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英笑着看向姬白羽,姬白羽正盯着萧千俞放下的杯子发呆。
萧千俞拜别后转身出门,踏出门槛的一瞬间,提起裙摆就往来路跑。禁军瞧着萧千俞跑步的怪异姿势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萧千俞下了楼梯努力的回忆方才来的路,可天香楼每个厢房好像都长得一样。他顿了片刻顿时抬头看向方才对面厢房。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
萧千俞盯着对面护卫的衣衫全神贯注的瞧,并未发觉来人冲着他。
来人见萧千俞没反应,手自然的往萧千俞腰身搂,可他还没搂着,一把刀就架在了他脖子上。
“呀呀!这是干什么?”
男人叫的像杀猪一样刺耳,萧千俞这才回头,一回头就看见了秦香悦。
“好汉……好汉有话好好说,你也看上这姑娘了?我让给好汉,让……”,男人目光惊恐的盯着刀尖求饶。
秦香悦目光一转,整个人都换了气势,她朝着看察吏使了个眼色,看察吏就着刀尖顺着脖子往下滑,直到刀柄抵着人脖颈才道:“这可不是天香楼的娘子,手可别不干净给天香楼惹麻烦。”
“官……官爷?官爷你吓死我了。她……她不是天香楼的娘子?草民唐突了,草民该打。”
男人说着还打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看察吏见人识相收了刀插回刀鞘道:“滚。”
男人应着连滚带爬的往一边跑,秦香悦朝着看察吏福了福身子道:“谢谢乔爷。”
“秦娘子客气,这位既不是天香楼的人,还请娘子莫要带出来招摇,天香楼不乏贵人,方才是个长眼的,要是遇见不长眼的,我们也没办法。”
“是,知道了乔爷。”
看察吏朝着萧千俞微微点头,萧千俞颔首回礼,点头之交后看察吏继续在楼层间巡查。
秦香悦冲到萧千俞身侧道:“你……你怎么能乱跑?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儿?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把你弄丢了。”
萧千俞微愣,秦香悦没用奴家,这份责言是当真担心他吓到了。
“我方才……”
“你要是丢了,王爷怎么办?你要是丢了我就是当着王爷死一百次都于事无补。”
萧千俞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秦香悦缓缓抬起头,在急哭了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你……吓死我了。”
哭声随着话落起,秦香悦的泪像是决了堤一样往下掉,萧千俞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手,最终指腹落在秦香悦脸颊温柔的拂过泪,“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秦香悦的眼睛被泪水覆盖,她注视着萧千俞的眸子,嘀咕道:“二哥……我才刚有的二哥差点儿就弄丢了。”
萧千俞没听清后面的话,唯有那句二哥入了他的耳,“别哭了……二哥知道错了。”
秦香悦抽泣了一下,随即自顾自的快速擦了泪道:“你为何出来了?”
“方才有人要见你,我冒了你的名去见了他。”
“你……你可以跟他说我不在等我回来,不必自己去见。”
“那人难缠看察吏都应付不了,屋里就只有我,天香楼的人也不尽都看着我跟着你入来,我不想节外生枝。”
萧千俞将手中银两递给秦香悦道:“放心吧,那客人不难缠,这是他赏的。”
秦香悦盯着银子,一脸惊讶的抬眸看萧千俞。
萧千俞笑着将秦香悦的下巴合上,道:“榆瑾舟可到了?”
秦香悦这才回到正题道:“世子殿下到了,现在正在祥云的屋子,我引你去。”
秦香悦说着牵了萧千俞的手拉着往另一侧楼梯口走,萧千俞转而拉住秦香悦,秦香悦疑惑的回身:“怎么了二哥?”
“悦儿……”
“啊?”
“谢谢。”
“二哥跟我客气上了?”
“除了谢谢,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秦香悦笑着靠近萧千俞道:“那你别告诉王爷我给你穿女子装束,也别告诉王爷我带你进了天香楼可好?”
“他要是要责罚,我一人担着。”
“你担不得,王爷耍心眼儿要罚一个人,那法子可多着呢。哎,反正你别说就是了,特别是你替我去见客人这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的王爷心里不舒坦。”
萧千俞应下,二人穿过嘈杂人群上楼,在转角的时候,虞山峤正好摸进天香楼。他仰头朝上望,刚好瞧见萧千俞入了一间厢房,而那厢房两侧守着榆瑾舟的护卫。
虞山峤收回目光寻找楼梯,瞧见口子立马冲了过去快速登楼。
就在虞山峤爬上第一层楼时,宣英打开了厢房的门,片刻后姬白羽踱步出来朝着长廊走。
虞山峤折过楼梯背对着人,姬白羽刚好走到楼梯口,他朝楼下大堂扫视一了眼才转身下楼。
好巧不巧,姬白羽下楼刚好与虞山峤一背一面的错开。
虞山峤摸到榆瑾舟厢房隔壁的时候,姬白钦刚好走出大堂朝着大门去。
“客官,可有心仪的姑娘?”
