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格正襟危坐,如一头雄壮的狮子俯在那儿,紧紧盯着苏衍,“神似苏青山长得倒不像他。”
“晚辈苏衍拜见镇国公。”
苏衍收敛锋芒的时候也是个讨人喜的年轻人,荣格面色缓和了些,不过还是绷着一张脸,“你是大盛的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可受不起你这一拜。”
“这里没有什么摄政王,大盛更没有摄政王,唯有晚辈苏衍,镇国公是长辈担得起苏衍这一拜。”
荣格的脸快绷不住了,他这人吃软不吃硬,况且苏衍生了副讨人喜欢的模样,“怎么,大盛的女帝容不下你了。”
苏衍神情淡然,“陛下虽是女子,胸襟和见识远胜过男儿,从未有容不下晚辈一说,只是历朝历代都不需要摄政王。”
“你倒是认得清自己的位置,男儿有志,既然大盛的女帝没有容不下你又为何舍朝堂远赴他乡?即便不在朝堂也该驰骋疆场,保家卫国。”
苏衍看向兰雪靖,“男儿是该有志,我从未放弃过保家卫国的志向,如今大盛河清海晏,休养生息。天下之大,我也该出去看看,增长些见识,我还有更重要的人要守护。”
荣格终于不绷着一张脸了,“我看你是把女儿情长看得重,苏青山泉下有知不知作何心情。”
“阿爹会理解,人活一世要么志在抱负,要么守一人携手共余生。不管前者还是后者皆是个人选择,我不后悔。”有真情也有抱负,既然二者不可兼得,顺从本心又何妨。
荣格倒是挺喜欢苏衍身上这种洒脱,不过瞧着兰雪靖默不作声暗暗偷笑又来气板起一张脸,“子虞双亲走得到,我是他的舅父,也是他的长辈,这孩子吃过太多苦,我不求他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志向,但是,但是也不能给人骗了去。”
意思说得很明白了,他还得观察观察,苏衍认真道,“镇国公之忧虑是应该的,苏衍愿意接受考验。”
兰雪靖虽一言未发,可藏不住心底的喜欢,荣格自然不再多说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人活一世开心就行,□□格心里就是拧巴着,谁叫苏衍是苏青山的儿子,不过确实虎父无犬子,又是青年才俊,还偏偏生了副讨人喜欢的模样,难怪兰雪靖会倾心。
荣格愤愤起身,“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苏衍倒是知礼,一路恭送荣格上了马车。兰雪靖脸上有了生气,悄悄在苏衍耳边道,“舅公喜欢你。”
“何以见得?我看镇国公对我甚是有意见。”
兰雪靖牵着苏衍的手进屋,“他若是不喜欢你,见你第一眼就轰出去了,哪里还会同你说这么多。”
“当真?”
“当真,只是舅公心里兴许还有些不快,北国雪狮荣格一生败绩寥寥可数,唯一吃过的几次败仗都是安西王给得,如今你又同我在一起,他心里自然会有些不舒坦。”
这事苏衍倒是听说过了,荣格和苏青山三次交手,三次皆败,这三次败仗也是荣格一生唯一输过的败仗,如今苏青山故去,再也难以讨回,“那我可得小心了,若是日后哪里做得不好,镇国公直接上门把我赶出去,那我岂不是就要露宿街头了。”
兰雪靖抱着苏衍的手臂,“有我在岂会让你露宿街头,舅公这人嘴硬心软不会为难你的,他欣赏你,安西王也是他少有敬佩的人,不会为难你的。”
苏衍握着兰雪靖的手,“手还是这么冰,我不在的日子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药?”
兰雪靖摆出副讨好的模样,“我以后必然一滴药不剩,这笔账先记着可行?”
苏衍就知道他不好好吃药,狠狠捏着兰雪靖的鼻梁,“就会任性,我真是太由着你了。”
“没法子,我这人就是恃宠而骄,余生路还长,苏衍你担待着些。”兰雪靖把有恃无恐写在脸上。
苏衍真是恨透兰雪靖这份有恃无恐了,偏偏又拿他没辙,“恃宠而骄可不是好事,看来我得冷落你些时候。”
兰雪靖掰过苏衍的脸,“你已经冷落我够久了,不许再冷落我。”
不等苏衍多想兰雪靖已经按着他的肩膀把人压在软塌上了,“衍哥哥,我想你。”
苏衍心上一烫,什么责怪也想不起来半分,恃宠而骄就恃宠而骄,就得惯着他,宠着他,苏衍按住兰雪靖的后颈狠狠吻了上去,这些日子的相思煎熬如燎原大火一下烧掉了苏衍所有的理智,只想紧紧拥着兰雪靖,把他抱在怀里疼。
苏衍的吻热烈而急切,兰雪靖每次想迎上去又被苏衍死死压制住,最后只能乖乖受着,手被按在头顶,双目盈着水光,苏衍早经不住他的眼神了,“子虞,我,我也想你。”
“那我们去床上,这软塌怕是容不下我们两个人。”
苏衍把人抱起来,“不去,等你病好了再说。”
兰雪靖挣开苏衍的手一把将人按倒,“苏衍别吊我胃口,我真会生气。”
兰雪靖真气上了,等了这么久,如今见着了还要他等,哪有这种事。
苏衍见他气了笑起来,“小狐狸很心急啊。”
“对我心急,我可心急着呢,苏衍别跟我玩火,我不吃这一套。”兰雪靖去扯苏衍的衣带。
“你不是说这软塌容不下两个人?”
