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又停,岑阮心不在焉地吃着桌上的小蛋糕,他恰好坐在窗边,一抬头便看见底下雪景,皑皑白雪。

  突然他感觉到周围有一道很强烈的视线在凝视着自己,他第六感一向很强,心中一紧,当即就环顾四周试图找出那道目光的来源。

  最终锁定了不远处的一间高级包房,他能感觉到里面有人在一直在看着他,不过不是那种带有危险的目光,具体的岑阮自己也说不清,他看了两眼便垂下眼眸。

  小蛋糕也顾不得吃了,他穿上外套打算离开,刚埋头慌乱无神走到拐角位置,便一脑袋撞上了一个结实劲瘦的胸口,他低声唔了一声,下意识仰头看撞到的是谁。

  秦远珩微微弯下腰,伸手揉揉少年被撞疼的脑袋,声音带着磁性,“怎么了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岑阮抿了抿唇,下意识就挽过男人的手臂,将他往外面带去,同时低声道:“哥哥我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不太安全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闻言,秦远珩嘴角的笑意收敛起来,他眸色微沉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四周。

  又有不怕死的打阮阮的主意吗。

  岑阮全然不知道秦远珩的心思,等完全出了旅馆那道强烈的视线消失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对了哥哥我们赶紧出发吧。”

  他坐在副驾驶上,兴致勃勃地规划着接下来的游玩计划,而秦远珩始终冷着脸色,偶尔岑阮叫到他的时候他才柔和下来。

  景点很多人,大多数都是外地来A国游玩的游客,慕名来到这里滑雪。

  岑阮穿好装备,手套耳罩护膝全副武装,一整套折腾下来之后还出了一些汗,完全感觉不到冷意,腰上绑着一个柔软的棕熊玩偶,那是防止摔倒的。

  这波其实最主要是体验一下而已,且不说他这脆皮身体能不能滑雪了,他还本来就不会滑雪,也就只是在这附近自娱自乐罢了。

  他好像确实没什么天赋,短短半个小时就摔了好几个屁股蹲了,连旁边只到他胸口高的小男孩还不如,小男孩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颇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第五次了喔!”

  “小哥哥,看来我要学得比你快喽!!”

  岑阮:“……”

  他做了个鬼脸略略略了一番。

  小孩也朝他龇牙咧嘴,那模样多少有些欠揍,然后咻的一下滑远了,原地就只剩下岑阮一人气鼓鼓地叉着腰。

  熟悉的气息逼近,岑阮继续沉迷在自己自闭情绪之中,等秦远珩摸上他脖子他才反应过来,顿时泄了气,有气无力地道:“哥哥,你处理完事情了吗?”

  秦远珩擦了擦岑阮额头的细汗,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少年脸颊红润,唇色泛着波光,抬眸之间都透着一股撒娇气,秦远珩看了一眼便喉咙发紧。

  见小棕熊坐垫松松垮垮的,还沾上好多雪,他下意识伸手拍掉那个雪迹。

  啪啪两声。

  岑阮吓了一跳,一脸惊慌失措地看向秦远珩,并且护住了自己的屁股,“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他脸色更红了,还有些羞耻,默默把掉到屁股上的小棕熊系紧了些。

  秦远珩咳了一声,赶紧收回手,“累了么,回去泡个温泉吧。”

  岑阮磨磨蹭蹭地嗯了一声,跟在男人身后,有些不高兴地道:“我是不是没啥天赋啊,人家小孩三两下就学会了,我老是摔。”摔到一身都是雪,脸都被冷风冻红了。

  他继续叭叭,十分较真,“我就不信我学不会!”

  秦远珩嘴角浮上一抹轻笑,附和道:“是是是,什么事都难不倒我家阮阮。”

  这话听上去有点敷衍。

  岑阮哼了一声,抓住男人外套袖子,全身力气一卸,将半个身子都依靠在男人身上,路都不想走了全靠别人拉着,“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自从车祸醒了之后,秦远珩对岑阮的需求从来没有拒绝过,他被宠得无法无天,现在都有些得意忘形了,全然忘记这是书中那个冷漠狠厉的主角攻。

  放在半年前他刚来,那可都万万不敢提出要秦远珩背他这种要求的。

  脱下装备,岑阮一身轻松,他一双卡姿兰大眼睛仰头看着秦远珩,双手微微张开,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秦远珩拿他没办法,谁让自己对他动了心了呢,无奈摇摇头,身子微微蹲下。

  岑阮乐滋滋地一下子就跳了上去,双手紧扣住男人的脖颈,腿也直接环住对方的腰腹,姿势动作非常亲密。

  秦远珩颠了两下,“有点瘦了。”

  “哪有!我每天都有按时吃饭。”

  少年的气息打在秦远珩敏感的脖颈皮肤上,时不时那柔软的嘴唇蹭到耳尖,带来很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猛烈的电击感觉,电得又酥又麻。

  偏偏背上的少年还是个小话痨,说话都没停过,那香甜的气息几乎笼罩住了这整片区域,自动将外界隔开,秦远珩几乎能听到自己不断加快的心跳声。

  他还能感觉到少年胸口完完全全抵着他的背,温度透过衣物几乎能传到他身上来,尤其是对方手腕的肌肤和他脖颈直接接触,属于少年的那炙热的温度毫无保留地被他感受了个遍。

  带来一份战栗感。

  他抱着的少年的大腿也变得十分烫手。

  要命。

  秦远珩心想。

  他敛下眼眸中的情绪,稳稳地背着少年一路回到不远处的旅馆,每一步都是克制与煎熬。

  可能是今天消耗太大,岑阮逐渐犯了困,脑袋时不时就靠在秦远珩肩上,说话也逐渐含糊不清,“哥哥你怎么都、都不理我啊……”

  说完他埋头便睡了过去。

  秦远珩无奈地摇摇头,带着他回到房间,简单给他擦了把脸掖好被子便离开了。

  等岑阮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他坐在床上缓了一下,最后才懒懒地洗漱了一番,他发觉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喜欢睡觉了,一睡就是一整天。

  桌上有张小纸条,是哥哥留给他的,上面无非是说晚餐吃什么去哪里泡温泉什么的,都是一些叮嘱的话语。

  换好衣服,岑阮出门准备去楼下的天然温泉池感受一下。

  只能说不愧是旅游圣地,他刚进水里就舒服得不行,再吃点糕点,感觉人生快乐也不过如此。

  这池子就他一个人泡着,门口有几个服务人员送完水果之后也离开了,显然是秦远珩提前和负责人打过招呼了,只可惜他太忙来不了泡,岑阮有些遗憾。

  自己一个人泡舒服是舒服,但还是略显无趣了点,没过多久岑阮就上来了。

  本来心情还是美美的,结果在更衣室却碰上了一些不太友好的人。

  他在更衣室内,能很清楚地听见外面的一些碎嘴,年龄大概和他差不多大,说的话却非常难听。

  “念哥,要不要我们找人教训他一顿,他敢那么拂你面子明显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啊。”

  “我早看他不爽了,要不是我们哥俩没去那什么团建,哪会让那什么岑阮出尽风头啊。”

  默默在更衣室换衣服的岑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面露迷茫,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他努力回想了一下,才隐约记得那个团建是什么时候了。

  念哥?桑念景?

  主角受?

  书中好歹也说过桑念景也是豪门贵少爷啊,怎么还会和这群人混在一起呢。

  岑阮默默拿出手机录音,将外面几人的话都收录进来。

  “真是可笑,就是一个秦家养子罢了,这样都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吗,他知不知道他现在嚣张的资本那都是秦家给的,他一个养子连股份都没有还嚣张什么啊。”

  “念哥,你不是说想个给他一个教训吗,什么时候啊,免得他回B国了,难不成我们就吃哑巴亏吗?”

  桑景念的声音响起:“不着急。”

  另一个小弟又嘀咕道:“没妈生没妈养的东西……本来他就是个孤儿,从一开始他就是被抛弃的那个,如果秦家知道他得罪了你,指不定还会再抛弃他一次呢。”

  “恰好祁家老爷子要办七十大寿,还有几天时间,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场,届时让他当面出丑也不是不行。”

  “对了念哥,我听说你母亲在上次拍卖会上花五千万高价拍卖了一串项链,肯定是留给你的吧,念哥你妈妈可真好……”

  桑景念的声音带着些许疑惑,“什么项链?”

  “念哥你不知道吗,那可能是阿姨想给你一个惊喜吧。”

  几人估计是干完事了,声音越来越远,“那岑阮拿什么和你比呢,你有那么好的母亲那么好的家庭,他不过就是一个养子罢了……”

  直到完全听不到脚步声,岑阮才从更衣室里出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越来越小的背影,直至视野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岑阮心里其实也没多生气,只是没想到对方会揪着他不放,还扬言说要在祁老爷子七十大寿上让他出丑。

  还抓着他是秦家养子这一点疯狂背刺……内涵他亲生父母都不要他,等哪天秦家也不喜欢他了也会抛弃他,这样也就算了,还拿主角受的母亲拉踩他。

  莫名地,岑阮有些不高兴起来。

  他心情郁闷地回了房间,打开门时秦远珩在大厅抱着电脑处理事情,很明显就是在等他。

  秦远珩察觉到了少年的低落,心中一紧,快步走到他面前,沉声问道:“怎么了?”

  岑阮不想说谎,也没有精力去处理那些烦心事,干脆把今晚他听到的东西都一股脑说出来,说完之后他情绪就好多了,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他们可真闲啊,正事不干尽想搞小动作。”

  秦远珩眉头紧锁,周围弥漫着不愉悦的气息,那种上位者的气场带着些许压迫的意味。

  见他脸色完全沉下来,岑阮拍拍他的肩试图安抚他,“还好啦,我也没多生气。”

  秦远珩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语气郑重地承诺,“阮阮我与你保证,秦家绝对不会抛弃你的。”

  岑阮一愣,笑了笑,“我现在也成年了,能养活自己的,再说了他们说的那些话我根本……”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男人的力道却骤然加大,但很快又松了下来,岑阮惊诧地看着秦远珩,他能感觉得到对方肌肉在那一瞬间紧绷,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哥哥?”

  “嗯。”

  岑阮惴惴不安,“是我说错话了吗?”

  秦远珩看着他,目光深沉,“阮阮,你还有我。”

  “我之前就说过,秦家会在背后为你兜底撑腰。”

  (二合一)

  岑阮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秦远珩会突然对他说这番话,再结合刚刚所说的话,不难听出这是哥哥特意来安抚他情绪的,是在给他承诺。

  承诺岑阮不会被秦家抛弃,不会落到如那几个人所说的那般结局。

  他心头一暖,嘴角的笑意放大,眸光亮亮的,仿若盛满了漫天星光。

  他轻轻拉扯过面前男人的衣袖,笑道:“我知道啦,我就是秦家的人,才不会随意听信别人的挑拨离间呢。”

  秦远珩神情柔和下来,伸手捏了捏少年脖颈上的软肉,随着动作便一下子将少年的整个肩头都给揽住。

  岑阮大概就到秦远珩鼻尖的位置,因为病症原因身体都有些单薄,秦远珩这么一拢,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给抱入怀中。

  岑阮背后紧紧贴着男人的胸口,那炙热的温度隔着衣物都能传进他的肌肤之中,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心脏跳动有些快速,砰砰砰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赶急赶忙做出动作,身体往前倾了一下,避开了与男人的亲密接触,颇为心虚地转移话题道:“对了我还听说了祁老爷子七十大寿要到了是吗?我们秦家不是和他们有合作项目吗,到时候是不是得准备礼物过去啊?”

  祁家那么大的家族集团,董事长的大寿想必会大办特办,而半年前祁家打破规矩首次和他们b国集团合作,这次大寿若是秦家不出面的话多少有点不合礼数。

  但岑阮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人针对他,他又何必凑上前自讨苦吃呢。

  出去玩不香吗:D于是他道:“那哥哥你去出席就行,我就不去了。”

  他迅速脱卸责任,还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黑葡萄般漂亮的眼睛看着人时,根本让人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秦远珩也不例外,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岑阮经过这么诉说之后,心情好了许多,他蹦蹦跳跳地进了套房洗浴间冲澡洗漱,全然没有了刚刚那情绪低落的样子。

  少年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心没肺的,像是完全忘记了刚刚的遭遇。

  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后,秦远珩柔和的神情却微微冷了下来,眼中的寒意几乎要化为实型。

  他没想到来到A国了,居然还有不长眼的去欺负他家阮阮。

  虽说秦家最主要的势力范围在B国,但并不代表秦家会放任其他人欺负,在很早之前,秦远珩在这里读书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一些属于他自己的暗线了。

  再者这半年来秦家更是和A国各大家都开展了合作,秦远珩找个人更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那几个诋毁阮阮的人,他绝不会放过。

  而另一边的岑阮很快便洗完了澡。

  出来的时候还在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便擦边打哈切,眼眸中浮上一层水雾,他慵慵懒懒地一下子扑到大床上,像是一只没骨头的小猫咪。

  秦远珩翻着资料,感受到床上另一头深陷,他抬起眼眸看向一动也不动的少年,伸手拿过毛巾,将少年一把搂了起来,温声道:“头发还没干,我替你擦擦好不好?”

  有人伺候,岑阮又不傻,赶紧点点头,生怕秦远珩突然反悔。

  他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闭着眼睛想事情。

  秦远珩用毛巾轻柔地拭擦着少年的黑发,动作非常温柔,完全不像是外人面前的狠厉模样,如果让那群手下看见了,绝对会大跌眼镜,怀疑秦家大少爷是不是被鬼给上身了。

  少年沐浴完之后身上有股香味,在拭擦动作之余,慢慢散在周遭的空气之中,秦远珩神情内敛,一言不发,眸色却逐渐暗了下来,宛如暗流涌动。

  少年软哒哒地倚靠在他的胸前,一点顾忌心都没有,看上去十分相信他。

  这时候的岑阮,看上去非常好欺负。

  秦远珩鬼使神差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少年的额头,如蜻蜓点水般,很快便又收了回来。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紧张地看着少年的反应,他没克制住自己亲了少年,怕看见那漂亮的脸庞上浮现对他的震惊厌恶表情。

  但好在,岑阮也许是太累了,又或许是因为这个吻太轻了,少年无知无觉甚至连姿势都没换。

  房间里只有秦远珩自己的呼吸声在加重。

  不知为何,秦远珩心里有些失望,他不知道自己还要熬多久才敢对岑阮表明心意,他觉得岑阮心里是有他的,但是他不敢赌,只好小心翼翼地试探试探再试探。

  头上没人再‘按摩’,岑阮睁开眼睛,疑惑地问道:“头发干了吗?”

  小猫没发现自己被亲了,还对面前男人百般信任。

  秦远珩捏捏他的脖子软肉,痒得岑阮缩了缩身子,有些娇嗔地道:“你干嘛呀。”

  他坐起身,怀里抱着个抱枕,盘腿坐在柔软的床上。

  少年面色红润,头发半干,松松垮垮地搭在额前,反而更加乖顺漂亮了,那双眼睛没有经过沾污,看着人时莫名有种小鹿般的清澈透亮,让人移不开眼。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现已经差不多干了,于是十分自然地在床的另一边躺下,一把抓起被子盖好,鬼灵精怪地道:“谢谢哥哥的服务,晚安!”

  知道前情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服务呢。

  很明显岑阮没发现这句话中的歧义,非常自在地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秦远珩在另一头看他,将手里毛巾挂回浴室之后便关灯躺下,窗外的烟花声落下帷幕之后,只剩下他乱杂的呼吸声,难以入眠。

  身旁的少年对他完全没有防备之心,呼吸绵长,非常安心地睡着了。

  自从醒来之后,阮阮睡得越来越多了,医生诊断这应该是车祸后的后遗症,还需要调养。

  想着想着,秦远珩突然紧张起来,他翻身离得身旁人更近一些,这方便他更好知道少年的身体状况。

  随同一张床,除了满足自己的私心之外,更多的是岑阮身体不好,秦远珩就在身边候着,万一发生意外还能及时应对。

  靠近一些之后,秦远珩细细观察着岑阮。

  少年皮肤很白,长睫微微颤动,乖顺至极,精致的五官面容在灯光光影下更显得惊心动魄,整个人破碎感十足。

  很漂亮,足以让秦远珩的欲望涌动。

  鼻腔里全是浅淡的香味,腹间的暖流冲击着理智。

  秦远珩轻抚他细腻的脸,过了好久才克制地又远离开来,叹了口气,认命地起身去了浴室。

  岑阮睡得有些不安稳,隐约间听到了水声,他翻了个身子,浑浑噩噩地睡了好久,最后才慢慢地进入了梦乡,这次巧妙的是,他发现自己好像又像前几次一样进入梦境了。

  这个认知让他忍不住生气起来。

  还让不让人好好睡了呀!

  这么久没入别人的梦境,岑阮还以为这个超能力已经消失了呢,没想到这次又来了,只是不知道这次面对的又会是什么。

  他睁开眼睛,想一探究竟这个梦境。

  结果却发现入目的还是他所熟悉的天花板,他还在套房里没出去过。

  岑阮:?

