不便提供帮助你便认为我们有意为难?这未免太过于小人之心。”

  “公瑾并非此意,只是——”周瑜抬眼盯着江虞,“这当今天下真清明镜一物?”

  “你这是激我?”江虞直视周瑜,没有丝毫的退却之意,其目光之冷,足以让人心寒。

  “公瑾不敢。”周瑜回。

  孙权欲要再说些什么,可见周瑜如此,也便住了嘴,歪头回望江虞,仔细观察她脸上神情,深怕得罪了对方,在东吴谁不知道江家有一宝物,能够照出人心,眼下若不是兄长孙策遭此大难,孙权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有这东西的。

  “好,仲谋你留在此处,周公子请随我来。”江虞起身吩咐,自管自的入了内室。

  周瑜也跟着起身,向江老拜别,俯身嘱咐孙权:“若是公瑾迟迟不归,请二公子速回孙府,就说,公瑾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