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千俞眸子流出笑意继续道:“王爷将边关将士的储备粮用来救助百姓,你说身处水深火热的百姓是会记好还是记过?”
丹平与茗阳对视一眼,道:“城防卫全力疏通河道,可谁知有权贵堵了道。”
“将军聪慧一点就透。”
茗阳没反应过来道:“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在说,城防卫的失误不能让姬白钦担着,要做好事就得有人说出去,但不能是摄政王府的人传。因为摄政王府的人都在忙着救助受难的百姓。”
“那要何人去传?”
萧千俞眸子转向茗阳:“我听闻照顾你的那位妇人,夫家是柳氏,有名的书香门第。”
丹平正眼看向萧千俞,茗阳与柳何氏都还没相认怎的就打起了柳家的算盘?
“这事要如何办,你们自行斟琢。”
萧千俞说完转身走,走到门口回首朝茗阳行大礼,道:“当初你带着近卫舍命从守备军带药材回来我还未曾谢过,你们武将不是擅长将功补过?如今你被姬白钦责罚又是戴罪之身,这可是个很好的机会。这提醒算是谢过你的救命之恩。”
萧千俞说着又再拜。
茗阳眉目微蹙,丹平低眸寻思:萧千俞这是在提醒他什么吗?
对了,上次有几个学生去给夫子拿药,若是没记错的话,也有一个泾河柳氏的学生。
丹平回过神儿看向门口。萧千俞就着虞山峤有说有笑的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口。
“你在寻思什么?”
丹平回首看向茗阳,茗阳继续道:“你想试那傻子的法子?那妇人与我们无亲无故,这个节骨眼何必要淌这趟浑水,再说,要是陛下知道了,泾河柳氏朝中任职官员的怕是要用唾沫淹死她,那柳何氏一看就是精明干练的人,这事不用我们说出来,人家自己就能晕过味儿来。”
丹平又看了一眼门口才挪到茗阳床榻坐下道:“你别这么大气性,这事儿你可看出了他是在为王爷考虑。柳何氏既然是穆大人夫人的闺中密友,那必定不是简单的女子。她帮不帮在她,你可有想过你?我两跟着王爷这么些年,为什么那萧悦阳就能得王爷庇护?你可曾想过为何王爷为了他亲手伤你?仅仅是靠着那可怜的表情吗?我觉得不然。”
“说不定他表面痴傻,暗地如他哥哥一样心思深沉。”
“王爷什么人没见过?深沉能逃得过他的眼睛?你几次伤他都与你无敌意,我想可能就是你带了药给他。那段日子他不是一直缠着你给你喂药?或许就是心中不想欠着你,你可曾有注意道这一点?”
茗阳露出些许吃惊,丹平继续道:“若他真的心思深沉你可不能与他竖敌,阴谋诡计你本就不在行,所以你不能跟他这样杠下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想想他所说的戴罪立功,让王爷看到你并非鲁莽之人。茗阳,我不是说你有勇无谋,但你此刻需要王爷无条件的信任。你再想想,若是王爷心系百姓的事被人知晓,可还有人怨天骂地?若近卫冒死寻药再次被人提起,可会引得那些整天谈论家国天下,爱山河百姓的文人共鸣?人言可畏,你是想王爷积毁销骨,还是众口铄金?”
茗阳盯着丹平的眼睛,好像看到了他为姬白钦引来抵挡洪流的人潮。
丹平拍了拍茗阳的手道:“不必如此凝重,你也说柳何氏一看就是精明干练。此事你只需要与柳何氏闲聊时捎带几句,点出重点,道出担忧即可,她心思明了,若是愿意,不日便有文人知晓开始宣扬。”
“那我试一试。”
丹平点头,随即起身端了桌上的碗继续给茗阳喂吃食。
茗阳咽了后道:“方才他还说,王爷没钱了是什么个意思?”
也是在此时,虞山峤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萧千俞浅笑道:“姬白钦不能靠着自己或者挪动军饷来救助百姓,所以他是没钱。”
虞山峤蹙眉,是啊,他们家王爷整日都在为军饷发愁,这百姓受灾的不知有多少,要是没个数,谁也不敢接这摊子。
“有些话不用说得通透,就像我点茗阳,丹平自会跟茗阳分析。等丹平去到姬白钦那儿便会将我的话带到,姬白钦也就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萧千俞走着走着停下步子看向上空。
虞山峤也停住步子跟着萧千俞微微倾伞望向天空,“你瞧什么?”
