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闭门不出,将近小半个月后,萦绕在祁忆之心头的愁云总算消散了一些。
这些时日里,他反复地思索先前段景延对他说的话,期间,解千秋欲语还休的忧愁模样,他看在眼里。
他心里动容,于是内心愈发挣扎。
好在解千秋一向怜爱他,知晓现下恐怕他比较想要一人独处,便温声细语告知了一番,体贴地搬去了先前他的独居那幢洞府。
尽管分居两地,解千秋仍旧雷打不动地前来,与他用膳。
虽然他们都已辟谷许久,但两人心领神会,此举只不过是个由头,真正目的是为了看看他每日的心情如何罢了。
每日见解千秋小心关切的神情,祁忆之的心本就不是石头做的,哪里做的到熟视无睹?
在独处的时候,书灵也经常与他说话。
书灵虽然是个系统,但也相当人性化,兴许不常与人相处,于是想要逗他开心的意图尤其明显,算盘珠子都快蹦到他脸上的那种。
祁忆之虽然心有郁结,可仍旧会被书灵笨拙的讨好方式所逗笑。
宗门中,还有其他关心他的人,尽管之前吃了闭门羹,但还是会不厌其烦的前来。
每每如此,解千秋便会用担忧的目光无声询问他。
今日依旧。
迎着解千秋的目光,祁忆之低垂下眼睑。
他的心情已经不像数日前,那般反复无常了,想了想先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又想起数日以来,宗门众人坚持不懈的探望,犹豫地点了点头,松口放人进来了。
解千秋见他松口,双眼一亮,衬得整个人都鲜活了不少。
宗门众人时隔半月,终于得以见到闭门不出的祁忆之。
因着有解千秋常伴在旁,祁忆之被养的更胜从前。
不过兴许是因为心中的积愁未散,浑身上下仍旧笼罩着一层沉寂,不说话时,眉宇总萦绕着几分郁气,显得整个人有些有些易碎。
众人见状,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吹出的气会伤到这易碎的娃娃。
祁忆之有些无奈。
他当然读懂了眼下的情形。
emmm....怎么说呢?
这一道道目光,颇有些在围观保护动物的赶脚。
他现在已经沦落如此了吗?
可想了想,之前他要死要活的种种画面,他又不禁哑然失笑。
咳!
好嘛,玩砸了!
他祁忆之堂堂一届meng男,这下形象当真是干的稀碎,以后宗门想起来他来,怕也只能想起一些:“弱柳扶风”,或是,“柔弱可欺”啥的词汇吧??!
这种事情不要啊———!
祁忆之尴尬地脚趾扣地,众弟子中的代表见他不说话,小声地问候,“祁师兄,你近日感觉如何?”
这温声细语的,是要闹哪样啊!
祁忆之感觉自己面上热了起来,他的身体本就没什么大碍,于是直接起身,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
众弟子惊呼着,下意识便要上前,似乎生怕他又倒下了。
一排黑线从他脑门滑下。
他看起来,有那么不堪一击吗?
见他无碍,众人才长舒一口气。
祁忆之更郁闷了。
是因为他现在的身躯太惹人怜爱了吗?一个个究竟闹哪样啊!
此刻他真的无比羡慕解千秋的身高。
看了看如今自己的五短身材,他愤懑不平。
听说得道之后...便可获得众生之相...
到时候,高矮胖瘦,随他挑选。
祁忆之不由认真地在心中打起算盘。
啊啊...想得远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祁忆之没忘记之前心里所想,施施然走到众弟子面前,诚心诚意地开始道谢。
“多谢诸位师兄弟挂心,我现下/身子已经好全了。”
他是真的很感谢众人对他的关切,对众人扬起一个感激的笑容。
这笑容就比较明媚了,众弟子终于觉得他好像恢复了生气,一些人感动地拿衣袖抹眼泪。
祁忆之目睹着这一张张各不相同的脸,可都从其中感受到浓烈的关切。
想起上一世,宗门上下,一夜之间,不留活口。
他亲眼见证,仙岳宗一朝之内,迅速衰败。
如今,再看这一张张熟悉又亲切的脸庞,莫名地就觉得无比庆幸。
——这便是师尊倾尽一切,亲手为宗门打造的未来。
他又为何要作践师尊努力的一切?
最后一口郁气,仿佛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的眉眼彻底柔和下来,笑意更甚。
解千秋似有所感,对上他闪烁的眸光。
两两相望,不谋而合地笑了。
众弟子捕捉到了空气中暧昧的味道,仿佛读懂了气氛,挤眉弄眼地看着两人,浑身上下飘散着“我懂,我懂”的八卦风味。
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探望祁忆之,眼下见祁忆之并无大碍,便不再叨扰。
抱拳请辞后,离开前,还不忘给祁忆之一个暧昧的笑容。
笑容里写满了“看好你哟”这四个大字。
祁忆之目睹着最后一名弟子狗狗祟祟地关上门,脑中一片空白。
昂...?
不是,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们!
啊、不过他们会磕,也属正常。
毕竟他和解千秋该做的也都做了,只差结契,而结契之后,他们便是宗门、以及天地承认的合法道侣了。
解千秋这人一向是个木头,既读不懂空气中弥漫的暧昧气氛,更看不懂那些弟子为何无端露出那样的神情。
他的神情呆呆的,疑惑不解地问,“忆之,他们那是什么表情?”
祁忆之抽了抽嘴角,他也不好解释这是个啥意思。
别看他这师尊生的俊俏非凡,可也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啊!
要他解释这其中的含义,倒不如让他先去死一死。
在解千秋纯洁正直的目光中,祁忆之眼神飘忽了一下,决定面不改色地扯谎,“他们这是在为我开心吧!哈哈...”
解千秋疑惑,他总觉得不太对劲,“果真如此?”
祁忆之吞了吞口水,开始打哈哈,“当然啦哈哈哈...”
“噗...”
解千秋发出短促的笑来。
这下换祁忆之不解了。
刚才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吗...
解千秋走上前来,将他拥在怀里。
“忆之,你终于...”
剩下的话并未说出口,祁忆之却了然于胸。
想起前些时日里的种种,祁忆之羞愧难当,“让你担心了,师尊...”
他主动地环住解千秋的腰,比起女身时的盈盈一握,解千秋男身时的腰,便是结实的窄腰。
解千秋似乎有些羞赧,想要推开,但想起他们已经算是有实无名的夫妻,霎时又将手缩了回去。
他侧过头,气息有些紊乱,焦急地呢喃着,“忆之...”
祁忆之觉察了什么,清咳一声,退了一步。
都是男人,有些事情不用言语,就心照不宣。
先前那次实属被迫,自那之后他们二人便再无那样的肌肤之亲,空气中倒真浮现几丝暧昧的气息,两人一时居然都不敢再看对方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