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瞧了一眼两人脸色道:“本来不该提这事儿,这混小子脾气倔,你帮娘劝劝?”
丹平抬眸,老夫人瞬间一个激灵:“你瞧瞧,又是这眼神儿。”
“娘我要是这个节骨眼再纳个妾,王爷非劈了我不可。”
“王爷那么忙不会关心你内宅。”
“我瞧着苏婆婆也跟着祖母挺久了,不如给爹娶个偏房?”
“反了你了,怎么说话呢!”
“初一我回去烧香,直烟就代表爹允了。”
“他敢,我掀了他灵牌!我搁他灵牌前打小人,拿最臭的鞋子我熏死他。”
丹平笑着看向姚七娘,“瞧见了吗?以后母亲再说纳妾,就这样说。”
老夫人拿了不求人毫不犹豫也不心疼的打在丹平身上。
“痛啊!娘,你还打上瘾了!”
“我打死你的个兔崽子,还给你爹找后娘呢!兔崽子!”
丹平起身跑,两人一前一后在屋子闪躲追逐,姚七娘见状低眸笑。
欢喜传膳回来正瞧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她的眉眼带着苦涩,心中有说不出的羡慕。
她被老夫人买回来取了这个名字就是想着小少爷欢喜,她在身侧伺候了这么些年都没能入少爷的眼,如今少爷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子,她是不该再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老夫人于她有恩,老夫人喜欢的她也该喜欢。
欢喜调整好情绪扬起笑容走到门口福了福身子,“老夫人,膳食来了。”
老夫人瞬间收了性子,一脸正经的道:“放吧。”
欢喜应着招呼仆人放膳食又麻利的分放碗筷,丹平大步走到姚七娘身边牵了人往饭桌走。
姚七娘盯着欢喜瞧,从发饰一直瞧到鞋子,最后目光落在欢喜的手上。
老夫人目光扫过姚七娘又看向欢喜,姚七娘虽是成国公遗孤,看着也像是大家闺秀,但到底于青楼待了许久,她方才那么一说现下竟然有些担心欢喜,就怕这女子生妒闹出什么事。
欢喜这丫头她看着长大,秉性纯善就是有些小性子,若是强硬留在混小子府上倒是怕被欺负了。更何况妾通买卖,这混小子正喜欢七娘,要是七娘趁着人不在将欢喜发卖了出去,她反而是害了欢喜。
丹平也发现了七娘在盯着欢喜看,道:“瞧什么?可是生妒了?”
姚七娘收回目光笑着道:“是生妒了,欢喜长得真好看。”
欢喜红了脸低头,默默移到老夫人身侧,姚七娘继续道:“我瞧着这一身儿也跟其他丫鬟不同,手上也没有茧子,娘应该早就将她当成女儿疼了。”
姚七娘说着看向丹平给了个眼神儿,丹平意会道:“娘不如你收做干女儿,正巧我们不同府她好更贴心的照顾你,我有欢喜这样的妹妹也开心。”
老夫人正眼看姚七娘,这法子解了自己夫君纳妾的危机也给了长辈薄面让人不显得心小,抬了婢女身份是施恩,借了自己的身份和丹平的身份压着又是施威,而且这话从混小子口中出就更有分量,一句妹妹也断了小妮子的想法。
老夫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是却庆幸,姚七娘很有天分,若是把心思摆正应当会是个好主母。也幸亏是主母,若是当个妾恐怕这后宅不会太安宁,难怪那日王爷一直强调有了身份就抬为正妻,这不光是顾着成国公的面子,还在为他们家混小子考虑。
丹平笑着看向欢喜,“欢喜,可愿意做我的妹妹?”
“将军这……这如何使得,奴婢……”
“你瞧瞧他这心,都歪道媳妇儿心眼子里了你还惦记着呢?他有什么好的,改天娘给你寻个更好的。”
“老夫人这……”
“还叫老夫人?”
欢喜慌乱,看了半晌瞬间跪下了,“老夫人奴婢身份卑微这如何使得?”
“我也曾身份卑微,卑微得连你都不如,将军和娘不嫌弃我才成了今日的将军夫人,你为何不能是将军的妹妹?”
姚七娘起身将人扶起笑着道:“你以后也是我的妹妹。”
欢喜目光扫视着三人最后落在姚七娘身上,这女子当真有些厉害,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三言两语就断了她的路。
“还不叫人?”
