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细细的雨,灰蒙蒙的天透着沉闷。

  此时的病房里开着灯,宓柚拎着把椅子坐在窗户边上,撑着手托着脸,沉默地看着外面,思考人生。

  不管今后是否会和时良挽或者谁在一起,他也总得实现经济自由,还没到这里之前他靠画画和小说稿费可以衣食无忧,但从来这世界的头一天开始他就已经过上了包吃包住的闲鱼生活,灵感来了就画一画,小说更是才完成了一本,宓柚忍不住掩面,太颓了太颓了!

  但是是真的快乐!

  写小说急不了,宓柚打算在画画上上手,他好歹是从老师们的称赞中一路成长过来的,不奢望什么大富大贵,但他相信自己能靠着画技吃上热乎饭住上结实房。

  当然,在现在包吃包住的情况下,他只需要按着之前的脚步来就可以了,凡事也不是一想就能完成的,那成语怎么说的来着?一蹴而就?那不现实。

  实在不行不是还有离婚协议书上的说得吗?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不能继续咸鱼罢了,有手有脚总饿不死他。

  宓柚脑子里在想之后有可能会发生的事和要走的千八百条路,房间里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让他转过去看了看,入目的那一片白花花让宓柚瞪大了眼睛。

  !!!

  哇哦!!

  不敢看啊不敢看!

  二、四、六……八?

  不敢看的·宓柚眼睛很诚实。

  从上往下,他的视线不由看向那腰间的裤子上,猜测那遮挡住的地方有没有那第四排腹肌……

  受伤之后时良挽已经两天没洗澡了,虽然有用毛巾擦,但也改变不了他没洗澡的事实,在小心避开伤口的情况下,时良挽总算畅快的洗了个够,房间里开着空调一点也不冷,想着反正离床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他就只套了件衬衣。

  正在控制轮椅的时良挽敏感的察觉到了强烈的视线,锐利的眼神看过去,发现是宓柚时良挽放松了下来。

  然而宓柚的目光并不在他的脸上,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他随手扣了两个扣子的衬衣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崩开不见了踪影,他相当于是袒x露x……时良挽带着一丝疑惑的脸上猛的一怔,手上没动,耳朵却迅速透红,从耳根一直蔓延到了脸上。

  按理说都是男人看一眼又不会怎么样,可碰上宓柚,时良挽不好意思了。

  时良挽快速做出反应,等宓柚在想多看两眼时只能看到时良挽的后脑勺了。

  吸溜~

  宓柚羡慕的咽了咽口水,没谈过恋爱且不知道自己好男好女的宓柚此时忍不住想大喊一声:腹肌!!

  我可以!!!

  瞥到时良挽发丝下通红的耳根,宓柚遗憾的收回了目光,想到自己衣服下那一层薄薄的可以忽略不计的肌肉,宓柚只剩下羡慕的份。

  时良挽控制轮椅转过身去背对着宓柚,巨大的羞耻感汹涌而来,看见床头上折叠好的衣物后,顶着一张通红的脸把身上这件崩掉了两个扣子的衬衫脱下,换上更为舒适的衣服。

  那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不用猜也知道时良挽在干嘛了。

  病房里很温暖,宓柚没敢凑上去,重新把视线投向窗外,眼神却放空着,后知后觉的红了满脸,真刺、刺激……

  护工不久后提着东西进来,等宓柚再次看过去的时候时良挽已经回到了床上,靠着枕头,闭着眼睛,脸色红润。

  等到护工收拾好东西了,时良挽才缓缓地睁开眼睛,瞥到窗边的人后不禁让他闭了闭眼。

  丢人,要是让宓柚以为他等不及了色·诱

  怎么办……

  虽然说也不是不行?

  在时良挽不愿回忆和怀疑人生的时候,宓柚看了眼闭眼安静的时良挽,朝护工招了招手让他出去。

  直到护工拿着收拾好的东西离开,他才慢悠悠地把送来的饭菜摆到支棱好的小桌子上,瞅着时良挽不想面对现实的模样,宓柚好不容易忍住才没笑出来。

  别别扭扭的,时良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爱了!

  果然发生了一件事后,对方比自己更在意时他的那种情绪就会消减,更多的是想看对方的反应。

  有点损,宓柚这样想。

  宓柚脸上是他自己都没发觉的笑意,把碗筷放好,叫醒“装睡”的某人,语气是他自己都没感受到的荡漾:“老公,吃饭啦~”

  时良挽:“……”

  听到这一声宓柚在外人在场才会叫的亲密称呼,时良挽倏地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宓柚那笑意盈盈的眼睛,黑亮的眼睛里面倒映着他的身影,水润润的散发着温柔,时良挽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定定地看着宓柚,许久,嗯了一声。

  宓柚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低头错开时良挽的视线,端起自己的碗吃了一口,直到吞下去了都没尝出来什么味儿,反而觉得脸上的温度蹭蹭蹭往上涨。

  也不知道自己这并不隐晦的明示时良挽懂没懂。

  时良挽自然是懂了。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被狂喜冲昏了头脑,最后还是他一个手握住另一只手才没冲动的抱过去。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时良挽眼睛里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惊喜和忐忑,生怕自己理解错了。

  既然决定了他也不拖着人,但这也不妨碍宓柚不好意思,快速瞥了眼时良挽,宓柚囫囵点了点头,脸埋在碗里头也不抬。

  没想到他才飘了没两分钟,他们两个人的情况怎么就调了个个!!

