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千俞动了筷子给人夹菜,比以往都殷勤。
姬白钦边吃边瞄向萧千俞,扬起的嘴角就未曾下来过。
原来萧千俞求人办事是这般态度,以往都觉得他孤冷,倒是真错怪他了。他自认为熟悉的那个人,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二人用过早膳,萧千俞在丹平和茗阳面前有模有样的给姬白钦换起了衣衫,茗阳和丹平一会儿插一嘴的指教,终于快要穿好衣衫了。
听到腰封绑好就可以了,萧千俞很明显的吐了一口气。
姬白钦笑着道:“若是担心自己出错,下次让他们来就好,你何故做这些?”
“我想做,以后我会记住的。”
“本王有侍女伺候,不用劳烦王妃。”
萧千俞抬眸瞥了一眼姬白钦,“你嫌我手笨?”
“本王不嫌弃,本王担心你累着。”
“我让你等久了。”
姬白钦抓住了萧千俞的手道:“你不用讨好本王,你想做的,本王都会允的。”
“以后想我穿衣可就真没有了,这官服比你那件旧衣衫确实繁琐太多了。”
“你的衣衫谁帮你换的?”
“山桥和青回。”
“穿的没错,特别称你。虞山桥,将王妃的佩刀拿来。”
虞山桥快步从架子上取了佩刀双手奉上。
“带刀做什么?”
“这诰命服,本王按照武将做的,配上刀才显霸气。”
说着便将佩刀别再了萧千俞腰间。
须臾,姬白钦再次伸手,茗阳便将青钺鞭递上。
“马车备好了?”
“备好了。”
“丹平,挑选二十人随行便可,余下的暂时待在驿站,放话给白氏族的长老,本王去了白青回的府上,让他们有空就去参加晚辈的及笄礼。”
姬白钦这话说得轻飘飘的,但却充满了不可抗拒的意指。
丹平俯首应下,姬白钦牵起萧千俞的手拉着便往外走。
上了马车后,姬白钦特意点了白言伯驾车,白青回在前室伺候,余下的人皆骑马随行。
姬白钦深夜入城阳的消息一夜传遍了大街小巷,驿站外早恭候了不少百姓。
因为得了令不准扰了清静,白氏有头有脸的人也候在远处不敢靠近。
马车和队伍浩浩荡荡的踏出驿站,因为马车是用以巡视的车架,百姓一眼就能瞧见车架上的人。
“出来了出来了。”
转眼,马车没了马匹抵挡出现在众人面前,两个如玉的公子面色都不亲和,皆带着生人勿进的气息。特别是那身穿蟒袍之人,好似与他对视一眼都有丢命的风险。
因为身着官服,百姓皆俯首跪拜,待马车行过数十米,众人才缓缓起身。
“那就是摄政王吗?气势好生吓人。”
“是呀,感觉要被他生吞活剥了似的,他车间行至跟前,我大气都不敢出。”
“旁侧的是王妃吗?”
“是,听说昨夜城防卫在外围护卫,听驿卒说的。”
“生的当真好看,可怎么也像万年冰山似的,冻的人发寒?”
“别胡说,小心祸从口出。”
那人顿时捂了嘴,快速钻入人群消失不见。
萧千俞的手撑着姬白钦的腿,嘴唇未动的道:“要这个样子坐多久啊?我手脚都麻了。”
姬白钦斜眼瞟向萧千俞,“你……又端上了?”
“不是得看着威严些吗?我这样子瞧着像吗?瞧着吓不吓人?”
姬白钦唇角微勾,揽了萧千俞的手臂,“放松。你想怎样坐着便怎样坐着,不用端着架子。”
“可不端架子,我瞧着好似很好欺负。”
“那你入府了再端着不迟,现下是要吓百姓吗?”
“那你为何瞧上去也这么端正?”
“本王这官服不这样坐直了不好看。”
“啊?”
“这衣衫与平常衣物相比质地偏硬,不按照他的形坐规矩会不自在。所以本王并不喜欢穿官服,你那么喜欢官服,难道不觉得他不如常服穿着舒服吗?”
“是没有常服舒服。”
“那你为何还喜欢官服?”
萧千俞抬眸瞄了一眼姬白钦,须臾偏开了眸子也坐得离姬白钦远了些许。
“本王不知猜不中你心思生气了?”
“我要是这样一言不合就生气,我得把自己气死。”
“那你为何坐得离本王远了些?”
“你不是让我坐自在些?”
姬白钦盯着人笑了一声,随即转开了脸。
“你本想入仕为官的对吗?”