  他有些迷茫地眨眨眼睛。

  他有些迟疑地掐了自己一把,嗯,不疼,是在梦境里没错了。

  但为什么他还在这里。

  一阵阵水声瞬间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他疑惑地看向亮着灯的浴室,轻手轻脚地起身穿上鞋,连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来。

  他不敢开灯,怕惊扰了里面的人,他边走边盯着浴室门里倒映出的身影,忍不住咽了口水,所以他为什么会梦到别人……洗澡啊。

  水雾漫开,遮挡了不少视线。

  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进去,但是他对梦境里发生的事情一向非常好奇。

  心中的两个小人在不停地打架,却忽略了已经停下的水声。

  两小人争辩了许久,最终岑阮的道德占了上风,他觉得自己再生气还是要尊重一下别人好,正这么想的时候,浴室门却猛然打开,发出非常大的声响,瞬间把岑阮吓了一跳。

  他条件反射地抬起头,面色红得滴血。

  男人站在浴室门口,位于光和暗的交界处,突然的灯光让岑阮的眼睛有点受不了,他下意识用手挡了挡光。

  梦境一向都是光怪陆离没有逻辑可言的,岑阮早该却清楚这一点。

  但是突然搞这么一出,岑阮还是有些羞耻的。

  这个背景是他所熟悉的套房,说明是来自他自己的梦境,那他为什么会梦到别的男人洗澡啊!

  为什么会这样!

  岑阮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会做这样的梦……

  他拼命为自己找补,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啊!

  看不清面前男人的脸,但那身材可却是看得一清二楚,胸肌腹肌结识有力量,肌理分明。

  他就下身系着一条浴巾,用手拭擦着还在滴水的碎发,那水珠沿着好看的肌肉曲线滑落,没入那不可言说的地方。

  水光波澜之下,整个空间都被蒙上了一层浓浓的荷尔蒙气息,营造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氛围。

  浴室里的热气很快散播在空气之中,岑阮觉得自己有点热,面色越来越红。

  岑阮不敢动。

  男人也似乎没料到会有人,也愣在了原地。

  就那么僵持在了这里。

  这时,岑阮听到一股非常细小的喵喵叫声,他瞬间后背发凉,吓得几乎原地蹦跳起来,同时赶紧低下头去找罪魁祸首在哪里,可是他找不到,脚下的喵喵声却越发地靠近。

  岑阮手忙脚乱起来,脸色登时吓得惨白起来,而正是这时,一只大手拉过了他的手臂,将他带进了浴室,温和沉稳的安抚声响起:“阮阮没事没事,这里没有猫。”

  直到进了浴室,借助灯光才看清脚下,除了地板就没有其它东西了。

  什么都没有。

  喵喵声音也消失了。

  岑阮缓了一口气,但心跳声却始终没法静下来,很显然他这是被吓得不轻了,也压根没想起这男人为什么知道他怕猫的事情了。

  “谢……”他正要说出口,抬眼的瞬间却愣住了,脱口而出:“怎么是你啊。”

  虽然看不清脸,但岑阮很确定这人就是前几次梦境中的那个男人。

  坏了,他怎么把人家给拉来了啊!

  岑阮羞耻心瞬间爆表。

  但问题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而且还把无辜的人家也给拉了过来成为他春。梦的主角……

  完了他难不成一直觊觎人家的身体,而且那么久都念念不忘,现在做梦还要把人家也给拉上。

  可是可是……岑阮想为自己辩解,但是他自己的梦境做不了假,梦境就反应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岑阮感觉天都要塌了,略微有些无助地看着面前男人,想解释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正是这时,眼神扫过男人结实的胸肌,他不由自主地红透了耳朵。

  身材确实不错,怪不得他还会梦见。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就再也回不去了。

  岑阮感觉自己越来越热,甚至都出了汗,男人一直抓着他的手臂就没松过,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体温本来就高,再加上浴室热水澡水气的加持,更加重了这种氛围感。

  岑阮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些紧张起来,一紧张说话就结巴,“我我我、我就是有点热,没别的想法……”

  这话一出更奇怪了,什么叫‘没别的想法’,这都明晃晃地想告诉别人他在想些什么龌龊的东西了。

  虽然看不清男人的面容,但岑阮还是能感觉得到对方怔愣了一秒的。

  越是这时候岑阮就越没法冷静,说出来的东西更加无厘头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别想歪!”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我真的不是那样的人啊!”

  说到最后,岑阮自己都说不下去了,红着脸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让他社死的星球,但是他腿已经软了,刚迈出一步就左脚绊右脚,身体一倾,差点脸朝下摔倒又一步社死。

  好在身旁的男人反应快,一把揽住了他的腰际,将他稳稳抱住,“小心!”

  岑阮扶住男人肩膀想要站稳,猝不及防就按到了对方的腹肌,很硬,体温也很热,几乎要烫伤他的手,他应激了一下赶紧将手收回来。

  他背靠冰冷的墙壁,面前则是滚烫的温度,这冰火两重天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受。

  岑阮脑子嗡嗡作响,啥都想不起来了。

  他的身体非常敏感,经过这么一遭,他感觉自己好像有那种感觉了……

  他很不想承认,但实际就是他起反应了。

  第一次。

  他有些无措害怕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正慌乱之时,面前男人却上前一步,将两人的距离缩得极短,然后埋头一口咬住了少年的脖颈,动作迅速且粗蛮,岑阮疼得低声呜了一声。

  也正是因为这浅浅的一声更激发了秦远珩的欲。望,他顺着锁骨往上亲吻,从下颚到红唇,吸吮少年诱人的部位,力道又重又野蛮。

  一股强烈的快。感铺天盖地袭来。

  岑阮腿更加软了,几乎支撑不起来,无力地靠在秦远珩身上。

  秦远珩浑身紧绷得厉害,他将少年单手抱起,让他坐在洗漱台上,以这个舒适的姿势仰头继续亲吻着他,扫遍柔软舌尖所有的气息。

  他吻得有些许忘情,“阮阮……我的阮阮……”

  本来岑阮还有些挣扎的,但是听到这几声熟悉的昵称和语调,瞬间就放松了身体,眼神逐渐迷离起来。

  他是有些害怕,但现在心底更多的却是好奇,好奇下一步该做什么。

  这时,他感觉对方的手温热,岑阮难受得不行,眼尾逐渐红透起来,黑眸被水雾覆盖,根本说不出话来。

  “乖,我来帮你。”

  “……好。”

  接下来的事情岑阮自己都有些浑浑噩噩的,他感觉对方的一言一行都非常合他的口味,恍惚间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往他心尖上扫。

  “呜呜。”岑阮薄汗都出来了,眼角也有了湿意。

  而秦远珩则将他留下的泪水吻个干净,一路到他的眼皮,落下深深的一个印记,声音沙哑至极,“阮阮真棒。”

  岑阮晕乎乎的,坐在洗漱台上,然后看着男人清洗手上的东西,整个人仿佛要烧起来了一般,他支支吾吾道:“要我帮、帮你吗?”

  总不能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爽完吧。

  秦远珩却是轻笑一声,嗓音低低的,反问道:“喜欢吗?”

  岑阮:有点喜欢……

  但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的。

  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岑阮从来没像那般给自己缓解过,明明这只是一个梦境,但却让他感觉像是真实发生的一般,触感什么的异常清晰。

  见他羞得不说话,秦远珩抿唇笑了笑,伸手掐了一下少年脸上的软肉。

  岑阮突然被掐,有些迷茫地看着他,啥反应都做不出来。

  “真可爱。”

  岑阮有来有回,也夸他,“你也不错。”

  秦远珩眼中笑意更深了。

  也不知道梦境持续了多久,岑阮只知道自己一身的疲惫,被男人抱回了卧室里,“好好睡吧,晚安。”

  岑阮迷糊中也回了他一声晚安。

  一直到日照三竿,阳光洒在床上,岑阮这才慢悠悠地转醒,他反应了两三秒,脑中的场景在这瞬间疯狂涌上来,吓得他立马坐直了身子。

  他缓了好一会,这才僵硬地掀开自己的被子,去查看自己的裤子有没有异样。

  还好,裤子是干的……

  可还没等他完全放下心来,却惊讶地发现床单被换了,他记得昨晚睡前不长这样的。

  岑阮瞬间头皮发麻,耳朵几乎红透了,妈呀是谁换的呀。

  他脑袋隐隐作痛,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闭眼昨晚那个场景就会不停地在脑海里播放。

  他回忆起梦境的那个男人,有些不太确定,又有些恍惚,那人叫他‘阮阮’,而会叫他阮阮的男人分明就只有……哥哥。

  他很确定。

  昨晚梦境中的那个人就是半年前那人,在之前的梦境之中,岑阮被困在浴缸里过,同样他也调戏回去过,那如果那个人就是秦远珩的话……

  完了。

  岑阮怎么觉得更社死了呢。

  事到如今,岑阮已经分不清什么才是事实了,他只知道自己做了那样的梦境,那里面的主角叫他阮阮,疑似是哥哥。

  他在床上呆了几乎有半个小时之久,最后才慢吞吞地去到浴室准备洗漱,可是一入目看见的梳洗台他就面红心跳,很快又想起了那梦中他坐在上面被吻住的场景了。

  要命。

  他几乎看都不敢看那个地方,匆匆忙忙洗漱完了之后赶紧离开浴室。

  经温水清洗了脸之后,他才稍微清醒了一点,他想知道哥哥去哪了,他想知道哥哥有什么反应,他想知道昨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哥哥,他想知道昨晚的梦境是不是就只是他的一个梦而已。

  但脑中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

  想得他脑袋都要炸开了。

  一整天下来岑阮一闭眼就会想起那记忆,根本挡都挡不住,直到最后他都不敢见到哥哥了,更不敢跟他提那件事情了。

  老实说,岑阮确实是对秦远珩有那么一点点心动,但是他不知道秦远珩对他是什么心思啊,万一他对自己没意思怎么办,万一他厌恶自己做这样的梦怎么办。

  岑阮从来没有那么矫情纠结过,这还是第一次。

  啊啊啊啊世界毁灭吧!

  他立马扑到床上,脸直接埋进柔软的被子里,像是一只鸵鸟,啥事都不敢面对。

  所以他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啊!!!

  (二合一)相认前夕A市别墅中心桑简宜在大厅中焦灼地走动着,她身边几个下人一脸谨慎地看着她,生怕她又做出什么骇人的大事来。

  就在昨天,夫人又失控了。

  她将在休息室外见到的少年错认成了早已逝世多年的孩子,更是在人家走后就开始发疯,想要堵住少年,最后被保安及时拦下才制止了这场笑话。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孩子已经没了。

  死在了十几年前的那场火灾之中,不可能还会活在这个世上。

  当初祁先生不愿依靠祁家的权势而选择白手起家,凭借着各种手段在B国定居下来,并创下了不少成绩在V国打出了一番名声和威望出来,但也同时动了其它企业的蛋糕。

  就这般,他们无形中有了许多仇家,而也正是因为查不到他们的背景,以为他们只是贫穷人家奋斗上来的,所以便动了坏心思,设计让他们往返的私人飞机发生意外。

  而巧合之下他们夫妻并没有登机,那群人发现之后又立马派人安排车祸,伤得很重,进了医院昏迷了几乎一个星期,醒来之后他们已经第一时间去查看B国的情况了……

  可结果还是慢了一步,整栋宅子被火烧得一干二净,把这些年他们在B国生活的痕迹全部都给摧毁了,包括她们年仅六岁的孩子。

  最开始他们还不相信孩子就这么没了,如果刚好孩子那时候不在别墅里呢。

  于是抱着这样的希望苦苦支撑着夫妻二人,直到保姆亲口说孩子没了之后,他们才知道一切希望都没了。

  自那之后,桑简宜的精神状态就不太正常了,孩子的离开对她的打击极大,车祸后便待在医院边养伤边做心理疏导。

  这些年来桑简宜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一直留在A国休养,有时实在是想念孩子了就会去孤儿院啊游乐场啊这些孩子多的地方,以缓解心中消极的情绪。

  而像昨天那么失态的场景还是第一次,下人们忧心忡忡。

  那时夫人药也不肯吃了,指着外边那个少年就说是她的软软。

  也许是那少年察觉到了什么匆忙离开了,他们最后只看见少年扑到另一个身影怀里,然后转角消失。

  祁家在A国的势力可是很庞大的,桑简宜二话不说便用自己的身份去查监控去查那个少年的身份,可是那名少年的身份似乎也并不简单,他那边的势力,甚至在她找到旅馆管理上层之前就打好了招呼。

  那边的身份管理上层不敢惹,半个字都不敢说一句,甚至还把监控都给清除掉了。

  桑简宜不甘心,用祁家的权势才逼出了一个关键词——秦家。

  B国云城秦家。

  那名少年是秦家的人……

  具体是谁尚且还不知道。

  桑简宜听到答案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这半年来秦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就算她平日少关注商业上的事情都知道。

  秦家分支基本垮掉,剩下的就只有主家那两位了,按照年龄一算,她昨日看见的少年便是秦家小少爷岑阮。

  而且还是养子。

  年龄都差不多。

  这个认知都冲击着她的灵魂,带来密密麻麻的颤栗感,她觉得岑阮就是她失踪多年的儿子,她肯定不会认错的,但是为什么没有人相信她呢。

  整整一天下来,桑简宜的情绪颇为高涨,恨不得直接带人当面质问岑阮究竟是不是她的孩子。

  她给在外工作的丈夫打了通电话,想要和对方商议到底该怎么和秦家谈判。

  “阿臻你现在工作怎么样了,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对方语气都柔和下来,似乎是在看资料,隐约传来一些翻页的细碎声音,“怎么了?我过两天应该就能回去了,父亲的大寿快到了我礼物也挑好了。”

  桑简宜喜悦道:“你快回来,我好像找到软软了!”

  祁臻呼吸一滞,面露心疼,他觉得自己妻子病情似乎又加重了,但是医生说了不要刺激到她的精神要尽量顺着她的话,于是他便假装高兴,语气却难掩担忧。

  “是吗,那我把行程都给推了,明天就回去好不好,你先别轻举妄动。”

  桑简宜失落了一瞬,很快便又调节完了情绪道:“好,那你赶紧回来,你看到软软肯定会很高兴的,他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她又道:“你说我要不要和老爷子说一声……还是算了吧,等我们验完DNA查清楚事情,再给老爷子一个惊喜。”

  “可以。”

  两人又寒暄了几分钟才挂断电话,而这时桑景念从门外进来,看见桑简宜便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母亲,您这是在跟父亲聊天呢?”

  他想亲近又怕对方抵触,只好折中坐在桑简宜旁边的沙发上,多问候了几句身体情况。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桑简宜现在心情很好,嘴角都带着笑容,看她这副模样,不知怎么地桑景念心里一个咯噔,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从来没见过桑简宜这么笑过。

  从来没有。

  桑景念抿着唇,试探性地问:“母亲最近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桑简宜喝了口茶,却不明说,而是卖了个关子,“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对了母亲,我听说你拍卖了五千万的蓝宝石项链……”桑景念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眼中浮现一抹期待,却拐了个弯子道:“母亲是很喜欢所以拿来收藏吗?”

  桑简宜一听笑容瞬间淡了下来,她动作掩盖性地吹了吹茶杯里滚烫的茶,她自然知道她带大的孩子是什么心思的,平时他喜欢什么她都会满足,可是这次的不行。

  她几乎每个月都要给自己去世的软软买礼物,珍贵的物品能堆满整个屋子,她身为一个妈妈自然是想把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最爱的孩子的,即使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人世。

  她也自然是宠爱小念的,但是这些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底线了。

  几乎没多想,桑简宜带有几丝歉意地道:“你以后若是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和我说,母亲都会给你买的,但是拍卖会上的项链……不行。”

  桑景念笑容都凝固了一瞬,被拒绝后的羞愧似乎都一股子的涌上头顶,让他十分难堪,他勉强扯出一抹笑,“谢谢母亲,我知道了。”

  又是那个人,又是那个人!

