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双手捂着唇不可置信的看着杜清远。

  “你……”

  杜清远错开眸子,背对着她。

  “有劳小桃姑娘将门打开。”

  “……”

  一阵窸窣身后,小桃将房门打开,杜清远出了屋子道了句。

  “多谢。”后便匆匆离开。

  见人走远,宋媒婆进入房间,拉着小桃。

  “怎么将人放了?”

  小桃低着头,欲言又止。

  “你倒是快说啊。”宋媒婆急了。

  小桃一脸古怪的凑近宋媒婆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宋媒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难怪近日一直躲着他,不愿意相亲,原来是因为媒没做对。

  满是褶皱的三角眼滴溜溜一转,喜笑颜开的走了。

  小桃失落的叹气,他还挺喜欢他的,可惜……

  正要回屋去,转身便见一人立在他背后。

  这男人一身黑色长袍,头上兜帽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和薄唇。

  “你是谁?”小桃壮着胆子问道。

  男人淡淡看了他一眼,只一个眼神,便令小桃出了一身冷汗。

  就像是,在警告她?

  风掠过,小桃抬手遮挡着眼睛,再睁开眼,男人已经不见了。

  小桃搓了搓手臂,打了个寒颤。

  “那个人是谁?”

  ……

  杜清远加快脚步朝小院走去,走在山路上,他时不时回头,总觉得有人跟着他。

  杜清远本来就怕黑,这会儿天色暗下,树林里黑影丛生,尤为吓人。

  他脚下步伐,越来越快,直到到了小院子,见到了光亮,杜清远这才送松了口气。

  “清远,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刘氏走过来问道。

  杜清远擦了把额前的汗看向刘氏。

  “娘,以后可别给我安排相亲了。”

  刘氏眼前一亮。“见着了?可喜欢?”

  杜清远一个头两个大,进入房间洗了手坐在饭桌前端起碗筷。

  “我已经和她说明白了,以后你也别给我找了。”

  见他态度坚决,刘氏暗自叹气,给杜清远夹一块肉放入他碗中。

  “你还忘不了他?”

  杜清远夹菜的动作顿住,只片刻继续夹菜,声音淡淡的。

  “我与他再无交集,有什么忘不了的。”

  墨尘靠在院外的墙壁上,望着星空,满嘴苦涩。

  再无交集,真是断得一干二净啊,杜清远……

  身影一闪,男人消失不见,不曾听到后面的那句。

  “不过时间长短而已。”

  ……

  墨尘出了余桥镇,进入山林中。

  “王爷,可算找到您了。”

  张艾足足寻了墨尘两日,正打算回去禀报老王爷,还好王爷平安无事。

  墨尘看着远处隐藏在深山里的余桥镇,黑眸黯淡,薄唇微动。

  “将那几只耗子解决干净。”

  “属下即刻便去。”

  张艾带着兵马潜入深山,解决赵懿派遣来的探子踪迹。

  ……

  翌日,早早的,杜清远和阿宝一同在镇口等候。

  今日郝叔和小夜要过来,他们在镇口接他们。

  阿宝打着哈欠,昨日他被媒婆抓走,折腾了好久才脱身,倒是杜清远早早就回去了。

  “少爷,昨日您是如何脱身的。”

  杜清远轻咳一声,脸色古怪。

  看向远处渐近的马车。

  “他们来了。”

  一辆马车在镇口停下,帘子掀开,小小的人儿飞扑到了杜清远怀中。

  “清远,小夜好想你。”

  杜清远抱着小夜,看向正下马车的郝叔。

  “郝叔,辛苦你了。”

  郝叔将买了宅子所得的银票送给杜清远,带着行李,与杜清远一并朝小院走去。

  进了院子,杜叙则拉着郝叔进屋子谈事情,杜清远将小夜交给刘氏照顾。

  刘氏喜欢孩子的紧,抱着小夜便说要去给做好吃的。

  安置妥当后,杜清远与阿宝一并去茶馆。

  杜叙则透过窗户看着杜清远离开的背影,转头看向郝叔,面目凝重。

  “现在南城情况如何了?”

  郝叔叹气道:“满城戒严,到处都是官兵。”

  “太后呢!”杜叙则的声音微微发颤。

  “墨王攻城,皇帝怕死不敢御驾亲征带着皇后逃走,之后赵懿登上皇位太后监国。”

  听到这里,杜叙则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

  郝叔知晓当年发生的所有事情,也知道杜叙则在担忧什么。

  “此处归属于凉城,凉城是武王管辖地盘,他们找不到这里,老爷不用担心。”

  “希望吧。”

  小夜靠在门外,听着二人的谈话,独眼中浮上暗色。

  ……

  另外一边,杜清远开门营业,杜清远在后厨烧水。

  直到水沸腾,杜清远提起铜壶放在另外一个灶台上,完成这些,已经热得满头大汗。

  出了后厨,取来帕子擦拭着额前的汗。

  “请问。”

  杜清远正擦汗,见有人来了,放下帕子。

  “这位客官,要喝茶吗?”