虞山峤被吓了一跳,站直了身子看着朝他搔首弄姿的女子道:“我……我点了,马上就来。”
“这不还没来吗?奴家陪您喝一杯?”
“要钱吗?我就带了一个人的银子。”
“客官您说这话就伤奴家心了,奴家就只看中银子?”
虞山峤认真的点了点头,女子甩了手中丝绢掩面笑,“奴家不比您点的那位好看?”
虞山峤又认真的点了点头,女子顿时变脸,白了一眼虞山峤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虞山峤顿时舒了一口气,他侧眸瞄了一眼榆瑾舟的护卫,佯装着看楼下走到了厢房外,透过窗偷偷瞄里面。
此时秦香悦拉着祥云看绣花,榆瑾舟和萧千俞坐在另一侧棋盘旁,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下棋。
祥云目光扫过窗户小声道:“悦姐姐,外面有人偷瞧。”
秦香悦拿着针的手微顿,继而看向窗外,见是虞山峤顿时松了一口气:“不碍事,自己人。”
“自己人?王爷的人?”
“王爷的近卫,来过的,你忘记了?”
秦香悦说着将针穿过绣架,祥云认真看了一眼虞山峤道:“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怎得感觉傻乎乎的,瞧着都没有屋里这个精明。我是眼熟才问问,不然我这针早就飞出去了。”
秦香悦笑着道:“也精明的,只是看着傻,你别瞧他那样,很勇猛的。”
“哦?能抵得过我?”
“抵不过你。怎的想着绣花?”
“无聊啊,打发时间。”
秦香悦带着笑意看了一眼祥云又道:“你……当真喜欢世子啊?”
祥云从绣架上挪开目光看向榆瑾舟,“伺候得我舒坦,自然喜欢。”
秦香悦瞄了一眼榆瑾舟道:“他可有想给你赎身?”
“以前只字未提,今儿惹着我了,问我若他回长宁了跟不跟他走。”
“那就是愿意给你赎身的意思?”
“或许吧。”
“那你跟他回长宁吗?”
祥云抬眸看向秦香悦乖巧的笑了一下道:“我瞧着他乐不思蜀。我还年少,再等等吧。”
“等什么?等你隐居还是等你人老珠黄?”
祥云未搭话,目光落在萧千俞身上,过了片刻叹了口气,秦香悦脸色微变:“你可别动心思。”
“我懒得动心思,你也知我,我听王爷的,只杀祸国殃民罪无可赦之人。”
祥云带着笑意看向秦香悦:“我原先一直想不通王爷为何没杀他。”
“你听见他们聊什么了?与我说说。”
“自然不是祸国殃民,他要殿下鼓动那些个纨绔子弟自觉掘开占用的河道,盯着书生请愿,带着那些个玩儿得近的纨绔搏个善人的名声,助那些难民度过此关。”
秦香悦疑惑:“挖开河渠以疏洪流这我知道,盯着书生请愿是何意?”
祥云看着萧千俞道:“他让我看到了文人并非弱不禁风,他们的一书一笔能引百姓舆情。我虽不深谙此道,但我觉得他好像挺向着王爷。”
“你把话说明白点儿。”
“你还没想明白?”
秦香悦蹙眉,随即摇了摇头,祥云笑着道:“我的好姐姐,你什么时候这么笨了?”
秦香悦更疑惑了,祥云道:“我们也帮帮王爷吧。”
“如何帮?”
“帮着弄大舆情,这样陛下要是不勒令州府开仓放粮施救,应当说不过去了。”
“我的好祥云啊,你可就别跟我卖关子了,告诉我吧。”
“以你的名头,在天香楼献艺数日,这打赏银钱全部用去救助落难的百姓。青楼女子都知百姓深处水深火热,那捧着名妓的文人雅士又当作何?可会自愧不如,可会一争高下?”
秦香悦微愣,祥云眼眸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转开目光。
“你们两说什么呢?”
榆瑾舟突然凑近,祥云抬头便成了乖巧的样子道:“悦姐姐在与奴家说刺绣。”
“可是绣给本世子的?”
“方才还惹了奴家生气,还想要奴家的刺绣,做梦。”
榆瑾舟一把揽了祥云抱着:“我的好祥云怎么还气着呢?你连你悦姐姐的话都不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