  为什么死了都还有那么多人念着他呢。

  桑景念心里一阵嫉妒,被收养那么久,他至今没被祁家认同,而是跟着桑简宜一个姓氏,在外他甚至都不敢说自己是祁家人,在A国里如此大势力的祁氏为什么就融不入他呢。

  那么久以来,他一直活在那个死人的阴影里,将来还会一辈子受限于这。

  桑景念不甘心,明明世界意识说自己才是书里的主角,他会得到很多别人得不到的荣耀,而他暗恋的人将来也会是他的爱人……

  可是现在却是一点预兆都没有,尤其是上次社团团建,他在岑阮面前丢尽了脸,不仅如此,秦家还派人来威胁他说要是他再敢挑衅岑阮,下场就会很惨。

  桑景念目光发狠,手指扣着沙发,但很快他又将这股情绪隐藏起来了。

  世界意识还说了,岑阮就是祁家的那个孩子,千叮万嘱和他说千万不能让岑阮和祁家相认,否则他作为主角的气运就会全然崩盘。

  一想到这,桑景念越发讨厌起岑阮来,连同偏心的桑简宜、和至今不肯承认他的祁老爷子也越发憎恨起来。

  不行,他要想个办法。

  自己不能再这么被动了。

  -旅馆里,岑阮面红耳赤地抱着枕头,那晚上的记忆就跟放电影一般不断在他脑子里重复播放,公开处刑一遍又一遍。

  春梦也就算了,但那人是秦远珩啊,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啊!!他怎么敢对人家有这样那样龌龊的想法呢。

  岑阮在心里斥责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冷静下来,盘腿开始分析情况。

  第一,他能进入别人的梦境,同样他也能拉别人进入自己的梦境,所以他无法判定昨晚那个梦是自己的锅还是……但是自己的梦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毕竟他确实对那么几个瞬间对哥哥有点心动,恰好现在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会那啥那啥非常正常。

  岑阮忍着羞耻心继续分析。

  第二,为什么他能和那个男人能共通梦境,他和祁管家见面那全都是因为祁家有那项技术,可是那个男人呢,他也研发了类似的仪器吗?

  第三,那个男人为什么最后会是哥哥!以前梦境的人都是哥哥吗?

  一想到最后那种可能性,岑阮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他可没忘记他在之前梦境里都做过什么丢脸的事情……说出来都是要记在他这辈子的黑历史上的程度。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哥哥呀!

  梦境里的对方能看得清他的脸吗,这个想法一出立马就被岑阮给否定了,如果哥哥真的能看得清他的脸,那他早就被掐死了,哪还会活到现在啊。

  岑阮如此这般在心里安慰自己。

  而还没等完全平静下来,刷门卡滴答声响起,他立马坐直身子来,犹豫了两秒才从房间里出来,他躲在墙后探出头来,“哥哥?”

  少年碎发有些凌乱,松垮垮地搭在额前,此时他扒着墙微微侧着头,露出姣好的面容,那一举一动宛如一只小猫一般娇憨可爱。

  尤其是那一声碎碎念般的轻语称呼,瞬间让秦远珩心都软了下来。

  他换好鞋,笑着打趣道:“怎么,睡到大中午吗?”

  岑阮摇摇头,鼓起脸反驳道:“我一早就起来了,哪有睡到现在。”

  秦远珩上下瞧了他一眼,笑意不改,“那你为什么还穿着睡衣呀?”

  岑阮低头看了一眼,瞬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怪他,这整个早上都被那该死的梦境给恍了心神,连自己睡衣换没换都不记得了。

  闹这么一出,岑阮也把刚刚那点羞耻心也给抛出身后,完全脱离了刚刚反复纠结的情绪。

  他叉着腰,干脆利落地道:“我饿了,中午吃什么?”

  他这模样更像是无理取闹的小猫了,恃宠而骄,却完全让人感觉不到讨厌,反而想揉揉他的肚皮听他在自己手上撒娇。

  秦远珩眸色一暗,他又想起昨晚那个梦境了。

  不知道阮阮还记得吗……

  他会有什么感觉?

  秦远珩微微摇头,将自己脑海中那些见不得光的思绪全部都积压在心底,面上不露一丝端倪,他要好好试探一下阮阮对他又会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笑了笑,回应道:“走吧,保准喂饱你这只小馋猫。”

  岑阮耳根红了,嘀咕道:“吃饭就吃饭,干嘛还叫的那么亲昵啊。”

  他还不太习惯呢,尤其是经过昨晚那事之后。

  他瞅了一眼秦远珩的穿衣搭配,然后在衣柜里翻出相同色系款式的衣服,等他换上之后才惊觉自己的举止。

  MD他在干嘛啊啊啊!

  为什么要和哥哥穿的跟情侣款一样!

  疯了疯了!

  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啊!

  岑阮觉得这身衣服极其烫手,可刚想换下来的时候,们门外面秦远珩的声音响起,“怎么那么久,阮阮你还好吗?”

  怕他突然开门进来,岑阮立马回应,“好了好了我换好了!”

  他叹了口气,别扭地打开门出来。

  秦远珩见他这身打扮,目光惊讶了一瞬,然后很快便调整回来。

  岑阮赶在他前头辩解道:“兄弟款,怎么样?”

  秦远珩语气停顿了一秒,然后顺着他回道:“好看。”

  得到想要的答案,岑阮满意地点点头,率先走了两步,他怕自己再不走的话,他那拙劣的演技可就瞒不住了,“走吧走吧我快饿死了。”

  少年这两步路走得匆忙,差点自己绊自己一脚。

  秦远珩又怎么会看不出岑阮在想些什么呢,他只是不戳破罢了,同时他也在心里高兴阮阮或许真的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

  不过,他会慢慢引导阮阮的。

  秦远珩从未有过那么强烈的欲望,单单只是看着少年的背影,他就想冲上去抱住然后狠狠亲上一口。

  可是不行,他还得克制。

  岑阮全然不知道自己被一只大灰狼给盯上了,他还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

  A国的特色美食很多,岑阮找了好评最多的一家饭馆进去,刷刷刷地就点了一堆看起来色相非常诱人的菜品。

  岑阮发现,秦远珩热衷于给他夹菜,堆得小碗的菜品都成了一座小山,看那架势果真是想要把他这个‘小馋猫’给喂饱。

  有了好吃的,岑阮整个人就开始惬意起来,吃饱了肚子他甚至都开始大胆起来,想要按照早上想的方案试探起来,“哥哥你昨晚睡得还好吗?”

  秦远珩剥虾的手顿了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岑阮一看,有戏!

  于是他便按早已编排过无数次的台词,非常无辜地道:“就是问问,毕竟我们是家人嘛,关心一下很正常啦。”

  “还行,做了个美梦。”秦远珩淡淡道。

  岑阮心里倒吸一口冷气。

  秦远珩不做正面回答,把剥好的虾想直接放在岑阮面前的小碗上,岑阮见那小碗实在是放不下了,于是便探了探身体,直接用嘴咬住虾尾一把接过。

  最后还口齿不清地道:“谢谢哥哥!”

  秦远珩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少年的薄唇无意间触碰到了他的手指,带来一丝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又想起了那梦境中少年那副垂涎欲滴的模样了,着实让人惊艳,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就让他的自制力功亏一篑了。

  真要命。

  他这辈子真的败在阮阮身上了。

  之前的秦远珩从未想过自己未来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愿意为他做出一切。

  他从来都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但是这种理智遇上岑阮就溃不成军了。

  岑阮美滋滋地吃完虾,又开始琢磨起后面该怎么试探,他顺着对方的话非常大胆问道:“什么美梦呀,让我听听。”

  然而秦远珩却慢悠悠地说:“记不清了。”

  岑阮:“?”

  岑阮蔫巴了。

  他不敢置信地问道:“不是美梦吗,为什么会忘记!?”

  秦远珩挑了挑眉,“难道阮阮对梦都记得非常清楚?”

  岑阮立马道:“对啊,我记忆力那么好肯定印象深刻啊!”

  话刚落他就看见了秦远珩眸里的藏不住的笑意,但也只是那一瞬间,再看的时候啥也看不出来了。

  岑阮:“……”

  怎么感觉好像被套路了。

  秦远珩说道:“原来阮阮那么厉害啊,晚上做到的梦都能记得。”

  岑阮懵了懵,他怎么感觉哥哥这语气好像有点无奈,像是在担忧他怎么那么单纯那么好骗。

  饭不香了。

  岑阮隐隐约约意识到秦远珩话中的意思了,那么打趣他不就是说明那梦里的人不就是哥哥吗!!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真想直接坦诚相见,但是不行!岑阮没那个脸说出那种话来。

  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又不太甘心自己落入下风,于是便道:“你不想知道我昨晚梦见什么了吗?”

  “那你梦见什么了?”秦远珩嘴角依旧保持着那抹笑,视线一直落在手里蟹腿上,剥完后又放入小碗了。

  他淡定成熟得不像话,和岑阮的打闹相比,他就像那个大哥哥是在陪小孩玩一样。

  好吧,他们确实是兄弟关系。

  岑阮心里默默添了这么一句。

  见对方那么淡定,他已经摸不准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万一梦里那个不是他呢,万一那就真的只是他的一个春梦呢。

  岑阮脸皮博,实在是丢不起那个脸。

  于是便道:“我梦到我家人了。”

  话后他又补上一句:“和我有血缘的家人。”

  他想他的阎王爸爸和那些兄弟姐妹们了呜呜呜,他从来没离开过家那么久,做了这种梦都不知道向谁倾述,这真是太难过了。

  可这话落在秦远珩耳朵里却是另外的一番意思了,他手上动作变得迟钝起来,眸色微沉,“放心吧,你们会再相见的。”

  他已经摸到一点真相了,但是还需要确认。

  岑阮感动得稀里糊涂。

  对,他迟早能回地府的。

  呜呜呜哥哥真好。

  “过几天我带你去见那位姨姨。”

  “好,我们也可以直接在姨姨那边过年。”

  这是岑阮第一次在阳间过的年,多少有点兴奋的,准备了不少节目安排,看那仗势是想把这辈子过年气氛都给来一遍。

  吃过饭之后,秦远珩便带着岑阮去了不少好玩的地方,整个旅途极其地享受,完全不知道祁家一直在关注他。

  就这么吃喝玩累放肆了好几天之后,岑阮没那个精力了,他觉得那么多好玩的项目里,只有滑雪是最他的最爱,虽然他人菜瘾大不会滑,但不妨碍他畅想自己滑雪时那帅气的身姿。

  这次岑阮来的是更大的一个雪场,费用高了不止一倍,所以人非常非常少,一眼望去就只看见零星几个人,这给岑阮一种包场子的错觉。

  秦远珩就离他不远的地方,岑阮说口渴,他便给他买水。

  这下子就真成他一个人的世界了。

  岑阮踩着雪橇缓慢爬行,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一个非常缓的坡,非常适合他这种小菜叭玩,于是他慢慢挪了过去,正想大展身手的时候却发现这坡近看还是有些陡的,远不是他这个小菜菜能征服得了的。

  岑阮对自己的实力相当有自知之明,正要往回走的时候却发现坡底好像有个人晕倒了。

  那人穿着白衣服,几乎与雪融为一体,如果不是脑袋露出来,岑阮都没发现这里还有人。

  他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按了负责人给的紧急按钮发送定位。

  过后他找另一个坡度没那么大的方向滑到了坡底,动作异常迅速地来到那人旁边。

  这是一个保养有方、看上去非常有气质的夫人,无论是衣物还是饰品,都彰显着此人的身份并不普通。

  岑阮不太懂紧急治疗,只能初步判断这夫人应该是从上面滚下来的,不知道有没有骨折和外伤,他也不敢随意去动对方的身体,担心受到二次伤害。

  他稍微蹲下去查看生命体征,还好还好,她还有呼吸,虽然很微弱但这也是一线生机。

  岑阮还在按着紧急按钮,而这时夫人似乎有了一些意识,微微睁开了眼睛,气若游丝地吐出几个字来,岑阮立马凑上前去听。

  “软、软,软软……”

  断断续续的,似乎是一个人名。

  岑阮皱起眉头,不太能听得清楚。

  桑简宜眼前一片模糊,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人影,她努力想去看清那人是谁。

  岑阮立马道:“很快就有人来救你了,坚持住!”

  他面露紧张,不断张望着四周,等着救援人员到来,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种意外,说不慌张是不可能的。

  桑简宜猛地抓住岑阮衣袖,在那一瞬间她看清楚了面前人的样子,正是那日在休息室遇到的那个少年!也是她的孩子!!

  她终于看见她的孩子了!

  岑阮注意力都在定位上,很快他便看见不远处救援队冒了头,他大力挥着右臂,企图让他们更快一些。

  他低声安抚桑简宜,“你别害怕,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得救了!”

  桑简宜抓着他的衣袖不放,眼角已经透红了,她艰难出声,“孩子、你终于回、回来来看妈妈了……”

  也许是离得近了,岑阮听到了这句话,他疑惑地看着夫人,“你在说什么?”

  “软…软软……”

  (二合一)

  桑简宜陆陆续续还说了几句话,但岑阮已经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了,他满脑子都是刚刚那句什么回来看妈妈之类的东西。

  他猜测可能是这夫人的孩子不见了,然后重伤之际把他错认成自己孩子了。

  好可怜。

  岑阮心里有些酸涩。

  救援队的人很快过来了,连忙给夫人做紧急处理,岑阮往后退给他们腾了个地方,目光焦灼地看着夫人情况。

  就在他担心之时,只感觉有人揽住了他的肩膀,挡住了吹在身上的寒风,对方的气息也非常温暖,一下子驱赶开了岑阮所有的不安。

  他仰头,语气都有种说不出来的依赖,“哥哥你终于来了啊。”

  秦远珩顺势抬手揉揉少年的脑袋,似是在安抚,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地上被急救的夫人身上,直到被抬上医疗设备,紧握的拳头才稍稍松了下来。

  他沉稳问道:“阮阮,你下来的时候还看见有别人吗?”

  岑阮摇摇头,“我下来的时候只看见她一个人。”

  他心中一紧,“怎、怎么了吗?”

  秦远珩却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弯下腰用手捧住少年两侧脸颊,柔声道:“我已经派人过来赶来这边了,你累的话就先好好回酒店休息一下。”

  岑阮从来没有见过秦远珩这般沉重的神情,他愣愣地看着对方的眼睛,有一个想法浮至心头,他语气都有些结巴了,怏怏问道:“她就是你口中说的姨姨吗?”

  十有八九是这样了,除了那个姨姨,他都没有听过对方说起过A国有什么认识的人。

  一股庆幸情绪涌上心头。

  还好,还好他们来这里了,不然姨姨凶多吉少。

  岑阮松了口气,但是又很快感觉到不对劲,秦远珩眼中不单只有担忧这一种情绪,眼眸里藏的更多的是他看不懂的东西。

  他当即抓住秦远珩的手,语气极其坚定,“我不累我不回去,你去哪我就去哪!”

  秦远珩也没想到岑阮洞察力那么强,他安抚道:“没什么大事,也许只是我想太多了。”

  他也是不久前才得知他大学时期结识的姨姨是祁家人,按理说桑简宜身边肯定会有人保护的,不应该就晕在这里不知生死。

  近期他们和祁氏又有些矛盾。

  而好巧不巧,这个雪场人少。

  他们秦家进入也是有被记录在册的。

  在这种骨节眼上发生意外,很难不让人怀疑。

  岑阮没秦远珩想的那么深入,他对那位姨姨的担心占了上头,“走吧,我们去医院看看。”

  医院不远,桑简宜很快便送进手术室抢救,大门上方的红灯亮起,颇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秦远珩办手续去了,岑阮则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桑简宜才从抢救室转入高级病房,好在他发现得够及时,没什么性命危险。

  不知怎么地,岑阮远远地看着病床上还在昏迷的夫人,心里倒是有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让他完全移不开视线,只好无措地在病房削苹果。

  桑简宜一看就是世家温婉的大小姐,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不难想象出她年轻时风华正茂的模样。

  岑阮看得有些入了神,他怎么觉得有那么几个瞬间自己和对方有点相似呢,尤其是眉眼和鼻子,几乎是照着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有点奇怪。

  岑阮发散思维,脑子冒出来一个非常荒谬的想法,但是又很快被自己给否定掉了。

  他缓了缓,继续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护着桑简宜。

  -关于雪场发生的事情很快便在这个小圈子给传开了,桑家桑简宜掉落雪坡中,原因未知。

  本来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毕竟滑雪嘛每年都会有那么几次事故,但是这次不一样,事后祁家一得到消息就立马封锁了雪场。

  碰巧祁老爷子再过几日就是七十大寿了,外界关注度空前高涨,这次祁家这么一个举动,圈内各大家都在猜测事故当事人和祁家有什么关系。

  有些手段比较高的世家很快便调查出来了,桑简宜是祁老的儿媳,祁家大少祁臻的夫人。

  和祁家摊上关系,那这起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尤其是当时雪场秦家也在场,两家豪门知名度都非常高,难免会有人阴谋论说桑简宜这样子是秦家做的手脚,总之各种说法都有。

  而祁老一听说桑简宜出事了,甚至连轮椅都来不及坐了,便带着助理两个人马不停蹄地就往医院赶。

  祁老爷子满目的担忧,他一向重视亲情,绝不允许还有家人出事。

  可在门外看见房内少年面容之后,他脚宛如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失声地看着病房内的两人,此时的氛围是如此的平和宁静。

  他在门外看了将近有十几秒,正想推开门进去的时候,背后却响起了有些陌生的声音。

  “祁老爷子,好久不见,不知道能不能和您聊一聊。”

  祁老回头,见是秦远珩后目光闪过一丝诧异。

  他们两家虽明面上是合作关系,但私底下是真的很少往来,祁老想不到除了利益秦远珩还会和他说什么,而这里是医院,秦远珩叫住他肯定就不是公司上的事情。

  但那会是什么事情呢……

  祁老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他示意身边的助理在病房外守着,而自己便和秦远珩一同进了人较少的休息室里,“你有什么时候想说的?”

