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叫,否则这烛台我就直接刺进你的喉咙。我慢慢松开,你回我。”
祥云挪开了手,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胸膛剧烈起伏的萧千俞。
萧千俞还没喘匀,祥云便撑着手压低靠近,道:“回话。”
“你是谁?”
“想要你命的人。”
想要他命的人,若真想要他的命何必跟他说这些废话?
“我何处招惹了你?”
“你何处都招惹了我。拿个烛台作甚?想用他来杀我?”
萧千俞气息终于缓过来半分,他稍微动了动手脚想撑起,手腕脚腕处却传来剧痛,那东西好似想直接缠碎他的骨头。
萧千俞痛得低吼,祥云目光才落到蛟影上,“你别动,这东西可是能直接将你压碎捏扁。回话。”
“不是。”
“不是?”
“我是为了防着蓝家的人。方才与我在一起那人。你若是夜伏,应该看见了。”
祥云眉目微蹙,他盯着萧千俞,继而看着手中烛台,随之视线落于床沿的瓷器罐子,再看向门口。每一处都是防止外面的人入来,原来萧悦阳是冲着正门,不是冲着他。
“你不是与他颇为亲近?防着他做什么?”
萧千俞诧异:“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与他亲近了?”
不是吗?难道是影子错位了?
祥云点了指骨,蛟影顿时松了些。
萧千俞总觉得眼前这人的声音很耳熟,好似在什么地方听过,他努力在脑中回忆可能的人,最终想起了他拉住祥云手的时候。
气味……他身上有淡淡的香气,跟祥云身上的一样。
他是祥云?
“祥云?”
萧千俞试探性的道。
祥云微愣,收回目光看向萧千俞,萧千俞见人如此反应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真的是你!是姬白钦让你来的还是丹平?”
原本隐忍的萧千俞在这一刻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恐惧和无助在这一刻得到释放,他喜极而泣道:“是姬白钦让你来的?你快带我走,陛下……方才那人是陛下不是蓝尧……你快带我走……”
萧千俞的身子因为颤泣在轻微的抖,祥云这才发现他方才按着萧千俞的时候他就是如此,原本他还以为是因为他捂住人的本能反应。
所以……这是惧吗?
祥云奇怪,萧悦阳不是见过陛下了吗?这句话是何意?
“奇了,你不是见过陛下吗?怎得还能不认人?方才不是还和他把酒言欢,笑得挺开心?这我可是看得真真的。瞧见我了,怕我杀你又来迷惑我?”
“我……我方才不知道他是谁,我以为他是蓝尧……”
祥云将烛台抵至萧千俞的脖颈,“说谎也得有个谱,你是不是故意接近王爷,得了好又给陛下投怀送抱,然后自导自演自己失踪,让王爷与陛下加深冲突不得不反?然后再动心思让你祖父调动燕山阙兵马?敢害王爷,我今日亲自要了你的命。”
“我没有!我是被他们抓来的,你若不信,那你……那你把我抓回去交给姬白钦,若我害他,让他亲自动手。”
肯走?不会是想他放松了警戒之后趁机叫禁军吧?
现下姬白羽走远了,禁军执勤,蓝氏护院都被调到了外围,不如试上一试,若他敢叫禁军,那就杀几个泄泄愤,再将他带回去等王爷发落。
祥云想罢收了蛟影,等到游龙似的链条回到手臂才从萧千俞身上挪开退开。
萧千俞撑起身子,跟着轻手轻脚的下床,随后朝门窗缝往外瞧了一眼回身道:“好似有人巡守,能出去吗?”
说着又朝窗外看。
祥云站在黑暗中静静的看着萧千俞。
萧千俞并未唤禁军,而且还是一副担心被发现的样子。
祥云不明,为何他方才与姬白羽相谈甚欢?萧悦阳明明在天香楼见过陛下,一面之缘若是能忘得这么彻底,又怎会还记得他?
见人没回话,萧千俞心悸忽然转身,黑暗中搜寻片刻才看见祥云,那一刻,他生怕祥云撇下他走了。
祥云还没回过神,萧千俞已然靠近,还伸了手拉住他的衣摆。
祥云偏头,不知为何,透过黑暗莫名觉得他眼中的萧悦阳恐惧着什么东西。因为在那一刹那,他感觉到了萧千俞恐惧的情绪。
然,这恐惧在他蛟影控制住萧千俞的时候并未露出,所以他确定不是对他的恐惧。
他当真不知道那是陛下吗?
萧千俞偏头看了一眼祥云道:“能出去吗?丹平可有带人追过来了?”
祥云抬手甩开萧千俞牵着他衣摆的手,转而抱着双臂道:“萧悦阳你可想好了,若要跟着我走我可是会将今日你与陛下相谈甚欢的情形告知王爷,等待你的很可能是严刑逼供,确定要走?”
