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榆一声长叹,又扶额无奈轻笑,修长食指轻轻敲击鼻梁,手臂环成圆弧状,示意明书靠过来。

  “干嘛。”

  人心生警惕,半退了几步。

  结果叶榆勾勾手,明书后背仿佛落了道无形力度,推着他来到男人身边。

  由于叶榆坐着,明书比他高一截,站在身边时,两人刚好有个落差。叶榆抱住明书过分消瘦的腰,鼻尖蹭在他倒数第二颗纽扣附近,吻一点点下落。

  挣脱不得,明书揪住男人头发,鬼魂触感怪异,如抓了把冰镇果冻。

  或许明书的目光太明显,下巴抵住他小腹的男人抬眼:“不开心?”

  明书摇头:“等下回学校,你跟我一起去吗?”

  “啊,说到这个,”很不满意明书最近作出的所有决定,叶榆的语气沾染批判,“家里环境这么好,为什么住校?”

  明书一时哑然。

  放在他后腰的手不安分,生怕真在这儿胡闹,明书慌忙按住对方的胳膊。

  “别,我有点……不是很想弄了。”

  未料明书竟将话说得这么直白,叶榆眨眼,辨认话中真伪。等看清他纠结面色,叶榆手上的力气逐渐加大。

  到最后,弄得明书吃痛。

  “不喜欢?”

  “不喜欢我了吗?”

  “不喜欢我们的家了吗?”

  一连串发问,使得周围空气阴冷,叶榆原本俊朗的面容略微扭曲。

  好在明书神经比较粗:“家里都是你的气息,我触景生情难过,所以才……”

  千猜百测未料竟是这理由,叶榆紧绷的神经松懈,扣住明书后腰的手指慢慢放开。

  两人对视,相顾无言。

  “原来如此。”叶榆笑了。

  一瞬间,极具压迫的空气消散,留给明书铺天盖地的虞美人香。

  “那就不住。”

  叶榆起身,凭借身高优势,偏头轻轻含住明书的温柔:“我没住过宿舍。”

  “你上大学也回家?”

  舌尖被再三吮.咬,示意明书接吻不要三心二意,叶榆开口解释。

  “大部分留学生,偏向租赁公寓。”

  明书很少听叶榆提及过去,他忽然意识到话语中的限定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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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部分。

  叶榆说:“那边有个小庄园,等明年开春花漫山遍野,我带你过去小住,你会喜欢那里连绵不断的后山。”

  “所以说……”

  被吻得喘不上来气,明书稍微推开叶榆的肩膀,先前他吻技便不过关,现在连只鬼都比不过。

  “宿舍真没你想象中的好。”

  明书撞见过他因床单一星期没换,身上就开始过敏起红包的壮观景象。

  “而且,在宿舍肯定要避人眼目,要是被发现,就把你当成冤魂抓起来。”

  话音未落,叶榆的眉眼弯起:“小明书,难道你还没发现,只有你才能看到我吗?”

  “诶。”

  第一次听这说法,明书愣在原地,他张张嘴,自见叶榆到现在,根本没外人,压根没法求证。

  总不能,叶榆变鬼还骗他吧?

  明书发呆时,会不自觉咬住下唇,长睫垂落,盖住眼底熬夜留的痕迹,软乎乎的看着就想让人欺负。

  啊,手好痒。

  叶榆磨牙。

  忽然,周围空气低了好几度。

  明书打了个哆嗦。

  紧接,他听到叶榆阴森森询问:“还是说你在学校有了人,让我独守空房?”

  “……”

  直到坐上公交,明书依旧觉得叶榆太过匪夷所思,但当事人毫无自觉,甚至在惊叹公交这一代步工具。

  行吧,不食人间烟火的大老板。

  “小明书,怎么不开车?钥匙都放在玄关抽屉里了啊。”

  眼见袖口被叶榆拽起,明书慌忙拍手按住,可惜,这幕还是被坐在斜后方的小孩看到。

  “妈妈,哥哥的袖子被空气拉起来了。”

  小孩子的声音不算大,不过在寂静车厢倒格外清晰。落在明书耳朵,算得上震耳欲聋。

  明书默,当听不见。

  “哎呀,怎么会被空气拽起来,好了好了,别用手指别人,不礼貌。”

  女人轻哄,并将小孩子转过去。

  车厢又回到安静,小插曲并未影响其他乘客。唯独明书吓出一背冷汗,直到那对母子下车,他才长松了口气。

  而后,明书怒视毫无自觉的家伙。

  “怎么了。”显然,叶榆也听到方才对话,靠近明书,嗅嗅他脖间的清淡气息:“换沐浴乳了,这味道不好闻。”

  “便宜。”明书木然:“我穷。”

  “我留给你的卡和基金,足够你买下十艘豪华邮轮。”叶榆也很坦诚。

  然后被明书无视得彻底。

  那小孩开口瞬间,叶榆便扭头往后看。自然察觉那位母亲的困惑,不过对方选择无视,叶榆也能理解。

  他目光落在翻看手机信息的明书,揉揉对方发尾,若因这小事暴露他的存在,有些得不偿失。

  公交车晃晃悠悠,横跨小半城市终于来到w大附近的站台。

  正值中午,没几人等车。

  不过……

  视线落在天空,明书出站的脚步顿住,阳光这么强,连他都睁不开眼。

  鬼能直面阳光吗?

  “不要把我当成那些低级家伙。”叶榆声音漫不经心:“一照就死亡的是吸血鬼,小明书。”

  “……”

  明书伸手。

  外人看来他像是伸懒腰,其实借力捣了下叶榆的背。

  “小孩子。”

  叶榆轻笑,慢悠悠走在前面,先前两人结婚时他只来过一次,现在踏在林荫道上,他的心情感慨又复杂。

  明书何尝又不是这样。

  看着阳光从男人肩膀倾泻,背影没了初见的透明,可能是那些吻的作用?

  “不过话说回来,你都是带我走的小路,难道说……”

  叶榆眼睛一转,轻轻靠过来,声音蛊惑:“是怕撞见不能让我见的人?”

  生前只有在床上他才说些胡话,难道死过一次能让人性情大变?明书耐下性子,指指头顶:这里树多,能帮你挡挡光。”

  不过,看叶榆的模样,八成对这样的解释并不满意。

  结果他们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的声音迟疑,叫的还是明书。

  他还没扭头,叶榆眼神刹那警惕。

  “是明书,对吧?”

  明书猜到谁叫他了,真是屋漏逢夜雨,扭头一看,果然是杜成江。

  对方神情诡异,眼神不可置信。

  明书没有对望的癖好,他刚想转身时,结果杜成江紧接的一句,钉住了明书的脚。

  “你最近……是不是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