  秦远珩直接开门见山,语气冷静而平淡,却一针见血,“我知道你这半年来一直在找十年前的真相,你在想阮阮到底是不是你的孙子。”

  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不得不说,他这一句话直接正中祁老眉心,祁软的逝世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心结,好不容易有一点消息,可是却没办法调查下去,祁老从来没那么憋屈过。

  现在既然能交易,他无论怎么样都无法拒绝。

  “你想要什么?”祁老严肃地问道。

  他就该知道的,秦家不做没把握的生意,秦远珩更甚,估计祁家这次要大出血了。

  秦远珩坐在他对面,从容不迫地谈判,“我不要什么,我就希望祁老能答应我三件事。”

  “你说。”

  “第一,阮阮愿不愿意回祁家要看他自己的意愿,我们谁都不能强迫他。”

  闻言,祁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明显地松了口气,态度稍微好了一些,“这是自然,他愿不愿意认我这个爷爷是他的自由。”

  “第二,阮阮回去之后,你们祁家人不能委屈他亏待他,否则我会抢回来。”秦远珩认真地道:“他一定会是你们祁家的下一任继承人,手握你们集团最大股份。”

  祁老迷茫了一瞬,连着两条都是对他乖孙有利的,秦远珩这是图什么呢……

  “第三,你们可以相认,但是公开事宜必须在两年后,而且只能我来安排,这两年里我会陪着阮阮,当然,你们想见他的话随时可以来B国。”

  祁老:“?”

  最后一条什么玩意?

  他怎么没看懂这是什么意思?

  祁老爷子第一次见这种情况,什么叫做可以相认,但是公开必须他来负责啊!什么叫做这两年他来陪着阮阮,他们想见还得去b国啊?!

  祁老爷子觉得这条件有点过分了,但是细想又觉得好像也没想象的那么严重。

  他发现自己是真的老了,都搞不清现在年轻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既然如此我回去便制定协议。”

  “我已经让助理整理证据了,几日后我会亲自去找您。”

  “你到是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秦远珩笑笑,“如您所见。”

  祁老爷子瞥了他一眼,“所以你到底在图些什么呢。”

  秦远珩没说话了,目光落在窗外的风景上,眸底却晦暗不明。

  他带岑阮来A国可不单单是来玩的,本想着再十来半个月的,但是阮阮说想他亲人了……

  秦远珩那么喜欢岑阮,怎么会舍得不满足对方的愿望呢。

  再者,桑简宜已经见过阮阮了,这件事瞒不了多久的。

  第三条条件是为了满足他的私心罢了,他用两年时间去赌,赌阮阮会不会喜欢上他……届时阮阮已不再是秦家养子,而是祁家新找回来的继承人。

  他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秦远珩偏执,已经非岑阮不可了。

  如果这两年里他没办法让阮阮喜欢上他,那他便放手再不纠缠对方,但之后秦祁两家依旧会是最强有力的合作伙伴。

  秦远珩想得很清楚,感情上他也许做得不好,但是事业方面他绝对有拿得出手的地方,只要这一点存在,那么未来他就必定会和阮阮有所交集。

  谈话结束,祁老爷子率先离开。

  秦远珩坐在原地没动,一句话没说显得十分孤寂落寞。

  岑阮一来便看见这样的画面,他走上前拍拍男人的肩膀,“怎么坐在这里,有心事吗?”

  看这模样保准有心事啊,难不成是为了姨姨那事情吗?

  岑阮想着想着,便安慰道:“医生说了姨姨没事啦,等她醒过来就好了,她家助理也来了,我们外人不方便,等她醒来我们可以来探望一下。”

  秦远珩一把抓住他乱动的手,“累不累?”

  岑阮伸了伸懒腰,肩膀那里有点酸疼,“太久没运动了,真的还挺累的。”

  他脱力般挂在男人身上,下巴抵在对方肩膀,有些娇嗔地道:“我累到动不了了,想吃你给我剥的虾,喂我!然后晚上给我按摩哄我睡觉。”

  说完之后岑阮自己都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了,实在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

  有点损坏自己的形象。

  岑阮正想起身的时候,秦远珩却揽住了他的腰,完全阻断了他的退路,他脑子有那么一瞬间懵了一下。

  岑阮:“?”

  秦远珩正经问道:“不是说累了么?”

  岑阮:“哦。”

  哥!他是瞎说调节气氛的啊!

  岑阮怎么也没想到这波是自己把自己给坑了,他脸埋在男人脖颈处,完全见不得人,秦远珩没站起来还好,他一站起来身高差就很明显了。

  这个姿势下去,岑阮直接就悬空了,成了秦远珩名副其实的挂件了。

  偏偏秦远珩一手抱住了他,完全就下不来,只能保持原状。

  男人力气很大,抱起少年来丝毫不费劲,隔着衣物岑阮都能感受到对方结实的手臂肌肉。

  幸好距离医院门口不是很远,不然岑阮得被羞死,被放进副驾驶位上之前,他愣是一下头都没抬。

  在那漫长的半分钟中,岑阮脑子闪过非常多东西,他嗅着男人脖颈的荷尔蒙气息,晕乎乎地想该不会今晚又做那种梦吧。

  好的不来坏的来,还真被岑阮给说中了。

  晚上,他看着梦境中那熟悉的场景,整个人宛如被雷给劈中了一般。

  他又惊又羞,“你怎么又来我梦境了!”

  岑阮环顾了四周一圈,很好,这次更刺激,直接就在床上了,这次他依旧没能看清脸。

  是又好像不是,这次的没那么鲜活,倒真的只是像是梦里塑造的工具人罢了,他甚至都不会说话。

  不是昨晚那个人的那种感觉。

  不知怎么地,岑阮竟然奇妙地感觉到了一丝遗憾。

  这个想法一出,他被自己吓了一跳。

  再一睁眼,天已完全亮了,岑阮猛地坐起身来,仿佛还在沉浸在梦中世界。

  唇有些干燥,他尝试去够床头柜的水,可就这么一动,身下却传来一丝异动。

  岑阮一下子就僵直了身体,缓慢拉开被子,一样就看见了自己的小朋友格外清醒……虽说这对于一个正常男人来说很正常,但……

  岑阮脸色刷得一下就红透了,他盯了足足有半分钟之久,然后非常僵硬地起身,从柜子里挑出新的裤子换上。

  床单上也有!

  他羞着脸抱着新床单过来,手忙脚乱地换好新的,做这事的时候心跳异常得快,换好了也还在紧张。

  搞定一切看不出来痕迹之后,岑阮这才松了口气,他虚脱般地坐在床上,脑子一卡一卡地加载智商。

  这下子他可以确定前晚那个梦是怎么回事了,他可能进入了哥哥的梦境里,然后那啥那啥……怪不得他醒来的时候床单都被换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而昨晚那个……毫无意外,他没有进别人的梦境,那个就是他的春梦了。

  岑阮脑子一下子都要炸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先接受哪个事实。

  首先,之前梦境里的人都是哥哥,而且前天晚上哥哥做了梦,他们还一起接吻为对方纾解——总结:哥哥可能是喜欢他。

  其次,他昨晚是真的做了春梦,对象还是哥哥。

  岑阮感觉自己真的就是离疯不远了。

  他试图冷静去分析,但是……啊啊啊啊根本冷静不下来好吗!

  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房间乱撞,然后没法子了就掏出手机,打算问问秋宁的意见。

  [Aurora:问你个事,就是我有一个朋友他……][秋宁:?这熟悉的开头][Aurora:真的是我一个朋友!他做那种梦了正常吗?][Aurora:而且对象是他没啥血缘关系的哥哥。][秋宁:有点炸裂,但又在意料之中……][Aurora:为什么?][秋宁:日久生情啊,而且秦总、啊不是、是你朋友的哥哥应该很有魅力吧,动心了也属实正常的。][秋宁:我现在比较好奇你朋友他哥哥对他是什么感情?]岑阮想了想,然后回应,[我感觉哥哥应该也是有一点点喜欢他的……]毕竟谁家兄弟抱着对方啃嘴巴啃脖子啊,秦远珩好歹是耽美文主角攻,自然不是直的。

  [秋宁:既然互相喜欢,那就冲鸭!!别犹豫!去吧朋友追逐爱情!][Aurora:可、可是窗户纸还没戳破,我直接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要和我在一起吗?]岑阮聊着聊着就把自己给代入进去了,但是却丝毫没察觉,对方看见了也没有纠正,而是道:[表白的话自然是让秦总先开口啊,你多钓钓他呗,对了问个很刑的问题,你们俩不在同一个户口本上吧。][Aurora:不在。怎么钓啊?][秋宁:你的话简单,以退为进,不说话疏远他,偶尔用眼神勾他……]秋宁是见过秦远珩对岑阮的占有欲的,只要岑阮表现得稍微冷淡些,秦远珩绝对会克制不住。

  岑阮越听越心惊,[这样真的可以吗?]还没聊完,他就听到刷房卡的声音了,是哥哥回来了!

  岑阮高兴还没到一秒,骤然想起秋宁教的那招,登时把笑容给收了起来,假装正经严肃。

  酒店服务人员不久前推来了餐车,他此时在餐桌上吃着面条,目光却不由自主瞥向门口的身影,深刻贯彻‘敌不动我’的原则。

  往日见他回来,岑阮早该笑脸过来迎接了,可是这次秦远珩等了许久才等到岑阮的一个背影,外加一声嗯。

  秦远珩微微抿唇,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是发生什么了吗?

  阮阮好像不太高兴。

  是谁惹他生气了吗。

  秦远珩收敛起心中的疑惑,像平常那样叫了他一声阮阮,结果还是只得到一声极为冷淡的嗯。

  秦远珩嘴唇都要抿成一条直线了,他在回忆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让阮阮生气了。

  是上次梦境他做得太过分了吗?

  碰上岑阮的事情,秦远珩根本没办法保持冷静理性思考,全然失去了往日谈生意时的云淡风轻。

  他坐在餐桌对面,目光快速拂过少年的神情。

  少年神情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垂着睑一口一口吃的面条,两颊被塞得鼓鼓的非常可爱,就是太安静了,安静到秦远珩非常不习惯。

  秦远珩吃着面条,时不时洞察着少年的状态。

  可惜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心头浮现一抹失落,手里的筷子几乎被他捏得要变形了,可他却无知无觉。

  而正是这时,岑阮抬了抬眸,视线从面碗里移开,快速地扫了秦远珩一眼,然后眨了眨右眼,非常标准漂亮地比了一个wink。

  秦远珩:“!”

  他心尖在微微颤抖着。

  岑阮内心嗷嗷叫:坏了,他还没请教秋宁怎么才能有勾人的眼神,他不会啊!

  紧张气氛顿时淡然无存。

  岑阮心虚地又扫了一下秦远珩,然后再次飞速地眨左眼比了一个wink。

  这应该差不多了吧,够勾人了吧……

  他还没想完,就听到筷子掉落在地的声音,他抬眼,只看见秦远珩那眸底隐藏着汹涌澎湃快要抑制不住的感情。

  岑阮:●v●相认自从爆出桑简宜是祁家人之后,雪场这事在A国关注度空前高涨,再者还牵扯上了另一大豪门秦家,越来越多人等着祁家给出一个调查结果了。

  毕竟大家都是有眼睛的,没人会相信桑简宜是自己摔下坡的。

  那就只能是后面有人推她从来造成意外的了。

  而在那雪场离得最近的是秦家那俩继承人,也是岑阮最先发现抢救的,但也有阴谋论会说秦家这只是在混淆视听,目的就是为了搞垮祁家内部。

  一夜之间,关于这些分析的帖子也越来越多。

  祁家下令封锁消息并且压下了热度,明面上是不能讨论了,但私底下根本没法管。

  带节奏的帖子很多,已经影响到两家集团的舆论股票了,其他人虎视眈眈,自然是想让两家集团掉一层皮的,虽然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但他们脑子已经有了利于自己的一套言论了。

  关于秦家的负面说辞也非常多,其中谈到的人最主要是岑阮。

  这位曾经在v国会议大放异彩、展现出很高能力的秦家小少爷。

  毕竟他们都不敢去议论秦远珩,那便只能欺软怕硬地去欺负这个小透明了。

  桑念景看着网络上的风向,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他的那些歪瓜裂枣朋友这时候倒是体现了一点价值,能帮他达成目的。

  他讨厌岑阮,恨他抢走了属于他的主角气运。

  这时候不造谣还要等何时呢。

  可惜那个保镖太胆小了,只敢把桑简宜推下雪坡,没能彻底要了桑简宜的命。

  桑念景现在非常不希望桑简宜活着,因为她一旦醒来,就会非常迫切地想要找到她自己的孩子,倒时候他的处境就会更加麻烦,属于主角的那层背景就会彻底消失。

  那么,岑阮就会取代他成为这个世界新的主角了。

  桑念景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岑阮命真大,上次车祸怎么没把他撞死呢,那些个秦家分支也太没用了些。

  还有那个世界意识,连主角都保护不了,让一个炮灰踩在他的头上。

  桑念景至今忘不了在团建活动时候自己被打脸的场景,还有桑简宜的漠不关心、祁老爷子的不承认他的身份。

  桑景念太恨了,他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岑阮才出现,他的人生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岑阮死在那场车祸里就好了。

  那么一切都会按照最初的设想运转,他会站在人生巅峰,有一个非常耀眼的未来。

  祁家继承人会是他,秦家大少也是他的。

  数不清的权势和荣华富贵。

  桑景念怎么舍得放弃这些呢。

  于是在得知桑简宜要认回岑阮的消息之时,他派人去推了桑简宜一把,要是能永远闭眼就最好,然后再把这脏水泼到岑阮身上。

  到时候祁家就会因为桑简宜的死对岑阮产生厌恶之情,那么祁家肯定就不会想到岑阮会是他们十多年前走丢了的孩子了。

  桑景念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但他没想到桑简宜没死。

  而且还有一些他并不知情的事情正在发生,比如祁老爷子和岑阮相识,并且已经认定了身份。

  桑景念这几天一直在找机会想对桑简宜下手,但是又非常巧妙地被其他事情给调开,搞得他都不好下手了。

  抢救回来之后,桑简宜昏迷了几天,今天才刚醒过来,祁臻便把她接回了家里照顾,这下子桑景念更没机会派人下手了。

  祁臻是个很精明的人,他很爱他的妻子。

  所以这些年因着桑简宜的关系,他对他还算是比较好的,但桑景念知道,祁臻从来没把他当做是自己的孩子,半点没给他好处。

  祁臻年轻时候就出来打拼了,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对他产生恐惧。

  桑景念也一样,从小到大他都害怕见到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他总觉得祁臻会透过他的皮囊,看见他肮脏又贪婪的野心。

  命运弄人,桑景念害怕什么就来什么。

  那么多年了,祁臻第一次来到他的房间。

  “父、父亲?”

  桑景念心里有些恐慌,但强忍住冷静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就像往常一样。

  祁臻的目光依旧那么冷漠犀利,让桑景念无地自容,仿佛他的一切坏心思都被瞧得清清楚楚一般,在极度惶恐之下,他甚至都不敢抬起头来。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祁臻的声音沉沉的,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桑景念不知道祁臻这是什么意思,他有什么要解释的,还是说祁臻是查到了什么东西吗?但他分明做得很谨慎了,难不成祁臻还是看出他来了?

  桑景念第一时间选择的便是装傻,他眼神无辜,勉强抹起一丝笑意,“父亲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祁臻上前了几步,好几个保镖的身影也随之露了出来,几人便将他围堵在房间内无法出去。

  一看这架势,桑景念彻底慌了。

  “你还不承认吗,证据确凿了。”祁臻直接将那几份口供报告扔到桌面上,桑景念颤抖着手捡起来,那上面都是那几个废物从头到尾事情的讲解。

  桑景念稳了稳不断跳动的心脏,为自己辩解道:“可是父亲,他们诋毁岑阮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做啊,我完全不知情。”

  但当听到祁臻手里的录音笔播放的内容之后,他面色一寸一寸变得苍白,那是他们在厕所的的谈话,上面每个人的声音都清清楚楚。

  说什么等七十大寿要给岑阮一些教训什么的。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桑景念没办法把责任全部都推到那些人身上了,没人相信那几个人的所作所为会和他没有关系。

  “你哪里来的录音。”桑景念白着脸,他还在继续辩解,“父亲我就是讨厌那个人,想给他一点教训而已,你不能就因为这个原因惩罚我……”

  祁臻被气笑了,“他又得罪你什么了,让你丢脸了就怀恨在心了是不是?”

  “桑景念,祁家十多年就教出你这个样子是吗,气量小脾性大造谣诬陷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你哪有一个世家少爷的样子啊。”

  桑景念被他说得心虚了一瞬,而后积压许久的不甘和气愤到了临界点,他大声道:“你本来就没承认过我的身份,现在又何必来管我!”

