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虞美人是只不负责的狐狸精【完结】>第10章 绵里藏针,君心难测

  辅国司大牢,长司寇啸从地牢出来领旨,“黄公公,陛下的意思是?”

  黄乔拉过寇啸,“莫飞鸢前几日才领兵去收复耀州,在耀州收复之前,许游不能死,日后上刑您可得收着点手上的劲儿。东宫那边要彻查,万一人死了,陛下和东宫那边都不好交代。至于雍凉的那名斥候,陛下说了再审审,至于审出什么来,一个字也不许往外传。”

  寇啸,“那斥候通敌叛国不该……”

  黄乔使了个眼色,“老奴刚跟长司说了,不管那斥候说什么,一个字都不许往外传,别忘了眼下世子还在盛安城。”

  寇啸还是不明白,“公公我还是不明白,雍凉斥候柯敬忠已认罪,他说了贪图钱财故意诱郡主和雍凉军入陷阱,还要审什么?黄公公,我一个粗人,您老可否提点一二。”

  黄乔,“长司,老奴刚才不是说了世子还在盛安。陛下为何要将世子留在盛安这一点您不明白吗?”

  寇啸,“明白明白,可是和柯敬忠有什么关系?”

  朽木不可雕也,黄乔摇头叹息,“长司,柯敬忠在雍凉也是老人了,跟随安西王多年,怎会突然贪图钱财出卖郡主了?好好想想,他现在所言可否有假?”

  寇啸心领神会,“哦,多谢公公提点,我知道了。”

  黄乔,“老奴回去复命了,还有……世子在盛安城已经七年了,往后的七年也必然留在盛安城。”

  寇啸望着黄乔远去的背影脸色沉了下来,他就是再愚钝现在也该明白黄乔的意思,苏衍要永远留在盛安不能放回雍凉。近几年苏兮荷想方设法的要让苏衍回雍凉,为此冒着惹怒天威的风险扩军。他们姐弟情深,眼下这个柯敬忠要物尽其用,用得好就是离间他们姐弟最好的武器。

  苏衍坐立难安,许游的事传得纷纷扬扬,可是关于柯敬忠的事一个字也打听不到。“武双,辅国司真就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出来吗?”

  武双,“世子我尽力了,辅国司那群人对陛下绝对忠诚,一个字也问不出。”

  苏衍停下脚步,“耀州失守,雍凉孤立无援,如今我也断了与阿姐的联系,眼下又抓了一个柯敬忠,难道陛下想……”

  苏衍脊背发凉,难道嘉良帝想离间他们姐弟之间的关系,这几年来嘉良帝找了各种理由给苏兮荷指婚,都被苏兮荷巧妙地推辞了,为了让他回雍凉苏兮荷扩军必然引起了嘉良帝的震怒。只要苏兮荷一日不断了让苏衍回雍凉的念想,嘉良帝悬着的心就放不下。如果这个时候柯敬忠攀咬苏衍,苏兮荷自然是信他这个弟弟的,可是雍凉军呢?一旦雍凉军对苏衍失去信心,苏兮荷就再也难以左右雍凉,雍凉就再也不是苏家的雍凉了。

  苏衍骑上雨雪往皇宫奔去,眼见就要到皇宫,他又掉头原路返回。雨雪不紧不慢地走着,苏衍心里撕扯地疼,手腕又在隐隐作痛,他自废一只手向嘉良帝以表苏家的忠心终还是于事无补。伴君如伴虎,嘉良帝不相信任何人。

  苏衍心里压着千斤巨石,胸口裂开一样得疼,苏衍扶着马背呼吸困难,迎面吹来的风中夹杂着熟悉的香气,招摇的白衣缓步走来,他戴着面衣,嗅着随风吹来的香气苏衍知道是兰雪靖。

  苏衍停在兰雪靖身前,风吹起兰雪靖的面衣,那张脸还是没什么血色,苏衍拿马鞭撩起他的面衣,“病好了吗就出来乱转。”

  兰雪靖,“呆着闷出来走走,世子这是去哪儿了?”

  苏衍收起马鞭,“我一个人呆着也闷出来走走,这不就遇见你了,缘分啊。既然我们两个人都闷,不如结伴解解闷。”

  兰雪靖,“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衍带兰雪靖来到吉祥楼,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开窗,“你身上的香味太浓了,放点风进来。”

  兰雪靖摘掉面衣,席地而坐,他往那儿一坐如远山风雪,侍女端酒上来眼睛不自觉得往兰雪靖身上瞥。

  苏衍拿起酒壶,“你病还没好,不宜饮酒。”

  兰雪靖从苏衍手上拿过酒壶,冰冷的手指擦着苏衍的手背而过,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从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苏衍手背上火辣辣的,就像那日在莫府被他掐了一下。

  “我这是陈年旧疾,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今日世子请我吃酒,我自然得舍命陪君子。”

