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灶房之后,众人看着面前布满烟火气息的灶台,还有地板上溢出来的灶台灰,以及秦珏袖口上沾着的点点灰尘,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就是……道宗新上任的宗主?

  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九重天掌门看了看他,又扭过头看了看院子里正在晒太阳的年轻人,表情顿时就复杂起来了。

  秦珏没功夫管他们都想了些什么,抽出菜刀切鸡肉,案板声中,他不耐烦地瞥了众人一眼:

  “有什么事,说。”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不知秦小友的名讳是?”

  秦珏没看他们,一边把刚切好的鸡肉撒上盐粒放进锅炉里加水清蒸。一边把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双玉成珏,好名字。”有人赞叹着,“这是秦小友的字?”

  秦珏抬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黑眸沉静:“不是。”

  那人尴尬地笑了笑:“是吗,那不知秦小友……”

  “没有字。”秦珏打断他,“如果你们过来只是为了问这些无足轻重的事情,那还是赶快离开吧。”

  众人顿时噤声,互相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难堪的神色。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上了年纪的人精,以前哪里有被年轻人这样骂过?

  九重天掌门咳嗽了两声:“哎,年轻人就是气性大,都是这样的,不狂那能是年轻人吗?”

  他挥退旁边试图拍他肩膀的一名宗主,语气严肃了点:

  “我们就是想来问问,历来道宗易主都需要举行典礼,不知秦宗主什么时候举办,我们也好过来捧个人场。”

  秦珏不耐烦的表情收敛了一点,他抿了抿唇,看向众人。

  就在大家以为他要回答的时候,秦珏别过目光:“我得问问师兄。”

  众人:“……”

  差点忘了这家伙是个夫管严。

  后方有人发出点“嗤嗤”的笑声。

  秦珏听见了,意味不明地往后面看了眼。

  就在这个时候,清蒸鸡肉差不多也好了,秦珏把鸡肉加在粥里,犹豫了好一会,又往里面加了好些佐料,这才端着碗出去。

  站在灶房门口的人齐刷刷往后退开。

  秦珏走到季辞身边,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季辞睡觉梦到自己和秦珏在田埂里种菜,结果半路来了个石头精要拔他们的菜,怎么赶都赶都不走。

  他就琢磨着如何让猴哥从这石头里钻出来,还没完全想好就被秦珏推醒过来。

  刚睡醒的季辞有些茫然,朦胧中看到一张模糊的脸,张口就来:“猴哥?”

  秦珏:“……”

  “不是猴哥。”他扶着季辞坐起来,一小口一小口吹凉清粥,然后亲自往季辞嘴里喂。

  季辞乐的不用自己动,神情倦怠,垂着眸子数秦珏的头发。

  不知过了多久,清粥空了大半,秦珏看着困倦的季辞,声音平静:

  “最近这么虚脱,是因为怀了吗?”

  季辞:“……?”

  他一下子就清醒了,警惕道:“你又在口出什么狂言?”

  秦珏轻笑:“现在清醒了。”

  季辞:“……”

  他笑着骂了一声:“我清醒你大爷。”

  说着便直起脊背:“说吧,叫我起来有什么事?”

  季辞伸手一指不远处那些探头探脑的仙家首领,笑了声:“不去招待客人?”

  秦珏连头都没回:“他们问我什么时候举办道宗的易主仪式。”

  这种事情还用问他?

  季辞手指勾着秦珏垂下来的衣袖玩,闻言随便想了一会,说道:“半个月后吧,那时候雪应该就停了。”

  听到这,秦珏认真点头:“好。”

  说完,他扭过脑袋:“我夫人说半个月开春的时候再举办。”

  季辞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噎死自己。

  我靠,什么叫夫人?

  秦珏他还要不要脸?

  这还有其他人呢!

  问题是那些人竟然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得到了答案便点着脑袋开始奉承。

  “半月后,半月后好,刚好开春,气温宜人,路也平稳。”

  “是啊,寓意也好。”

  “那就这样决定了,半月后我们必定前来参加捧场。”

  秦珏淡淡点头:“多谢。”

  众人松了口气,又寒暄了一会便退出去了。

  待院门被重新关上,季辞才慢吞吞看向秦珏,手指点着自己:

  “我,你夫人?”

  冬日温润的阳光下,季辞眼睫纤长,皮肤瓷白,脸上带着点半是调侃半是责怪的神色,像是在闹小脾气,这便显得他神情灵动了不少。

  秦珏眼底漫上笑意,凑过去吻了他唇瓣一口,温和道:

  “我是你夫人。”

  -

  道宗易主大典在半月后举行。

  具体时间还没有公布,但各大宗门已经开始着手做准备了。

  先是挑选长的好的弟子代替宗门脸面参加,然后便是准备金银珠宝上供。

  随着道宗易主大典一同传出去的,还有道宗新宗主实际上是个夫管严的消息。

  这瓜保熟。

  有好事的人买通了道宗弟子,企图从他们嘴里撬出道宗新宗主和他宗主夫人的一手消息。

  可惜这些道宗弟子嘴巴严的很,什么礼物都不收,一听是来问宗主的,立刻跟他们翻脸。

  修真界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就连话本子都是全靠杜撰。

  道宗新宗主道侣的身份在话本子里千变万幻。

  今天是光风霁月的名门贵族,明天就是秦楼楚馆里的可怜小倌。

  总之身份一天一个样,内容倒是都不怎么正经。

  也有明眼人告诉大家那宗主夫人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而是宗主的亲师兄。

  但没人听。

  毕竟师兄这个身份,好像没有话本子里描写的那些生动刺激。

  诸如此般,其实全都是后话了。

  ……

  “呦,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南风馆的头牌?”

  张绍远翻看着从山下带上来的话本,看的乐不可支,一到激烈处还要大声念出来:

  “……只见那小倌立时红了脸,纤纤玉手撑住秦宗主胸膛,美目流盼,眼底神色盈盈,满面凄楚地唤着秦宗主的名讳。

  “房内气温陡然升高,看着身前如此尤物,秦宗主再也克制不住身……身……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绍远翻着话本子:“整整十页的颠鸾倒凤,季小友,你师弟很行啊。”

  季辞哼了声,他一把将话本子抢回来:

  “我师弟能不行吗?”

  “再说了,以小爷的姿色,当个南风馆头牌怎么了?很令人惊讶吗?”

  张绍远摇摇头:“季兄,你的脸皮着实让我叹为观止。”

  季辞谦虚道:“彼此彼此。”

  “你写我和师弟小黄文的行为也让我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