  他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抹杀了祁家这十来年的栽培,若不是祁家,桑景念只会在孤儿院成长,哪有现在那么好的物质生活。

  祁臻咬牙道:“所以你就怀恨在心,命人把你母亲推下坡想要杀了她是吗?”

  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桑景念手脚冰凉,刚刚那股恨意全然落了下来,变成了浓浓的惊慌,“你怎么知道的……”

  还能怎么知道,祁臻亲自在飞机上把人给抓回来了的,慢一步他都找不到人。

  “故意杀人。”他冷冷地陈述道,“还有上次在v国的车祸,你也知道一些内情的吧……”

  “桑景念,这下子谁都救不了你了。”

  -岑阮从哥哥口里得知事实的时候,差点以为是自己耳背听错了。

  主角受杀害姨姨未遂,被祁家报警抓走。

  他觉得这个世界过于魔幻了些,就连网络上新闻都报道了这件事情,第一时间还了秦家的清白,底下评论一堆跟岑阮道歉和对桑景念的讨伐的。

  这个世界未免崩盘得也太过了些吧……

  岑阮有些恍惚地提着水果篮,听闻桑简宜醒过来了,他便买了一些水果打算探望一下,结果一进花园就看见桑景念被警察压着往外走。

  桑景念看见岑阮情绪波动特别大,但是他已经完全失败了,他没有未来了,念此他又心灰意冷起来,眼中充满了憎恨,对着岑阮道:“我有话要和你说。”

  岑阮脚步一顿,没想到主角受这时候居然会提出要和他谈话这个要求。

  他倒是好奇主角受这时候还想再说些什么。

  见他没拒绝,警察稍微走远了一些,但那个距离还是很安全的,万一有什么意外他们还能及时赶到。

  桑景念戴着手铐,紧紧盯着岑阮,声音极其嘲讽,“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你抢走了属于我的气运,你抢走了我的一切。”

  看主角受这话,似乎对方也知道关于书中世界的事情,岑阮倒也不是一个被任人欺负的主,被桑景念这么冤枉,自然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他反问道:“你觉得自己配成为主角吗?”

  桑景念被怼得一愣,随后恼羞成怒道:“我怎么就不是主角了,分明是因为你我才会沦落成这个样子。”

  岑阮歪歪头,笑着反问道:“是我让你派人撞我?是我让你在团建自讨苦吃?还是我指使你去杀害祁夫人?”

  这当然都不关岑阮的事情,是桑景念魔怔了,根本不放过岑阮,结果自己玩脱了。

  “既然剧情还没开始,那你又是哪门子的主角呢?”

  一连串的问句砸得桑景念脑袋晕晕,他瞪着岑阮,“你——”“世界意识不会放过你的!你一定会被抹杀得干干净净!!”

  岑阮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提着水果篮走了,桑景念在他身后骂骂咧咧,却直接被警察一把带走。

  到了别墅区大门,他按响门铃,同时环顾了一遍四周,心里想着哥哥怎么还没回来。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正装的成熟男人,岑阮礼貌地笑笑,“叔叔好,我是岑阮,是来探望姨姨的。”

  对方一听到岑阮两字,眼眶红了一瞬,浑身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哀。

  岑阮没注意,盯着手里的篮子,小声嘀咕道:“给姨姨买了一些水果和玫瑰花,还有不知道我那哥哥跑哪去了……”

  祁臻怕他拿着手疼,急忙接过水果篮,声音有些沙哑,“进来吧。”

  岑阮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他边换鞋边打量着四周。

  楼上有动静,他抬眸一看,发现是桑简宜不顾着手伤跑下来了,她面露着急的神色,看见岑阮之后才松了口气。

  祁臻赶紧过去扶住她,“慢些慢些。”

  岑阮眨眨眼睛,面前的夫人面色有些许红润,估计是刚刚跑下楼累的,她一脸欣喜地看着岑阮,伸出手想要一个拥抱,“软软快过来让妈妈看看你。”

  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话,岑阮稍微有些愣住,目光投向祁臻,似乎是在询问着什么。

  祁臻的神情其实也不太对劲,他眼神示意大厅桌上的文件袋,柔声道:“你想知道的都在上面了。”

  岑阮心中一紧,涌上一层不知名的高涨情绪,他看了看祁臻,又看了看桑简宜,脑子里蹦出一个很荒谬的想法……不可能吧!这也太狗血了些!

  他慢吞吞地走过去,俩夫妻也紧跟身后,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

  他打开文件袋,那上面的内容直接让人瞳孔地震。

  这是一份DNA亲子检验报告,上面检测人有他和桑简宜的名字,最后的结果显示——相似度为99.999%,符合亲生关系。

  岑阮手都抖了起来,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对面两人眼眶都是红的,尤其是桑简宜,她脸颊都有几道泪痕,正无措地看着他,眸中有深深的疼惜和期待,又怕面前这个孩子不愿意认他们。

  这具身体的情绪喷涌而出,在那一刻,岑阮似乎看见了原主,他能感受到来自原主的激动和复苏,身体比理智更快一步动作,快速而又小心翼翼地抱住了桑简宜。

  “妈妈。”

  待岑阮回过神来时,脸上全是泪痕,哭到根本擦不过来。

  桑简宜好不容易找回那么多年没见的儿子,生怕这只是她一场美好的梦境,死死地抱住岑阮,想要感受怀里人的真实性。

  有温度有呼吸的软软,不是只存在于冰冷的幻觉中的软软。

  祁臻在一边同样手足无措,精明的商人笨拙地将两人一同抱入怀中,嘴里不断重复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终于找到了……”

  一家人紧紧抱在了一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岑阮才从一片混沌之中抬起头来,他眼睛都哭肿了,家庭保姆拿来冰块和毛巾为他敷着消肿。

  桑简宜和祁臻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本就因为孩子的离去而低沉了十几年,也念了十几年。

  现在终于找到孩子了,他们心底翻涌澎湃,这些年积压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开来。

  也不知道冷静了多久,岑阮才沙哑地问道:“为什么会突然找到我……”

  为什么会突然验他和桑简宜的DNA亲子鉴定?

  桑简宜立马解释道:“那天在休息厅,我看见你的面容就认出你了。”

  有时候血缘亲人之间的羁绊真的很难用科学去解释,看见岑阮的第一眼,她就感应到了,她就已经认定岑阮就是她死在火场里的孩子了。

  僸⒉傳休息厅?

  岑阮抬眸想了想,随后睁大眼睛道:“在包间的人是你?”

  似乎不太明白少年为什么反应那么大,桑简宜表情空白了一瞬,她记得自己明明被下人给拦住吃药了啊,为什么岑阮会知道。

  “那天我就感觉到有人在看着我了,但是没恶意,我以为有人盯上我了,再加上人生地不熟就走了。”

  谁知道这一走,会错过那么多东西呢。

  祁臻在一旁安抚道:“有防备心非常正常。”

  岑阮心虚起来,他那天觉得不对劲心里堵堵的,还告诉哥哥了,哥哥以为是什么有心人就直接出手了,估计祁家想要知道他的行踪消息还要花费不少时间。

  他睁大眼睛,“所以你在雪场,是为了找我吗?!”

  因为找他,所以才会中计摔下雪坡。

  若不是当时岑阮及时发现,估计这事情就悲剧了。

  桑简宜没正面回答,反而笑着岔开了话题,“不管如何,软软我们终于重聚了。”

  说完她再次抱住了岑阮,话语中满满都是庆幸和爱意。

  她就知道,她作为一个母亲,是不会认错自己的孩子的,纵使当时所有人都不相信她,这没关系,她相信她自己就好了。

  祁臻揉揉岑阮的肩,心疼道:“这些年受苦了。”

  岑阮抿着唇,强忍着心中复杂的感情展露出一抹笑容。

  可惜原主没能和他的家人团聚,也许原主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找到了肯定会很高兴的吧……

  祁臻出生豪门,自然清楚这其中的勾心斗角,岑阮一个养子在秦家必然不会过得太如意,光是想到这些,他就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找到岑阮。

  祁臻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看待秦家了,他确实需要感谢秦家收养了阮阮,给了他锦衣玉食的生活,能有条件去治疗他的心脏疾病。

  同时,祁臻又在怀疑秦家为什么又刚好收养了岑阮,这究竟是无意还是别有用心?

  岑阮眨眨眼睛,“那为什么会有我的DNA检测样本?”

  桑简宜顿了顿,有些为难地道:“是、是那和你一起过来的秦家大少给我们的。”

  哥哥!?

  出乎意料的答案,岑阮彻底凌乱了,那哥哥又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身世的,为什么不和他说呀!

  怪不得哥哥要他来探望桑夫人,中途还不见了,合着早就知道他们今天会‘相认’啊。

  岑阮气鼓鼓的,心里默默锤了秦远珩小人好几拳才解气。

  桑简宜明显能察觉出怀里少年有些不高兴了,她拉过岑阮的手,想替秦远珩说话,“我很感谢他,把你送回我的身边。”

  她目光尽是慈爱,“软软我带你去看看房间好不好,熟悉一下这个家。”

  岑阮顺着她的力道起身,被挽着手上楼,他能感受到身旁人绝无仅有的喜悦。

  深藏了十多年的执念,在这一刻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桑简宜带他走遍了别墅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停在了最后一个房间前,她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一把推开了房门。

  岑阮的目光落在上面,本就不平静的内心再次惊起波澜。

  “软软,这是你的房间,喜欢吗?”桑简宜有些忐忑地道,注意着少年脸上的神情,生怕看见一丝抗拒的神色。

  房间很大,岑阮一眼便看见了墙壁上挂着的好几副油画,最吸引他的便是最中间的三人全家福,年仅五六岁的漂亮小孩被抱在怀中,笑得天真烂漫。

  左侧全是意外发生前的小孩照片,每一张都充满了爱意,不难看出这家人有多喜欢这个小孩。

  而右侧便是模拟的长大后的模样,每一年都有,栩栩如生,宛如这十来年他一直都存在没有发生意外一般。

  岑阮走上前细细查看,竟然真的发现有那么几幅画模拟的五官神态,当真与他现在有几分相似。

  桑简宜的目光也一一扫过墙上的心血,有些感慨地道:“我当时太过想你了,一有空就会去想若是你还在,这个年龄的话会是什么样子的。”

  岑阮抱了抱她,“我现在回来了。”

  “对,你回来了。”桑简宜嗓子里又有了哭腔,她终于不用再一遍一遍地幻想自己孩子长什么样子了。

  房间的柜子摆满了这些年祁家给他准备的礼物,每一年的生日标签都写得清清楚楚,还格外有很多价格高昂的珍品,每一件的价格至少千万起步。

  因为缺少陪伴,祁家不知道岑阮会喜欢什么,所以这些珍品各种类型的都有……岑阮甚至还看见了摆在角落里的全球限量绝版全套奥特曼手办。

  哦,还有上次偷听到的拍卖价格非常高昂的蓝宝石项链。

  桑简宜有些局促,她不知道阮阮喜不喜欢这里的东西,用钱衡量确实俗套了些,但这些年她遇到的好东西确确实实全在这里了。

  岑阮心中暖意满满,“谢谢妈妈,我很喜欢。”

  房间摆设还有更多数不清的细节,每一处都让岑阮觉得自己是被爱包围长大的孩子。

  他并没有因为那场火而离开,而是一直活在祁家人的心里。

  见他喜欢,桑简宜才松了口气,柔声道:“对了软软,你要不要见一见爷爷,他也很想见你。”

  岑阮被这一句话拉回了思绪,他有些不确定地问:“是祁老爷子?”

  桑简宜:“对,当初v国会议的时候他亲自去了,你应该见过他了吧。”

  她笑了笑,感叹道:“这也许就是缘分吧,我记得当初老爷子是想收你做义孙的。”

  听到这话,岑阮有些愣住了,“我没有见过老爷子,当时项目是和管家爷爷一起谈的,而且……收我做义孙是什么意思?”

  他记忆错乱了吗,为什么完全不记得有这件事发生?

  难不成是他车祸后发生的故事吗?

  他昏迷了半年,醒来之后也确实没再去搜过v国会议的后续。

  (二合一)

  桑简宜也没想到岑阮对这事一点都不知道,她诧异了一瞬,只当是自己记错了,摇头轻笑道:“我到时候再确认一下是不是。”

  “还有几日就是老爷子大寿了,他一定很高兴你能回来的。”

  岑阮却不太自信起来,有些担忧地反问:“是吗?”

  祁家几十年的掌权人,外面的传言也是有多可怕就传多可怕,不怒自威,祁老爷子真的会欢迎原本失踪了那么多年突然回来的‘孙子’吗。

  这很难说。

  岑阮自己也没料想过原主就会是祁家的后人,原主的身世在原著中一直是个迷,也丝毫没有这方面的伏笔,这突然就认亲感觉更像是另一场阴谋的开始。

  恐怕祁老爷子看见他更多的不只是惊喜,而是浓重的质疑吧。

  想象力极其丰富的岑阮,脑子里已经阴谋论想到好几种可能性了。

  他下意识扣扣手指,略显不安。

  桑简宜哪里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当他是害怕和爷爷见面,抬手揉揉少年的脑袋,安抚道:“别担心软软,你爷爷也很爱你的。”

  岑阮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继续看着房间里的陈设,上手摸了一下玩偶,问道:“没走丢前,我叫什么名字?”

  “祁软。”

  岑阮将这两个字反复读了几遍,感觉有些许不对劲,他猛地回头问道:“小名就叫软软?”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感觉脑袋晕晕的,福至心灵间,他连忙问道:“有爷爷的照片吗”不可能那么巧吧?!

  他半年前在梦境中认识的那位管家爷爷,他的孙子小名就是软软。

  难不成管家爷爷就是祁老爷子本人?!

  岑阮越想越不对路,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毕竟当初在梦里对方还教了不少关于商业上的经验给他听,如果只是一个管家的话又怎么会懂得那么多呢。

  所以当时在v国会议上,和他同房间谈判的就是祁老爷子本人!

  岑阮越想后背越凉,不断在脑中检索着当初自己有没有说错话做错事之类的,岑阮自闭了。

  他好像在梦中当着祁老爷子的面,说他是个老滑头老狐狸,然后还隐瞒身份编了好几个谎话……

  岑阮突然就临阵脱逃了,不是很敢去见祁老爷子了,他怕自己当场被祁老训斥。

  不过万一呢,万一不是呢!

  这时,桑简宜已经摁出了手机里的相册,他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下子是一点侥幸都没有了,手机上的爷爷分明和他在v国见到的管家爷爷一模一样。

  “怎么了软软?”

  岑阮僵硬着身子,勉强扯出一分笑容出来,“我在v国见过爷爷了。”

  桑简宜:“如果他知道你就是软软,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岑阮附和地点点头,他确实是知道祁老很想念他的乖孙,都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了,但是岑阮担心的是他说了谎,在祁老面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可能就是直接破坏掉了祁老心中乖孙的完美形象了。

  如果当初岑阮料到到还会有这一出,打死他都不敢乱说话了。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办法改变了,只能多做点准备试图多挽回一点形象吧。

  走完了整栋别墅,岑阮留下吃饭,做饭阿姨特意做了大桌子好菜和一些小糕点,祁臻要处理别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了。

  “对了妈妈,桑景念是……?”

  原本还眉眼柔和的桑简宜听到这个名字,转而失望起来,但既然岑阮都问了,她也不会隐瞒什么,“他是我在孤儿院捡回来的孩子,有一段时间他一看见他就想起了你,所以就收养他了。”

  说完,她有些不安地问:“软软你会生气爸爸妈妈收养了他吗?”

  毕竟岑阮寄人篱下那么多年,可他原本该有的爱却被一个陌生人给占据了。

  想到此,桑简宜心痛不已,他爱的孩子在秦家还不知道会受了多少欺负呢。

  岑阮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不是原主,桑景念一个主角享受到的一切,都是占了炮灰的光得来的,而原主自己则在秦家过得水深火热。

  被同学和分支的人欺负,还有一大群秦氏仇家算计,过得是真的不算好。

  他赶紧扒了口饭,“那他现在怎么样了,故意杀人是不是得进去几年?”

