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归看着放在前面的牌位, 整个人都有些出神。
周围看到江向流牌位的人大部分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江念归,等看到对方略有些失神落魄的样子之后便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江莫回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并没有开口阻止,反而是任由这些不好的言论接连不断地传到江念归的耳朵里。
“哼, 最好说得再难听点, 让这个病秧子一气之下一命呜呼最好。”
他在心里这么想着。
站在江莫回左后方的江念归回过神来, 他冷着一张脸,很难看出来他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够了, 来这里是让你们嚼舌根的吗?”
为首的族老江沉磕了磕自己手里的拐杖, 发出了几声不怎么响亮的声音,却让刚才还窃窃私语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和昨天一样, 江沉开口并不是为了给江念归撑腰,而是不想丢江家的脸罢了。
江念归看着瞬间安静下来的人群,不由得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只不过他表面上还是一副恹恹的样子。
轮到他上前上香的时候,在烟雾袅袅之间他长身玉立,身上的冷淡也变得神秘了起来。
江念归眉眼低垂, 纤长的眼睫在苍白的眼下打下了一片阴影。
突然,他猛地睁开了双眼,把站在他面前正往下望的江莫回吓了一跳:“你……”
江念归笑了起来, 脸上满是惊讶和欣喜:“父亲回来了!”
他这一句话无疑是在众人心里响起了一道霹雳, 顿时抬首四下张望,脸上的神情各异。
表现最明显的无疑是本就心里有鬼的江莫回,他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就想要往身后摆放着江向流牌位的桌子看。
看着对方脸上的害怕, 江念归唇角微微勾起,平日里那双冷淡蔑视的眼眸之中此刻充满了水光。
“父亲他来看我了!他还说……”
江念归突然放轻了声音, 亲昵地作出了一副倾耳聆听的姿态,这一幕吓得环顾一周什么都没发现的江莫回浑身冒冷汗。
他心里顿时震如擂鼓,生怕那个病秧子真的开口说出来什么秘密。
“堂弟莫不是忧思过度看错了?”
江行寂满脸关怀地上前去,伸出手想要扶着看上去在仔细听人说话的江念归。
“这儿什么都没有,我们都知道伯父去世你很难过,但伯父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变成这个样子。”
江念归往旁边移了一步,躲开了对方伸过来的手:“兄长不信?难道是觉得我在骗人?”
“我并没有这么想。”江行寂笑吟吟地回答道,随后继续一脸温和地想要劝慰江念归。
这时,江沉再次敲了敲自己的拐杖,随后威严地望向一身青衣弱不禁风的江念归:“既然已经上过香了,那就回去休息吧。”
“好,那就多谢体恤了。“
本来江念归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过来只是为父亲上柱香罢了,如今他的事情已经做了,又何必再留在这里看这些跳梁小丑。
他眉眼微敛,看上去有些累了,微微颔首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后面围着的人见状连忙向后撤,给江念归让出来了一条路。
那抹青色的身影还没走几步就突然回眸,松散的发髻落下了几缕鸦黑的长发,垂在脸侧遮挡住了惨白的脸。
一双深色的眼眸此刻宛如一口旋涡般,对视上的时候总害怕自己身陷进去。
江念归掩唇咳了几声,唇被鲜血染红,极致的红与白看着莫名有些诡异。
“父亲说了,汤很好喝。”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过了头,眉眼间再次恢复了平日里的冰冷的厌倦,全然不在意江莫回听到他这句话之后骤变的脸色。
在这里的人不全是愚笨的傻瓜,见状纷纷在心里揣测了起来,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打量着还站在前面的江莫回。
“他已经知道了!”
江莫回脑海里立刻蹦出来这个念头,眼眸之中闪过一抹杀意。
而早已走远的江念归自然知道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对方会对他产生杀意,只不过他心里有着别的打算。
“主子。”
十一深藏暗处,比江念归提前察觉到了那股杀意,于是开口询问:“需要属下动手吗?”
“不必。”
江念归经过花园的时候停了下来,站在已经结了冰的湖边。
他咳着,双颊都泛起了淡淡的粉,只不过开口时的语气却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柔软:“时间还早呢,先让他急着。”
结冰的湖面泛起阵阵寒意,江念归喉咙一阵泛痒,于是没站多久就转身离开了,青色的衣摆自斗篷下宛如浪花般翻涌着。
回到住处之后,江念归抬手想要去拿水壶倒水,
手刚碰到壶身就冷笑了一声。
哪怕昨天江沉已经来说了这些事情,但下面的人依旧在这种小事上想要恶心他。
江念归收回手,在一旁的软榻上落座。
看到这一幕的十一连忙站出来伸手准备去拿水壶接水,却被拦了下来。
“放着吧。”
江念归手肘支在矮几上,手指纤细的手掌托着自己的下巴:“等一会儿祭拜结束再说。”
话音刚落,十一就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估计是想杀鸡儆猴。
尽管江念归不太喜欢在江家住着,但荒山上的条件着实不能支撑他度过寒冬。
并且……
对付江莫回,他更需要留下来。
大概快到晌午的时候祭拜就结束了,除了江莫回和江家那些少爷小姐们去了城外的墓地,剩下的下人就都回来继续干活了。
昨晚刚派来照顾江念归的几个下人刚一进门就看到正门口的走廊下放了一把摇椅,上面铺着毯子,而他们名义上的主子正躺在那里闭目休息。
这并没有什么可惊讶的,真正令这几个下人惊讶的是对方旁边的小桌上放着的东西——一根长鞭。
这根长鞭乌黑发亮,看上去抽在身上就很疼。
下人们顿时哑了声,面面相觑之后猛地想起来之前江家里传的那些话:“少主他情绪不定,稍有不顺心就会用鞭子抽人,抽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就在他们心惊胆战的时候,躺在摇椅上的江念归张开了双眼,清凌凌的目光投过来的时候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看来是有人对我不满。”
江念归睁开双眼之后也没有动弹,就那么坐在摇椅上语气缓和地说着:“你们说,究竟是谁呢?”