  苏衍从兰雪靖手上夺过酒壶,故意勾着了一下他的手指,“陪君子可以,舍命大可不必。你若因为同我喝酒殒了命,我罪过可大了。”

  兰雪靖举杯,“世子之前不是说若我死了会影响两国邦交,甚至开战,那我可就罪孽深重了,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活下去。”

  苏衍举起酒杯和兰雪靖碰了一下,这力道不小,兰雪靖的手都没抖,酒杯里的酒都没晃一下,苏衍抿着酒,唇角勾起。

  兰雪靖喝了一口酒开始咳嗽起来,苏衍倒了杯水给他,“你这身子还是不要饮酒了,不然我待会儿还得抱你回去。”

  “搜!!一间一间的搜!!”外面一阵嘈杂。

  门被推开,“大理寺查案!”

  苏衍酒杯离手,捕快哀嚎一声捂着脸倒地,“瞎了狗眼了,你世子爷的门都敢随便开!”

  被打的捕快脸上见了红,被苏衍威严的气势吓得不敢出声,“小的…小的不知世子爷……”

  “世子爷火气不小啊!”邵震捋着山羊胡子上来,挥手让捕快去搜别的房间,“世子爷莫要动怒,我们也只是奉命办事,世子爷何须为难一个小小的捕快。”

  苏衍立着眼,杀气森森,邵震不敢靠近,“今日搜查吉祥楼已经向陛下请示过了,免得有人去吹耳旁风说我等不懂规矩。”

  苏衍,“邵大人当真懂规矩,比大将军懂规矩。”

  邵震好歹也是读书人,进士及第,自然不像邵天涯那般粗鲁,不过此人是出了名的笑面虎,比他爹更记仇,“世子如此动怒,是不是惊了屋里的美人?”

  邵震侧眸探了一眼,心底触寒,兰雪靖的眼神让他害怕,“原来是宁王殿下,失礼了。”

  兰雪靖起身,“不知者不怪,邵大人办案搜查,我等自然得配合。邵大人可是不舒服,为何出汗了?”

  绵绵软语,却像刀子刮着人的头颅,“我徒步而来,走得急了些。”邵震不敢看兰雪靖的脸,这张脸太像莫白桑了,他永远忘不了莫白桑死前的眼神,“我就是化作恶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邵震,“今日多有打扰,还望世子爷和宁王不要怪罪,下官告退!”

  捕快拖着几个小倌离开,苏衍拳头攥得咯吱响,拿起酒壶往嘴里灌,酒水流过他略带胡茬的下颌落在脖颈上,压抑不住的怒意溢满又无从发泄,老虎不停地扒着铁笼,怎么也冲不破,这种压抑感几乎要把苏衍撕裂,“世子把酒都喝光了,我喝什么?”

  苏衍酒壶往桌上一推,拉过兰雪靖往怀里一揽,“世子这是做什么?”被苏衍抱在怀里,兰雪靖的语气也是软绵绵的,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身体更是没有任何反应,害怕,紧张,恐惧,统统没有。

  吉祥楼的酒容易上头,今日才喝了一壶就上头了,兰雪靖身上的香气越来越浓,更或许因为他身上的香气让苏衍一下感觉轻飘飘的,压在心头上的巨石在一点点被托起,移出可供喘息的空隙,“许游一旦认罪,东宫免不了被牵连,受益最大的必然是律王。兰雪靖,律王生性残暴,与这种人为伍无异于与虎谋皮。你想报仇我能理解,只是为何要与这种人共谋?”

  兰雪靖坐在苏衍的大腿上,手沿着他胸前的布料攀至肩膀绕过后颈搭在另一侧肩头上,“世子喝多了,你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苏衍揽在兰雪靖腰肢上的手收紧,兰雪靖贴近苏衍的胸前,两人密无缝隙,“少跟我装傻,离开律王,否则我就把你送进大理寺,邵震折磨人的手段可多着呢,你这身板能挨几下?莫白桑就是被他活活折磨死的,你也想步他的后尘吗?”

  兰雪靖的手似蚂蚁上树沿着苏衍胸前来到下颌,他笑着,纯白如雪,“世子,我离开律王来投奔世子吗?世子都是困在金笼子里的老虎,我依附一头困兽不是自寻死路,况且世子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

  苏衍将兰雪靖反压在身下,抓着他的手上压在头顶,捏起兰雪靖的下巴,“是你在搞鬼对不对?”

  苏衍恨不得扯掉兰雪靖的皮,看看这张美人皮下面到底藏着怎样一颗心,兰雪靖没挣扎,当被一头老虎压在身下的时候,挣扎只会助长他的兽性,被咬得更紧,“世子别急,上火的日子还在后头。”

  苏衍掐住兰雪靖的脖子,见他脖子上青紫色的掐痕并未用力,“兰雪靖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对付我?”

  兰雪靖凑近了些,“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的死世子就没责任?”温软的话语,裹着棉花的刀子,不经意扎得人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