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月心绪宁静地坐在书房里,她面前摆放着一张白纸和一支笔。
她今年24岁,正是如花儿一般的年纪。
但很遗憾,她正在准备她的遗愿清单。
封月认真地算了一下,如果这辈子的她会严格按照上辈子的死亡时间去世的话,那她满打满算只有五个月零一天的时间了。
而在这五个月零一天的时间里,她希望尽量做到让自己不留遗憾。
她还很年轻,也还有很多的事想做,但很遗憾的是她的时间并不多。
封月在书房里静静地坐了很久,她知道当她自己拿起那支笔,那她就要开始直面死亡。
她的情绪很平静,脑子也非常清晰,昨晚那些混乱和恐惧的情绪好像被全部发泄完了。
封月伸出手,平缓地拿起那支笔,郑重而又严肃地在那张白纸上写下了四个字。
【遗愿清单】
在封月心中,她的家人是排在第一位的,所以这第一个愿望也是关于她的父母家人的。
【1.用尽可能多的时间去陪伴家人,和父母来一次旅行吧。】
封月在自己上辈子临死前便有这个愿望了。她以前在严霖身上花费了太多的时间,也没有好好陪她爸妈出去旅行过,这次她可以实现这个愿望了。
至于剩下的,封月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了。
封月又陷入了沉思,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将她拉回现实。
打来电话的是温贞。
“阿月!抱歉,我、我这边临时有点事所以昨天走不开,也没有来得及赶回来……”温贞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很急躁,也很歉疚。
封月微微勾起唇角,宽慰道:“温贞姐,没事的没事的。昨天我还有几个朋友来帮我啦,事情很顺利的。”
“那就好……”温贞松了口气,“顺利就好顺利就好。”
“不过温贞姐,你那边是出了什么事吗?我昨天打了你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需要帮忙吗?”
温贞犹豫了几秒,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没事,就是有点事没处理完。昨天我手机坏了,今天才弄好。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封月能感觉出来温贞有事瞒着她,但她并不在意。这是对方的隐私,她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兴趣。
封月将手机放到一旁,然后才将桌上那张遗愿清单叠好夹在了一本书中放回了书架上。
这东西一定不能让她爸妈看见,她会选一个最能让他们接受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做完这一切,封月打开电脑,登录上了她的猫站视频号。
几分钟后,六寸月的粉丝们便看见了一条停更公告。
【大家好啊,我是六寸月。因为我本人的一些私人原因,从今日起,这个账号会开始无限期停更,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陪伴和包容,我们有缘再见。】
封月的粉丝不少,所以这条公告自然引起了她粉丝的巨大讨论。
明明昨天还参加了颁奖仪式,明明昨天的小摊还经营得风生水起,怎么今天就直接停更了呢?
当然,这些都是粉丝的疑问,封月一概不知,她发完这条公告便关上了电脑。
封月站起身,走到了窗边,窗户上还凝结了一层细密的小水珠。
冬日的阳光透过这些水珠落尽房间,和煦耀眼,但封月却依旧觉得这阳光驱散不了她身上的寒意。
好冷啊,不过这大概是她能度过的最后一个冬天了吧。
—
封月驱车回到别墅里,刚一下车就招呼着赵阿姨来帮她拿东西。
“囡囡,这是什么啊,怎么带了这么多回家来?”赵阿姨看着后备箱里的两个行李箱好奇地问道。
封月费劲地搬下来一个箱子,嘴里还喘着粗气儿,“我拍视频的一些东西,还有一些常用的东西。”
这话在赵阿姨脑子里过了两遍,她这才反应过来,喜不自胜,“你这是要搬回来了吧?”
封月笑着点了点头,“嗯,暂时回来住一段时间。”
“太好了太好了,那今晚可得给你好好接风洗尘呢,我待会儿再去做两道你喜欢的菜!”
赵阿姨帮着封月将东西搬回家里,这才又钻进了厨房。
封月早上就吃了一个鸡蛋喝了一杯水,这会儿倒是正饿呢,从桌上拿了个苹果就咬了一口。
她在家里转了一圈也没看见她妈,便去厨房好奇地问赵阿姨,“赵阿姨,我妈呢?”
“太太今早约了周太太逛街呢,老早就出门了。”
“不回来吃饭?”
