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先生。”
刘仲宁做了领谢的手势,转而让近卫推他回去。
萧千俞目送人走远,虞山峤和鹿闻来到身侧扶着人,萧千俞笑了笑道:“不碍事,没有那么严重。”
丹平道:“你说难民的水解决了,如何解决?”
萧千俞笑着道:“先生说了,无根水。让百姓这段时日多用缸子罐子备着一些便能解决用水的问题,倘若百姓不够,让姬白钦寻人采买些罐子放于荒地命人看守,等到百姓缺水之时便能供给。另外先生所说的石灰要早做处理,离州可有官窑?”
丹平道:“离州并无官窑,不够离离州不愿的聊城倒是有,我即刻吩咐下去。”
丹平说着便转身走,萧千俞唤住人道:“最好看着医书查一下,是药三分毒,凡事过犹不及,这东西虽能解毒可说不定也能伤人,若是河道中下了可能短时间不宜饮用,亦或者并不用能用于河道,既然是用于防范,腐尸还是尽早打捞掩埋,可让接触的将士用以解毒,亦或者用在腐尸上。”
“离州有不少大夫,我想让他们酌情处理。”
萧千俞点头,丹平朝着萧千俞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鹿闻凑近了道:“方才那瘸子是不是骂我们有勇无谋脑子不好使?”
萧千俞低眸笑,鹿闻一下子就来气了:“他当真是在骂我们?这瘪犊子玩意儿。”
“好了,丹平都没气,你气什么?”
萧千俞看向虞山峤叹了口气道:“那老先生这么说,定是之前就提过无根水了,只是你们没人在意。”
虞山峤笑着道:“就我们家小傻子心细。”
萧千俞眉目欢喜,道:“丹平可有提到司农的事?”
虞山峤摇头,萧千俞撑着鹿闻的手往前走,边走边道:“明日我暂时不回近卫营了,等送走了姬白钦,让丹平想办法将那与姬白钦商讨的农事官员与我会上一会,我有些事想确定。”
虞山峤应着,合着鹿闻将萧千俞扶着往前走,三人身影渐渐没入黑夜。
今夜难得无雨,天空也难得泛着点滴星辰。
蓝采尔将药酒塞给齐月道:“真伤还是假伤,你真瞧得出来?”
齐月笑着道:“自然瞧得出,以前在家时没少用这招搏父亲的怜悯。”
“那你可得看仔细了,我在屋里等你,你来与我细说。”
“好。”
方卿阳露出个头,一脸期待的看向屋外道:“你两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蓝采尔将齐月推着出去转回屋道:“没什么,就是想着怎么照看茈若的事。”
“不是有侍女看顾还劳你费什么心,府上还能少了她的吃穿用度?不过,她那身衣衫着实寒碜,可有让人换新的?”
“我们府上可有女儿,哪里来的女子衣衫?我告诉你,你可别打我和齐月的主意,我两的衣衫她可不配。”
“啧……”
“你别啧,大不了明日天明,我寻裁缝来给她做几身,她还能自己挑。”
方卿阳将蓝采尔搂住道:“别跟为夫一般见识,为夫目光短浅不识夫人善解人意的心思,咱镇国将军府你说了算。”
蓝采尔娇羞的看看了方卿阳一眼道:“贫嘴。”
“夫人何时就寝啊?”
“明日还要早朝,你先去睡,我等齐月回来再睡。”
方卿阳点头,在蓝采尔侧脸亲了一下才放开人往里走。
蓝采尔带着笑意看着方卿阳躺回床,随即放了帘子自己坐到了桌子旁,脸上笑意也在看向门口的时候顿消。
齐月攥着药酒目视前方,身侧丫鬟凑近了道:“夫人,现下是要去何处?”
齐月收回目光瞄了一眼丫鬟道:“去看看那新入府的表小姐。”
丫鬟应着,提着灯笼快前几步去引路。
齐月未迈出步子时迟疑,但迈出步子后边再无疑惑,她大步流星的走到了给萧茈若安排的屋子外驻足。
被调来伺候萧茈若的丫鬟此刻等后在门外,一见齐月匆匆下阶梯朝着人福了福身子道:“夫人。”
“不是叫你们伺候,都候在门外作甚?”
丫鬟福了福身子道:“回夫人,表小姐说不让我们伺候沐浴,说她要自己洗。”
齐月蹙眉,这是不是怕丫鬟发现了她一身假伤?
齐月捏紧了手中药酒,要是这贱丫头敢骗她,她就直接给喂她喝了这瓶药酒。
“开门。”
丫鬟对视一眼便应下去开门。
须臾又跑回来道:“夫人,表小姐好像反拴了门。”
齐月大步上前,一脚踹开了门,萧茈若听闻声响吓得赶紧拿了衣衫遮身。
“你们在外面候着。”
丫鬟齐齐应下,退居门外。
齐月入屋后直直朝着屏风去,当越过屏风时,萧茈若将面蒙住,刚好将衣衫拉拢。
“舅……舅母……”
萧茈若赶紧福了福身子。
齐月目光不善,上下打量着人,随即皮笑肉不笑的道:“不是叫了丫鬟伺候,怎得自己来?”
