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是肥肉?”正站在柜台旁边的楚南风听见声音,回头问了一句。

  “没谁,您听错了。”应相鸣忙里偷闲地回了他一句。

  他们这些人对楚南风的了解到底还是不够深,只停留在楚南风表现出来的那一面上,最近的事情让应相鸣觉得楚南风应该挺难受,也就不再“殿下殿下”地叫了,并且他还勒令慕容擎也不叫。

  这些细微的变化楚南风都察觉到了,但又想了想又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这是他这两年处心积虑求来的结果,毕竟对于他来说,太子之位过于牵绊手脚。

  这会儿闲下来,他反而想起了楼迦夜,也不知那人看见字条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看见了字条的那人被扣在京城了。

  按着楚皇的话来说,儿子跑了一个已经很糟心了,不能让楼迦夜也跟着跑了。

  他们两个的事情楚皇心里有数,也没打算干涉,可就是扣着楼迦夜不许他出城,白日里还要楼迦夜进宫去陪他看折子。

  偌大的崇文殿里头摆了三张桌子,呈三足鼎立的式样摆着。楚御归,方沛慈,楼迦夜,三个人一人一张桌子,桌子上再摆上厚厚的一摞奏折。

  三个人坐在那里看奏折,一看就是一整天,谁都跑不了。

  “这位客官可要先上楼歇息?”

  楚南风在柜台旁边站了半天,掌柜的不干了。

  客栈不是什么好客栈,因为建的地方偏僻,所以客栈里的东西也不多,连灯油都得省着用,此时天色渐暗,楚南风往柜台边一站半天,挡了从窗户透进来的光,严重妨碍了掌柜的算账。

  小伙子怪激灵的!

  掌柜的看了一眼出声的伙计,觉得自己招到了个不错的孩子。

  楚南风想了一下:“劳烦店家遣个人带在下去客房。”

  “四儿!带这位客人楼上去!”掌柜拨弄算盘的手一停,嗓门突然高了八个调。

  一旁正专心对付慕容擎的应大公子被这一嗓子吓了个趔趄,猛地回过头来看向那掌柜,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掌柜有点儿像丞相府后厨过年时宰的那头猪。

  像头猪的掌柜浑然不觉,仍旧扯着脖子嚎。

  刚刚他在心里头夸了一句的伙计就站在旁边,他却看也不看,执意抻着脖子喊那个不知道在哪儿的“四儿”。

  楚南风被这撕心裂肺的声音扰的头疼,悄无声息地开始往边儿上挪。

  等他挪的差不多的时候,“四儿”出来了。

  “出来了出来了!快别叫了!丢不丢人啊这一天天的!”

  掌柜也不在乎他的态度,自个儿挺高兴地往楚南风那一指:“四儿,带这位客人去客房歇息。快!”

  夜半楚南风睁眼的时候天还正黑着,他从床上坐了起来,身后靠着沁凉的墙,一只脚从被子里伸出来,耷拉在床外边。

  客栈老板舍不得在屋子里放火盆,楚南风这腿方一伸出去就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但同时也让他清醒了许多。

  “天机!”

  他双目微阖,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冷漠到了极点。冬日的冷给他所剩不多的睡意打了包,扔到了九霄云外去。可他搭在膝盖上的手,却还在因梦中的大火而战栗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