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千俞将鞋子放在脚踏上直起身子看向姬白钦,姬白钦有些慌张的低眸清了清嗓子道:“那个……本王就先回去了,你早些歇息。”
“可要我送?”
姬白钦停在萧千俞面前伸手,萧千俞疑惑道:“作何?”
“本王既然要走了,不该赏个拥抱?”
萧千俞眸子被温柔化开,上前窝进姬白钦怀里随即十指相扣骤然使劲儿。
“这是做什么?”
姬白钦站着岿然不动,萧千俞松了手道:“我就是想试一下能不能抱起你,谁成想你这么重。”
“本王这身子不重不魁梧能提得动沉渊戟?”
萧千俞的手转而撑着姬白钦的胸口,“我什么时候能变成这样。”
“本王觉着你这样就挺好,等过了这阵儿风波近卫入府,本王就允你跟着虞山峤去那院子校场。闲下来的日子不多了可得好好珍惜。”
萧千俞抬眸半仰,“遵夫君令。”
姬白钦伏低又想亲,目光落在萧千俞唇上顿时叹了口气,将人拦腰抱起放置床榻道:“本王走了。”
“明日可要与我一道用早膳?”
“午膳吧,本王明日的确要去一趟城防卫。”
“好,在你那还是我这儿?”
“你这儿,本王下了朝就来。”
“那我叫人备好了等着你。”
姬白钦应着给人盖好被子起身灭灯,依然留了门口的一盏。
姬白钦出屋关门,虞山峤和鹿闻朝人行礼,姬白钦微微抬了抬手下了阶梯走出两步又倒回来道:“汛期要来了,这院子沟渠可通过了?”
虞山峤拱手道:“回王爷,前些日子通过,萧悦阳在王爷那养伤时小王爷还命人翻修了沟渠。”
姬白钦点头转身走,汛期将至姬白羽让城防卫梳理沟渠河道若是出了变故,便都算在他头上,这个时候姬白羽巴不得在汛期出点儿什么变故,他好将都城城防卫握在自己手中。
兵部尚书虽无兵权但还有任命之权,护城卫调令在他手上,若是姬白羽联合朝臣推举调选之事安插人手,他便是防不胜防。
姬白钦转过拱门呼吸声都重了些,都城除了官宅,民宅也得注意,防洪沟渠、下游百姓都得看顾着。容飞手下虽有信得过的人可他不能让小九趟这趟浑水,生辰宴之后要尽快让人去守备军。
“王爷!”
丹平从旁边窜出来,还望人身后瞧了一眼,“王爷您在这儿,怎么属下方才没寻着?”
“这么晚了你寻本王做什么?可是自己怕黑?”
“啊?属下怕您寻属下。”
“你长得像花儿,本王寻你?”
姬白钦白了一眼人将手背在身后继续走,丹平不解的挠了挠头。
姬白钦走出些距离回身道:“家里的事处理好了?”
丹平跑近道:“好了。”
“因着何事?可能应付得来?”
“应付得来,已经处理好了。”
姬白钦看了一眼人笑着道:“你小子,有了媳妇儿可别就想着媳妇儿,正事也要做起来。明日陪本王一道去城防卫,本王寻思现下就你和容飞能顶得上用处。对了白晾调的人可回来了?”
“还未,不过算算时间,小王爷生辰应当能回来。”
姬白钦瞄了一眼丹平,“你怎么就像本王肚子里的虫子,什么都知道。”
丹平笑了一下道:“不然怎么做王爷心腹。”
“少跟本王嬉皮笑脸,今日可是又来监视本王了?”
“属下哪敢?”
姬白钦边走边侧目瞥了一眼人,丹平跟在身侧,两人又走了一段距离姬白钦道:“想问什么便问吧。”
“王爷当真要娶那傻子?”
“不如你帮本王琢磨琢磨,本王除了娶他还娶谁合适?”
“都城大把闺秀,哪家不上赶着想嫁给王爷。”
“哟,还成了别人肚子里的虫了?你是哪只眼睛觉着她们上赶着想嫁给本王?”
“怎么不想,王爷要哪样有哪样。”
“哪样可都比不上命重要。”
丹平顿时正色,姬白钦道:“都城这关系千丝万缕,陛下才登基屁股都没坐热,谁敢这个节骨眼儿上巴结本王?本王连旧部都不敢显露山水,你觉着她们敢上赶着找死?”
丹平蹙眉:“可陛下已经登基了,这龙椅之争已经结束了,王爷您也入了朝堂……”
“小九那日与你说的话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属下听了,属下今日是想问王爷,心中可喜欢他?还是就是做个样子。”
姬白钦叹了口气并未接话,丹平转到人身前道:“王爷您就直接告诉属下,属下虽有恨,但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王爷若是心中喜欢属下就不刁难他了,免得背地里被人告状说闲话弄得将相不和。”
姬白钦站直了身子微微仰头低眸瞧人:“本王怎么觉着这话是在套本王?”