“出门的时候没提,我待会儿打电话问问。太太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会回家吃的。”
“你忙你的,我去给她打。”
“行。”
封月转身回到客厅里,拿起座机给她妈打了个电话。
确实不出赵阿姨所料,她妈一听座机里是她的声音,连街也不逛了,立马拉着司机返程回家。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封妈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囡囡,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都没提前打个电话。”封妈妈笑容洋溢。
封月看见妈妈的表情时,却有些心酸。她妈妈还这么年轻不到半年后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封月撇开视线,不能再想了,她不能有这样的念头。
封妈妈昨天没去成那个嘉年华,所以很是好奇,便拉着封月聊了好久。
封月自然是有什么答什么,等到时机差不多了,封月这才试探性地说:“妈,咱们今年过年还是和以往一样吗?”
封妈妈点了点头,“对啊,你舅舅他一家年三十回来,咱们初一就上你外公外婆家,初二你几个姑姑要来一趟咱们家。”
他们每年都是这么过的,封妈妈好奇她怎么会突然关心这个。
封月提议道:“今年我们要不接上外公外婆一起去温哥华吧?每年都是舅舅他们回来,咱们今年主动一点吧。”
“你想去温哥华了?”封妈妈问,像是思考了一会儿封月的提议。
封月点点头,继续说道:“基本上每年都是舅舅他们回来,我都很久没有去过舅舅家了。而且我们在温哥华过完年之后还能在周边几个国家玩一圈,咱们一家人好好旅行一次再回国。”
封妈妈对去温哥华的兴致不高,但她对封月后面出门旅行的事很感兴趣。
“也不是不行,正好你爸也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趁这个机会出去走走也不错,公司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封妈妈越想越觉得可行,“行!等你爸回来我们俩商量一下,然后再给你舅舅和外婆那边打个电话。”
封月弯了弯眼睫,她知道她妈一般这么说,这事儿就成了90%,她爸的意见并不重要,江女士只需要进行一个通知。
封月在她妈妈这儿定下了这个事,下午的时候便在房间里老老实实地做起了旅行攻略。
她会尽量把整个旅行的时间线拉长,她希望她最后能给家人留下的记忆是美好的。
—
严霖的航班一落地,她便直奔温德尔医生的所在医院而去。
温德尔医生再次见到这位熟悉的华国女人时,也是有些讶异的。
“严小姐?”
“温德尔医生好久不见。”严霖风尘仆仆的模样实在算不上是有多体面,不过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温德尔医生,我这次来德国是希望您能跟我一起回国一趟。”
温德尔很是疑惑,“严小姐,难道是您的妻子身体状况出问题了吗?”
严霖垂下眼睑,想起了封月扑在她怀里嚎啕大哭的模样。
她不清楚对方的情绪波动和自身的身体状况有没有关系,但严霖不敢赌,她需要确保封月的身体状况是万无一失的。
“我妻子的身体状况我并不清楚,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希望您能跟我回去一趟。”
严霖如此贸然地邀请温德尔自然是不可能同意的,更何况他这边还有工作和病人。
严霖开出的条件非常丰厚,但这也并不足矣让温德尔动心。
两人的第一次谈话便这么不欢而散。
严霖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带温德尔回去,她自己不行的话那就只有向外求助。
当初温德尔的事情就是她拜托了她爸联系的,这次也只能去寻求她爸的帮助。
不过让严霖没有想到的是,当初帮她爸联系上温德尔医生的不是别人,正是傅思雪的父亲,傅洲竭。
傅思雪家里产业是涉及医疗方面的,所以当严霖联系上她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帮忙。
傅思雪接到电话的时候也在机场准备回国,得知严霖此时正在德国时,她立马原地改签,最终在几个小时之后落地柏林。
严霖在机场接到人,这才驱车带着傅思雪回酒店。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德国?”
“事情紧急,所以就只有我一个人过来了。”
傅思雪问:“紧急?是月亮出什么事儿了吗?我记得我走之前给她打电话她还好好的啊,病情也控制的很好啊。”
严霖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但我还是不放心。”
“所以你就仅仅因为不放心,单枪匹马来别人的地盘请别人跟你回国?”
严霖没说话,默认了。
她平时也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但封月那时的状况很奇怪,让她觉得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封月好像就要原地消失了一样。
“算了,我懒得说你了。你现在是遇到月亮的事儿就很难冷静,理解理解。”
“你理解什么?你又没有喜欢的人。”
傅思雪脸色一僵,“你──”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她这状态反而是让严霖疑惑了起来,“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有情况了。”
后半句严霖说得很确定。
傅思雪揉了揉鼻尖岔开话题,“好了好了,管我的事儿干嘛,说说温德尔的事情。”
严霖狐疑地看了她两眼,这才和她认真讨论起该如何说动温德尔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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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老严在那边为了月月的病情请医生,月月这边已经开始列自己遗愿清单了哈哈哈哈
月月: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