她要是再不识趣,怕是连老夫人和将军也得罪了。
“哥哥,娘。”
丹平眉宇松了些,笑着道:“今日这饭当做认亲宴吧,欢喜坐,一起吃。”
姚七娘伸手从桌子下挪出凳子,欢喜瞥了一眼人乖顺的坐下。
老夫人伸手就给人夹菜,气氛从尴尬缓和慢慢变得热闹。欢喜也从不喜欢姚七娘,开始觉着她热情也好相处。
夜幕城门落锁,容飞送走了姬白珉之后独自往自己的宅子去,在城墙上没走几步就瞅见一群禁军鬼鬼祟祟的从一条街窜到了另一条街。
容飞眉目微蹙瞬间转了方向跟上去,他尾随禁军一路跟往河道,只见禁军左右确认之后从包袱里掏出些东西,随及拿了火折子点上。
容飞虚了眼睛仔细瞅,那禁军又从包袱里拿了立香和祭拜用蜡烛,还顺出了些果品和肉。
容飞疑惑,宫中禁香火,他们这是在祭拜谁?
容飞看了看四周,伏低了趴着挪到桥墩子旁蜷缩起来尖着耳朵听。
有人道:“见怪不怪见怪不怪,我们这些兄弟烧些钱给你,你早些走吧。”
有人道:“这些是给你准备的果品和烧鸭,你吃了就好生上路。”
容飞手指抚着刀柄上的雕花心道:“这几人接了暗杀的令?这是又要杀谁?”
有微风过,卷了树影发出些许沙沙声,禁军背脊微寒转头四处瞧,“拿了就快走吧,也不是我们害你的。”
容飞背脊发麻,这不是杀令,是见鬼了?
容飞眸子一沉,这样也听不出什么,不如去诈一诈,他双手揉了揉脸松动了脸上肌肉,变化好几次表情后突然惊恐的从桥墩子大叫着跑了出来,“救命啊!救命啊!”
禁军一听有人声瞬间用脚将香蜡纸钱边踩灭边往河道中踢,容飞一个拐脚扑到禁军怀里,“有鬼……有鬼……”
禁军将人扶住,看清之后有些诧异:“容……容校尉!?”
容飞装着慌张的道,“你们看见了吗?那……那儿……”
禁军瞬间拔刀四下张望,本来就心虚见容飞这样更心虚了。
“看见了吗?”
几人摇头,容飞抓着一人站起身:“他……他回来了……”
禁军没说话,但容飞明显能感觉到这人有些抖,而且比方才他说话之前抖得厉害几分。
容飞低头看向残余的香蜡纸钱又叫了一声,这声儿给禁军魂儿都要吓飞了,几人瞬间背靠背围成一团,四处张望看了半晌没发现有其他的东西,微风也停了,几人壮着胆子道:“容校尉你看见什么了?”
“这香蜡钱纸怎么没烧完灭了?你们烧的?我也说我跟他无冤无仇他怎么会出现在我眼前,我知道了,他是来拿香蜡钱纸的。你们知不知道烧香蜡钱纸不能烧一半的,鬼魂拿不到东西会回来找你们的。”
禁军脸色都白了几分,有人吞咽了一下道:“那……那怎么办?已经灭了。”
“重新点燃,还得再多烧一倍平息他的愤怒。”
几个禁军相互看了看,道:“容校尉你踩着了,你也惹了他。”
容飞低头吓了一跳,惊慌的抬起头故作镇定道:“不怕,我也跟你们一起,多烧一些给他。”
禁军相互对视了一眼,宫外燃香火并不犯禁忌,他们还将容飞一道拖下了水,要是有人追究也是一样被责罚。
相视之后一人道:“可方才我们买的香蜡钱纸都踢河里去了,要再燃要重新买,谁去?”
容飞瞄了瞄黑麻麻的四周道:“谁去都不合适,一起去,我们阳气旺他应该也不敢。”
几人又相互看了一眼随及应下一道去重新买了香蜡钱纸。
不到两刻钟几人再次回到河道燃起了纸钱和蜡烛。
容飞烧了一会儿道:“我是今日才瞧见他的,你们是什么时候看见的?”
一人手微顿,叹了口气道:“前几日,我们在醉仙楼不远的那条街。”
前几日?前几日王爷要求严查出城轿撵和马车,不会是寻同一个人吧?
另一人道:“当时我没注意,他直接撞到我身上了,我还以为谁莽撞还骂了一顿。后来瞧见了那惨白面容才回想起来,他浑身冰凉没有温度,那衣衫也是湿的还在滴水。”
“传说为祸人间要下十八层地狱,他可能是刚从阎王那水牢跑出来。”
“我也瞧见了,那脸色就不是活人该有的颜色。”
“灯笼过时他还没有影子,像是飘着的。”
“昨夜我们几个执勤,巡视时总感觉背后有人,但回过头愣是没瞧见人。”
“特别是在城门那一圈,你说会不会是他还记得咱们几个把他挂去了城门上?”
“那一路都感觉有人盯着似的,浑身发毛。”
容飞咽了咽喉,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挂到城门上?最近时日被赐死以儆效尤的就只有萧千俞,也只有他的尸身挂去了城门,那这么说他们很可能看到的是萧悦阳!而王爷再找的人也就是萧悦阳!
还好上次追击探王府的人时他见过一次萧悦阳,知道两人几乎一模一样,不然也要被他们今日之言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