萧千俞片刻没犹豫道:“我确定。带我走吧。”
祥云在萧千俞的语气中听到了急切迫切,样子不像是做戏。
萧千俞盯着祥云,祥云站了片刻后松了手往窗户去。
院子门口有人盯梢,时不时的朝屋内瞧一眼,方才姬白羽出院子,禁军便悉数跟到了院子门口,这样看来禁军是在监视萧悦阳而不是保护?
此刻,祥云虽还有疑惑和顾忌,但不论萧悦阳是否有害姬白钦的心思,他都要将人带回去。
片刻后祥云朝着萧千俞招了招手,示意萧千俞从窗户翻出去。
萧千俞明白意图后,轻手轻脚的推开些许跨出,站定后才发现值夜的小厮已经被祥云打晕了。
须臾,祥云揽了萧千俞的腰,靠着墙体假山树木的遮挡挪到了高墙下。
“在此处等着。”
萧千俞应了一声,然后环顾四周。
祥云靠着短助力踩着墙体上爬,攀上墙垣露出些许看外围动向。
如他所想,禁军全数围了院子,若不是保护萧悦阳的安全,那便跟圈禁差不多。
祥云松手,从五米高墙无声落地。
“外围全是人,我们得另寻出路。”
萧千俞蹙眉,紧张的咽了咽喉。
此时祥云已经瞄向了屋顶。
蓝氏族人见过蛟影,这么些年,族人为了护他,悉数远离都城甚至入山林避世,然还是断不了蓝氏追逐监视族人寻找蛟影,虽不知他们是否有破除之策,为了不暴露还是需小心为妙。祥云沉眸,看来只有从屋顶走才能避开打斗。
方才入来时只他一人还好说,要带着萧悦阳跨越两个院落的屋顶,也不知会不会暴露。萧悦阳不会武也不会轻功,落足或许会弄出动静儿。
祥云看了眼萧千俞,叹了口气,随及拉着人走回方才的屋子,挪到屋檐边道:“踩着我的手攀上屋檐,屋外有巡逻的人,避开了人爬上去屋顶。”
萧千俞应着,踩了祥云的手和肩头揽了屋檐雕梁往上爬,随后趁着无人踩着墙爬上了屋顶。
祥云见人上了屋顶,远离了些距离,随及快充踩着墙体往上攀,顷刻一个上跃落在了屋顶。
“瞧见了吗?那处是外侧墙垣,顺着屋顶往外走,屋子里许有人脚下得轻。”
萧千俞点头,异常小心的挪动步子。
祥云眉目微松,这动作是真想跟着他走呢。
护卫巡来,祥云半俯身,萧千俞蹲低半趴,就着那个姿势挪到了另一座屋梁。
祥云手腕微动,蛟影潜出,随及快速穿梭形成一道虚影将二人护在中央,也因着这虚影形成了盾,二人身形于屋顶完全隐没。
如此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两人终于到了边缘。
祥云这才快上几步将萧千俞提了跳出蓝府。
落于黑暗的巷时,萧千俞还不敢相信自己逃出来了。他从眉目紧蹙到欢喜,再到狂喜一把抱住祥云。
祥云微愣,看着萧千俞的目光中还透出几许嫌弃。
他混迹风月场所,为了示弱装哭闹就罢了,这个大男人怎么真是个哭包?
萧千俞激动得难以言表,他缓缓松开了祥云,压抑着情绪颤着声道:“我逃出来了……真的逃出来了!”
黑暗中,萧千俞声音低且哽咽,祥云未做声,默默的看着萧千俞后退、擦泪、转身……
冤枉他了吗?
祥云眉目微敛,难道真的错怪他了?
“快走吧,得寻个安全的地方,等明日城门开了就立即出城。”
萧千俞的话将还带着疑虑的祥云拉回现实。
然萧千俞不知,蛟影在侧成盾,无人能看到他。
祥云抬步往前,道:“跟上。”
一盏茶的时间,二人出了幽暗无光的巷子。
萧千俞方才被蛟影所伤,在蓝府的时候因为心境不一样他还未察觉,走出一段距离后察觉痛感,才借着旁人府门前的灯笼烛火提了袖子看。
他手腕发红发乌得厉害,好似还带着些许浸入皮下的血丝。
萧千俞目光瞄向祥云,祥云身上从头到脚除了那张半掩面具并无兵械。
他方才是用的什么东西捆缚他?
萧千俞垂眸看向脚踝的位置,鞋袜摩挲,他越发觉得脚踝刺痛。
两人一前一后安静的走了须臾,最后驻足在一处城墙面前。
萧千俞抬眸,不解的看向祥云,道:“来此处做什么?你不会想直接翻越城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