萧千俞微愣,须臾道:“我真怀疑这世上有一门绝学叫读心术。”
“本王说中了。”
姬白钦抓住萧千俞的手,萧千俞微微带力想松开,然姬白钦却反扣将手压紧了。
“松开,多少人瞧着。”
“这不方显得你与本王恩爱。”
萧千俞没再挣扎,但明显看出来有些许恼怒。
“上辈子你没法入朝为官,这辈子你应该也没法入朝为官了。你若是喜欢官服,本王私底下封你个官如何?”
萧千俞看向姬白钦,“你要封我什么?”
“本王的贴身军师。”
“又戏弄我。”
“怎么叫戏弄呢?本王的军师可是能与军中将士商讨军情制定攻敌策略的,若是得了功勋,也论功行赏。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感兴趣了?”
“你快说,别吊着我。”
“这最初要服众,不可无功受禄,军中不乏战功赫赫之辈,亦有无数对战之经验,你这个纸上谈兵的,可能要受些委屈。可怕在军中说不上话亦无能为力?”
“不怕,你这话当真?”
“当真,下次别再避开了,本王与丹平茗阳说话,你若是不明缘怕说错什么,由听着便好。”
“是觉着弓箭我给你拿的主意还不错?”
“本王的王妃当真是聪明,不过本王亦不是只看重王妃这一处,何必与本王端着。本王知晓你想帮本王出谋划策,但又怕说多了旁人有闲话,下次有什么直接与本王说,本王真怕有时候没猜中你的心思与你背道而驰。做了王妃这么久难道就只知道伺候本王,不知道本王与你为夫妻本就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萧千俞咬唇,姬白钦继续道:“于本王这里你不用揣度本王的心思,不用小心翼翼。本王包容你的所有。本王的心思除了边疆安定,剩下的都是你。”
萧千俞注视着姬白钦,许久笑了笑道:“我知晓了,夫君。”
姬白钦也跟着笑了笑,将萧千俞的手拉紧双手捂住。
马车行进了近两刻钟停在了白青回家宅前,如姬白钦所料,屋子外早就围了一群人,其中白氏族的长老在最前白氏有身份脸面的在次,最后的才是白青回的父亲、继母和子嗣。
瞧见白言伯和白青回给姬白钦驾车时,白氏长老的眼睛都亮了,这是刚认主就将二人放在跟前行走伺候的意思。除了镇守苍郁城的白晾和本就跟在姬白钦母亲身侧的白衍,白氏族少有这样的殊荣。
白氏族长老自是见过姬白钦的,马车停下的一瞬间,便带头跪拜:“草民见过摄政王。”
随着这一声,众人皆跟着跪拜。
随着拜见的声音消失,大街上安静的落针可闻。
姬白钦没发话,众人便只能这样跪着也不敢东张西望。更有甚者开始猜测,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摄政王。
白氏族长老咽了咽喉,有些心心虚的望向白子容,白子容将头几乎埋到了地上。长老心下一紧,不会真的将人得罪了吧?
萧千俞靠近小声道:“你为何不叫他们起身?”
“这叫下马威。不是让本王来给你撑腰吗?不镇住人怎么成。”
萧千俞听罢也就没管姬白钦了,转而看向白青回,白青回的目光落在了人群的最后一排,目光灼灼的盯着一个女子。
萧千俞明了,那就是他书信中提到的即将及笄的妹妹。
在人群不安更加深刻时,姬白钦发话道:“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应诺起身。
白氏族长老起身时一把抓了白子容的手,几乎咬着耳朵道:“可是昨日发生了什么,得罪了摄政王?”
白子容小声道:“昨夜无人通传,许是开门晚了些。”
老者啪的一下便打在白子容头上道:“你个混小子,是不是又躲屋里睡觉去了?”
白子容委屈道:“我哪儿知道王爷会来,寻常都有通传的。”
“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族长,我真不少故意的。”
“闭嘴。”
白子容只得委屈的低下头。
白青回白言伯下马车安置马凳,须臾拱手朝萧千俞和姬白钦行礼后便退居两侧。
姬白钦起身下车,随后回身将手伸向萧千俞。
萧千俞顿时端起了架子,那双温柔的眸子也顷刻变得冷冽。
在旁人眼中,他官袍在身无比威严,官服的花色与姬白钦相似,胸前绣着的图案是一品官才有的图腾。
萧千俞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白青回继母的脸上,他明显从那张脸上看见了畏惧和慌张。
待萧千俞下车站在姬白钦身侧后,姬白钦才开口道:“本王途径此处,听闻白青回想回族中为妹妹贺及笄礼,白青回是王妃的近身三等侍卫,王妃不喜旁人伺候不便放人离开,所以白青回便邀了本王和王妃一同前来。不知主家府上可还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