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他事,此人不可信,防备着些。”
鹿川应着,姬白钦转身往回走,鹿川也跟着往回走,走到近军队的地方姬白钦朝队伍看了一眼,那些将士瞬间握紧手中兵刃挺直了腰背。
姬白钦转身拍了拍鹿川的肩道:“一路上辛苦了。”
鹿川行礼,将士跟着行礼,姬白钦上马调转马头,丹平见姬白钦要走立马跑过来。
姬白钦朝方才翰林院学生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此处离都城还有些距离,那几个学生来此作何?”
丹平顺着姬白钦看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方才问过了,说是来替先生买药,他们入翰林院之前四处问学,不巧去到了先生讲学的地方,对答之间得了先生赞许,老先生是早年翰林院的阁老,爱才惜才顺手给了引荐入的翰林院,如今年先生岁大了辞了官,他们便担起了责任轮番照顾,告示贴上说一人只能买两日药,他们怕不够这才一起来了。”
“没有子嗣?是哪位阁老?”
“王爷也认识,是太傅一直看不惯那个薛识檐。他的两个儿子战死了。”
姬白钦点了点头再次抬眸看向三人,道:“暗中跟着,确保他们平安进入翰林院。”
丹平应着,姬白钦甩鞭策马往城中去。
半个时辰后,姬白钦的马近了摄政王府,迎送将士的街巷百姓看见姬白钦那刻,瞬间往两侧退开,在人群散开的尽头,站着些披麻戴孝的人。
姬白钦的马缓步走到门前停下,那群披麻戴孝的人中有老人、妇人和孩子,他们见着姬白钦时上前几步朝姬白钦恭敬的行礼,“见过王爷”
姬白钦快速下马走到人面前将人扶起道:“都起来吧。”
那些披麻戴孝的人缓缓起身,他们人人神色凝重却无一人哭泣,姬白钦却从这一双双腥红的眸色中看见他们撕心裂肺的痛,听到了悲痛欲绝的哭声。他侧身抬眸看向王府,王府大门两侧的红灯笼已然换成了白色,上面没有奠字,却足以说明他对近卫的重视。
姬白钦对着身后的近卫道:“带他们入府好生照顾,明日巳时忠烈堂起灵。”
近卫应着,姬白钦抬步迈着沉重的步子往里走。
近卫在姬白钦走后将遗孀孤寡往内里引,街上行人都沉寂了,等到人都入了摄政王府,百姓中有人议论道:“这摄政王府怎么就成了多事之秋的地方。”
“多好的将士,怎么就折在了山匪手上。”
“可不是山匪,我听人说那值钱的都没抢……”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从沸沸扬扬到熙熙攘攘……
姬白钦走到主院门口停下,周身气压低的吓人,他朝院子里瞧了一眼犹豫该不该进去,他心中有怒意有悲凉,他怕将这份伤情带给萧悦阳。
余下的近卫不敢跟得太近都停在了远处。虞山峤和鹿闻早就听了传话,现在从姬白钦的脸色更能看得出来,二人相视一眼上前,虞山峤道:“王爷,今日萧悦阳很是乖顺并没有闹腾。”
姬白钦应了一声,低眸打算转身去书房,就在他转身的时候萧千俞侧头瞧见了人:“姬白钦?”
姬白钦顿住步子,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头。
萧千俞确认没认错人瞬间跑出来,但他越走近就越发先姬白钦不对劲儿,那双好看的眸子好似藏着无尽的悲伤。
姬白钦低头叹了口气挤出些笑容道:“听说你今日很乖没闹。”
萧千俞盯着人道:“我在等你回来。”
姬白钦瞬间低头掩藏情绪,片刻后抬起头道:“本王回来了。”
萧千俞慢慢走到人前伸手拉起姬白钦的手往屋子里带,边走边道:“我怕你午时不回来我又要饿着。”
姬白钦接话道:“不是给你留了人?他们不敢饿着你。”
“可我想你陪我用膳,我怕我吃不完。”
姬白钦沉了一口气道:“午间想吃什么?”
萧千俞抬眸看了一眼人道:“你想吃什么?”
