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季辞死乞白赖拖着师弟和自己一起睡觉。

  秦珏拗不过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季辞心满意足,终于睡了个难得的好觉。

  第二日大早,季辞从睡梦中醒来,顺势把手往旁边一搭,却发现没人。

  嗯?小师弟起这么早?

  他们小年轻精力都这么旺盛的吗?

  季辞百思不得其解,他披上外衫走到屋外,就看见秦珏一头青丝湿润,像是刚沐浴完毕的样子。

  看见他之后,还避开了视线。

  季辞眨了眨眼,溜达过去问道:“怎么大早上的洗澡?”

  秦珏眼眸黑沉,喉咙动了动,低声道:“出汗了,不太舒服。”

  “是这样?”季辞狐陷入自我怀疑中,“我做梦的时候抱着你了?”

  不然九月份的天,怎么会一起睡个觉就出汗?

  秦珏看着他,眉宇间闪过一抹烦躁:“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

  听到这话,季辞很是担心。

  该不会是生病了?

  这么想着,他便抬手想去摸摸秦珏的额头,却反被对方反抓住手腕,躲了过去。

  腕间被箍的生疼。

  季辞错愕地抬起头来:“你做什么?”

  秦珏抿了抿唇,蓦然松开手。

  他意识到自己下手重了些,眼底立刻流露出自责的神色。

  秦珏喉咙吞咽了一下,随后哑着嗓子,低声道:“抱歉。”

  季辞垂眸看了看自己被攥出红痕的手腕,轻微蹙了一下眉头,倒不是很在意。

  他担忧地看向秦珏:“我只是害怕你生病了,躲什么?”

  “我没事。”秦珏说道,“我只是心不静。”

  刚才的冷水澡兜头而下,他怕师兄再碰他,会引火烧身。

  现在还不是时候。

  秦珏眼眸暗沉。

  季辞浑然不知,想伸手安抚他,但是又怕秦珏会抗拒,只得作罢。

  他干巴巴地说道:“那你记得照顾好自己,还有,你说的心不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秦珏收敛了面上的神色,从芥子环中拿出伤药,仔细地给季辞手腕上了药,随后岔开话题,“时辰不早了,师兄先去练剑吧,我去做饭了。”

  话音落下,他便离开了此地。

  临走前,还将伤药塞给了季辞,嘱咐他按时涂药。

  季辞略有些无语。

  他又不是什么细皮嫩肉的三岁稚童,这点小伤,还需要按时涂药?

  季辞将伤药塞进芥子环中。

  这手腕上的伤,他都没有感觉到痛!

  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季辞心满意足地提着剑去修炼了。

  ……

  过了大概三四日,季辞正在院子里给他的宝贝折柳剑擦拭剑身,就就见一只信鸽越过院墙,飞了进来,正正好落在季辞擦的锃光瓦亮的剑刃上。

  季辞微抬眉梢,伸手驱赶着胆大包天的小信鸽:

  “快走,待会我这折柳剑要是不高兴,起来能直接削掉你一双腿。”

  闻言,折柳剑配合地抬了抬剑尖,一副耀武扬威的霸道模样。

  信鸽却没动,而是抬了抬自己的爪子,露出绑在那的一卷纸条。

  见状,季辞稍微正经了一点,从信鸽腿上取下那卷纸条,展开来看了看。

  上面的字迹很眼熟,是张绍远的字。

  一时间,季辞还以为是他走南闯北又不知道听了些什么神奇的八卦,于是飞鸽传书来给他分享。

  这事张绍远也不是没干过。

  但转念一想,不对,那家伙现在不是在梁皇宫吗?

  莫不是什么皇室秘辛?

  这么想着,季辞便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谁成想上边写着的并非八卦,而是简简单单六个大字——

  小生有难,速来!

  看清之后,季辞顿时一个哆嗦。

  什么鬼有难?大梁皇宫中出事了?

  不至于吧……

  但话虽如此,他和张绍远也有五年交情了,虽然每回凑在一起就是胡吃海喝侃大山,是十足的酒肉朋友。

  但季辞私心里也还是拿他当兄弟,不可能坐视不管。

  他当即就站起来大喊一声:“小师弟!出事了!”

  彼时,秦珏正在灶台内忙活,他腰间还系着季辞给他缝制的小熊围裙。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季辞扑了个满怀。

  秦珏怕身上的油烟熏着他,便将人稍微推出一点,语气柔和:

  “怎么了?”

  “张先生出事了。”说着,季辞亮出了那张纸条。

  看清上面的字之后,秦珏微愣,然后解开围裙,再将围裙搭在灶台挂钩上,严肃问道:“他这是发生了什么?”

  季辞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觉得小师弟现在比自己还要贤惠。

  一晃神,季辞就反应过来自己思绪扯远了,连忙在秦珏奇怪的视线中回过神来,继续说道:

  “不知道,但是他现在是在大梁,我们找个时间,过去看看他吧。”

  秦珏的目光落在那张小纸条上,随后淡然地略过。

  他对这些无关人士的事情不感兴趣,也无意出手帮助,但是既然季辞有这个想法,他便也不会坐视不管。

  “好。”秦珏转过身,将刚做好的豆腐汤盛起来,“但是出宗门的话,需要请示宗主。”

  话音落下,季辞便蹙起了眉头。

  请示宗主,意味着要请示云时那个大变态。

  自从五年前,他从云时殿中出来之后,那家伙就开始闭关,一闭就是整整五年,到现在都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季辞一度怀疑他早就在空无一人的殿内羽化登天了。

  毕竟都这么大年纪了,要死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吧?

  季辞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好吧,修仙之人,命硬,就算他再怎么想让云时嘎掉,一时半会也是实现不了的。

  季辞将纸条塞进衣袖中:“那我去写封信,传到云时老儿的太极殿内去。”

  至于能不能通过……那得看命。

  秦珏察觉到了他的顾虑,便宽慰道:“师兄,莫要担心。”

  “若是云时不批,我们大不了再偷溜出去。”

  季辞一想,也是。

  他们两人都及冠了,而且都已经是化神修为。

  想要出宗门,完全可以自凭意愿。

  可惜那几名长老看的紧,说什么也不放季辞出去,一来二去,便拖到了现在。

  真是令人火大。

  季辞手写的那封信被送到了云时的殿中,第二日,云时便宣布出关。

  并且传讯叫季辞前往太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