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悦笑嘻嘻的接过之后转向虞山桥道:“虞副尉,这几位瞧着面生,是新来的近卫?”
“来了许久了,只是秦娘子没有见过。”
秦香悦将酒盏与白青回碰了一下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在下,白青回。”
“白家?王爷母家的那个白家?”
“是。”
“啊——难怪,这身高跟王爷差不多,长得也俊朗,可许了娘子?”
白青回捂嘴咳嗽了几声,道:“那个……那个……还未曾定亲。”
“还未曾定亲啊?”
鹿闻将白青回一把扯到另一侧,递上酒道:“秦娘子,我敬你。”
秦香悦瞄了一眼脸红扑扑得白青回,笑了笑道:“鹿副尉这是什么意思?我与他说话呢?”
“秦娘子你要是再说就要上手了,不怕王爷出来正好瞧见吗?”
“王妃醉了,哪有时间管我。”
”青回可是正经人家的公子,你这样下去,我怕他追着要对你负责,再说,他虽未定亲,但有了喜欢的姑娘。”
“呀,那不好意思,你早说呀,害的我瞧着心扑通扑通的。”
白青回拱手,又立即端起酒盏俯首:“抱歉,这一盏给秦娘子赔罪。”
秦香悦笑着道:“不妨事儿,你喜欢的娘子是谁?王府里的吗?”
白青回轻咳了两声,应下道:“是。”
秦香悦直接给白青回竖起了一个拇指,转头便瞄向了白言伯。
她将手一撑,带了几分媚态,抬手便落在白言伯胸前顺着往下滑,道:“这位将士呢?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白言伯,秦娘子好。”
“白言伯,你是长兄?”
“是,家中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
秦香悦靠近了些,几乎要揽上白言伯的脖子了,“你弟弟妹妹可好相处?”
“还……还行。咳咳……那个,秦娘子你与人说话都靠这么近吗?”
“不靠近些,我怕你听不清。”
“那个,我听得清。”
秦香悦挪远了些,笑着道:“这腰腹真结实。”
白言伯顿时红了脸,辰明一口酒卡在喉咙,连连咳嗽。
“喝个酒你都能呛着?”
云展边抱怨边给辰明顺气。
“这位公子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酒呛了喉。”
“他瞧着挺小,叫什么?多大了?”
“辰明,今年十八了。他是我姐夫云展。”
秦香悦朝云展微微颔首,又道:“十八了?虚岁?”
“是,虚岁。”
“那你年长我一岁。可你瞧着比我小。真让人羡慕。”
“咳……这,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整日被管着。”
“哎呀你还小,不懂,女人的花容月貌就那么几年,你们这些男人,就光惦记年轻貌美的姑娘。一旦人老色衰,就没人会喜欢了。”
虞山桥道:“秦娘子说哪里话,你才十六,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呢。”
“我又不是说我。”
白青回捂嘴笑。
秦香悦偏头看过去,笑着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白青回收了笑容,耳尖也有些许泛红,拱手道:“谢秦娘子夸奖。”
忽然有个声音传来,“白青回?!王爷近卫可有叫白青回的?”
白青回回头看向人群,顿时站起身大声回道:“我,我叫白青回。有何事?”
“有你的家书,驿人经城阳来的。”
家书?白青回顿时跑了过去,虽不知谁回给他家书,但此刻确实异常激动。
“白言伯,也有你的。”
白言伯也立马起身跟了过去。
二人在人潮外围等了片刻,驿人便将书信递了出来,经过将士的传送到了二人手中。
两人迫不及待的打开信件,白言伯的是父亲的来信,上面写满了对他的思念和叮嘱,每一个字都在冬季透着暖意。
然白青回收到的却是继母的来信,说他去了都城常年不在家中,屋子空着怪可惜的,弟弟长了些个子,瞧中了他的屋子,想将他的东西挪去西苑的偏房,让弟弟住主屋。言语中还冷嘲热讽说什么给一个男妻当侍卫丢了白家的脸,为了留在都城当真是恬不知耻。
白青回早已不是一次两次被他继母如此对待,对这些他都不在意,让他气愤的是,家书的最后,他的继母提到了他的妹妹,说是到及笄的年岁,等行了礼拜了祖宗之后要给她说一户人家,让他赶回去见她妹妹最后一面,而日子,就在五日后。
白青回捏紧了手中书信,颤着身子转向没人的地方,那双眸子充满了有心无力的颓败感。
按照他继母的作风,不会给他的妹妹说一门好亲事,因为她也有一个女儿。他的女儿,他的儿子,都要压他们兄妹一头。
“青回?青回?你家书上写了什么?”
