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他又昏过去了。”李令月低声道,“本宫这里有一份名单,查下去或许有机会。”

  “你也有名单?”司马安挑眉,心里想到婉儿给的那份,给了等于没给,因为宋昭慧已经差不多得罪了整个大唐。

  “还有,本宫要提醒……啊啾——”李令月捂嘴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丑态,却感觉到身边有人立即靠近,微微侧身,便落入到一个温暖的人的怀中。司马安脱下外袍,罩在李令月单薄的身上。

  “都怪我不好,忘记你还病着。”

  李令月一瞥她,往前避了避,太医院的老头子早不见踪影,余下一个半死不活的狄仁杰和靠在一起的情势紧张的二人,周遭的空气像是在灼烧,也好像不够用了,司马安的气息,让李令月的脸有些异样的烧红,她攒着手,紧张不安地站着。

  她靠那么近干嘛?

  “李令月……”司马安凑近了她的耳边,温温热热的气体吹着李令月娇俏的耳垂,仿佛身上有了千万只蚂蚁在撕咬一般让李令月难受。

  “嗯?”

  “趴倒!”说完,耳边嗖地一声穿梭过一只箭,划过司马安的脸颊,带着她的血迹实实地钻入墙中。司马安护住了李令月,又怕压坏了她,死死撑起身子,问底下的人关切道:“李令月,有没有哪里伤到?”

  李令月轻轻摇了摇头,头用力地向上抬起,生涩而又迅速地在司马安唇上落下印记,猝不及防地吻了她。

  “有,伤到心了。”

  、选择

  司马安下意识往后避开,深褐色的眸子里映着李令月的脸,稍后便露出一丝慌乱神色,司马安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李令月已经表露无遗的心迹。

  “你别误会,本宫没有其他意思。”李令月漠然,望向门外的影子,“宫内为何有这样的高手,手劲之强,让箭头入了墙壁三分,就算是李多祚来了也未必能够办到。”

  “我去看看。”司马安趁机起身,猫着腰贴在门边,屋外的确有个人影,不过见他的样子倒不像是个要逃跑的,或许他还在等待时机进一步下手?

  李令月趴在狄仁杰边上,探了探他的呼吸,又盯着墙壁上的箭羽,眉心隆起。

  这只箭,是御林军的?

  司马安忽然推开门,屋外的影子立即回转,黑暗之下并不能一眼看清楚他的脸,只瞧得见鼻子以下略微薄的樱桃色的唇。司马安迅速动手,当机立断地掐住对方脖子,声色俱厉道:“为何要伤害公主?”

  “我不是刺客。”对方平静回。

  司马安眯了眯眼睛,这时候乌云稍开,月色将对方的整张脸抹亮,还是那种桀骜不驯的表情,眉宇中带着锐气的洒脱,眼神里透着一种天生而来的杀气。

  “张天?”司马安松了手,诧异地看着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天冷然瞥她一眼,“追刺客。”

  司马安才明白自己抓错了人,表现的歉然,前几日不过匆匆一瞥,此刻近距离见到张天,恍惚之中竟然有一种熟悉之感,于是启口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张天毫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是不是见到漂亮姑娘,你就心花怒放了,花式这么老套,需不需要本宫教你几招?”李令月忽而出现在身后,背着手平平淡淡道。

  司马安心神一凜,比起刺客,此刻的李令月更加恐怖。

  “好了,狄仁杰暂时无事,本宫就回去了。”李令月从司马安的身边穿过。

  “哎,可是……”

  ‘啪——”一个冰凉冰凉发着恶臭粘乎乎的东西贴在了司马安右脸颊上,司马安蹙眉刚要揭下那东西瞧,却只听见李令月的声音在后头说,“此物可以消痕去疤,如果想毁容的话,尽管揭下。”

  司马安一愣,“你做的?”回首一瞥狄仁杰身边的药罐,低头望着李令月还沾着黑色药膏的手指道,“你……”

  “公主殿下,总算找到您了。”暗香的声音从外边传来,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一大群李令月寝宫的宫女太监们气喘吁吁而来,他们追的太迟,一路上兜兜转转才找到亮着微弱烛光的太医院。“您没事吧?”暗香抱给李令月一个暖炉,继而招呼太监给李令月披上裘袍。

  司马安被晾在一边,见到李令月如众星拱月般被呵护着,心里也是替她高兴,但她那个是什么表情,被这么多人伺候着还摆着臭脸,难道大唐公主必须面瘫么?

  “公主,我们回寝宫吧。”暗香说这话的同时,余光瞥向司马安。

  李令月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于是内侍们抬来一顶轿子,李令月刚要踏上去,司马安却被暗香指挥道:“你去抬。”

  司马安无法肯定道:“我?”

  为什么要我去抬李令月?!

  “就是你。”暗香坚决道。

  李令月听了,轻轻勾了勾嘴角,抿嘴一笑,落落大方地上了轿子,算是默许了暗香的自作主张。轻轻撩开窗帘,睨着那个面色不悦鼓着腮帮同其他内侍一同抬着轿子的人,李令月抚上自己的唇,脑海里回想着在太医院内的一吻,之前不明了的情绪,挣扎中的情绪一下子都清楚明白了。

  她喜欢司马安,喜欢上这个女子了。

  张天的手指轻轻抖动着,右手食指上带着一条血痕,她没想到弓弦的锐利能够划破指尖,她穿了一件青色的长装,腰间系着淡红色带子,衣袂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

  听见后面来人的声音,张天迅速没入了亭子边的树后,将自己掩藏了起来。

  “婉儿,为何?”一个衣着简朴的男人追上一个女子来到了亭中,女子面色为难,像是很想摆脱那男子。张天悄然探出头,借着月色看清楚了那个人正是英王李显,那么那女子应该就是上官婉儿了。

  “你为何突然变了样子,之前我们不都说的好端端的么,我将你从井底搭救出来,难道你都不曾感激过我?”李显显得非常激动,拼命地解释,这和他往常在武则天面前谦恭的姿态有所不同。

  “殿下,你说的对,我对你仅仅是感激而已。”上官婉儿抓着自己的手,尽量背对着李显,“婉儿罪孽深重,配不上殿下。”

  李显激动之下死死地抓住了婉儿的手,声音渐大道:“你突然这个样子,是不是因为你的母亲,我说过我会救她出来,只是时间迟早的关系,你毋须担心!”

  上官婉儿听到此处一愣,瞪大眼睛抬头对着李显道:“为何殿下这般自信,就像是……像是知道真相,知道凶手是谁?”

  李显攒着手,撇开头道:“这个你不用知道,总之我要你相信我。”

  “既然如此,婉儿言尽于此,往后还请殿下不要动不动便来习艺馆找婉儿,这样会给婉儿带来极大的困扰。”

  “上官婉儿,你有没有想过我能给你带来的一切?我能洗刷你祖父的罪名,能够给你权利和财富,你喜欢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为何你好端端的忽然就要拒绝这一切?”李显越说月激动,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道,“我知道了,你这样做,全都是为了在街上和你一起的人,那个在习艺馆被我打个半死的内侍?”

  “不关他的事情。”上官婉儿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