  宓柚被时良挽看得受不了了,败下阵似的瞪了他一眼,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羞恼,看什么看?要比眼睛大吗?

  时良挽垂下眼眸,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代表着他的好心情。

  刚从保温盒里拿出来的饭菜还带着热气,丝丝缕缕飘散在空气里,酸酸甜甜令人食指大动。

  “再叫一声可以吗?”时良挽颊边的酒窝深陷,得寸进尺,“我想听。”

  宓柚头也不抬,含含糊糊的道:“……老公。”

  时良挽:“我还想听一声。”

  宓柚咽下嘴里的食物,满足他:“老公~”

  时良挽心情好的不行,这和生意上的成功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感觉,至少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有体会过这种快乐。

  又被霸总变粘人精的时良挽央求着喊了几声老公,喊着喊着,宓柚也没了最初的不好意思。

  时良挽再要求,宓柚也不理他了,专心当他的干饭人,时良挽之后得不到回应,也美滋滋的吃自己的食物。

  屋里只剩下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和细微的咀嚼声。

  两人在沉默中吃完了他们决定在一起后的第一顿饭。

  换了新身份的宓柚和时良挽没有说话,只是动作眼神中多了一种小心翼翼碰触的亲昵,连后面进来收拾东西的护工都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两人的不对劲,但雇主家的事他也只当不知道,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后迅速离开。

  ——

  从浴室里洗漱完走出来的宓柚望了一眼窗外,冬天天黑的快,吃饭前天还是灰蒙蒙的,这会儿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只余下对面楼透过玻璃照出来的稀稀拉拉微弱的光,偶尔还能看到窗边的一两个身影。

  佯装没看到时良挽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宓柚走过去拉上窗帘,才慢悠悠地回到两张床中间的椅子上坐下。

  本来他想窝回他睡的那张床上去的,但看时良挽的模样像是有话对他说的样子,他索性坐到了病床边,没成想,刚坐下右手就被时良挽抓住了,宓柚猛的抬头看向时良挽,时良挽却专注的看着他握着的手,宓柚只能看到他长的过分的眼睫毛。

  时良挽的手比他的大上一圈,相比他的白净修长,时良挽的手指更加骨节分明一点。时良挽掌心里的热度传递到他握着的手里,宓柚微凉的手被他捂在手里暖烘烘的。

  手拉手可能是有些快了,但宓柚并不反感。

  他绷直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宓柚看向开始玩他手指的时良挽,问道:“怎么了?”

  时良挽摸着他指尖那层薄薄的茧,到了嘴边的话绕了几圈说出来的却是:“我给你暖暖手。”

  看着他手里自己那被“揉圆搓扁”的手,宓柚抽了抽嘴角,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向他通红的耳朵,再看着他一本正经的神色,宓柚笑了,没说什么有暖手宝之类破坏气氛的话,而是把另一只手放在了他面前。

  “那这个也暖一下?”

  时良挽没说话,默默地把面前的这一只手一起包在了掌心里。

  宓柚看着红着耳朵给自己暖手的时良挽晃了一下神,这……这就是和霸总谈恋爱的样子吗?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他还以为按照时良挽的性格时良挽会比较强硬一点,没想到是这么一副黏黏糊糊的模样,着实让人意外和……心喜。

  暖着暖着,空气忽然变得粘稠起来,宓柚感受着手上的温度,脸上也热了起来。

  宓柚想伸手拍拍脸,奈何双手在时良挽手上,挣脱不开,只能借口说道:“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不是说明天出院吗?”

  时良挽除了一只腿骨折其他的都是皮外伤,家里也有家庭医生,在家里修养反而更好。

  也正是第二天要出院,所以时良挽先前才会穿那件衬衫,也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发生扣子崩掉的意外情况。

  时良挽点了点头,却没放开宓柚的手,在宓柚疑惑不解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他的邀请。

  “今晚大降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时良挽抬眸看向宓柚,颜色较浅的眸子里带着些许期盼和不自在,他是表情少不是脸皮厚。

  宓柚:“……”

  ???

  好家伙,你当屋里的空调是摆设吗?

  余光瞥见时良挽越来越红的耳朵,宓柚咬牙狠了狠心,然后拒绝了他。

  “不行!我睡觉不安分,你的腿还伤着。”

  “好吧。”时良挽失落,果然网上说的什么男朋友最吃这一套是假的,等他回去就屏蔽拉黑!

  宓柚不知道时良挽想的什么,嘴甜的哄了他几句,并受时良挽那股黏黏糊糊的要求把备注改成了‘老公’,时良挽才心满意足的躺下睡觉。

  躺回到自己床上的宓柚侧头看了一眼静静躺着的时良挽,无声的弯了嘴角。

  本来打算出院时回复的,没想到被一个色字冲动了一把。

  霸总变粘人精,真的是……他还真吃这一套。

  作者有话说:

  宓柚:好家伙!腹肌!吸溜~

  时良挽:色诱,好像也不是不行……??

  宓柚:!!!

  时良挽:算了,我不能崩人设。

  宓柚:……你有这东西?

  时良挽(不自知):霸道纯情……什么?我崩了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本小说会在今年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