“本王不饿,你想吃什么本王吩咐他们。”
“我想吃八仙盘、剔缕鸡还有水晶龙凤糕。”
“好”姬白钦应着侧头对近卫道:“可听见了?去传膳。”
近卫应下退出去,姬白钦步入内堂,余下的近卫跟上来立在两侧。
萧千俞瞧了眼门外的近卫道:“我还要换药吗?”
“要的,本王与你换药”,说着姬白钦起身将手抽回自顾自的往寝殿走,萧千俞手中顿时空了,那一瞬间他的心里也突然变得空唠唠的。
萧千俞目光追着姬白钦的背影,他知道此刻姬白钦在难受在隐忍,这个高大的人突然显得有些孤独。
或许他此刻能为姬白钦做些什么的,他或许能帮姬白钦把那些刺客抓出来,他得设法让姬白羽无法护住他们,就算抓不完至少要抓住一两个让近卫安宁!
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姬白钦能告诉他,他都知道了什么……
萧千俞起身追进寝殿,姬白钦从架子上拿了药转身看向他道:“过来。”
萧千俞走到人面前仰起头,姬白钦瞧着人道:“衣衫也不想自己除了?”
萧千俞缓缓抱住人,道:“你方才没拉着我。”
姬白钦低眸道:“生气了?是本王疏忽了。”
“你不开心?”
姬白钦将人耳发顺道耳后,温柔道:“本王今日遇到了些事。”
“是近卫遇刺你不开心?”
姬白钦咽了咽喉没说话,萧千俞将人抱紧了些道:“你抱着我,姬白钦你抱着我。”
姬白钦攥紧药瓶缓缓的将人揽紧,萧千俞又道:“我的肩膀借给你,你难过的话哭一哭就好了,你要是怕我看见我可以闭着眼。”
姬白钦心中情绪汹涌瞬间红了眼,小傻子这是想安慰他?
许久,姬白道:“本王没事。”
“不你有事”,萧千俞从人怀中挪了些出来注视着人道,“你有事,你以前都会缠着我,今天你突然不牵我的手了。”
姬白钦脸色终于露出了些许难掩的苦涩,萧千俞捧上人脸道:“姬白钦,心里难受哭了不丢人,你看我就经常哭,我哥哥难受的时候也会哭,他还趴在我肩上哭。”
姬白钦目光移到萧千俞的肩上,随后收紧手将萧千俞搂紧。
小傻子的肩膀不是让他来哭泣的,他闭上眼眼中并未落泪,但比方才独自一个人承受好上了许多。
姬白钦抚着萧千俞的头轻声道:“那让本王抱一会儿。”
“我是你的,你想抱多久都好”,萧千俞将揽着姬白钦腰间的手也收紧了些,姬白钦身子微颤,在这一刻寻到了莫大的安慰,感觉像浮萍漂泊半生终于寻到了落脚的地方,也好似随风散落的华花郎终于归到了尘土。
许久,萧千俞轻轻在姬白钦背上拍了拍道:“姬白钦乖,不难受了。”
姬白钦从他身后荡出一丝无奈的笑声,随及叹了口气道:“本王确是因为近卫的事心情不好,没有发生其他的事。”
萧千俞将头靠在人肩上道:“那你说与我听好不好?你不是要娶我吗?与你有关的事我都想知道。”
“本王……本王先给你上药。”
萧千俞从姬白钦怀里挪出来拉到床榻让人坐下,随即扯了封腰露出伤一屁股坐到人腿上道:“那你快上,上完了与我说。”
要是平常小傻子能这样主动他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姬白钦打开药瓶沾了药往伤口上敷,萧千俞盯着人道:“他们的伤口很吓人?比我的更吓人吗?”
姬白钦顿了一下,道:“比你的吓人”,随即继续擦药,萧千俞又道:“是死侍?”
姬白钦缓缓抬眸盯着人道:“你竟然还知道死侍?都是你哥哥与你说的?你哥哥可有与你说姬白羽豢养死侍的事?”
萧千俞摇头,他都不知道姬白羽养了死侍这件事,就更不知道他何时开始豢养死侍了。
姬白钦瞬间眸子沉了一些,萧千俞继续道:“哥哥讲的话本子上有,你与我说说。”
“你还想让本王告诉你什么?”
