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柚下楼重新倒了一杯热水,踩着拖鞋噔噔噔地跑回时良挽的房间,推开门就看到时良挽弯着腰不知道在做什么。

  听到声音时良挽抬起头看过去,抿着唇直起腰坐回沙发上,一脸淡然。

  要不是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宓柚都要以为这人根本就没病。

  宓柚上前,把水杯递给他。

  “谢谢。”时良挽接过水喝了一口。

  宓柚看着时良挽喝了水,等他接下来的动作,结果他坐在沙发上就不动了!

  “你的药呢?”

  时良挽瞟了一眼他,说:“吃了。”

  “……”

  宓柚眼睛睁圆,审视了一下他脸上的神情,困惑地移开视线。

  吃药不喝水不噎得慌?

  任务完成,宓柚也不想在这儿多待,便对时良挽打了声招呼:“那我就先回去——嗯?那是什么?”

  宓柚狐疑地看着沙发脚下的东西,看那包装可不就是感冒胶囊吗?

  时良挽僵着脸没动,忽然觉得身上有些热,眼睛瞪视着要靠过来的宓柚,大有宓柚敢过来他就动手的意思。

  宓柚停下脚步,站定在时良挽几步远的地方,眼神在地上的胶囊和时良挽的脸上交替,感觉时良挽要开口说话之前收回目光。

  “那我就先走了,时总记得把水喝了。”

  “把门带上。”

  关门声响起,时良挽舒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摸摸自己发烫的额头,他感觉自己又烧起来了,喉间泛起阵阵痒意,下一秒屋子里响起了压抑的咳嗽声。

  ——

  宓柚搓了搓滚烫的耳垂,时良挽眼尾熏红眼神迷离色气满满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宓柚有点遭不住。

  天呐天呐!不愧是入选男三号的男人,那颜值真的是没得说。

  摸摸口袋,宓柚才想起来他还没把昨天那位大爷给的红包给时良挽,转头瞅了眼身后闭合的门,宓柚没再敲门,而是下楼让江钧帮他转交。

  “健壮的大爷?您说的是张家吧!”

  江钧一下就听出了宓柚说的是哪一位。

  宓柚点点头,他也不认识所谓的张家,江钧说是应该就是了。

  “好的,我会把东西交给少爷的。”

  看了眼宓柚从时良挽房里出来到现在热度都还没下去的耳垂,江钧脸上笑眯眯的。

  “对了,”宓柚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家少爷好像弄掉了一颗药,你看要不要再给他准备一份。”

  “……好的。”

  江钧……江钧快笑不出来了。

  忘了这一茬了!

  看着管家上楼了,宓柚才去解决自己的早饭。

  餐厅里有一面是玻璃墙,一眼望去,外面都是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摧残的花草树木,雨珠随着风有几滴越过屋檐溅落在了玻璃上,啪啪直响,雨珠顺着轨迹在玻璃上拉出一道道长长的水痕。

  外面风风雨雨,室内一片安然。

  宓柚小口的享用着早餐,脑海里回放着时良挽瞪他的表情,内心直乐。

  小说里写得冷漠冰山脸的时良挽不仅会笑,现在居然还会瞪人了,一点都不像小说里的纸片人,宓柚笑着笑着就停不下来了,眼睛里却一片狼藉。

  宓柚在心里一直都在对自己说,自己来的地方是个真实的世界,可内心里还是希望这是一个梦,现在看到挣脱了小说纸片人单一性格的时良挽,再联想到自己见过的姿态各异的人们,宓柚心里受到了极大的动荡。

  宓柚放下餐具,失神地扯着嘴角上扬,盯着窗外逐渐加大的雨势发呆。

  餐桌上的食物变凉,宓柚还维持着望向窗外的姿势不变,迟迟未见宓柚出去的李婶想进来提醒他,结果一脚还没迈进来,在看到宓柚脸上的表情时匆匆转身。

  脸颊传来凉意,宓柚伸手一摸,看着手指上面的水渍发愣。

  “……”

  宓柚眨了眨眼,眼前却更加模糊,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眼睛是坏掉了吗?”

  “只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一个人而已,我不难过的,怎么突然哈——”

  宓柚呼吸不稳,眼泪像决堤一样大颗大颗的往外涌,哽咽着说不出话。

  任由眼泪落下,宓柚透过模糊的视线呆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突如其来的情绪崩溃,宓柚弯腰趴在餐桌上无声落泪。

  他好像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宓柚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

  外面的雨势变小,情绪稳定下来的宓柚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看着桌面有些不敢回头。

  他在餐厅里待了那么久,他偷偷抹眼泪的时候肯定被人看到了,他出去的时候可以说是被好吃到哭吗?

  被崩人设的时良挽刺激到直面现实,他也是独一份了。

  怕自己又悲伤思秋掉泪珠子,宓柚不敢再深想,垂眸慢蹭蹭的往外走。

  意外的是大厅外面并没有人,宓柚眨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加快脚步离开一楼。

  ***

  “不是已经打了针了。”

  时良挽眼神抗拒,扭开头。

  “可是少爷您的脸更红了。”江钧意味深长地说道,“医生交代好一定要让您按时吃药。”

  时良挽冷着脸不说话,浑身写满了拒绝。

  “刚刚宓先生让我把东西交给您的时候,还在担心您的身体,要不然我让宓先生来给您送药吧?”江钧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少爷再抗拒,为了面子肯定也会乖乖吃下去的。

  时良挽:“……”做个人不好吗?

  他很确定这是江钧能做出来的事情,当初为了让他吃药甚至趁着他在公司开会的空挡提醒。时良挽无奈地端起桌上放着的水,把药一股脑地放进嘴里,喝一大口水强行把药咽下去。

  时良挽有些难受,感觉嘴里还残留着药丸外面糖衣的味道。

  糖不糖药不药,那复杂的味道让时良挽的脸色由红转白,神情蔫蔫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气。

  每个人都有讨厌的东西,时良挽讨厌吃药,从小如此。

  喉咙的痒意都转移不了对药丸的排斥,咳嗽几声,在房间里待不下去了的时良挽披上一件长款外套,在江钧不赞成的注视下迅速拉开门走出去。

  “嚯!”

  刚从厨房里出来的李婶差点和时良挽撞上,李婶惊呼一声,然后就注意到了他脸上的苍白。

  明明前面宓先生还主动给少爷送饭,从少爷房间里出来后却……

  “少爷,你和宓先生是不是吵架了?”

  时良挽捏捏喉咙,短促的咳了一声,摇摇头。

  “宓先生好看又乖巧,人也安静爱笑。”

  “?”

  时良挽也不咳了,不明白李婶怎么突然夸起宓柚来了。

  “宓先生看起来好像很伤心的样子。”这事儿终究是别人的家事,李婶点到为止。

  “???”

  时良挽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出现问号脸的情况,吵架……伤心……

  这完全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这个想法一直持续到他走到餐厅门口,然后他就看到了吧嗒吧嗒掉眼泪的宓柚。

  时良挽:“……”

  他和宓柚……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