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并不是妖精,她只是被妖精附身了。

  占据她身体的是桃花精,就是清净寺外边的那棵桃花树,据说求姻缘很灵的那个。

  桃花原本并没有灵气,是一位仙人云游至此,对这棵桃花树起了兴趣,随手点化,这才有了桃花精。

  这个仙人便是云时。

  云时那小子大概率是脑子长了颗包,点化之后便叫这桃花精附身贤妃去抽取老皇帝的精气。

  桃花精自然对云时言听计从,二话不说就听话地跑过去了。

  只是路上出了点意外,她喜欢清净寺的那位若莲禅师。

  若莲禅师光风霁月,有时会在桃花树下布法。

  桃花没有灵气,但仍旧下意识地熟悉了若莲禅师身上的气味。

  这才会在做贤妃的时候给若莲禅师下咒,勾引他夜夜来此。

  云时还特意把玉佩交给她,说务必要让季辞看见。

  “……”

  听到这的季辞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

  真是好老套的故事,看不出来啊,云时要是到他原来的世界去,高低得是个狗血套路剧编剧加导演。

  这编故事导故事的能力简直一绝。

  季辞心累。

  他把这件事捅到了皇帝面前,但是隐瞒了若莲禅师和桃花精的那一部分,只说是桃花精上了贤妃的身,借贤妃身体作恶多端,广招邪祟。

  毕竟若莲禅师本就是无辜的。

  仔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人若莲禅师只是去桃花树下开个法坛,谁知道转头就被一只妖精给惦记上了。

  这件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了。

  梁皇还紧张兮兮地跑过来问季辞:

  “朕以后到底还会不会遭受此类事件?”

  于是季辞给梁皇来了个全身检查,最后一本正经断定道:

  “父皇放心,如今作乱的邪祟已除,儿臣再给父皇做一道稳固龙气的法事,便不会再出事了。”

  稳固龙气,梁皇听了十分高兴,便不再多加忧虑,又给季辞赏了一大堆金银珠宝。

  季辞毫不客气,照单全收。

  当晚就回宫殿喜滋滋地跟秦珏说:

  “小师弟放心,日后师兄来养你,师兄能衣食无忧地养你一辈子。”

  秦珏看着他手头的珠宝,没有多说什么,只笑道:“好。”

  别的不说,梁皇出手是真的大方,就差没把国库打开来让季辞放肆挑了。

  不过要真打开了,季辞也不敢去拿。

  不过现在冷静下来,最需要思考的问题就是——云时。

  “你说他图什么呢?”季辞苦恼道,“我不想回宗门,做什么非要赶我回去?他有病?”

  秦珏正在手捏核桃,捏碎了就喂给季辞吃,闻言点头附和道:

  “嗯,他就是有病。”

  之前被桃花精特意掉出来的玉佩就在季辞手上。

  他拿着玉佩和之前云时给他的那块出宗玉佩比对了一下,发现几乎一模一样。

  季辞有些气馁,撇了撇嘴。

  ——沙贝云时。

  但季辞也知道,他们不可能就这样在京城躲一辈子。

  云时来京城点化桃花精的时间,就在季辞离宗前后。

  也就是说,早在季辞几个月前打算出宗的时候,云时就已经计划好了一起。

  他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充满恶意和挑逗地操盘控局,看着季辞围在里面被耍的团团转。

  一想到季辞就气。

  妈的,云时拿他当猴耍,总有一天要两耳光把云时抽死。

  季辞抱住秦珏蹭了蹭他的唇角,低声问道:

  “是不是只有他们都死了,我们才能彻底恢复自由?”

  秦珏看着他,眼底神色微妙,然后赞许地点头,唇角勾起的弧度极其愉悦:“嗯,是。”

  听到这胡啊,季辞微微蹙起眉头。

  但是他们打不过。

  以云时带头的那几名长老,全是修炼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打败的?

  季辞觉得这样还不如让他满世界去搜罗漂亮小男孩献给云时,叫他们移情别恋。

  他心情好差,一想到云时就心情极差。

  ……

  他们在京城又待了差不多半个月。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云时的传信就没有停过。

  兴许是被云时知道了那些纸鹤会被季辞扔进火炉里烧掉,这段时间他送出来的纸鹤都是特殊符纸制作,水泡不化,火烧不烂。

  看着纸鹤上那些越发露骨的爱语,季辞眉头紧皱,最后毫不犹豫就要把纸鹤往嘴里塞。

  好在秦珏及时赶过来拦住了他:

  “师兄!”

  季辞没说话,见秦珏过来了,便蔫蔫地往他怀里钻。

  什么话都不想说,季辞现在只想躺平。

  秦珏安静抱着他,眼底神色晦暗,内心很是挣扎。

  就在这时,窗户外面又飞进来一只纸鹤。

  季辞看见了,便将那纸鹤攥在手里打开。

  ——念及南雁双归处,吹去新寒只盼君。

  季辞:“……”

  “我可以把燕子往他脑袋上砸吗?”

  秦珏温声道:“当然可以。”

  他这么说了之后,季辞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我们回宗吧。”

  云时并不亲自出场来逼迫他,只是通过一只只纸鹤,还有远在道宗却搅的皇宫内鸡犬不宁的手段,兵不血刃地逼着季辞回去。

  若是季辞不回,皇宫内的邪祟只会更多。

  这几日二皇子和梁皇往他这跑了不知道多少趟。

  原本承诺过之后不会再有事的……

  季辞那句话刚落,室内便陷入了寂静。

  秦珏抱他抱的紧了点:“……好。”

  他将季辞按在自己怀里,克制着周身戾气,腰间长剑按捺不住地铮鸣作响,随同主人的心绪一同焦虑紧张。

  原本是想再忍一段时间,突破最后一重境界再杀回去的。

  但是现在……

  秦珏看着眷恋趴在自己怀里的师兄,额角青筋直跳。

  他等不及了,一日不把人渣去除,师兄就会一日担惊受怕。

  手刃他们,刻不容缓。

  秦珏垂下来的手暗暗攥紧剑柄。

  但这一切,季辞都没有察觉。

  他现在还在发愁。

  要快些回宗,最好明日就回去。

  但是回宗之后呢?

  他又该以怎样的面貌去见云时他们?

  前不久季辞才揍过孤鸿,其他的人也许久未见了。

  他们就好像原本不该有交集的两条平行线,在某一日突兀地相交纠缠。

  不应该、不合适。

  季辞想自己斩断这些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