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跃谦剧组的拍摄告一段落,才知道自己又上热搜的那摊事。

  他其实并不是个爱争爱抢的个性。从小到大,很多东西都被人捧到自己面前。渐此,他便对这些圈内人争破头的名利并不多么在意看重。

  季青越好容易从国外回来,他本想将空闲时间全都拿来和他独处。

  但想起公司里江诫为他忙碌的那摊,作为好友,他还是得去当面道个谢。

  季青越本就膈应他有个从小玩到大的竹马朋友,成年后那人还是陈跃谦直接接触的顶头老板,一路为他保驾护航。再者说这次他好容易回来,陈跃谦却要先去见对方,他挺不爽的。

  车停在公司地下停车场,陈跃谦解开安全带看向身边的人。

  季青越一路上都没吭声,是在不高兴。

  他忍不住笑了笑,探身过去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季青越稍用点劲偏过头去避开。

  “别不开心,我最多一个小时就下来,不然你跟我上去。”

  季青越突然转头看向他,碧色眼瞳里闪着细碎的光,冷淡开口:“你知道你那个好朋友,上次交的是个男朋友吗?”

  陈跃谦捧着他的脸不让对方偏开,嘴角一直挂着点纵容的笑,闻言露出个若有所思的眼神:“真的假的?我怎么完全不知情。我一直以为江诫喜欢姑娘来着,还想着得要个冷淡点的御姐才能hold住他。”

  季青越冷哼一声。

  陈跃谦低头轻轻亲了下他抿着的淡粉的唇,无奈的说:“别乱吃飞醋。你看你都把我掰弯了,还不相信我么。就是个关系近些的好朋友,没你想的那么多。”

  季青越盯着他道:“我都说了我给你单独开个属于你的经纪公司,你合约期满后从飞天解约。”

  陈跃谦又低头碰了碰他的张阖的唇,无奈的说:“飞天对我知遇之恩,一手把我培养出来,没亏待过我。我有了点名气,能创造点回馈价值的时候,一走了之算什么事儿啊。”

  季青越相信自己的男朋友,但不太相信别人。

  他伸手拦住陈跃谦亲完要分开的动作,手臂使力将他后颈摁下来。

  两人许久没见,自然也是许久未亲热,甫一接触都有点按捺不住。

  眼看着局势有点不对,车内氛围也越发燥热,季青越突然在陈跃谦嘴上重重的咬了一口,在陈跃谦还没反应过来时,又偏头在他喉结侧边咬了一口。

  然后推开陈跃谦,语调依旧冷冷的:“滚吧。”

  陈跃谦有点无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笑着道:“你这是让我不能见人啊老婆。”

  季青越为了赶回来,几天没睡好,此时闭着眼睛仰在椅背上,按着自己的鼻梁。闻言道:“戴口罩啊。”

  陈跃谦伸手帮他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嘴上说:“戴口罩也挡不住,我不挡。睡会,我把空调开着。等会就下来。”他拿来车后座的薄毯盖在季青越身上。

  季青越皱了皱眉,偏过头去。

  陈跃谦摸了摸他的头,笑了下。

  陈跃谦一进门,江诫便看见他唇上、脖子上的两道新鲜的咬痕。

  失落第一瞬间漫上来。但下一秒,取之而来的却是晨起时半明半暗的酒店房间。周决明站起身面对他时,没有纽扣维系的敞开的前胸上被他弄出来的红紫痕迹。

  很奇怪,当时只是匆匆一瞥,那时周决明也是背光而站。但记忆不但没有随时间消退无影,反而逐渐染上颜色,更加清晰。

  那晚的记忆,当天没有想起来。但时隔十来天,却开始呈破碎片段似的,渐次出现在他夜晚的凌乱梦境中。

  有时是从他视角看向身体下方冷淡不耐的周决明的脸,有时是他仰视不予以他纾.解的周决明的锋利的下颚线条,有时是坐在他身侧的只盯着眼前电脑屏幕的周决明的侧脸起伏轮廓…

  在梦境中,画面不止带着两人的呼吸声,还带着真切的皮肤相贴的触感。

  “江总,您到底在想什么呢?”

  看着桌对面陈跃谦似笑非笑的脸,他恍然回神,掩饰般的端起桌面的冰咖啡喝了口。

  有点没反应过来似的问对方:“你喝什么?”

  陈跃谦没忍住笑起来,“我都进来三分钟了,江总还在发呆呢。”

  苦涩咖啡压住脑海里凌乱的思绪,江诫终于清醒过来,手指无意识的拨了拨桌面的打火机,摇了摇头,声音有点干,问:“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坐。”

  视线再次无意扫过陈跃谦的脖颈,江诫发现自己突然没了那种酸涩心思,平静的很。

  陈跃谦给自己拉了张椅子坐在江诫对面,坐下后才开口:“秦总给我说了前段时间的事,你大老板亲自给我处.理负.面新闻。我这不是过意不去,来道个谢。”

  江诫勾了个浅淡的笑:“说这些就太见外。”

  话落,他又收了收笑,手指在桌面微点:“老秦都给你说清楚了?”

