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柚和时良挽离开办公室走在公司的走道上,心里带着紧张与好奇,即使遇上多方的视线,宓柚脸上的笑容也不减半分。

  有冷冰冰震慑力大的时良挽站在身边,其实宓柚压根就没注意到那些隐晦的视线。

  一路走来,宓柚都没有看到随他一起来的小何和王大的身影,反而在拐了个弯后就看到了拿着文件的一行人,在人群里的角落里还看到了刚碰上不久的杨知夏。

  宓柚看着对方打招呼,站在时良挽身边默默地微笑。

  时良挽朝众人点了点头,视线在他们手上的文件上滑过,看着面前这些人,“我和我先生还有事,这个会议给林立主持。”

  站在人群首位的男人先是朝宓柚看了一眼,然后沉稳应下。

  收到各种视线的宓柚笑容以对,心里却对时良挽的那一句“我先生”惊讶不已。

  他这样做,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吧?等到他们两个协议日期到了以后,岂不是给人添加茶余饭后的谈资?

  宓柚想不通时良挽这样做的原因,心里却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奇怪情绪,脸上的笑容也像是不受控制似的更加真实。

  站在群人首位的男子领着众人离开,全程像是丧失语言的杨知夏回过神来,落在人群后面的他路过宓柚他们两个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礼貌打了招呼后,小声问出了自己内心最关心的问题。

  “师兄,你结婚了啊?”

  杨知夏的声音并不大,但因为没人说话,这句话显得很是清晰。

  宓柚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地朝时良挽看了一眼,没想到一转头,时良挽就在看着他。

  “对啊!”宓柚笑着对他点点头,他现在已经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说的了。

  “原来师兄喜欢男生……啊!抱歉,我要去开会,先走了,拜拜!”

  杨知夏有些恍惚,不禁喃喃出声,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方,匆匆告别离去,跟上人群。

  “遇到小师弟,很开心?”

  宓柚嘴角的笑容一直都在,视线没离开过他的时良挽自然不可能忽略掉,看着他的笑容,时良挽眼角瞥向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嘴唇微抿。

  宓柚没把杨知夏的话放在心上,没想到紧接着就听到了时良挽的问话,宓柚愣是愣住了。

  “遇到师弟有什么好开心的?我和他又不熟。”宓柚莫名其妙地看着时良挽。

  他现在虽然还摆脱不了这里原来‘宓柚’身份,但到底他不是真的本人,不仅是接受的记忆的逐渐模糊,更是情感互不相通的两个个体,试问,你会遇到了对别人的师弟而高兴吗?

  但这也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我挺开心的。”

  “哈?”

  一脸冷淡的你告诉我,你哪儿开心了?

  “没什么,不是要去看猫吗?走吧!”

  时良挽转头避开宓柚的视线,眼神微闪,笑意萦绕。

  宓柚放下心里的疑惑,两步追上时良挽的脚步,心中只剩下快要见面的喵喵小可爱。

  *

  杨知夏这么大个人落下,他们一群人自然不会都是瞎子了,其中不乏有悄悄回头瞧的。

  和杨知夏同为实习生的一位戴眼镜的男生来到他的身边,用肩膀撞了撞他,语带好奇的问道:“小杨,和老板娘认识呀?”

  杨知夏被他撞的一个踉跄,先是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上司们一眼,他才皱着眉睨了他一眼,小声说:“我不认识什么老板娘,我只是和我师兄聊了两句。”

  “老板娘是你师兄啊!”

  听到他的惊呼声,杨知夏明显感受到了好几道视线投在他的身上,垂下眸,杨知夏不着痕迹的离这人远了点。

  “咳!”

  走在前面的男人咳了一声,淡淡地向后瞥了一眼,存着八卦心的众人顿时正经脸,精英本精,口袋里的手机却一点都不安分。

  宓柚还没走完这一层楼,公司里已经传满了老板与他的先生不得不说的故事。

  作为正主的宓柚无从得知,征求过猫主人的同意后,他正沉迷在吸猫中无法自拔。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宓柚的猫猫绝缘体像是失效了般,不管是时良挽家里的大肥小肥,还是现在猫舍里的众多小可爱,还是高冷爱打架,宓柚就没再遇到过摸都不给摸就跑的情况。

  “我以后也养一只布偶猫!它好乖啊!”宓柚笑得眼睛弯弯,挠着窝在他身边布偶猫的下巴,想着他以后一人一猫的惬意生活。

  “喜欢养就养,江钧不在让小何去安排。”视线离开宓柚手上的布偶猫,时良挽看向边上一群像大爷似的猫,怎么看都觉得不如家里的两只大肥猫。

  “等协——嗯,等以后再说吧!”宓柚扭过头对他笑了一下,再回过头来时笑意却淡了下来,他没有不高兴,只是忽然不想笑而已。

  手还想再摸摸猫猫的脑袋,它却歪了歪头看着他,几个跳跃跑进了猫堆。

  “……”

  时良挽眼神沉沉,半响没说话,他听懂了宓柚的意思。

  侧头看向宓柚精致的侧脸,时良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掌握了又开,握了又开,内心烦躁,最后抬手扯了扯领带。

  “和我结婚的人是你,你应该记得协议上面的内容是什么。”

  “猫应该都烦我们了,我们走吧!”