  “也许吧,阿臻会处理好的。”桑简宜爱怜地夹了好几块排骨,放到岑阮的小碗里,“尝尝,这是妈妈亲手做的。”

  岑阮受宠若惊,连说了好几声谢谢,低头刚好错过了桑简宜眸中那一瞬间的失落。

  她感觉软软还不是特别亲近他们,不过没关系的,感情这些事都是可以培养的,未来的几十年足够他们补偿了。

  最开始的喜悦已经悄然淡去,岑阮再怎么说也只是第一次见桑简宜,时间一长之后他就感觉浑身不自在,这时候就难免想起哥哥了。

  说起秦远珩他就生气,哥哥早就知道这事了吧,还说要带他见一个人,神神秘秘的,明明说一起去探望的,结果临时有事变卦,现在还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认亲。

  连NDA亲子鉴定都先一步出来了,合着就他被蒙在鼓里是吧……

  岑阮气鼓鼓地吃着饭,已经在想回去之后要怎么惩罚哥哥了。

  说起这个,他却也不由地好奇哥哥是怎么查到他的身世的,都十多年了,原著里更是完全没有提过这件事,要不然最开始岑阮也不会那么手足无措了。

  对于这个问题,桑简宜也只是一知半解,抱歉道:“我也是凌晨才醒过来,那时阿臻手里已经有报告了,我当时太高兴就忘记问阿臻是怎么一回事了。”

  岑阮摇摇头,“我就是觉得这事有点太难以置信了。”

  主角受没了,这个世界还能再运转下去吗?岑阮心底多少有些顾虑,想再呼唤一遍系统详细问问是怎么回事。

  桑简宜疑惑道:“怎么难以置信了?”

  岑阮笑了笑,很熟练地岔开了话题,“对了妈妈,说起来还挺巧的,原本我来A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哥哥说要带我去见他留学期间认识的姨姨,没想到那个姨姨就是你。”

  桑简宜迟疑了两秒,有些疑惑地道:“你说的哥哥就是秦家大少爷吗,我不记得我见过他的。”

  岑阮脑袋冒出几个问号,难不成他脑子错乱记错东西了?

  他连忙掏出手机,锁屏就是他和秦远珩在雪山玩的照片,桑简宜一看,这才恍然大悟地拍拍脑袋,“我记得他,但是我当时没把他和秦家的那位联系起来……”

  她越说越恍惚,“当时过年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吃过饺子呢,对了我还记得他还漏了一些行李,就放在之前那个屋子里。”

  岑阮突然就打起精神来了,原来哥哥还有健忘的毛病啊,他凑上去好奇问道:“都是一些什么东西呀?”

  桑简宜揉揉他的脑袋,“我不知道,是家政收拾出来的,现在应该还在旧屋里,你要去看看吗?”

  “去去去!”岑阮眼睛亮了亮,直起身子来,“原来哥哥还和妈妈一起住过啊,太有缘分了吧。”

  他面上是这么说,但是心底已经在开始打起小算盘来了。

  嗯哼他也要找找早年的哥哥,有没有什么黑历史在房间里,他回去后好拿捏一把哥哥,让他把知道的都吐出来!

  两人吃完饭就又开车过去,接近两个小时的路程,以前他都是一上车就打瞌睡的,可能是好奇心太过重了,现在他不仅不困,反而还问起哥哥留学时的事情。

  桑简宜笑笑,“你和他关系很好啊,我看他护你护得很紧。”

  岑阮强忍住嘴角的笑意,佯装不熟,挥挥手道:“还行吧,他毕竟是我哥哥嘛。”

  但实际上,他猫尾巴都翘上天了,就差把‘是的我们关系非常好’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挺难得的,豪门很少有关系这么亲的养兄弟,最开始我还以为你会被欺负呢。”

  “现在他对我挺好的,百呼百应,我都要被他宠坏了。”

  桑简宜很欣慰,“是吗?”

  岑阮声音温温软软的,不难听出话语里炫耀的意味,“对他会给我剥虾喂我吃饭,送我大庄园还陪我到各地玩,我不愁吃不愁穿,过得可自在了。”

  桑简宜听得一愣一愣的,实在想不到自己记忆里那位略显冷淡的少年,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她犹豫了一会,又道:“我记得之前传言秦家两子关系不好啊……”

  所以她才会那么担心软软在秦家会被欺负。

  而且几年前秦远珩也和她说过,他和家里那位根本就没有什么交流,现在怎么变化那么大了。

  岑阮摆摆手,笑道:“确实有这个传言,但那是以前,现在我们关系可好了。”

  桑简宜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神情恍惚,语气分外紧张地问道:“我好像记得在v国你车祸了是不是,好像就是为了秦远珩,现在怎么样了伤好了吗?”

  她平时对这些甚少关注,以至于现在对岑阮的情况极其不了解,那场车祸还是当时闹得太大,她才无意中知道的,只知道人伤得很重,在重症室躺了好几天,便没有其它的消息了。

  而现在,那原本与她毫不相关的人变成了自己的孩子,桑简宜心中便涌起一阵阵的后怕,差一点点他们母子还没来得及相认就又要阴阳两隔了。

  她的手紧紧握住了岑阮手腕,情绪有些许激动,“软软我们去别的国家生活好不好,这里太危险了,妈妈担心你还会受到别的伤害。”

  岑阮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她,安抚道:“妈妈我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

  说罢他又轻轻拍拍夫人的后背,慢慢让对方情绪稳定下来,过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

  岑阮心下一松,“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了吗?”

  桑简宜眼眶一红,有些愧疚地低下头。

  “既然我们也相认了,那软软是不是会一直留在妈妈身边,把户口过回祁家,我们会一起生活很久很久……”

  岑阮神情愣了愣,显然是没有料想到这一层,不免有些为难起来。

  要是他回到祁家了那可怎么办,那他见不到哥哥了怎么办,那他的挡灾任务怎么办?

  岑阮被这一连串的问题给砸懵了,没想到身世揭露直接打乱了原有的计划。

  那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秦家留在哥哥身边啊……

  他手心出了冷汗,一时不知道是恐慌自己完不成挡灾任务,还是害怕自己今后没法再见到秦远珩。

  他知道的,他心里其实是对秦远珩有其他别的心思的,要不然也不会做那样的梦了……再者,他也不觉得哥哥对他没有一定感觉。

  在那个两人的梦里,哥哥明明也很高兴……

  岑阮握了握拳头。

  要快了,动作一定要快了,他不能再等了,再等他可能就见不到人了。

  他脑子想着对策,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另一别墅区,好几年没住了,外面小花园的杂草四起,窗户大门也积了一层灰。

  桑简宜边开门边解释道:“那会我情况不太好,便搬去了现在住的地方调养身体,这房子就搁置了下来,不过没事,一会让人稍微打扫一下就好了。”

  岑阮点点头,一路跟着桑简宜越过走廊,直奔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客房。

  打开房间,很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居住过了,但岑阮还是在里面看见了一些哥哥生活过的痕迹。

  他一直没问哥哥是怎么和桑简宜认识的,又是怎么到能住在这里的,而桑简宜为什么今天也才知道她认识的那个人就是秦家的大少爷呢。

  这些问题他还没来得及问的出口,桑简宜似乎是触景生情,不由地感慨道:“之前也是差不多这时候,他就会过来住上几天,过完年之后他就又回去。”

  “话说回来,自他毕业回到B国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了,他的行李也一直留在这里没有带走。”

  岑阮点点头,如实回答道:“我和哥哥来A国就是来过年的,他说他想见一见在这边生活的姨姨。”

  他打开抽屉,发现了几本专业书,还有夹杂在里面的几页合同,公司的名头小有名气,他当时准备会议演讲的时候有查到这家新公司。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家公司居然会是秦远珩留学时期一手创办的,而且还混得风生水起。

  岑阮忍不住惊叹起来,不愧是主角攻,这天赋妥妥的。

  桑简宜看了一眼,便道:“当时他在和别的小企业谈合作谈崩了,被我撞见了,我见他独自一个人创业挺不容易的,就出手投资了一下帮他解决了资金问题,也正是因为这一决定,我们就认识了。”

  岑阮回头看了她一眼,眸中带有一丝疑惑。

  “确实,我也和你有同样的疑问,他举止投足可不像是连几百万都拿不出来的人,后来有一次他喝醉酒才说了缘由。”

  “他说一家人都不喜欢他,家族手段太脏太窒息,他总得暗中为自己未来尽快做出打算,纵使他是第一继承人,他也不稀罕,如果不能完全逆转家族现状的话,那些财产就全部留给他弟弟好了。”

  桑简宜笑笑,“现在他倒是做到了,秦家分支被解决,敌家也被解决,一箭双雕,他也年纪轻轻成了秦家的新一任掌权人。”

  这些都是岑阮从未听过的,原著也没有提到的,他感觉非常新奇,眼巴巴地看着桑简宜,期望着她能说出更多有关哥哥的事情来。

  然而桑简宜也有自己的疑问,她道:“秦家已经乱到这种地步了吗,小珩宁愿自己出来干也不愿意继续待在家族里,他好像也非常讨厌秦家的人。”

  “对了,他有一段时间非常害怕黑夜和封闭空间,我猜测,他恐怕是遭受过一些家族带来的童年阴影,可能是被他的家人给关过很长一段时间。”

  岑阮睁大眼睛,声音有些颤,“我完全不知道这事。”

  他是知道哥哥和秦父秦母不太合,但也没料到这其中还有这一层原因。

  原主记忆中完全没有这些事,当时他被收养回来时,哥哥就和秦母关系怪怪的,他们也几乎天天见面,不存在什么关不关的了。

  那也就是说,哥哥是更早的时候,在他还没被收养的时候,就对秦家产生厌恶的情绪了。

  而秦母也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就去孤儿院又重新选了一个孩子。

  通了完全通了,岑阮现在脑子里的线索都连接在了一起。

  他突然就想起在之前做过的一场梦,在地下室笼子里他看见一个小男孩被困在里面……现在想来,那个小男孩可能就是哥哥,他通过梦境了解到了这一段不堪的经历。

  怪不得这半年哥哥对分支没有半点的心慈手软,完完全全大义灭亲,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岑阮神情恍惚,脑海涌上一抹心疼。

  他感觉心口跟要炸开了似的,浓烈的情绪翻涌奔腾,让他现在就马上看见哥哥,然后毫不犹豫地抱住他。

  他忍不住去想,也许秦远珩身边就只有自己了,他能信任的人也就只有自己了,所以在他躺在病床上的那半年,秦远珩会那么疯魔地找医生去医治他。

  而他误打误撞、为了完成任务的举动恰好撞在秦远珩的攻略点上了,再加上那场全然不顾性命的车祸,这不得在秦远珩心上留在浓墨重彩的一笔啊!

  岑阮完全想明白了,他开窍了!

  可是为什么现在秦远珩又把他推出去呢,推给祁家……

  就单单看秦远珩对他的宠溺程度,以及秦远珩那心底里的偏执,可不像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啊。

  电光火石之间,他好像悟到秦远珩的用意了——他需要一个新的身份,没有任何血缘和道德制约的身份,这样他们才能进行下一步。

  想到这里,岑阮瞳孔微缩,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会真的是他想的这样吧!!!

  岑阮觉得,他必须要回一趟酒店,去亲眼见一见秦远珩本人,他才能知道事情是不是就他想的一样。

  他感觉自己血液沸腾起来,心脏砰砰地跳,快到几乎要跳出体外一般。

  他赶紧掏出兜里备着的心脏病药物,直接生吞了两粒,直到心脏慢慢平稳下来他才松了口气。

  桑简宜看见他这举动吓了一跳,岑阮这时候也顾不上其它的了,转身就跑,只留下几句有急事要离开的话。

  他现在!马上!立刻!就想见到秦远珩!!!

  二合一那种酸酸酸涩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这一整天就跟坐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

  一下车他就直奔房间号,但真的到门口的时候他却有些胆怯了,犹豫到底要不要开门,见面第一句话他该说什么。

  他纠结了好久,正鼓起勇气想要刷房卡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不确定的叫唤,“阮阮?”

  岑阮猛地回头,他念了一晚上的男人此时就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他瞬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见他没反应,秦远珩抬步上前,声音都放柔了,语气含着心疼,问:“受委屈了?”

  少年鼻尖都被冻得通红,发尾有雪挂在那,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落魄脆弱的小猫,急需让人顺毛安抚。

  秦远珩心中一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前少年突然猛扑过来,死死地抱住了他,他顺势回抱,声音焦急,“谁欺负你了,哥哥帮你教训他。”

  少年闷闷的声音在胸口传出来,“没有人欺负我。”

  酒店人多眼杂,平日里乖得不像话的弟弟今日情绪明显不对劲,秦远珩刷开房卡,单手抱着岑阮就提溜进了门,他动作轻柔地将少年放在沙发上,自己则半蹲下来与对方平视。

  岑阮顿了一下,直接开门见山,“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世的?”

  秦远珩没料到他一见面就问这个,虽说他早有预料,但被这么一质问,他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慌张的。

  他声音略微有些沉,“半年前,无意找到线索的……”

  “所以你带我来A国,就是为了我和祁家相认的吗?”

  这回秦远珩快速否认,“当然不,一是要带你来治病,二是过个好年,三是为了和你拥有更多美好记忆。”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意外,如果不是阮阮自己说想家人了,他绝不会那么快就放阮阮走。

  一听这话,岑阮脸红了一瞬,却什么好话都说不出来,就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声好。

  他抬眸又认真地问:“那你现在又是怎么想的?”

  这问题问得前言不搭后语,秦远珩有些疑惑地望向他。

  见他没get到自己意思,岑阮急了,情绪激动地说道;“我是问,我现在认回亲生父母了,然后呢,你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你是要彻底把我留在A国留在祁家吗?”

  “不是。”秦远珩脱口而出,声音极其地坚定。

  可等他回过神来时,眉眼间都带上了几分懊恼,刚才情急之下他说错话了。

  谁认亲了之后不回新家的呢。

  他正想解释刚刚那句否认的意思的时候,面前少年却凑上前来,碰上了他的唇角,随后往下移,亲吻吸吮脖颈喉结,带来非常激烈的酥麻电击感。

  秦远珩眸中划过一丝震惊,但他的身体早已比意识更快一步,他拥住少年的肩膀,低头狠狠亲吻上那张垂涎欲滴许久的唇。

  动作大力而野蛮,掠夺口腔中的每一寸空间。

  但他的手却十分轻柔地捧着少年的脸,指尖摩挲着软乎乎的脸颊,形成强烈的反差。

  少年也在生涩地回应着,他也享受这个吻。

  意识到这一点,之前的顾虑全都抛在脑后,秦远珩更加卖力地加深这个吻,情到深处他缓缓起身,将少年压倒在沙发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岑阮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这个吻才结束,意犹未尽。

  他眸子漫上一层水光,眼尾红红的,肤色却是如雪般白净,他喘息着,胸腔快速上下起伏。

  秦远珩坐在沙发另一侧,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他仰着头枕在沙发靠背上,手臂一横捂住了眼睛,他都能听到自己的砰砰跳的心跳声。

  “阮阮你——”缓了一会,岑阮道:“你说过秦家大门会永远为我打开的,现在还算数吗?”

  “自然。”

  岑阮又道:“那、那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啊?”

  说完他耳尖更红了,还没等对方回答,又立马跋扈地补了一句,“我知道你也对我有意思,不然也不会在浴室里情难自控了,我可还记得一清二楚呢。”

  听到这话,秦远珩眉睫轻颤,像是做了坏事的小孩子被揪出来训斥了一番,声音有些干涩道:“你知道了啊……”

  他以为梦境的事情还能再瞒一会,没想到阮阮那么聪明这么快就猜出来了啊。

  岑阮哼唧一声,“在你眼里我就是傻子吗?”

  秦远珩摇头。

  其实那场梦境醒来后他就已经后悔了,他不该那么冲动的,但如果再来一次,他可能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我是害怕你抵触梦境那个人会是我,所以不敢说出来……”

  难得能在秦远珩嘴里听到‘害怕’这个字,岑阮稍微有些诧异。

  秦远珩释然地笑笑,他看着岑阮的眸中都带着认真,孤注一掷道,“那既然事情发展到这里,我便直说了,我喜欢你阮阮,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猝不及防听到表白,岑阮嘴角的笑意都控制不住了,但他还是矜持地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开始问东问西,“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啊。”

  岑阮小猫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他期待地看着秦远珩。

  “可能是在宓水庄园听到你维护我的那一番话之后吧。”那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弟弟好像和他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了。

  岑阮心中一惊,“那么早吗?”

  那时候他好像才刚穿来没几天啊,还在费尽心思在想怎么黏在哥哥身边好替他挡灾。

  “嗯。”秦远珩点点头,声音低沉,“真正确定喜欢是在你车祸抢救、我在手术室外面煎熬的时候。”

  那时候铺天盖地的绝望几乎要把他压垮了,浓烈的感情无一不在告诉他,他爱上了岑阮。

  因为从来没有人那么坚定地选择过他。

  他是被秦家所抛弃的孩子,身边最亲的人也从来没有肯定过他。

  只有岑阮是一直待在他身边的。

  闻言岑阮愣了愣,他发现他醒来之后,就没有再问过一句,秦远珩这半年来过得怎么样了,在他眼里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可现实生活中却是实打实地过了半年。

  并且秦远珩亲自照顾了他半年。

  他当时伤那么重,能不能活都是一个问题,而且抢救回来之后还毫无预兆昏迷,就跟植物人差不多。

  而恰巧这时秦远珩确认了自己的感情,却看见心上人这副样子,他该有多难受啊。

  那会还刚和祁家签完合同,分支蠢蠢欲动,秦家乱成一片,秦远珩不仅要照顾昏迷不醒的岑阮,还要对付那群人,那段时间肯定过得很辛苦吧。

  岑阮心里闷闷的,自责道:“对不起,我当时不该那么激进那么冲动的,那会我只顾着你会不会有事,完全忽略后果了,下次不会这样了。”

  秦远珩突然起身抱住他,力道很大,几乎要把他融入骨血里一般。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岑阮罕见地没说话了,心里有些心虚,他可没忘记自己的挡灾任务,他最多只能在这个世界上再待两年啊……

  他心里直发愁,有些坐立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了。

  不行不行!他不能妥协!这两年他一定还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既然原主在别的世界依靠主角改变原有的命运,那他为什么不可以也这么做呢。

  不对啊,这个世界都崩了,主角受都出事了,这剧情还能正常发展吗?!