“茈若不习惯旁人洗。”
“不习惯旁人伺候?萧茈若,你这是在说伯爵府苛待你了吗?”
萧茈若瞄了一眼齐月,低头心中不安,她诺诺道:“茈若并无此意。”
“悦阳将你交给我们看顾,我们自是要看顾的,我镇国将军府可是言而有信不能让悦阳难做。既然不喜旁人,那舅母帮你洗吧。”
“茈若不敢。”
“我说,我,帮,你,洗。脱!”
萧茈若被齐月突然的厉喝吓得一抖,再抬眸时齐月的眼睛里充斥着不容抗拒。
“舅母……这,于理不合,哪有长辈给晚辈……”
“你要是不脱,我就来帮你脱,只是你这身儿衣衫还能不能留住,那就说不定了。”
萧茈若低着头咬唇,好看的眼睛泛上了泪。
齐月的目光并无半分怜悯,好似在打量牲口。
萧茈若缓缓将手挪到腰间系带,继而抽了系带退下衣衫。
衣衫滑落的那刻,她眼中的泪也跟着往下滴落。
齐月满目憎恶在瞧见萧茈若身上的伤时顿时换了颜色。
萧茈若双肩微颤,轻轻抽泣了一声。
齐月上前一步抓着萧茈若的手臂将人转了个身。
萧茈若除了手臂和腹部,背上也满是伤。
齐月所幸将那一声衣衫揭开,除了背脊,腿上也满是乌青。
萧茈若闭眼抿唇,许久才道:“舅母轻一些搓,我还是有些怕疼的。”
“你怎么伤的?”
萧茈若抬手抹了泪,朝着齐月笑了笑道:“舅母不要问了。茈若今日就想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齐月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出那口气,悦阳说从她夫君那带回来,所以这身伤……已经不言而喻了。
齐月瞄了一眼萧茈若,语气温柔了不少道:“天冷,别这样站着,去木桶里窝着,舅母轻些给你搓。”
萧茈若缓缓的抬眸,齐月脸上已经无来时的怒意。
齐月伸手用手背抹了萧茈若的眼泪道:“舅母出生行伍之家比不得什么大家闺秀,说话自然大声了些,可是吓到你了。”
萧茈若点头,反应过来又赶紧摇头。
齐月突然觉得萧茈若有些萧悦阳傻傻愣愣的影子,她掩着笑意语气更温柔了几分道:“快进去,舅母还带了药酒,等你洗完了给你揉揉。”
萧茈若的眉目有了半分欢喜,但这欢喜被刚止住的眼泪淹没。
“怎么又哭了?舅母长得不吓人吧?”
萧茈若含泪带笑了摇了摇头,“舅母长得极好看。”
齐月的眉目松动了些许,嘴角带了浅浅的笑意道:“悦阳也这样说过。快去,穿着这样单薄小心着凉。”
萧茈若这次应得快,立马踏入木盆坐下。
齐月低眸看向手中药酒,随即将药酒放在一侧的架子上挪到木桶边开始帮萧茈若沐浴。
屋外丫鬟朝着屋内瞄了一眼,旁的丫鬟道:“这位姐姐,方才夫人可是发怒了?”
丫鬟摇了摇头,“守好本分,莫要打听旁事。”
两个丫鬟相互看了一眼,应诺。
两刻钟后,齐月踏出萧茈若暂住的屋子,丫鬟朝着齐月福了福身子便提灯引路。
齐月走下阶梯回身道:“明日一大早去成衣店寻几身表小姐合身的衣衫,务必赶在表小姐起身之前。”
丫鬟应着,齐月又道:“一日三餐合着伯爵府小姐的规制,切不可怠慢。”
丫鬟福了福身子继续应着。
齐月又看了一眼屋子才转回身走。
丫鬟目送齐月走远才松了口气,两人相视一笑,差点儿就以为被调来伺候一个不讨好的表小姐了。
齐月的步子快,加上心中急切,须臾便到了蓝采尔的屋子。
“大嫂。”
蓝采尔闻声起身朝床榻瞄了一眼,方卿阳好似已经睡熟。她轻手轻脚的开门挪到屋外才道:“如何?”
齐月面色凝重,道:“是伤,满身的伤,还不是一次造成的。悦阳应该没有骗我们,她在婆家恐经常被打骂。”
蓝采尔眉目也凝重了,齐月继续道:“我方才已经吩咐下人好生照顾,明日可要去请大夫给她瞧瞧?”
“以防万一还是请一个,顺道再请一个裁缝给她做几身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