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回信?”李令月皱眉。

  “还是没有。”薛绍捏紧了手。

  “薛绍,你最好老老实实将信送出去了,”李令月沉默了许久才道,“若是让本宫知道你从中做了手脚,不要怪本宫不念旧时情谊。”

  “薛绍明白。”

  “本宫听说那些吐蕃的使臣迟迟不肯走?”

  “是,公主。”

  李令月睨见薛绍虎口处的青紫,又见他面容憔悴,心中遂明了了他恐怕是为了赶来见自己才折腾成了如此模样,语气放软道:“若是累了,便不用日日来。”

  “能日日见你,我不觉得苦。”

  “薛绍。”李令月忽而喊了他的名字,与先前的不同,带了些许的感情。

  薛绍吃惊地抬头,对上李令月的眼,心中涌动起一种希望,他希望面前的她还是儿时的那个女子,虽然倨傲了一些,但有时候对自己还是温柔着的。

  暗香不知道从何处迅速走了出来,恭敬先后行礼道:“公主,薛公子。”

  “什么事?”李令月一扬眉道。

  “前头侍卫说闯进来了两个小贼,怕公主有所闪失,请命来搜。”暗香道。

  “让他们进来罢,”李令月朝着内院拱门而去,“暗香,放好洗澡水了么?”

  薛绍往前跟了一步,踟躇着不敢上前,瞧着李令月冷漠单薄的背影,想着她方才语调和将要说出的话,鼓噪起来的心仿佛被当头浇了一桶冷水。

  “公主,你不是有话要与我说吗?”

  太平滞步,凝眉道:“你在院外等着。”

  “是,公主。”

  一队侍卫拔剑在四处搜查,李令月侧躺在矮塌上,微眯着眼睛,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里捏着一封信,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号。窗外闪过的一道道影子落在了她的眼前,打断了李令月的思路。

  “暗香,你可有闻见什么味道?”

  “公主这么说,的确有股味道。”暗香原本替李令月梳着头发,经过提醒之后才觉不妥,放下手中的梳子起身往柱子后扎着的纱帘那儿去,放缓脚步伸手猛然撩开,却并不见人踪影。

  回头望着李令月,见她眼神朝着另外一个方向一使,暗香循着视线望去,果然发现那一人高的山水屏风下多出了一双脚。暗香刚想过去,却被李令月拽住了衣摆,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本宫倒想看看何人如此大胆。”

  缓缓抽出悬挂于床榻前的宝剑,李令月悄然走到屏风边上,利落地一剑劈开,伴随着布料被撕扯的声音,屏风后露出一个衣裳褴褛的人来,那人先是一愣,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李令月!”

  李令月在见到此人的那一刻便清楚了她是谁,定了定神,松了手中的剑,一步一步靠近她,直到两人呼吸可闻。

  “司马安,你来迟了。”

  暗香惊讶至极,捂着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出声,可外头的人还是听见了动静,敲门来问:“公主?”

  暗香清了下嗓子道:“公主正在……咳,正在沐浴,何事?”

  “既然公主没事,我们便继续搜查了。”

  “去吧。”暗香扶额,情愿对着门也不要对着屋中那绝不平常的景象,这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自从上次宫门前一别,就是月余,刚刚表明了心意解开了心结,此刻再相见不知道是如何的景象,不过听公主的语气,似乎不妥,自己还是早些告退,免得被司马安所殃及。

  “公主,我去看看厨房的糕点。”说完这句,暗香逃也似地退出了房间,余下二人四目相对。

  虽然已经知道彼此的心意,但面对李令月,司马安依旧有些忐忑,似乎怎么举动都是失礼,似乎如何说话都是错句。她深邃的眸子里映照着自己的影子,闪动的眸光中透露着不知名的情绪。

  “李令月,为何你会躲在这里?”司马安终于打破沉寂道,若是能一晚上都这样看着李令月那也甘之若饴,但问题是,自己的脚在发软。

  “你没有收到信?”她面色稍缓,侧开身子,往前走了几步回首问。

  “什么信?”司马安困惑。

  “没什么,”李令月视线往下,“你的腿……”

  “差不多都好了,只是路上丢了手杖,若是此刻能有个倚靠……”司马安一边说着一边睨着李令月,那眼神仿佛是在说,还不过来扶着我?

  李令月冷了她一眼,指了指地上的剑道:“自己拿。”说罢便背过身去,勾了勾嘴角。

  “没人性。”司马安腹谤,弯腰想去拿剑,但双腿毕竟还是未完全恢复,力量弱的很,方才站着完全是死撑,如今已经全然不受控制了,大叫了一声即要面朝下扑倒,面前闪过一个影子,带过耳边的一阵风,直到司马安跌在了“地面”上,也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我摔一跤罢了,你不必……”待意识到了是对方以身体护住自己,司马安撑起身子,望着下面皱着眉头的人儿刚要开口说话,却猛地愣住了,这个情景以前也经历过了一次,不过那一次,是自己在救她,而不是她来做自己的肉垫。

  李令月在见到司马安跌倒的那一瞬,冲到脑海中的想法便是不可再让她受伤,但现在手臂发麻,脑袋咚地一声撞在了结实的地面上,震的人发晕。

  “司马安,还不快起来,你要压死本宫不成?”

  “李令月,压在我的家乡,可是有多重含义的。”司马安邪邪地笑了,“还记不记得我们上一会这样的时候,做了些什么?”

  “你别乱来,给本宫让开。”李令月俏脸染上一点诡异的绯红,手一推司马安,自己起身假装理着衣裳,却是一眼也不敢再瞧司马安了。

  上一回在太医院,本宫好像是……亲了她……

  司马安实在忍不住笑,堂堂的大唐太平公主李令月,天不怕,地不怕的李令月,此刻竟然会栽在自己手中,逗她实在是太有趣了。

  但笑声戛然而止,只因为司马安被人揪住了耳朵。

  “李令月,你干嘛?”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还记得上一次你对本宫的耳朵做了什么?”李令月幽幽地道,语带寒意。

  司马安仔细回想,当终于想起在天牢之中发生的事情之后,脸色煞白,未来得及告饶便感觉到耳朵已经被人咬住。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