  岑阮脑袋晕乎乎的,下意识也紧紧拥抱住秦远珩,“好,都听你的。”

  “那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了吗?”岑阮声音软软糯糯的,颇有种撒娇的意味,到那三个字时语气还稍微重了一些。

  秦远珩熟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只要你想,随时都是。”

  他都求之不得啊,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岑阮脑袋直接枕在对方的肩膀上,整个人的力气都松懈下来了,脑子一抽直接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偷偷地谈啊,不让别人知道。”

  话说完,岑阮就感觉头顶被人敲了一下,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传来,“有时候倒是挺聪明,怎么在这种事情上就犯傻了呢。”

  岑阮:“……”

  他委屈巴巴地揉揉脑袋。

  好像是哦,他都和祁家认亲了,等协商好户口转过去,那他就真正和秦家没什么干系了,到时候区区谈个恋爱怕什么,结婚都没人会说。

  甚至别人可能还会认为这是秦祁两家联姻,要强强联合。

  想通了之后,岑阮确实想收回那句不过脑的话,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只好尴尬地换了个话题,“你今天去哪了,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这次秦远珩倒不像刚才那么利索了,犹豫了很久,最后才说:“处理了一些事情。”

  岑阮觉察到有些异常,他微微皱眉抬眸看向男人,但也没有开口继续质问,反而非常体贴地问道:“需要我的帮忙吗?”

  “可能要,但不是现在。”

  岑阮好奇地歪头。

  真要他帮忙啊,他能做什么呢?

  反正肯定不是商圈上的事情,他不添乱就不错了。

  岑阮一向想得开,也没过多地纠结,他伸手搂住秦远珩脖颈,语气调侃道:“亲爱的男朋友,我想洗澡了,你可以抱我去浴室吗?”

  秦远珩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眸色沉了沉,“你确定?”

  岑阮瞬间就怂了,他笑嘻嘻地收回手,模样特别恃宠而骄,“逗你呢。”说罢他脚步轻快地回房间选睡衣,再出来的时候,又探头看看大厅男人的反应,心满意足地进了浴室。

  浴室很快漫起一股热流和雾气,秦远珩的目光时不时地朝那边望去,然后又被烫到似地快速移开。

  直到现在,他心跳依旧那么快。

  手头的温度在告诉他,刚刚的那一切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发生的。

  他真的和阮阮在一起了。

  这个认知让他精神都变得恍惚起来,那层极大的雀跃从心头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的身体都因此而微微战栗着。

  岑阮磨蹭了有一会,这才洗漱完从浴室出来。

  正式确认了关系之后,他指使的语气越发理所当然,全然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男朋友,你快过来给我擦头。”

  岑阮碎发还在滴水,秦远珩从善如流地接过白毛巾,动作温柔,毫无怨言地替他拭擦头发。

  暖黄色的灯光映射在床前,带来绝对安逸的氛围,落地窗外高楼大厦灯火通明,黑幕偶尔被璀璨的烟火所炸开,而这一刻,无论外面有多喧嚣,房间内的两人却格外地静谧。

  岑阮抱着抱枕玩手机,秦远珩在他身边擦发。

  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不知想到了什么,岑阮声音糯糯地有些慵懒的意味,开口问道:“哥哥,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的梦境互通吗?”

  他一直以来都没搞清楚这个问题。

  他能入祁老爷子的梦境可能是因为血缘或者仪器的缘故,但秦远珩可什么都没有借助,他也找不到丝毫的理由。

  秦远珩的声音带着些沙哑,语气一如往常,“也许是因为睡觉的时候,我们离得近吧。”

  岑阮:“!”

  他眼睛睁大,猝不及防就被这一思路砸中脑袋。

  他记得第一次进入梦境好像就是……他误入了哥哥的房间,然后还睡在一起了。

  啊啊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没想到!!

  那如果和别人睡在一起,他也能进入别人的梦境吗?

  这个问题在岑阮脑海里一闪而过,然后很快便散了,他现在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怎么可能还会和别人睡一块呢,再说了,就算他想实验,秦远珩估计二话不说,一把将他抱回自己的地盘。

  既然已经知道了原因,岑阮已经等不及想要试一试事实是不是所猜测的那样,于是等秦远珩洗漱出来之后,他直接投怀送抱扑到对方身上。

  还没表露心意之前他们就很亲密了,现在确认关系后岑阮就更加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他迫不及待地问:“我们今晚要梦什么啊?”

  秦远珩搂过少年的腰,闻言轻轻挑眉,“随你。”

  岑阮兴致勃勃地道:“要不接着上次那个梦吧。”

  上次的梦?

  秦远珩呼吸紧凑,眸色都变暗了,“你确定?”

  然而岑阮却在最后一刻怂了,他光明正大地翻开这页话题,“明天我们是不是要去买衣服挑礼物啊,祁老爷子七十岁大寿我们应该都要出场。”

  原先岑阮是不打算去的,但现在相认了他作为小辈自然得出席,距离寿宴开始还有几天,时间略赶,他得尽早做准备。

  秦远珩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搂着少年的腰又紧了紧,吓得他瞬间僵直了身体。

  岑阮突然意识到,有些玩笑是不能乱开的,比如刚刚。

  岑阮喜欢软床,每次睡觉都会在原来的基础上铺个几层软床垫,躺下去时会有明显的下陷感,他被秦远珩轻手轻脚地放到床上,隐约能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气息。

  “晚安,做个好梦。”

  -一夜好梦。

  岑阮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恍惚,还没缓过神来就被身旁人揉了揉脑袋,声音还带着清晨的沙哑,“醒了?还要继续睡吗?”

  难得有一次醒来时秦远珩还在身边的,岑阮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才慢慢摇摇头,“我不困了。”

  不困,但是脑子还没上线。

  迟钝过后,昨晚的记忆开始涌上脑海,岑阮耳尖通红,有些坐立不安,他张了张嘴,但是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秦远珩比他早一步起床,此时已经换好了衬衫。

  岑阮坐在床上看着他换衣服,脑子不由自主又涌现昨晚的梦境记忆,亲得狠了他嘴唇都隐隐作痛,但那种又疼又爽的滋味确实是很难去形容。

  他算是彻底栽了,岑阮心想。

  两人不必多言,吃过早餐后便动身前往A国最大的购物中心,桑简宜好不容易认回自己的孩子,若不是昨晚事出紧急,她肯定不会放任岑阮离开她视线一秒。

  所以一听到岑阮来了这里,她便也收拾好妆容赶来。

  她伤势不大,休息两天便已大好,除了腿脚有些不利索之外没什么大问题了。

  她赶到的时候,岑阮在试着穿去参加寿宴的白西装,版型精巧,尺寸合身,他穿在身上显得漂亮而矜贵,十足的小少爷贵气味道。

  他很少穿那么正式的衣服,还有些许地不习惯,感觉束手束脚不太自信。

  他们十多年没再见过面,桑简宜错过了岑阮的成长时光,这会看见早已长大成人的儿子,心里感慨万千酸涩至极,眼眶红红的。

  她不知道这些年岑阮过得怎么样,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某个角落哭鼻子、想着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他。

  岑阮看见桑简宜来了,眼睛亮了亮,道:“妈妈你来了啊。”

  桑简宜应了声,忍不住上前又轻轻抱住了少年,“软软穿什么都是最好看的。”

  话罢她又问:“这里只有你在吗?”

  岑阮解释道:“哥哥在处理我身世的事情,要和秦家上下打点好。”

  这不是什么小事,尤其涉及秦祁两大家豪门,外头数不清多少双眼睛盯着。

  旁边的店员一脸惊奇地看着他们的相处模式,可能是被那声母亲给惊到了,这几天雪场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照片都被爆了出来,所以他自然认得这两位。

  目光来回打转,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知道了豪门的秘密,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

  岑阮又多尝试了几套西装,在最后一套的时候,秦远珩才姗姗来迟。

  桑简宜的视线忍不住放在秦远珩身上,他们也有好几年未见了,他要比记忆中的似乎要高大成熟了一些,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秦远珩手里捧着两束花,径直朝这边走来,将其中一束递给桑简宜,绅士道:“好久不见,姨姨。”

  她心里感慨地接过,发自内心地笑道:“好久不见,你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留学时期的秦远珩处事待人都比较漠然,现在倒是变了不少,好像更有人情味了,甚至都学会送花了。

  岑阮一边摆弄着玫瑰,一边解释道:“人嘛,总是会变的。”

  他抬眸,折了一支玫瑰夹在胸口,转了一圈,眼中含着期待,问道:“怎么样,我这身好看吗?”

  岑阮遗传了桑简宜大部分的优点,长相自是没话说,一身白西装,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一般。

  秦远珩动动唇,评价道:“好看。”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岑阮还是很高兴的,他眉眼弯弯,“你那边处理好了吗?”

  他指的是秦家知道他身世的事情,秦远珩眸光一闪,应声点头。

  无论怎么说,岑阮被秦家收养了十来年,桑简宜对着秦远珩,语气极其认真地道:“等年后我会亲自去一趟秦家道谢的,作为报答,只要不涉及法律底线,你们什么要求我们祁家都会想办法办到。”

  秦远珩抿了抿唇,没做回答。

  岑阮眨眨眼睛,他不太懂商圈上的弯弯绕绕,但此时的氛围有些诡异还是能感觉到的,于是便开口:“接下来是不是去给祁老爷爷挑礼物啊……”

  提到祁老爷子,他心里莫名虚得很,他始终没忘记自己当初在梦境里吐槽过祁老本人的事,而且还骗人家说自己家世很惨。

  虽然上次见面祁老爷子没说什么,但碍不住岑阮自己喜欢胡乱瞎想啊。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都想装病躲过这次社死事件了。

  挑了一下午合适的礼物之后,岑阮才跟着桑简宜回了他们的别墅,他没有什么认床的毛病,但是和秦远珩一起睡久了现在身边突然没人,还是有点不太习惯的。

  他辗转反侧了小半夜,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会是想寿宴和祁老爷子相认,一会是想秦远珩亲他,一会是想没了主角受世界意识会有什么新的动作,一会是想怎么在这个世界存活的办法。

  直到想破脑袋,他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等天已经微明他才昏昏沉沉地睡着。

  在新家的第一天,岑阮就睡了一个大懒觉,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准备吃午餐了,他羞愧得脸都红了。

  期间桑简宜敲过门看过他,发现他只是单纯在睡觉之后才松了口气,并且还亲自做了一大桌子他爱吃的菜,尽显母爱。

  过了昨天相认的上头情绪之后,今天他就冷静下来了,大部分时候都是祁臻和桑简宜问问题,他来回答,无非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比如他的生活习惯、学习、身体等问题,也许是之前查到过资料,所以没有问他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而是想尽办法去补偿这缺失十来年的亲情。

  有钱人的生活总是那么朴实无华,仅一顿饭的时间,岑阮名下又多了好几千万的零花钱,以及十来条城市中心的商业街。

  相比磨合期的平静,外面早已经暗潮涌动,离祁老爷子七十大寿宴越近,各大企业豪门动静就越大,还有不少其它国家的合作方过来。

  而且有消息放出来,这次宴席不只是庆祝大寿,似乎还有关于祁家的股权变动,总之这次祁家发放了比平时多三倍的邀请函,这架势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公布。

  众人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吊了起来,举办的那一天,来参加的人极其多,而岑阮也要见到祁老爷子了。

  他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庄园,在场的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他,目光频频落在他的身上,那目光含有浓浓的探究意味,不仅是因为他是秦家少爷,还因为他救了桑简宜,让秦祁两家又再一次扯上了关系。

  二合一落地窗前,祁老爷子坐在轮椅上看着底下光景,助理在一边汇报近况,然而祁老的心思已经全然不在工作上了,他的视线忍不住望向庄园门口,期盼着见到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助理浇凉水:“生日寿宴还未正式开始,老爷您看再多次小少爷也不会凭空出现的。”

  被戳穿心思的祁老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哼了几声,然后转动轮椅回到房内,嘴硬道:“我只是看看风景而已,才没有想软软。”

  瞧着这副死要面子模样,助理非常识趣地转移话题,他说起自己心中的疑惑,“秦家那位说希望能在今天公开小少爷的真实身份,可您不是说没那么快公布吗,怎么现在那么突然?”

  祁老爷子手一顿,后槽牙都要被他咬碎了。

  这还用说吗?!

  之前秦远珩提的这个条件,就是为了满足他的一己之私,他早就对他的乖孙有那种龌龊的想法了,所以才想着拖延公开身份的时间。

  而现在那么着急公布,那就只能说明一个结果了——他的白菜乖孙被拐走了。

  按照这效率,毫不怀疑,怕不是昨天告白,今天公开,明天就直接订婚,后天直接办婚礼了吧。

  祁老爷子要被气死了,但是却无可奈何,毕竟上次在v国见面,他就觉察到软软对秦家大少的感情不一般了,今日一看,果然是这样。

  那他的软软岂不是刚从秦家回来不久,又要回到秦家了……

  祁老爷子此时很想当个拆散人感情的坏人,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而且他和秦远珩暗中还在交易中,他要找到到底是谁、或者说是某个非自然生物在阻止他找到真相。

  此刻钟声敲响,庄园布置得华贵高奢,记者和摄影设备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宾客陆陆续续进入大厅,受邀的大多为圈上上流人物,他们自然也收到这几日传出来的消息,连记者都请过来来,看来确实是有一件大事要公布啊。

  他们正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周围。

  很快他们便看见不远处沙发上的少年,他有一双极干净漂亮的眉眼,笑起来又软又糯,穿着白色西装,一举一动尽显小少爷的矜贵气质。

  在场的人不太认得这个生面孔,直到秦远珩靠近并且亲密与少年咬耳朵谈话的时候,他们才猛地惊觉原来这少年便是前几日在雪场救了桑简宜的那位秦家养子岑阮。

  看着两人动作如此密切,一部分嗅觉敏锐的人察觉他们并不像是单纯的养兄弟关系,那眼神拉丝、喂糕点的举动简直就像是热恋中的小情侣那般腻歪。

  场上的人虽然看得出来,但没人敢明着讨论试探,心里懂就好,没必要戳穿,毕竟上层圈子里有个什么特殊癖好都很正常。

  很快,他们看见秦远珩起身离开,留着岑阮一个人吃着小蛋糕。

  似乎是认识的人不多,秦远珩一走,他便无聊地玩着桌上娱乐用的棋牌,偶尔发一下呆,也不主动上前和其它几大豪门认识,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般。

  看久了有点无趣。

  其他人很快收回了视线。

  岑阮有些紧张,脑内演习从未停过,他在想着与祁老爷子见面该说些什么话好,也不知道祁老又是怎么看待他这个孙子的,是惊喜还是猜疑。

  而就在他想喝一点低浓度的酒壮壮胆的时候,眼前却多了几道黑影,他抬眸一看,却发现面前多了几个和他同龄的人,眼神并不太友好。

  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岑阮目露茫然,不知道这几人杵在这里是想做什么,“你们好,有事吗?”

  为首的那人穿着极为张扬的红色礼服,听到这句话时不耐地嗤笑一声,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岑阮也没想到,在那么重大的场合上,居然还会有不知死活的人找麻烦,他们是真不怕祁家秋后算账吗。

  那人冷哼一声,在他旁边坐下,“别以为你救了桑夫人你就得意忘形,你再怎么样都只是秦家的养子而已,完全比不上我们景念。”

  “要不是你那日惹了他生气,他一时气急了怎么会想不开,发生那样的事情。”

  其余几人连忙附和,“对都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

  “说不定是你和秦家一起做的局,诬陷我们念哥,不然怎么那天你正好在场还救了桑夫人,分明是有备而来。”

  岑阮没想到那事引起的连锁反应还会那么强,同时他也在忍不住感慨主角受不愧是主角受,这一批又一批为他出头的人还真是多,明明上一批人才刚教训完不久,又来新的搞事情的来了。

  最开始他也有点羡慕主角受那么受欢迎,但自从发生雪场那事之后,他才意识到,这群喜欢他的人可能更喜欢的是桑景念伪装出来的那副面孔。

  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岑阮眨眨眼睛,面不改色地喝下一口酒,他原本是并不打算在这重要日子里和他们起冲突,但是他们还不分青红皂白造谣,这就让岑阮有点咽不下这口气了。

  他声音有些冷,“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说。”

  然而这群富家子弟从小就被惯坏了,见岑阮还敢顶嘴,立马恼羞成怒起来,好几个人围在岑阮面前,密不透风地,让人感到些许窒息。

  “你懂什么,肯定是你搞的鬼,祁老爷子可不会放弃他祁家最后的血脉的,你还是该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你还有脸来参加祁老的寿宴,你还真不怕死啊。”

  语气激烈措辞犀利,这咄咄逼人的态度让岑阮略感不适,原主高中被霸凌的记忆突然涌了上来,与现在的场景交叠重合。

  他脸色微微苍白,冷着声音道:“让开,我有心脏病。”

  潜台词就是离他远点,不然发病了谁都担不起责任。

  果然领头那人一听他这么说,立马皱眉后退了一步,让出了些许空间,但嘴上依旧没停过,“我们早就听说了祁家这次有要事公布了,肯定是为了念哥的事情!”

