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扭过头看着婉儿,许久再对司马安道,“如今怎么办?”

  “只好委屈婉儿浸泡凉水,褪去燥热,希望她能熬过去。”

  “那样行吗?”

  “不行也得行。”司马安道,“张天,你会不会点穴什么的?”

  “点穴?”

  “就是想办法让她不动。”

  张天想了想,走到婉儿的身后,“得罪了。”,于是凝神利落地斩下一记手刀。

  司马安一皱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想那一下一定很疼,不过幸而婉儿已经晕了过去。

  “凉水兑上一些热水,以凉的为主,替婉儿降温。”

  张天看了她一眼,重重点头。

  于是司马安和张天就不停地在屋内和屋外忙活着,婉儿脸上的红渐渐淡了下去,司马安一抹额头上的汗珠,欣慰道:“总算有点用。”

  张天“嗯”了一声。

  “药效已经差不多过去了,替婉儿换一身衣服让她睡一会。”司马安探了探婉儿的额头道。

  “我叫小风来。”张天回。

  司马安留在屋内,趴在浴桶边上盯着婉儿瞧,她的睫毛很长又很卷,可能是做了噩梦,她的眉毛紧紧皱着,嘴也是抿着。司马安伸手去触碰她的眼睫毛,再勾了勾她的鼻梁,嘴角弯了弯,起身虔诚地亲吻了她的额头,再往下亲吻了她的鼻梁,摸了摸她的发丝道,“婉儿,对不起,我又骗你了。”

  司马安不知道,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褐色的瞳孔里印刻着她的身影。

  刚带上门,司马安就听见了一个声音。

  “嗳,司马安。”

  司马安侧头,这才看见了那个人,蹙眉问:“明崇俨,你一直在这里?”

  她方才明明没看见人。

  “睁眼瞎,我这么个大活人你都忽略。”明崇俨抱手靠在门上,一抬下巴道,“你打算拿薛绍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别装了,你还是想杀薛绍?”对方问。

  “皇上下命三司推事,不是我能做主的。”

  “你心里那些个小算盘我还能不知道?”明崇俨站直摸着下巴道,“薛绍是小人,但公主毕竟和他呆过一段时间,没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对付小人要么你就赶尽杀绝,要么就放走他,千万别扭扭捏捏,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杀他为妙。”

  “我没有说要杀他。”

  “还死鸭子嘴硬,”明崇俨哼了一声道,“杀薛绍容易,不过要修复和公主的关系就难了,自己想清楚吧,兄弟。”

  司马安看着他,“你似乎知道很多。”

  “一点,就知道那么一点。”明崇俨用手比划着,懒洋洋打着哈欠道,“不和你废话了,睡觉,睡觉。”

  张天领着上官风从另外一头赶来,见到司马安站在门外,遂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小风,你先去给上官姑娘换衣服。”

  “是。”

  张天看着司马安,“有话说?”

  “武三思这些日子一直没有来烦我,是不是因为婉儿?”司马安开口问。武三思绝对不是一个宽阔心怀的人,他做事一定会有他的目的,思来想去,能为自己这样的除了太平就是婉儿,此刻,司马安更乐意那个人是婉儿。

  “她心里一直很矛盾,也很痛苦。”张天睨着门,“一边爱着一边恨着,不见你还好,见到你就情绪失控,再狠的心也碎了。”说到这里,张天摇了摇头,“我原来以为只要避开你就会好一些,见到她放纵也不阻拦,只要她快乐……”

  “张天,有你陪在她的身边,我很放心。”司马安由衷道,“谢谢你对婉儿的体贴和关怀。”

  “上官婉儿替我报了仇,我自然要感激她。”

  “嗯,”司马安想了想,认真道,“搬到洛阳宫的时候要小心避开薛怀义和武三思,告诉婉儿不必再因为我和武三思牵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还有,你要借婉儿的名义常和庐陵王联系,这是为了日后着想。”

  “理会一个废黜的藩王作何?”

  “自有我的道理,你去做即是。”

  “司马安,”张天忽而喊住她,往前走了几步,思量道,“你要看紧公主,我听说她这几日常去天牢看望薛绍,总觉得这里面会有文章。”

  “知道了。”司马安摆摆手,将张天的告诫记刻在心里。

  李令月回府的时候发觉司马安已经呆在了自己的屋内,专注地在桌案上翻阅账簿。于是蹑手蹑脚地靠近,从身后抱住了司马安,圈住了她的脖子嗔道,“什么时候来的?”

  “不久,你用过晚膳了吗?”司马安拉过李令月,一手抱住她的腰仰头问。

  “还没有,你呢?”

  “也没有,那就一起吧。”司马安笑了笑,一抬手一勾李令月的下巴调戏道,“或者让我尝尝你的味道。”

  李令月眉眼含笑,转了话题道:“你在算什么?”

  “准备开展一项新的业务,我觉得大有商机,我得替你养着军队啊,那么多张口都是要吃饭的。”司马安随意道。

  李令月沉默半晌,索性坐靠在司马安的腿上,抱着她的脖子道,“半生的斗争,单有权还不行,手头上还需要有兵,否则都会沦落到被动的地位。”

  “嗯。”司马安只是轻轻一应,并不在意。“我替你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