“王爷!您说得对,属下不该把您的仇恨背负在自己背上,王爷都能大度为何属下不能,萧悦阳是萧悦阳,萧千俞是萧千俞,属下是不该那般。”
“茗阳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来的?”
“属下自己来的。”
“本王怎么觉得你有什么事瞒着本王?”
丹平叹了一口气道:“小王爷寻了属下,说小傻子想帮茗阳甩掉他姑母。”
姬白钦恍然大悟,“这是引了共鸣对小傻子有改观了?茗阳还真有这思虑?”
“不瞒王爷,早些属下就寻了法子可茗阳心下不定,属下觉得萧悦阳说的有道理。”
“哦?小傻子说什么?”
“那日虞山峤与属下说的,茗阳这段缘不是善缘,属下也觉得是时候该断了。”
姬白钦点头抬步继续走,“人本身就很复杂且矛盾,本王能看透可身为外人不好说什么,这件事还得茗阳认清,否则一切都是徒劳。”
“属下明白。”
“回去歇着吧,毕竟是新婚,新婚燕尔本王怎么好拆了眷侣。”
“谢王爷。”
“对了,吩咐人呢明日叫秦香悦来一趟王府,大婚的请柬给秦香悦也送一份,那日用本王的马车去天香楼接人。”
“王爷您叫她来干什么?”丹平快速的朝禁院瞄了一眼,“您这都娶男妻了您还……”
“叫你叫就叫,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滚。”
丹平硬着头皮应下,立马转身跑了。他跑到转角的地方停下步子回头看姬白钦,直到姬白钦消失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让他诬陷茗阳之事的确是王爷授意的。
要是真能帮茗阳解决了麻烦,他便与萧悦阳化干戈为玉帛,抵了萧千俞那份恨。
丹平刚转身走就有一道黑影落在萧千俞的房顶上,那人瞄了一眼近卫随即蹲低掀开屋顶瓦片朝内瞧。
萧千俞寻了靴子穿上跑到了书桌旁,踩着椅子攀上书架伸手往里取卷轴,那手摸到卷轴脸上一喜拿了就跳下凳子扑在桌子上展开,展开了却不是他的画,但画的是……是他?
萧千俞疑惑,盯着画仔细瞧了瞧,是画的他吗?眉眼相似却又不似他这般消瘦。
萧千俞寻思片刻再次看向画卷,这是……姬白钦的小情人?
萧千俞凑近了些,这眉宇气运倒是真与他有几分相似。
本王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本王愿意娶你是将你当成他,而你嫁给本王已然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敬你、宠你也承诺以后不再骗你,若你有一日动情且不介意本王将你当成他,本王自是受不住你蛊惑……
不知道为什么,萧千俞心中有些难受,姬白钦说过把他当替身的,他也知道自己是他小情人的替身,可为何这一刻他有些难过?
不,姬白钦知道他是谁,他知道他是谁的。
萧千俞快速卷了画轴,压抑着心中情绪将卷轴放置上层,再摸索另外的画作,片刻后终于摸到了另一幅。
萧千俞慌忙的抓着卷轴下了椅子在桌上展开,这次是他的画作了,他落座提笔努力让自己静下来,片刻之后开始继续作画。
屋顶上的人偏头看了萧千俞作画,心道:这傻子还有些画画的天分,画得还当真不错。
没多久巡逻的近卫靠近,黑衣人盖了瓦片俯身躺在屋檐上避开视线。
近卫走近又走远,片刻之后虞山峤道:“小傻子估计睡着了,还有半个时辰换防,你困了吗?”
“还好,你困了?”
“我也还好。只是不知道屋顶上那位困不困。”
虞山峤和鹿闻对视一眼转身攀了柱子挂上屋檐将屋顶上的人给逮了下来。
脚刚落地虞山峤就掀了那人面纱,“你蹲上面干什么?”
“主子让我来保护萧悦阳。”
“用得着你保护,我们吃干饭的?”
“自然不是,我也觉着我不该来,可主子不是怕夜长梦多吗?”
虞山峤捏响指骨道:“夜长梦多?玺洲啊,我瞧你主子怕是耳环上得不够多,让你来充数?”
“哎——有话好好说啊,你们要往这处想啊,你看我这三脚猫的功夫都能进来,别人不就更容易了。”
“你从何处进来的?”
“旁边那巷子无人,后面又是林子又是假山,我就顺着摸进来了。我就奇怪了,你们怎么知道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