“这雨不像是要停的样子,不知道城防卫梳理河道梳理得怎样,穷櫩若是成了天然的泄洪道下游怕是已经有了洪灾。百姓春种若是救不下来毁于一旦,待到秋季便是颗粒无收,那时不知要多多少难民。”
虞山峤有些诧异的看向萧千俞,为什么他在小傻子的眼睛中看到了忧国忧民的情绪?
萧千俞收回目光看向虞山峤道:“我们明日再入营可好?”
“你要等王爷?”
萧千俞摇头:“我要见一个人。”
“这……这我也做不了主。”
“我能做主,姬白钦不在我是王妃。我能做主。”
“……”
“你与我一起,一起出去,一起回来。”
“可我一人……要是出了闪失我……”
“不会有闪失的,你先替我去通传,约好了我再去。”
“能帮王爷解忧?”
萧千俞点头,虞山峤叹了口气道:“你要见谁?”
“庆宁王的世子,榆瑾舟。”
“他……你见他作何?”
“他有钱啊。”
“……”
虞山峤在心里嘀咕:就算有钱也不是随便给人的吧?更何况那榆瑾舟可不是什么好人。
“你去传话就好,其他的我来说,他若不愿我们也不强求,好不好。”
虞山峤寻思了片刻道:“那我先送你回院子,再去传话。”
萧千俞点头道:“你换身儿衣衫再出去。从小厮进出的门溜出去,别惹了人注意。”
“知道。”
二人转身,虞山峤将萧千俞送回姬白钦的院子换了衣衫就冒着大雨摸去了榆瑾舟的府邸,护卫禀报时榆瑾舟正在逗弄刚驯服的姬白钦新送的雏鹰。
听到护卫禀报时榆瑾舟还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问了一句道:“你说谁?谁想见本世子?”
护卫伏低了些道:“摄政王府的人说,是萧悦阳。”
“不是姬白钦派的人?”
“不是摄政王府的近卫打扮。”
榆瑾舟将雏鹰丢给另一个护卫道:“那就不是姬白钦的意思了。可有说在何处?”
“未说,来人说让主子定地方。”
“让本世子定?”
榆瑾舟眸光一闪,让他定地点,那可不能亏着。他在脑子里快速将都城能上的了台面的酒楼都寻思了一遍,最后道:“去天香楼,正巧本世子去看看祥云。”
“主子不能去天香楼。”
“为何?”
“天香楼人多眼杂,若是让人瞧见了不好。”
“这你就不懂了,正是因为天香楼人多才好蒙混,本世子去到哪儿不是前呼后拥的?只有去到了天香楼找了美人,才有光明正大私下说话的份儿。”
护卫低眸,榆瑾舟道:“去回他吧,他突然着人来寻本世子定是有事求本世子,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就跟他说他要怎么来,怎么避开耳目,本世子拭目以待。”
护卫应下转身跑出,榆瑾舟转而看向雏鹰笑着道:“哎哟,天香楼可是个好地方,本世子还真好奇你要怎么来。你要是真敢来,你提什么本世子都应你。”
榆瑾舟逗弄了两下直起腰道:“给本世子备车,去天香楼。”
有护卫应着下去备车,榆瑾舟眸子散出笑意转身往院子内走,护卫将雏鹰提着转而往另一个方向走。剩下十余位护卫跟上榆瑾舟的步子,随后散在屋子两侧,榆瑾舟入了屋道:“帮本世子选一件好的衣衫,顺带将上次泊来的那盒香粉熏上。”
护卫拿了衣衫瞥了一眼榆瑾舟道:“主子又不是见正经女子这么倒腾干什么?这香粉熏上也被天香楼的味儿盖过了。”
“多嘴,要你熏你就熏。天香楼的味儿哪能跟这个比。”
护卫应着,片刻后将衣衫挂在架子上挪入柜子,随即点了香粉放入,再将柜子合上。
护卫退出来又道:“王爷今日又来信儿了,问主子什么时候回去。”
榆瑾舟开了柜子拿出一把折扇展开道:“不回去。下次别问本世子了,直接回。”
护卫道:“王爷说,要是主子不正经着点儿,他就把萧千俞的画都烧了。”
“他敢!他……他要是敢烧,我就……我就永远不回去了。”
“主子何必说气话,主子在都城为质王爷是担心您才老是问这话。王爷说,主子您要是想回去,就跟陛下投诚。”
榆瑾舟看着扇面画卷,随即将扇子拿到鼻尖闻了闻,继而递给护卫道:“投什么诚?他投诚陛下就信了?自古帝位多疑,要是到时候陛下要他把长宁的玉石供给朝廷,他干不干?这个也熏一熏。”
护卫接过扇子道:“主子今儿怎么拿这个,这不是您最宝贝的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