  被时良挽突如其来的话惊得心里一慌,宓柚站起身准备离开,他并不想和时良挽谈论这个话题,然而还没走出第一步,手腕就被他抓住了。

  “安分守己嘛,我记得的,”手被抓住宓柚也没挣扎,只是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他别开脸看向一旁的猫爬架,“小心隔墙有耳,时总。”

  凝视着强作淡定的宓柚,时良挽却并不打算就这样让他蒙混过去,站起身,维持着这个姿势,握着宓柚的手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宓柚内心忐忑,明知跑不掉的他乖乖的跟着时良挽走,直到回到刚来时的休息室。

  “坐。”

  时良挽松开了宓柚的手,示意他坐下。

  瞥了眼远处的单人沙发,宓柚再看了下腿边的大床,默默坐下。

  他们不是要说正事吗?这地点……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儿?

  下一秒,他手上就被塞了一个大红色的暖手宝,宓柚冰凉的手贴在上面,暖烘烘的很舒服,还没等奇怪他的举动,他就听到了时良挽的解释。

  “这里隔音很好,也不会有人突然跑进来。”

  他这话说的很容易让人想歪,宓柚却已经隐隐知道时良挽想说的什么了。

  抬眼间不小心对上了时良挽的视线,宓柚放在腿上的手不由得紧了紧,眼珠漫不经心地转向一边,余光却还是在他身上。

  只见站在宓柚面前的时良挽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由于两人距离太近,人有没有他的重量重,床垫下陷时宓柚一个不稳整个人差点歪倒到时良挽身上去。

  “咳,抱歉。”

  宓柚把自己的一只手从时良挽的腿上拿开,往旁边挪了挪,抱紧了腿上的暖手宝,心里的那股慌张也因为这个小插曲意外的被压了下去。

  作为始作俑者的时良挽没说什么,只是把手随意地搭在了自己的腿上。

  宓柚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暖手宝,沉默着等时良挽先开口,千回百转间,他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你是宓柚吗?”

  耳边响起时良挽清冽好听的声音,宓柚心脏猛的一跳,漂亮的眼睛迅速蒙上了一层水雾,眨了眨眼睛,宓柚抬头迎上时良挽的视线,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时总这话说的,我不是宓柚还能是谁?”

  时良挽做事喜欢干净利落,但有些事情并不是有心就能快的。

  视线落在他漂亮的脸上,时良挽心里有些无力,面上却不露丝毫。

  “是与不是,你我心知肚明,”看着宓柚水润润的眼眸,时良挽顿了顿,撇开了眼,“至于离婚协议书,上面是什么内容,想来你看过也是清楚的。”

  宓柚手心里一手的汗,拿开腿上放着的_脚c a r a m e l烫_暖手宝,不到一分钟,指尖又恢复了一片冰凉。

  心知肚明,宓柚确实心知肚明。

  他不过是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罢了。

  宓柚张了张嘴,却像是哑了一样说不出来一个字,半响,他轻叹了一口气。

  “时总想说什么就说吧,想来你也不想听我解释。”

  他想的,时良挽敛眸。

  “我只是不喜欢隐瞒,”看了他一眼,时良挽继续说下去,“生活不是生意,对我来说,家是一片净土的地方,我喜欢那一方净土,我不想回到家还要面对充满迷雾的未来,但我喜欢有你在的生活,宓柚,你懂吗?”

  宓柚:“……”

  他想他懂的。

  宓柚脸上失了血色,散去的水雾又重新覆盖住眼眸,面对时良挽的提问,不由得有些窒息。

  “我知道的。”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是影响别人净土的人,宓柚心情低落,一秒都不想再多待。

  至于时良挽说的那句喜欢有他在的生活,被他当做是时良挽礼貌的委婉,毕竟,时良挽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一个大好人的形象。

  “我可以用一下洗手间吗?”

  时良挽还想说什么,宓柚却一下子站了起来,背着光,他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

  “嗯。”

  得到应允,宓柚缓步来到休息室里的卫生间,仔细看还能看到他略微慌乱的脚步。

  宓柚开门,关门,打开水龙头狠狠洗了一把脸。

  水沾湿了他额前的发丝,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与往日无异,漂亮的眼睛依旧清亮,不同的是眼角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粉色,平白多了一丝多情。

  垂下眸,宓柚不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早该知道的,不是吗?

  时良挽抚上锁骨上的痣,心情烦躁。

  再次洗了把脸,收拾收拾,宓柚打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来,而此时的时良挽已经不在床上了,一侧身,宓柚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时良挽。

  时间过得很快,冬天的白天时间很短,金色的阳光斜斜的从窗外照进来,洒落一地金光,远远的还能看到楼顶上飞翔跳动的鸟儿。

  不只有朝阳代表着希望,落日也可以寓意告别过去重新开始。

  宓柚看着夕阳下时良挽的背影,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作者有话说:

  时良挽:你是宓柚吗?

  宓柚:不是

  (全剧终)

  PS:怕你们看不懂,这里解释一下。

  时·宓俩都是憨憨,前文提过,宓柚在去暖房时意外听到时良挽的自言自语,心里已经有了身份被拆穿的一天,而自认为明白时良挽是什么意思的他会错意,就有了后续的故事。

  (感觉自己说了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