“时辰。”
姬白钦微微蹙眉,小傻子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告诉我关于时辰的。”
姬白钦看了萧千俞片刻之后,将何时派出的茗阳以及今日鹿川说起的都说了一遍。
萧千俞听完之后道:“你确定你说的苍银是茗阳去的前两三日到的军营?”
姬白钦应着收了药瓶道:“鹿川说他确定。”
萧千俞眸子微眯,苍蝇是姬白羽的人,他得让姬白钦清楚此人不能信。若苍银能活着回来,那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人了。
“近卫里死伤中可有他?”
“并无。”
“他可有回来?”
姬白钦微微蹙眉,将萧千俞的衣衫拉好对外唤了近卫道:“苍银可曾回府?”
近卫道:“未曾点卯。”
姬白钦眸色暗了些道:“知道了,下去吧。”
萧千俞道:“那就是没回来了,按理说他应该会遇见茗阳。”
“何意?”
萧千俞瞄了一眼姬白钦,随后一本正经的道:“话本子里说,死侍不与其他属共养直接听命于既得利益者,苍银没有回来那他去了哪里?他出去应当是穿着王府的侍卫服,难道也被那些死侍杀了?可是守备军又没有寻到他的尸身。他身为王府侍卫难道看到茗阳遇害不帮忙?”
姬白钦有些吃惊的看着萧千俞,小傻子说的没错。按理回程需要三四日,他会在路上遇见茗阳,但却无一人提及他。
萧千俞见着姬白钦脸色变化继续道:“守备军都回来了他人还没回来,死侍执行的都是灭口之事,他的身份是王府侍卫,死侍不会留下报信之人,茗阳带着数十位善战的近卫都不能全身而退,他就更不可能在没有帮衬的情况下凭借一己之力逃脱活着回来,除非,那些死侍中有认识他的人,死侍不同属,他也是死侍!”
姬白钦心惊,他倒是小瞧了姬白羽,竟然派了个死侍在他府中,既然有死侍,可就不止这一条线了。王府中还有暗藏没被发现的人。
姬白钦眉目有些赞赏的看着萧千俞道:“你说的没错,你不发疯的时候当真挺聪明。”
“我本来就聪明,等他回来你可以让人试一试刺杀他,绝境之下他的武功路数便会暴露无遗,能造成的伤口若能对得上死去近卫身上的,那就是说,刺杀的人中有他。”
姬白钦将人搂紧道:“本王听你的,试他一试。”
“试出来了也不用着急治罪,有人引路才能找到更多的人。另外,你不是管着城防卫吗?可有可疑之人在这期间出入都城,若是有那他们已经折回了都城,你想寻仇得另觅时机,而苍银就是你的突破口。若是没有,那便还藏在山中,去往守备军必经金卆道,那里传闻有山匪可没有一次敢打劫朝廷兵马,茗阳却在金卆道被伏击,你不觉得可疑吗?”
姬白钦从吃惊变成了痴迷,若非小傻子眉宇神态举止还傻乎乎的与萧千俞不同,他差点儿就以为在他怀中的人是萧千俞了。
萧千俞继续道:“若是守备军未曾折回,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探一探这山匪是真是假,若是真的有山匪,在自己地盘出了事肯定有人瞧见了端倪。山匪欺软怕硬若是知道朝廷要出兵剿匪,你却秘密诏安,他们会作何选择?”
姬白钦现在简直想把人抱着亲一口,萧千俞还在继续“若诏安,还可以不用军费多了一批人手,偶尔让他们对付一下你看不惯的人给个甜头,他们还会感恩戴德,把坏人变为好人很难,可为己用的却不一定都要是好人。但若那些山匪是假,他们必定拼死一搏被俘还会自戕,不正好就是你要找的死侍。”
萧千俞说完看向姬白钦,对上姬白钦的眸子时瞬间心虚,没起疑吧?他方才都是装着傻乎乎的样子讲的……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萧千俞慢慢推开人脸,随后伸手将人眼睛蒙住道:“怪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