“容不下也得容,我现在心情不好。”兰雪靖胡乱扯开苏衍的衣带,繁琐的衣物让他莫名起火,恨不得一把烧了干脆。
苏衍静静瞧着,“别急,我跑不了。”
“我就急!”解不开就不解了,兰雪靖直接撕开了。
听见衣带被扯断的声音,苏衍竟有些慌了,“这么心急可是……”
不等苏衍说别的,兰雪靖已经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了,贪婪地吻着他,发泄着这些时日的思念和煎熬,“苏衍,以后再也不要分开这么久了,你再来晚点,我就发疯了。”
“好,再也不分开了。”
兰雪靖咬着苏衍的耳坠,“还戴着?”
“你不在,陪着我的只有这副耳坠,我日夜戴着,就如你陪在我身侧,不然我也要发疯了。从前我总想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如今我算是真真切切明白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情若是久长时就该朝朝暮暮。子虞,我离不开你,你一走我这毒就发作,日夜煎熬,相思无处解。”苏衍火热的眸子映着兰雪靖渐渐晕起绯色的脸,兰雪靖浑身烫得疼。
“我又何尝不是,这冰天雪地,夜里有风的时候我就想着你。”兰雪靖碰着苏衍的下唇,迷离的双眸尽是贪婪,“衍哥哥,给我好好疼疼你。”
兰雪靖这是要把苏衍最后一丝理智扯个稀烂,“别用这种口气唤我。”
“哦,可我就喜欢这么唤你,衍哥哥,衍哥哥,我的衍哥哥,你可让我好想。”兰雪靖这是在挠苏衍的心,他就想着让苏衍发狂。
“兰子虞你……”
“兰子虞怎么了?可是许久不见,发现我变丑了,还是你已厌倦了我?”兰雪靖哀怨起来,用这口气委屈得让人心疼。
苏衍也恨他这口气,每次这般委屈起来都是在挠苏衍的心,“兰子虞你当真可恨!”
“那就恨,有多爱就有多恨,恨比爱更长久,你会记着我到死,求之不得。”兰雪靖有时候是扭曲的,在正常与疯狂之间反复徘徊。
苏衍捧着兰雪靖的脸,“我会生生世世记得你,咱俩纠缠到天长地久。”
兰雪靖笑了,“说得我们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兰雪靖抚开苏衍的衣襟,“苏衍我身上冷,可否给我暖暖。”
“嗯。”
窗外又飘雪了,武双和胡杨叽叽喳喳地说着这些天发生的事,经过兰雪靖房门前,武双眉头蹙深,拉着胡杨绕道而行。
兰雪靖哭得厉害,眼角挂着泪,“衍哥哥,放过我吧。”
“还跟我闹是不是?”苏衍狠狠咬着兰雪靖的肩膀,兰雪靖眼里有泪却紧紧圈着苏衍,贪心地引诱着他,让苏衍陪着他一起沉沦。
傍晚时候雪下大了,兰雪靖窝在苏衍怀里,“苏衍……”
“何事?”苏衍嗅着兰雪靖的头发,这味道真令人着魔。
“无事,我就想这般赖着你,直到地老天荒。”
“那就赖着。”
“又下雪了,等天晴了我带你去见见陛下,他答应我重查明德太子案了,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离开。”兰雪靖期许着以后,他每日都盼着这一切快些结束好跟苏衍远走高飞。
“离开?去哪里?”
“回雍凉,你说要带我去见见安西王的。”
“好,到时我们回雍凉。不过明德太子案怕是不那么好查,已经过去二十一年了,若想翻案不是易事。”
兰雪靖蹭着苏衍的肩膀,“确实不好查,证据都没了,不过可以从旁得案子入手,柏阳春的好日子到头了。”
苏衍托着兰雪靖的背,“我陪你,用得到我的地方记得开口。”
“那可不行,岂有让未婚夫累着的道理,我心疼,这些事就交给我来做好了,你就等着看热闹。”兰雪靖语气轻快,有苏衍在他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这么疼我,受宠若惊。”
“这就受宠若惊了,那我要是再宠着些你可要恃宠而骄了?”
苏衍抱紧兰雪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