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姬白羽道:“你去叫毅洋入书房来,朕有事要他去办。”
宣英应下,行了礼往外退。
刚出门便有一禁军喘着气停于跟前,宣英瞄了一眼人道:“有事要禀?”
禁军点头,宣英伏低了道:“陛下,有事请奏。”
“入来。”
宣英朝着禁军示意,自己转身往护卫军的住所去。
禁军得了令推门进入,朝姬白羽跪服将护城卫带来的消息悉数禀报。
姬白羽听着禀报眼睑都没动一下,只是在折子上画了一个圈道:“盯紧着粮仓附近,若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直接处理了。”
禁军应下,姬白羽眸光定在砚台上,摄政王府并无动静,都城平白无故的多出了千人出城?是下方洪水褪去了流民出城吗?
“流民可有异动?”
“回陛下,没有消息来应当没有异动,城防卫今日掉粮也按照往常的数。”
姬白羽眸色深了深,那就不是流民了。
都城不是流民的千人出城,是有人调动的下属?
萧悦阳为何要出城……
姬白羽眸色微凛,姬白钦给他留了一座空王府?
千人偷偷出城,若是姬白钦再往燕山阙去,他便可顺父皇旨意以违抗旨意治罪。
方才想糊弄支开毅洋,现下正好叫他去探一探王府,顺道送一封旨意给去燕山阙。
姬白羽思定,道:“退下吧。”
禁军俯首再次行礼后退出了御书房。
须臾,宣英在门口回禀将毅洋带了来。
姬白羽看向门口,道:“入来。”
宣英推门示意毅洋入内,姬白羽道:“你也一道入来。”
宣英愣了一下才应着跟着毅洋入来,以往姬白羽召见毅洋都是私下,这次叫了他倒是让人特别意外。
然,入来却心下犯怵,他站的位置都离毅洋离得远远的。
姬白羽看向宣英道:“你去镇国公府,说朕允了他两个孙子去往燕山阙,让他两个孙子跟着老将军好好的学着镇守燕山阙,让镇国公写一份文书,二人在军中所犯之事皆按照军令处置不得顾念旧情。你再着内阁拟一份密旨,若有摄政王破了燕山阙出关,他二人镇守燕山阙失职,于燕山阙城门斩立决,头颅送回给镇国公。”
宣英应着,姬白羽摆手让人走,宣英领旨便退了出去。
姬白羽说完便低了眸子,他浑身都不自在,就是不用看都能感觉毅洋直勾勾的盯着他。
“朕怀疑摄政王将近卫悉数调离了都城,你且去他府上探一探,若府内执勤并无异样,你拿着这旨意和镇国公的文书去一趟燕山阙,你去镇国公府接方家两个小子,就说朕担心二人路上安危派了你将他们送到燕山阙。”
毅洋应了一声,道:“可去往燕山阙快马来回至少十余日,我不在身侧,若是摄政王突然折返对陛下不利……”
姬白羽打断了毅洋道:“不会的。”
姬白羽这句语气决绝,说完又有些心虚,他抬眸看向毅洋,难得从那双冷冰冰的眼睛中看到类似担心的情绪。
姬白羽叹了口气低头,随及从衣衫上取下一块龙形玉坠,道:“你拿着这个,这是天子信物,就算他想对朕不利,朕的禁军也能抵挡几日,若是当真有变,烽火台烟起,便可拿着这信物带着燕山阙的兵回都城救驾。”
姬白羽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许久,直到再次看向毅洋,毅洋才挪了身子上前。
姬白羽下意识的往后移了身子,毅洋见状驻足。
他想不通为何姬白羽一直不敢让他靠近,除了几次得逞的吻和那日醉酒,他并未对他做出什么越举的事。
为何对萧千俞可以,对他却避如蛇蝎?就这么嫌弃他吗?
毅洋在长宁也是数一数二的俊公子,然,姬白羽三番五次这样的表现倒是让他有些不自信了。他抬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面具带着。
姬白羽眼见着毅洋脸色变差,咽了咽喉,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半晌,最后姬白羽低下眸子道:“朕……朕……”
毅洋叹了口气大步上前,姬白羽硬是忍住了想起身往椅子后挪的冲动,然不是姬白羽想象的那样,毅洋这次没越举只接了玉佩,道:“臣遵旨,陛下可还有其他吩咐?臣不在这几日何人护卫陛下安危?”