  陈跃谦不置可否,只笑了下:“看来我太挡道。江总,这次的事情让我自己来解决吧,我知道要怎么做。”

  江诫点点头,只提醒了下:“李耀只是个挡箭牌,他一个今年才选秀出道的流量,你和他根本没有利益冲突。但他能成为别人的挡箭牌,也可以成为你的刃。”

  两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陈跃谦无奈的叹口气:“他们太明显,又太心急。”

  陈跃谦离开后,李顾然进了办公室,他将几份文件放到江诫的桌角,看江诫揉着微闭的眼睛仰倒在座椅上。

  他放轻声音:“江总,季逢飞这两天一直在联系我,问您什么时候有空见他。”

  江诫睁开眼睛:“季逢飞?”

  “对,是季青越的继弟。”李顾然提醒道。

  江诫想起本来准备利用季逢飞做的事情,突然有些提不起劲,他沉默了片刻:“先不管他。”

  离开办公室之前,李顾然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两句:“江总,从去年5月份到现在,您就一直工作没休过假。这段时间公司没大事,你要不要休息两天,我看您…这段时间似乎有些疲惫。”

  话落半晌,江诫都没什么动静,也没吭声。

  李顾然关上门离开了。

  …

  周决明他们在周五那天迎来了心知肚明的考试测验。

  周五的课表上便是写的学习检测,虽未明说,但这就是他们前四天学习成果的第一道检验。

  这几天,每晚陈周路都会和那个医学博士给他们开小灶从十点补习到12点甚至凌晨。

  当然,导演组的镜头也都默默的全都记录下来。

  连杨姚都感叹,这比她当年高考还要拼些。

  她手握拳头假装话筒问队里的两个年轻的学医的姑娘:“妹妹们,你们每天都学这么晚吗?”

  其中一个笑起来:“平时一直课很多,倒是真的。但没有天天熬夜学到这么晚,只不过每学期期中期末季要人命。我们每次考完试真的有人考吐考晕,某两次还叫了救护车。”

  另一个说:“我才大三,现在的课本教辅资料从地上垒起来都快到我肩膀处了。”

  杨姚比大拇指:“你们真的太棒了。”

  第二个女生不好意思的笑了:“就是要我们多学多记,专业知识过硬。以后不说别人,我们自己也才能放心投身临床给病人看诊啊。”

  周决明抬头看了眼说这话的年轻女生。

  他当时招收研究生面试学生时,也问了这个问题:“医学算是难度很高,需要投入很多的一门专业。你们觉得你们自己能坚持下去吗?”

  那时坐在他旁边的老教授还开了个玩笑:“不都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嘛,你们是被谁劝来的啊。”

  几名学生站在他们面前,有紧张的、有自信的,但给出的答案都是一个意思:“踏进这扇门的时候,便做好了准备。既然做好准备,便也无惧之后的所有困难。”

  …

  一天考四门,上午一门,下午两门,晚上最后一门。

  考完那天队里几个人都放松下来,呼出口气。

  导演组看他们这周确实很累很忙,便将周六排的两节课挪到周天,带着他们年轻嘉宾趁着周六去校外的女曰海放松玩一阵。

  此时并不是旅游旺季,而女曰海商业化程度并不高,在国内也并不出名,所以海滩上人很少。

  只有稀稀拉拉几处周末大人带着小孩来玩的。

  周决明没加入他们在沙滩上的球类活动,他站在金色的沙与浅蓝海水的交际线上,罕见的放空着自己的思绪。一波浪平,一波又起,掩映他的脚背又退去。

  他望着无边际的海岸与天际的交线,尽头似乎有厚重的云层。

  好些年前,他爷爷揽着他提着鞋子走在夕阳下细软的沙地上。这个海也不叫女曰海,就叫一个很普通大众的金沙滩。

  周决明无声的呼出口气,这周三是他爷爷的忌日。

  人死不能复生,医生也本就比常人见过更多生死分离,以往这段时间他也能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但在这熟悉的地方,敏感的时期,交错的时空,他莫名有点低落。

  身边人的惊叫唤醒了他。他抬眼一看,刚刚还在浅水区围着游泳圈玩水的小男孩,突然被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打到远处,此时头和一只手都从游泳圈里掉出去,只剩下另一只稚嫩的手臂还挂在翻起来的气圈上。

  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周决明扔掉手上的手机直接下水朝小男孩游过去。

  但在他的左边,与他同时下去的还另有一人。

  两人同时抓住了惊惧的小男孩,周决明抹了把被水浸湿挡住视线的头发和眼睫,对面的年轻男人抬起头向他看过来。

  周决明看清那张脸,第一反应是轻轻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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