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千俞的心像是被什么捏了一下,很不是滋味,“她不必如此的。”
“你担心的事本王让人盯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本王觉着,她跟着黎桑澈走反而是好事。姬白羽让大理寺彻查皇后的死因,指不定会引起都城动荡。”
萧千俞看向姬白钦,心中不安顿起。
姬白钦忽而想起了件事,在身上摸了摸道:“哦对了这个,你的近卫册子,本王老是忘记。”
萧千俞一愣,一把抢了过来道:“你可看了?”
“这么紧张?写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有,只是记了以往你的一些不是。”
“那本王倒想看看。”
萧千俞顿时将近卫册子藏进了里衣,抬脚防备的看着姬白钦。
姬白钦双眸微眯,“想跟本王动武?”
“就是不给看。”
“哼——小家子气。”
见姬白钦没有要来抢之势,萧千俞往旁边挪了挪,也缓缓收了脚。
姬白钦盯着人笑,过了一会儿掀了帘子往外瞧。
翌日,近卫递了封家书来,白青回接了交给了萧千俞。
萧千俞抬手接了道:“从何处来的?”
“说是燕山阙。”
“燕山阙……”
那就是他两个表弟了。
萧千俞拆了塑封将信展开,信中提到了他派去的两人,还提到了老将军寒疾发作,旧伤疼痛难忍,怕是抵不过冬天了,已经写好了折子打算解甲归田。
读到此,萧千俞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姬白钦呢?”
“王爷在书房。”
萧千俞拔腿便冲向书房,然他到书房时,近卫告知姬白钦出去了。
萧千俞急的团团转,立即命人去寻,还召了云展辰明,和同白青回和白言伯一道去往镇国公府注意镇国公动向。
半个时辰后姬白钦终于踏足书房,萧千俞上前道:“不好了,老将军要辞官,现下燕山阙就只有我外祖父掌权,他这一走,陛下便可直接调任新的镇守将军,他调了心腹,我外祖父手中的兵符便形同虚设,而我两个表弟便直接成了质子。”
姬白钦也是一惊,“丹平茗阳,立即去城外拦截。”
二人拱手转身便往外跑。
“可就算拦截了,老将军也抵不过冬天,到时边关文书一出,便无法遮掩,陛下更会以你拦截文书祸害镇守将领为由令燕山阙憎恶你。”
萧千俞攥着信的手成了拳头,还因激动有些颤,姬白钦揽了人道:“拦截文书并不是阻止老将军解甲归田,而是给寻时间,让你的表弟远离燕山阙,也让你父母和外祖离开都城。”
“什么意思?”
“今日本王去了镇国将军的,劝说你外祖父将兵权交由陛下。条件是让他们归故里。这样,不管是你父母还是你外祖一家,都可离开都城。”
“可兵权一交,你便被困了呀!”
“本王早就身陷囹圄了,本王欢喜的是这囹圄中还有你。就算兵权归到他手上,他也不敢动本王,不出所料的话,小九会给他一份惊喜的。”
“小九?当真?”
“当真。藏于的边界出现了一支鬼狼军,那带兵的将军戴着银色狼面护,行事乖张,甚是跋扈。他铁骑踏处,藏于的兵都得避开了走。”
“当真是小九?”
姬白钦笑了笑继续道:“听闻他的身高比本王还高上一个指节,往军中一站,自带了一股压迫感。”
“比你还高?”
“去瞧瞧本王的书桌上那些嘘寒问暖的折子。”
萧千俞带着疑惑挪过去拿起一本打开。
“书桌堆的一摞嘘寒问暖的话,都是他以白晾几个人的名义写的。每日都跟本王嘚瑟他是如何如何厉害,生怕本王错过了他长成狼王的样子。还将每日发生的事也一并写在上面了。白晾他们甚至因为小九拖着他们写折子这事,跟本王参了一本。说是自从小九去了军营,他们几个就换了官职,不仅要当刀笔吏,还得当函吏。”
萧千俞抬眸看向姬白钦,姬白钦满眼都是笑意,语气也带着骄傲。
萧千俞放下折子回到姬白钦身边,他此刻算是放心了些许:“看完这些折子,可能想到小九的样子?他是否长成了你心中预想的样子?”
姬白钦顺势揽住萧千俞道:“比本王预想的还要好,他不仅练就了一身了不得的武艺,还不仗着本王的关系靠着自己养活了近卫。更让本王意外的是,他将自己的近卫带成了漠北军容得下的狼群。”
“他随你。”
姬白钦低头抵着萧千俞的额笑,“也有几分像你,可有提点过他?”
