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了个天昏地暗,那叫一个飞沙走石,刀光珠影。

  然而杵在树洞中的宋凌然一概没看见,他竖着耳朵,除了打斗声和武器的破空声,余下便全是李天奇叽叽喳喳地自说自话。

  也分不清他是打架还是唠嗑,时不时就来一句。

  “这就是你真正的实力吗?”

  “这招你还是第一次用,那小子果然有用。”

  “好刀法,我只知道你剑法过人,没想到刀法也不错!”

  “别砍树!”

  说着说着还“哇”一声好似吐了口血。

  宋凌然:“……”

  萧尘实属不易。

  他正听着声音一通胡思乱想,突然察觉脚边有什么东西一动!

  那东西不仅动了,还爬上他的脚背,缠绕住脚踝,蜿蜒而上……是蛇啊!

  救命!

  宋凌然心中破口大骂李天奇找的什么破树洞,又黑又冷就算了,还有蛇冬眠。

  都爬到他大腿了!

  他心里一阵发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偏偏张口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正当他无比抓狂时,眼前一亮,是萧尘来了。

  萧尘将挡在宋凌然跟前的树枝尽数扫去,就看见宋凌然凌乱着头发,缩在窄窄的树洞里,惨白着小脸,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的,一脸惊恐的表情。一双圆溜溜的眸子看着自己,簌一下就亮了。

  萧尘解开他的穴道,宋凌然一个飞扑扑进萧尘怀中,惊叫:“蛇,我被蛇咬了!”

  那只蛇可能是突然受到了惊吓,在他重见天日的时候,宋凌然只觉得一痛,紧接着一根长条便飞速蹿了出去。

  萧尘在蛇蹿走的瞬间抓住了七寸,将蛇捏死。

  借着月光一看,是条长长胖胖的菜花蛇,无毒。

  他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宋凌然可怜巴巴地窝在他怀中,小声道:“有点疼。”

  萧尘闻言没有松手,就这么抱着宋凌然往外走。

  李天奇躺在一边目瞪口呆,又被打的起不来,只得叫住他:“你们就这么走了?”

  萧尘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走的头也不回。

  宋凌然背着萧尘悄悄伸出一根中指来。

  李天奇又没忍住“哇”一声吐了口血。

  客栈的大伙儿还在挑灯夜战,七嘴八舌一副开会到天明的架势。

  只听“咣当”一声,客栈的大门突然打开,一身漆黑的萧宫主走了进来,身上的寒气一下子冰冻了热烈讨论的气氛,冷的要结霜,脸上更是黑的仿佛能滴出墨来。

  大伙纷纷打了个寒战,才发现萧宫主怀里还抱着个人。

  抱,抱着个人?

  大伙儿还以为就萧宫主这架势定是连砍一百零八鬼将归来,手里再提个血淋淋的脑袋,结果定睛一看,萧宫主怀里的竟是宋大师。

  说起来要是宋大师也不奇怪,毕竟这些日子能与萧宫主谈笑风生的也就宋大师一人。

  只见宋大师双眼紧闭,舒舒服服地窝在萧宫主怀中,大伙儿不由地肃然起敬,并且带着敬意目送萧宫主抱着宋大师上楼,然后非常自然地走进了宋大师的房间。

  莫不是萧宫主英雄救美归来?这么一来就说的通了。

  大伙儿心有灵犀地当做无事发生,继续刚才激烈的讨论。

  唯有鲁博为有些担心:“师父怎么了,没事吧?”

  作为事件开头的目击者,贺安仍有些稀里糊涂,不过他坚信:“没事儿,萧宫主出马,有什么不放心的。”

  鲁博为立马被他说服:“也是。”

  萧尘将宋凌然放在他香香软软的床上,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

  此时此刻,正在装死的宋凌然:“……”

  别无他法,他只得睁开眼睛:“我发誓,我真的没跟李天奇这个二货串通起来骗你,我是在买鸡架的时候被他薅走的,我连鸡架都没吃到呢。”

  由于被捏着鼻子,听上去就很瓮声瓮气。

  有点可爱。

  萧尘脸色终于好看了些,手上松开他,嘴上却说:“哦。”

  宋凌然只得故技重施道:“我疼,树洞里还很黑。”

  萧尘便拿了药瓶给他:“一日两次,很快就好了。”

  然而正当萧尘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便发觉自己的袍子又被拽住了。

  宋凌然盯着他摇摇晃晃的袍子下摆,两颊悄然地染上了两抹红,他支支吾吾道:“咬在后腰,我抹不太到,帮,帮个忙。”

  萧尘一愣,应下了。

  宋凌然虽然之前好几次都很勇,但真到了要脱的关键时候,又很不好意思。他背对着萧尘,磨磨唧唧脱了外衫,又磨磨唧唧脱了中衣,扯开里衣的时候手都有些发抖。

  萧尘杵在床边。

  他今天黑脸并不是因为怀疑两人串通好了骗他,而是怕他出事。

  害怕这种情绪,他已经好久没有过了。

  萧尘回过神来,只见宋凌然已经褪下了里衣,露出光洁的背来,一对蝴蝶骨生的漂亮极了,只是腰后的两排齿痕十分碍眼。

  大概是等了一会儿,宋凌然扭头看他。

  用亮亮的眼神,似是询问。

  想遮住他的眼睛。

  萧尘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挖了上好的药膏,往那两排齿痕上涂去。

  药膏凉凉的,宋凌然哆嗦了一下,只感觉萧尘的手指在后腰上打着圈,细细地将药抹开,有些痛又有些痒。

  宋凌然忍住没吱声,连耳背都红透了。

  好一会儿,萧尘才道:“好了。”

  宋凌然一个翻身将自己埋进厚厚的被褥中,闷声道:“谢谢。”

  萧尘看着床上的一大团,以及他露在外面凌乱的发,收走了药瓶:“明日早上再来找我上药。”

  宋凌然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烧起来了,只知道胡乱点头。

  直到听着萧尘出了房间,宋凌然好一会儿才从被褥里面钻出来,他满脸通红地捂住心脏的位置。

  太刺激了。

  马厩中备马备得都快睡着了的吴烬好不容易等到宫主出来,高高兴兴迎上去,不料萧尘问他:“哪里有卖鸡架?”

  吴烬傻了:“啊?”

  沈轻舟接上:“属下知道,只是这夜已深,想买得等明天了。”

  萧尘点点头,这才上马往死亡谷去,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吴烬还在原地思考:“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宫主是在问哪里卖鸡架?”

  沈轻舟驾马跟上:“所以呢?”

  吴烬慢了一拍,只得在后面追:“肯定是卖鸡架的有问题,难不成魔教的业务都拓展到卖鸡架了?明天我也去吃……去调查一下。”

  沈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