  青年坐下,眼里是毫不遮掩的打量。

  “你一个人在?”

  “店里还有伙计。”

  “平日挺辛苦的吧。”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杜清远提着铜壶走了过去。

  “还好吧。”

  “给我一杯你这里最贵的茶。”

  杜清远将茶倒好送到他面前,男人接过,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碰触到杜清远的手指。

  杜清远将茶杯放下,男人却抓着他的手不松开。

  “这么细腻的手,不能用来做粗活,倒是非常适合用来……”

  他起身,凑近杜清远耳边,说了些什么。

  杜清远瞪大了眸子,甩开他的手,反手一巴掌落在他脸上。

  “滚出去。”

  男人捂着被打红的脸颊。

  “你怎么打人,宋媒婆不是说,你喜欢男人吗。”

  杜清远气得胸口起伏,怒瞪着他。

  “再不出去,我就不客气了。”

  提起手中沸腾的水作势要泼水,男子吓得后退一步,捂着脸快步出了茶馆。

  听到动静,阿宝走了过来。

  “少爷,这人是谁啊?”

  杜清远气恼的将茶壶重重的放在桌案上。

  “谁知道!”

  见少爷生气,阿宝没有再问,挠了挠头,疑惑的看向那个男人仓皇离开的背影。

  今日早上,来了好几个奇怪的男人,都说是宋媒婆介绍过来了的。

  一个早上来了三五个,气得杜清远一早上冒了好几次火气。

  杜清远站在柜台里,扶着额头。

  他昨日不过和小桃说了一句‘不喜欢女子’。

  也不知怎得,便传开他喜欢男人的传闻。

  方才那几人中,甚至有从外村来的,听闻白雪阁掌柜人长得俊美脾气好,最重要还喜欢男人,故此,一些个好男色的便都上杆子来,想娶他为男妻。

  甚至有人见面张嘴就问。

  “第一次还在吗。”

  杜清远眉头直抽搐,给他一巴掌让他滚。

  “少爷,您看,又来一个。”阿宝推了推杜清远的胳膊,指向外面。

  杜清远都懒得看了。

  “滚。”

  直接赶人。

  下午关店后得去找宋媒婆好好说说,别在将人给介绍过来了。

  “一见面就让本尊滚,这世上怕只有你一人有这个胆子。”

  这个声音是!

  杜清远转头看向门口,鲜红如血的长袍,不羁散落的长发,眼尾一抹嫣红,指甲上染着蔻丹……

  “你怎么来了。”

  蓝千诡站在柜台前,凑近杜清远。

  “想你了。”

  杜清远翻了个白眼。

  “我现在已经不是墨王妃,威胁不了他,你抓我也没用。”

  蓝千诡盯着杜清远的眼睛。

  “你以为我来找你,是为了墨尘就大错特错。”

  杜清远起身,提起铜壶。

  “这位客官,若要喝茶请慢用,若不喝茶,慢走不送。”

  蓝千诡坐在桌前,把玩着茶杯,百无聊赖的看着这个萧条的茶馆。

  “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的,和本尊走吧。”

  杜清远继续做着手里的事情,恍若没有听到他说话。

  忽的,蓝千诡看了一眼外面,眸子里一凛。

  “我改日再来。”

  风掠过,杜清远擦桌子的动作停住。

  转头看去,蓝千诡已经离开,桌上独留空掉的茶杯和一个锦盒。

  杜清远走过去,拾起锦盒走入后厨,丢到火炉中。

  就在即将落入火炉的时候,一只小手将锦盒紧紧的握住。

  “这是什么?”

  小夜好奇的打开锦盒,从里面取出一块玉牌。

  杜清远怔住,这枚玉佩和他从邹蘅之那里得到的,他藏在荷包里,被蓝千诡夺去。

  “这枚玉佩真好看,为什么要烧了?”

  小夜递给杜清远。

  “这是清远的东西,得好好保管。”

  杜清远看着手里的玉牌,那些是是非非与他无关,这东西留着无用。

  抬起手,往火炉里丢,却迟迟没能松开手。

  下午,关了茶馆,杜清远心不在焉的往回走,小夜想吃点心,阿宝带他去买。

  杜清远独自一人,迎着红霞走在山路上。

  蓝千诡找来这里,便意味着这个地方不再安全,他们得搬家离开这里。

  心里头想着事情,头低着,杜清远全然没注意到前面有一颗树,眼看着要撞上去。

  一声闷哼,他似乎撞到一个人。

  映入眼帘的是黑色暗纹袍。

  杜清远的心,猛地一颤。

  鼓足了勇气抬头,只一眼,鼻头酸涩,眼里是翻滚不息的水雾。

  男人的下巴长出青色的胡茬,身上冒着淡淡的酒气。

  如墨的双眸深邃得像是要将他吸入其中。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