“不曾提点,我只是告诉他,漠北军是你的不是他的。就这一句,他记得很好。”
“着手安排你父亲母亲动身,等黎桑澈和你庶妹走后,你外祖父便要呈递兵符了。”
“好。舅舅也要辞官吗?”
姬白钦:“礼部的要辞,兵部的本王在你外祖呈递兵符之前,想法子将他调去漠北。你族人走时,本王会派人跟着,直到他们安全离开都城。”
萧千俞点了点头,须臾又道:“还有一事,趁着陛下无暇顾及,让人散出去。”
“何事?”
“脐周复氏的事,就是说当初他们是冤枉的,编些套话给说书的,说得越玄乎越好。年过许久没办法替他们平反,只要让百姓心中觉着他们是冤枉的,被人陷害的便好。不过,蓝氏恐会出面阻止或背地里行径,叫人看着些,也不妨将火燃旺一些,将刻意掩埋便是当年陷害之人的呼声弄高一些。”
“等茗阳回来便与他说。”
“此番不可用柳氏,脐周复氏乃蓝氏心病,蓝氏耳目众多防不胜防。就用天下说书人的嘴,半真半实方才好。”
“本王知道了。”
“你方才去哪儿了?”
“本王去寻好玩的地方了。”
“好玩儿的地方?”
“所幸本王都要被关在这都城了,不得寻寻好玩的地方。本王瞧中了一个宅子,把里面都种上了槐树花。来年春天,便可看了。等你族人都走了之后,本王便带着你成日游山玩水如何?”
“我觉得陛下可能不想看到你这么潇洒,定会给你寻麻烦。”
姬白钦深深吸了一口气,萧千俞道:“还当真给你寻麻烦了?”
姬白钦摇了摇头,“今日本王瞧见秦香悦了。”
“她怎么样?”
“被姬白羽提走之后关在了一个院子中。不巧,本王种树爬高时刚好看见她。她说这些日子都被禁足在房中,恰好今日被放出来了,本王寻思,当是姬白羽想让本王看见。毅洋也在院子中,姬白羽是在挑衅本王。”
“难怪秦香悦这么久都逃不出来,她打不过毅洋。陛下的意思或许如你所想,不过秦香悦安好,你也能放心了。”
“如今让本王瞧见他想干什么?”
“可能燕山阙不止有我们的人,陛下也有人,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也会知道老将军的病情。你拦截了文书怕是也拖不了多久。陛下得了军权第一点便是扩兵,他需要银钱。只是不知道他想要天香楼,还是想要你手中的乐籍,你得寻思好这些你舍不舍丢掉来救下秦香悦。”
姬白钦眉目微沉,天香楼倒是好说,可乐籍若是交到姬白羽手中,他在乎的便只有银子,不知道多少受牵连的罪臣子女要死于非命。
“你若舍不得,我便半夜与你一起再做一次贼,你带着丹平茗阳去拖着毅洋,我去救秦香悦。”
“本王觉得这个法子挺好,不过本王还是不想你冒险,看看姬白羽想出什么幺蛾子先。”
萧千俞点头看了看屋外天色。
“方才我跑的急还没看完账册,我现下回去账房了,申时左右我要去字画街,你要陪我吗?”
“到时日拿字画了?”
萧千俞点了点头,“今日我亲自去,我想问问店家他的近况。”
“本王若忙完了便陪你去,若你到时辰还没等到本王,带着白青回、虞山峤他们六个去。”
萧千俞应着转身出了书房。
傍晚,萧千俞从申时等到酉时都没见姬白钦的身影,便唤了六人自己出了府。
马车于字画街梁阳字画远处停顿,待白青回确认薛识檐并不在字画店后萧千俞才下了马车入字画店。
店家一眼瞧见萧千俞便迎了上来:“公子您来了,好就不见您了。”
萧千俞目光环视字画,道:“家中管得紧不方便出来,今日是去省亲得了空子。怎得没有他的字画挂着?”
“想着这几日是您府上要来取字画的时日,便早早的收好。”
店家说着将打包好的字画递给了萧千俞。
萧千俞接过,面色有些为难,他本想借着店家打包的时候问问薛识檐的近况,现下这……
他转而将字画交给了虞山峤道:“我还想看看别的字画,近日可有什么推荐的?”
店家双眼一亮,顿时来了兴趣,带着萧千俞围着自己的小店看了一圈,又拿出很多未上挂的字画给他看。
萧千俞在选字画的空隙中道:“这位老先生的字画还是一样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