白青回顿时将家书藏进怀中,道:“没什么。寻常问候。”
说着便朝虞山桥他们走去,白言伯愣愣的看着人走远,须臾也将家书藏于怀中,叹了口气道:“准是他那继母又给人找不自在了。”
白言伯眼珠一转,拳掌相合,心下已经有了些主意。他快步跟上白青回,也回了原来的桌。
秦香悦朝着二人笑,道:“可真的是家书抵万金?”
白青回淡淡的应着,白言伯攀上白青回的肩道:“是啊,万金都不换呢。”
“万金都不换啊?”秦香悦眉目中突然透出些哀伤,“我尽然不知军中家书如此让人惦念。”
是不是她这么些日子从未给秦朗去过一封书信,所以他一直觉得愧疚,一直认为她恨他,他写了那么多书信,却从不敢寄出来,他是不是怕她把这些书信直接扔进火盆。所以才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将书信送到她手中?
辰明道:“秦娘子怎么了?怎么突然兴致低了?”
秦香悦抬眸叹了口气道:“突然想起了一位故人,他也曾在军中,我竟不曾给他去过一封书信。”
虞山桥瞥了一眼秦香悦,须臾看向鹿闻,二人打哑谜示意,秦香悦说的是他的哥哥吧?
鹿闻也想不到其他人,自然而然的点了点头。
辰明道:“那你现在写也行啊,你瞧那驿人的马下去了,这雪也大了,他应当明日才走了。”
秦香悦垂眸,道:“来不及了,他——战死了。”
战死?虞山桥看向鹿闻,不是她哥哥?
秦香悦什么时候还认识了旁的将士?难道是天香楼中的裙下臣?
王爷不会……被……
鹿闻靠了一下虞山桥,小声道:“此事不可跟王爷说,亦不可让王妃知道。”
虞山桥点了点头,再次看向秦香悦,秦香悦端着酒喝,一口饮完,又露出笑容与辰明云展说笑。
虞山桥松了一口气,在心中默默认为秦香悦应当只是感慨,不会做对不起王爷的事。
桌上酒半炷香便分完了,将士回来时,虞山桥已经带着人走远。
白言伯与白青回一个营帐,白青回入睡有了鼾声后,白言伯偷摸着下床,从白青回的衣衫中寻出了信件,他轻手轻脚的挪出营帐,跑到火盆旁就着光亮看信,半晌,也捏紧了拳头,“当真是欺人太甚了!”
秦香悦靠着木头墙道:“不是家书抵万金吗?你怎么一股子怒意想要杀人?”
白言伯顿时转身,他虚起眼睛往黑暗处瞧,秦香悦缓缓走了出来。
“秦……秦娘子?你怎么还没睡?”
“喝了酒一身臭烘烘的,我寻了伙房烧水打算沐浴呢。”
“那……那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哪儿并不总要,别转移话题,怎么这样气愤?”
白言伯顿时将书信往身后藏,“那个……没什么?我先回营帐了。”
秦香悦快速上前,在白言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从他手上抢了信件。
白言伯手上落了空,转身时秦香悦已经回到火盆旁开始看信件了。
“秦娘子。”
“站在那儿别动,你打不过我的,信件瞧完了我自会还你。”
“秦娘子,你这样看旁人家书好像不妥。”
“那你偷看别人家书就妥了?”
“我……”
秦香悦笑了笑,继续看信,看完之后她瞥了一眼白言伯靠近,手便缠上了白言伯的腰,道:“你若开口,我能帮你。可要我帮?”
白言伯咽了咽喉,“秦……秦娘子你别这样。”
秦香悦这才意识道自己的手,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养成习惯了。来天香楼的人,都喜欢我这般待他们,你不喜欢吗?”
白言伯尴尬的低头,他说喜欢也不是,不喜欢也不是,毕竟他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
“秦娘子有什么办法?”
“你只需说,要我帮还是不要?”
“那我如何报答秦娘子?”
“报答这事儿往后再说,事情成了,再谈不迟。”
“那我得告知秦娘子,属下不能做对不起王爷的事。”
秦香悦嘴角微挑,“那便是应下了。家书我留下了,明日便帮你解了这难题。”
“可……可青回要是醒了发现这信件不见了,我难说啊。”
“这么肮脏的东西留在身侧做什么?脏眼睛。你如实说便好了,就说被我抢了。对了,这信件我看得差不多,但不明白白青回的意思,他是像赶回去见他妹妹还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