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楚南风擎着自己半残的胳膊出了门。

  几人现下在离客栈几里外的驿站落脚,驿站那边被宁王殿下遣人暗地里围了个严实,但表面上却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楚南风在驿站东边的院子歇着,院子连着一小片池景,不大的池塘中央是个飞鸟镶檐的亭子。

  楚南风一只手拢着出来时随手披在身上的外袍,足尖点着水面掠了过去。

  “殿下!”

  亭子中是早就候在那里的墨风墨逸,两人身上还穿着九生门统一的黑色纱袍,腰间坠着代表身份的玉牌。

  墨逸被楚南风半面脸上惨白的纱布刺了一下,红着眼低下头,充血的眼球似要滴出血来。

  楚南风指尖内力汇聚,卷出一股不大不小的风来。

  这位爷奢侈的用内力当扫帚,扫干净了亭中的一个石凳,这才慢悠悠地坐下:“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墨风从外袍袖子里抽出个册子来递给他,轻声道:“云州还算平静,往西鹳州的水匪最近动作有些大,从上月起鹳州,未平湖上就已经开始禁止一般渔船下水了,当地的渔民颇有些怨言。”

  楚南风眼皮抬起了一点,又垂回去,一双眼半睁不睁地盯着手上的册子:“还有呢?”

  “宁州,那边,最近出了两桩灭门案,州长一家因为火灾,整个宅子都给烧没了。另外州下洛城杨家,清风剑诀传人死了,屠满门。”

  手中册子被翻的哗哗作响,楚南风啧了一声:“清风剑诀啊,杨清风也死了?”

  “是,仵作验过尸了,属下也去确认过,杨清风……死的不能再死了。”

  墨风说到这心里还有些遗憾,早年说起杨清风的时候,江湖上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没成想,才几年过去,人死了不说,还记得有这么个人的……也寥寥无几了。

  “倒是白瞎了!”太子殿下感慨了一下,但声音里也听不出什么遗憾来,毕竟杨清风也不是他手底下的人,死了嘛——关系也不大。

  “墨逸。”楚南风翻着册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直叫他头疼“墨逸?”

  墨风碰了身侧的人一下,悄声道:“主子叫你呢!”

  墨逸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身来,只觉得刚作了一场噩梦,有种难言的疲惫感:“爷!逸走神了,请爷责罚!”

  楚南风把手里的册子扔他身前,心道:可算了吧,一天到晚的,哪儿那么多穷讲究?

  可不管心里怎么想,太子殿下一开口总归就是要缺德的,这位爷缺德带冒烟儿的用自己完好的那只手指了指地上的册子:“你带上它,换身行头,替我跑一趟雁南王府……”

  就在这一时这一刻,墨逸终于想起了一直被太子殿下带着的,他的行头。

  那是一套女装,从衣服到鞋子到头面首饰一应俱全,墨逸上一次换上那身行头,是奉命去御史台的一位大人家门口闹事,扮的还是个——被渣男玩弄了感情的姑娘。

  “楚衡!”

  “嗯?”楚南风听到有人叫自己之后下意识地朝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了个来索命的‘白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