“没……没有了”,姬白羽还在愣神方才的手指相触,他甚至都有点儿庆幸自己没立即往回缩手,“韩臣会护卫朕。”
毅洋点了点头,“既是陛下的旨意,臣便信他一次,若他护卫不利,臣绝不放过他。”
姬白羽瞄了一眼毅洋又快速撇开眸子,毅洋拱手道:“那臣先去帮陛下探王府。”
姬白羽应了一声,毅洋从姬白羽身上收回目光转身出了御书房。
毅洋走后,姬白羽整个肩膀放松了不少,他目光定在不远处的香炉上。
毅洋在气势上很像姬白钦,身高个头也像,戴上面具只看轮廓也像,他一直在毅洋身上找儿时姬白钦的影子,然毅洋却越了界,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
憎恶?是想伸手入胸腔挖了他的心的那种憎恶。可憎恶中又带着不舍,是挖了他的心但不想他死的不舍,他还揪着那点儿不痛不痒的美好,也可能是他这一生唯一眷恋的亲情。
姬白羽盯着烟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是因着看见了香炉才没放肆吗?
若是如此,毅洋是不是只是想多得他一些重视?
他也想不通他于朝堂上的制衡,为何在毅洋这儿不奏效,禁军见着他就跟见着鬼一样,就连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韩臣也怕了他。
可这样高深武功的人难寻,他怕是很难再寻到第二个这样的人与他匹敌。
再者,要是让毅洋察觉他有寻人的心思,保不准会对他起什么势在必得的心思。
姬白羽散了思绪,朝着门外唤了韩臣。
韩臣应声入门,姬白羽道:“你派个人去摄政王府接应毅洋,就说等消息,让他得了文书和旨意即刻动身。”
韩臣应下,姬白羽又道:“都城最近有什么异动?”
韩臣伏低了道:“今日才有的消息,城防卫那边说摄政王抓了些人,可能是藏于细作,现下城防卫加强了戒严和排查。”
姬白羽蹙眉,“细作在何处?”
韩臣瞄了一眼姬白羽道:“在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
韩臣点头,“说是军机要务要等摄政王回来审问,严加看管不能放于普通牢房,以防被人毒杀或劫囚,为了避免消息外露,对外宣称的也是怕流民闹事所以加强了戒严。”
姬白羽看向信鸽,三只信鸽就一只飞回,还当真是严。
须臾,姬白羽嗤笑一声,“这噱头安得真大,他们这是在堵朕的消息啊。”
“臣即可调动暗司。”
姬白羽应了一声,道:“查出萧悦阳的位置,等毅洋走了之后将人抓来。”
韩臣应下,姬白羽又道:“别吓着人,毕竟他上了玉牒,朕这次只想见一见问些事。”
韩臣应下,姬白羽起身往外走到:“你下去安排人手,朕去皇后寝宫用膳,若有消息来,即可告知朕。”
韩臣将姬白羽送至门口,等姬白羽和跟随的小太监在长廊尽头转角,他才直起身唤了几人。
天香楼内,祥云正和榆谨舟吃了早午膳,听得人来报宣英去了镇国公府,不下一刻钟,有两个禁军策马出城。
祥云看向侍卫道:“是穿着官服出的?”
侍卫点头道:“都是穿着官服出的。”
榆谨舟瞄向祥云道:“有什么猫腻。”
“陛下已然知晓有人拦截信鸽,他们若是去衙门州府倒还说得通,若是打探什么消息这身儿不觉得过于显眼了吗?”
“你的意思他们直接去了离州。”
祥云笑了笑道:“他们去了离州想寻消息可不会比王爷的近卫先回来,王爷定喜欢自动送上门的劳力,许会像狗一样使唤。我觉得他们定不是去离州。现下去讨好镇国公应该是怕王爷去往燕山阙。这消息说不定是去往燕山阙的。”
祥云看向侍卫道:“可有跟到城门,去往何处?”
“不是燕山阙的方向。”
祥云微愣,片刻后道:“那这消息怕还真就是你惦念的萧悦阳的。”
“什么意思?如何说。”
“他应该出城了。”
榆谨舟和侍卫均带了些诧异,祥云继续道:“若信鸽本就没有文书,那这意思就显而易见了,只要这信鸽出现,便是他出城了的意思,等确认了点会再有人往都城递消息,但这就需要确切的位置。”
侍卫道:“今日城门排查很是严,设了卡一个一个查,出入城的人都排了好长的队伍。可主子,今日摄政王府属下几个盯得紧紧的,那萧悦阳并未出府,也没有马车出,除了冢虎将军带着几个人出城并无异样。”
祥云蹙眉,榆谨舟目光盯着祥云脸上也跟着蹙眉。
半晌,祥云将糕点塞入口中道:“我去王府问消息,你用完膳之后就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