他说完之后还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而站在他面前的几个下人想起来自从昨晚来了之后什么都没有做,顿时就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了。
尽管是收到了不用认真照顾前少主的吩咐,但对方好歹是个主子,一句话就能把他们赶出去。
再说了,只是不仔细照顾,一些应该做的,就算他们做了对方也不知道。
这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连忙开口解释求饶:“少爷莫气,昨晚我们来得实在太晚,害怕打扰到您休息,今天早上又要去祭拜,这才没安排仔细。”
江念归听到这番解释之后笑了笑,坐起来之后手搭在了旁边的小桌上,葱白的手指就离鞭子不到一寸。
这一幕吓得那些下人以为他现在就要那鞭子抽人,立刻笑着说道:“主子这是渴了?我这就给您煮水去。”
话音刚落,刚才还站在这里的几个下人瞬间四散开来,没一会儿江念归就看到有人拿着水壶去煮水,有人拿着抹布擦桌子,还有人在庭院里扫着积雪。
江念归侧目,目光落在了手边的长鞭上,不由得轻挑了一下眉梢,在心里说道:“难不成我的恶名这么深入人心?”
他站起身,手拿起鞭子之后随手甩了甩,鞭尾落在石板地上时发出响亮一声。
江念归没有在意院子里扫雪的人的目光,掩唇咳了几声之后就回了房间。
哪怕刚才身上也盖着毯子,但寒意依旧蔓延上全身,没一会儿就手脚冰凉,身体微微颤抖。
房间里现在刚点上炭,窗户也开了一角散气,因此并没有多少的暖意。
江念归走到床边的一路都在咳,抬手拿帕子擦了擦唇角之后他就放下了床帘倒头就睡。
一会儿就该用餐了,他现在睡的话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醒来。
只不过现在没有一个人来劝他,而唯一在场的十一基本上就是无论江念归做什么他都顺从。
自垂下的帘子后传来了几声闷咳,没一会儿就响起了一道慵懒且微冷的声音:“过来。”
他并没指名道姓,但话音刚落,一道黑衣身影就撩开床帘进去了。
江念归这些天恢复了吃药,因此身上也渐渐地带上了一股苦涩的药香。但只要凑近对方,才能嗅到身上那股好闻的玉兰香。
十一侧躺在床上,双臂圈着怀里的人,两个人散开的长发在枕头上交缠在了一起,几乎是不分你我。
淡淡的皂荚香气在鼻尖萦绕,江念归凑上去嗅了嗅,随后便将微凉的脸颊贴在了对方温度略高的胸膛上。
贴了一会儿之后他又不满意了,觉得眼前的黑衣有些碍事,于是伸手动作干脆地扒开了十一的衣领。
苍白但细腻的肌肤和微凉的脸颊相贴,没一会贴近的部位温度就相同了。
江念归鼻尖点在了十一的胸膛上,呼出的气息尽数打在了对方的身上,总是让人不由得想起昨晚的肌肤之亲。
察觉到手下的身躯略显僵硬,他无声一笑,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对方。
十一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没完全呼出,对方的手就搭在了自己的胸膛。
苍白的肌肤更能显现出一些痕迹,只见宛如白瓷一般的胸口多出了好几处微圆的痕迹,看上去咬得还不轻。
十一其实并不理解,为什么主子对他的……这么情有独钟。
不过这个问题他并不会开口询问,只能任由对方无聊地时候对他上下其手,甚至还变本加厉。
突然,身上传来一阵疼痛,但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的严重,只是一瞬间有些疼罢了,马上就变得痒痒的。
江念归松开了力道不大的牙齿,满意地看着对方苍白肌肤上新鲜的牙印,上面甚至还布满了一些水渍。
“疼吗?”
他开口问道,嗓音温软。
十一:“……不疼。”
“不。”江念归反驳道,“你疼。”
十一有些愣神,但还没等他开口,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就笑吟吟地说道:“舔.舔就不疼了。”
说完之后就俯身吻在了一片齿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