  他说这话时声音并不小,再加上一群少爷在同一块地方,自然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他们侧耳一听,见是有关秦祁两家的事情,更加感兴趣了。

  与此同时,记者发现了这边的情况,闻着味就抬着机器过来了。

  领头那人没留意到周围人变多,还在喋喋不休地道:“你就等着你的阴谋被揭穿吧,你可瞒不过祁老的眼睛,说不定到时候秦家也不愿意认你了,把你推出去背黑锅——”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脊背都一片寒冷,这时四周也彻底没了动静。

  一道冷冷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你是哪家公司的?”

  那人身体明显一抖,不可置信地回头,只见面前男人面容极其严肃冷漠,看他宛如看一只蝼蚁般。

  秦远珩语气不耐,重复最后一次,“你是哪家公司的?”

  这句话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秦家在B国的势力几乎是断层的,现在也将产业延伸到了A国,想要搞垮某一家公司那可太简单了。

  四周其它上流人员闻言也忍不住震惊了一下,毕竟他们可没见过有人公开要搞某一个小企业的,明眼人都知道这次秦家大少是真的生气了。

  因为他家弟弟被欺负了,所以不怕损害名声都要重重反击回去。

  先前v国那事就有传闻说秦家两位少爷之间有情况了,就算没有那也是关系极好,再加上秦远珩那睚眦必报的性格,那几个人估计要被收拾得很惨。

  周遭想清楚的人忍不住发出同情的目光,而那几人已经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完了完了,得罪了秦家,基本上都没救了。

  岑阮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抬眸,见是熟悉的那个人之后,一直紧张的情绪便松懈下来,随后一阵阵委屈涌上心头,但碍于周围人多,他不好意思开口。

  秦远珩一眼便看出了岑阮的心思,上前低声询问道:“有没有哪里受伤。”

  安全感瞬间拉满,岑阮轻轻摇摇头,伸手悄悄地拉过对方温热的大手。但由于卡着视角,所以看到的人并不多。

  岑阮心里倒也不是特别难受,就是那群人刚刚围得太近,让他有些喘不过去来而已,但是一看见哥哥来了,那点难受早就消散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浅浅淡淡的暖意。

  寿宴开始了,越来越多的人入席,本来这种场合谈合作的众多,各家长辈也会带人长见识,但经过刚才的那一场闹剧,也没人再敢靠近秦家这两位,生怕惹火烧身。

  祁家的保安正要撵那几个搞事的学生出去,他们家长却恰好出现了,岑阮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其中一个正是A国有名的科技企业,位居祁氏之下。

  他前段时间为了v国那场合作,多多少少把有名气的企业都给了解了一遍,除了陈氏之外,另一不可小觑的劲敌便是谭家。

  岑阮也没想到和谭家打上交道居然会是在这种场面上。

  谭家那小辈看见父亲来了瞬间腰杆挺直,仗势欺人成惯了,连忙挣扎开保安,张口闭嘴就是要他为自己出头。

  “爸爸,你来得正好,这里有人欺负我!”

  谭父脸色青一块紫一块,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纨绔孩子,差点一巴掌给扇过去。

  也不知道祁家那小子给他孩子下了什么迷药,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维护他,而且还敢在祁老的寿宴上闹事。

  之前他们倒是和祁家谈过合作,刚才的事赔礼道歉也就摆平了,但是还惹上秦家的话,他们保准吃不消,再者秦家那位狠厉和护短性子也是在圈内出了名的,想要解决恐怕得掉一层皮。

  然而谭应完全没感知到他父亲的怒气,还在孜孜不倦地道:“念哥肯定是被诬陷了的,他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啊,我一定要见到祁老爷子,让他重新再查清楚。”

  “祁老爷子肯定是被秦家给迷惑了,还有那个叫岑阮的,他一个养子凭什么啊!”

  他说这话时并没有压低声线,周围好些人都听到了。

  本来豪门辛秘就有很多人关注,但没人敢光明正大说出口讨论,像谭应这种的还是头一次见。

  眼见着越来越多人聚集在这里,谭父气得脑瓜子嗡嗡响,直接就给谭应脑袋来了一拳,咬牙切齿:“你是真不顾家里死活啊,今天你不给秦家两位少爷道歉,你就别认我这个爹了。”

  谭应哪里见过这等仗势,但是他满脑子都是难堪。

  这里那么多人看着,他面子都没了。

  岑阮好巧不巧就看见了这一幕,他颇为惊奇地看着这戏剧化的发展,但秦远珩半分注意力都没被吸引过去,还在给他家小朋友剥葡萄,“张嘴。”

  一颗酸酸甜甜的果肉落入口中,他嚼了两下咽下,还没来得及说话,第二颗又紧跟其后。

  秦远珩非常热衷于投喂他,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但岑阮现在也没心情腻歪了,眼神示意前方状况。秦远珩却淡淡地道:“他不是想见祁老吗,那就让他见个够。”

  他话音刚落,大厅里就多了几道声音,保镖一字排开,所有人转身,目光纷纷落在坐着轮椅的老人家,他穿着气场一流,隐隐让人感到些许压迫,皱皱眉头,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助理一路推到正厅中央。

  祁老目光扫视四周,要不是底下有人汇报说他的乖孙被欺负了,他还不想下来脏了自己的手呢。

  现在让他来亲自瞧瞧,谁那么不知死活欺负他乖孙了。

  有些人认出了祁老,纷纷毕恭毕敬地叫唤他。岑阮刚好位于死角这个位置,只听到熟悉的字眼,他急匆匆站起来,心跳有些加速。

  是爷爷来了吗?

  临到关键时候,他却有些胆怯,正想退缩的时候,秦远珩却握紧了他的手。

  谭应刚刚的怒火早已在见到祁老的那一刻完全消散了,祁老上位多年,即使是坐在轮椅上,但周身的气场和压迫完全不是他一个小辈能承受得了的。

  之前说得那么好听,但到真正见上了他却怂了起来,甚至躲在自己父亲后面不敢说话。

  可就算他不说话,祁老的目光却准确地锁定在了他身上。

  “就是你在找我。”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随着这极具压迫感的话响起,几乎全场人的视线都落在谭家父子身上,谭父只好出来赔不是,“我家孩子平时被我惯坏了,祁老莫怪,我回去就好好教训他。”

  然而祁老却不打算放过他,拐杖往地重重一敲,任人都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谭应脸色都白了不少,一直躲在父亲后面,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老、老爷子好……”

  他本想糊弄过去,可一想到念哥的情况后,又鼓起勇气道:“桑景念不、不会做那种事的,肯定是秦家在背后搞鬼了,请、请祁老明察!”

  未了他觉得不妥,又再加了一句,“再怎么说念哥也是祁老您的乖孙啊。”

  全场一片安静,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都不知道该评价这小子是太重情义了,还是太不知礼数太不怕死了。

  他这话指向性太明确了,直接把矛头转向了祁老和秦家。

  话刚落谭父的拳头就落在他脸上,直接打得他一个踉跄,脸上的红色手指印格外明显,“你个混小子说什么呢!!”

  然而他这边的闹剧已经不足以吸引别人的视线了,在场的人更想知道两位当事人是什么反应。

  不知何时,原本还在边缘看戏的两人也被完全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下,岑阮看着祁老爷子,心中不由紧张起来。而一直紧拉着他手的秦远珩却上前了几步,微不可查地朝祁老点了点头。

  记者的摄影机也迅速记录下这一幕。

  众目睽睽之下,祁老却笑了起来,颇有几分和蔼,但语气带了几分嗤笑,对谭应道:“谁告诉你桑景念是我孙子的。”

  谭应睁大眼睛,震惊的不只是他,大多数人都因祁老这句话而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间都看见了对方眼中不可置信的情绪。

  不是说桑简宜是祁老的儿媳吗?

  他们记得没错的话,桑景念就是桑简宜的儿子吧……

  那为什么祁老刚刚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谭应人都傻了,“可是念哥……”

  “我确实有一个孙子,但那个人不是桑景念。”祁老目光忍不住落在不远处的漂亮少年脸上,语气柔和了几分,“今天除了贺寿之外,祁家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宣布。”

  闻言岑阮心中一紧,手不由自主握成拳,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祁老那熟悉的面孔。

  血缘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原本没相认之前他就觉得管家爷爷很亲近,直到现在才发现他们居然还是爷孙关系。

  岑阮紧张到无法呼吸了,他似乎已经知道祁老想说什么了。

  记者也已经做好准备,连续拍了好几十张照片,脑子已经想好通稿该怎么写了。

  其余人见这仗势,隐约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大新闻,桑景念不是祁家少爷,那真正的祁家少爷是谁?桑景念又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

  一些洞察力强的人已经顺着只言片语的消息,以及祁老的目光所在,很快就锁定在了岑阮身上。

  难不成——他们脑中形成一个十分荒谬的想法,一度不敢相信,直到祁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猜测得不错,秦家岑阮就是我乖孙,是我祁氏的继承人。”他朝着岑阮那个方向招招手,岑阮见状非常乖巧地就上前走去,一路到祁老跟前。

  他声音哑哑的,带着一些哭腔,“爷、爷爷……”

  祁老欣慰地点点头,然后又道:“十几年前是祁氏看护不周,祁软走丢,后来意外被秦氏收养,直到不久前才相认,从今天起,祁氏名下的子公司转交祁软名下,然后循序渐进继承整个祁氏。”

  整个祁氏!

  在场的人被这个惊天消息砸得个猝不及防,全然没想到他们根本不怎么放在眼里的秦家养子,居然会是祁家的失散多年的亲骨血。

  岑阮的身价一夜之间飙涨,成为多少人都可望而不可求的存在。

  原本岑阮就深受秦家新掌权人秦远珩的青睐,现在真实身份又是祁家真少爷,秦祁两大豪门都和他扯上了关系,这种经历拍戏都不敢这么拍的吧。

  然而现实生活中就是发生了这么戏剧化的一幕。

  当初v国会议祁老亲自下场就让人很震惊了,和现在一比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原来当初已经早有端倪了。

  各种通稿时报也已经同步发送到网上和上流圈子,短短不到五分钟,#岑阮祁家失散多年的骨血,#秦家养子岑阮,#祁软等关键词条直接就上了各大平台的搜索热词。

  事关秦祁两大豪门的新闻,直接在上层圈子引起轰动。

  寿宴上,谭应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颤,还没等他问出口,祁老身旁的助理已经开口:“至于桑景念少爷,他是桑夫人当年丧子之痛巨大挂念下收留的孩子,与祁家无血缘关系,可是却故意伤害桑夫人,现已与祁家毫无关系。”

  这话无疑是当头一棒,先前谭应的出头宛如是个笑话。

  谭父已经感觉到深深的绝望了,他甚至都不想认这个蠢儿子了,他们谭家在他这一代可算是毁了。

  祁老慈爱的目光扫视着岑阮,只用他们才听到的声音大小,说道:“好久不见。”

  岑阮百感交集,很快垂下眸,看都不敢看祁老一眼。

  啊啊啊啊啊要开始算账了!

  要开始算梦境里的账了是不是!!!

  (二合一)

  岑阮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虚过了,他甚至都不敢往祁老这个方向多看一眼,乖乖顺顺地跟只小猫似的。

  这次公开直接轰动A国上层圈子,就连一些报道也将这事写得绘声绘色,非常广泛地传播了出去,一夜之间,天都要变了。

  除了谭家的那些小意外,寿宴正常举行,管家和助理在走流程,而祁老也因为身体不适的原因,早早就退了场。

  岑阮一路心惊胆战地跟在身后,进了庄园专属书房,隔绝了外面所有嘈杂的声音。

  他眼神忍不住瞥向祁老那边,想看对方有什么动作。

  书房内就他们两个人,除了轮椅压地的声音,便是岑阮那不安分的心跳声了。

  书房很大,足足有三面墙的书,设计低调奢华,祁老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起来一份文件,见岑阮有些拘谨,忍不住笑了笑,“别紧张,坐吧。”

  岑阮乖巧地应了一声,立马坐在了最近的沙发上,紧绷着身体,坐姿跟个小学生一样。

  说到底,还是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以祁软的身份,正式见祁老,之前和祁家人相认事出紧急,而且之前也没有什么交集。

  但是和祁老就不一样了,他们早就在梦境里见过,然后又在v国会议见了一面,现在身份突然换了一个,反倒是有些不自在起来。

  祁老将文件夹放在干净的茶几上,“确定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签字,签什么字?

  岑阮脑袋冒出一连串的疑惑,紧张都忘记了,连忙打开文件,一眼便看见了最上面的几个大字——股份转让书翻了一下,祁家产业几乎四成股份都在里面了。

  他手一抖,文件都差点没拿稳。

  岑阮难以置信地看着祁老,沉默了一会,然后委婉地提醒道:“爷爷,我是前天和父母相认的。”

  他的意思是,他才刚认回那么短时间,那么快就签股份是不是不太合适,但祁老却不是这么想的,反而有商有量地问:“你是嫌少?”

  说完祁老又解释补充道:“我是觉得你还年轻,还需要适应适应祁家的公司管理,一下子继承那么多会手忙脚乱,如果你没问题的话,那我也……”

  岑阮立马打住,面露震惊,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是指我们才刚相认几天,不是得先相处一段时间嘛,哪有一上来就继承的。”

  祁家人的脑回路,好像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这要是换另一个别有用心的人冒充祁软,祁家岂不是被骗得渣都不剩了。

  而且他之前还是秦家人,祁老就那么信任他吗!就不怕是秦家做的局吗?

  这个想法一说出口,祁老便轻轻敲了一下岑阮的额头,“你还记得半年前我给你的合同书吗?”

  岑阮柔柔被弹疼了的脑袋,小声道:“记得,有什么问题吗?”

  “那里面夹着两张祁氏分公司的转让合同,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岑阮睁大眼睛,试图想要从祁老脸上看出一点开玩笑的痕迹,可是没有!没有!祁老说这话时非常认真。

  他一下子懵了,有些语无伦次地道:“可、可是我们那会还没相认啊……”

  “对。”祁老说,“但是那时候我就把你当成义孙宠了,所以你还觉得这四成股份意外吗?”

  不意外,那可一点都不意外了。

  之前是陌生人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确认了有血缘关系的现在。

  不过岑阮还有一个问题,“所以你那时候就觉得,我是你失踪多年的孙子了吗?”

  “有感觉,但是没有证据。”祁老如实说道。

  岑阮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对不起,那份合同我后面没有仔细翻过,所以不知道还有两张转让书的存在。”

  自从苏醒过后,他是完完全全没有再关注v国会议后续了,每天吃喝玩乐跟个小废物一般。

  祁老冷哼一声,“我知道,秦家那位又让人给我送回来了。”

  岑阮尴尬地挠挠头,爷爷好像不太喜欢哥哥的样子……但他还是想稍微解释一句,“爷爷你别怪他,如果我当时知道了肯定也不会收的。”

  那么贵重的礼物,每一家分公司少说都有大几千万,岑阮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会签名。

  说起这个,祁老不由自主想起了那场车祸,瞬间对秦远珩更没什么好脸色了,转而担忧地看向岑阮,“孙孙,你身体还好吗?”

  那次意外发生之后,秦远珩便派私人飞机连夜把岑阮送回国,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即使是祁老,知道的消息也是格外有限。

  岑阮摇摇头,“我没事,我现在身体一点事都没有。”

  “那就好。”祁老又迟疑地问,“你车祸之前有没有遇到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或者是有人针对你什么的。”

  岑阮还真认真想了想,之前他一心黏着哥哥,也很少去惹外面的人,就算有人搞事,也早就解决了,至于怪力乱神的事情……

  嗯。

  他的存在本身就挺怪力乱神的……

  岑阮尴尬地埋头整理了一下衣服,面对长辈,他发现自己说不了慌,尤其是对自己那么好的亲人。

  他选择避而不答,祁老看出来了但是没有说什么,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岑阮,感慨道:“你和你奶奶长得很像,尤其是那双眼睛,很干净很清澈。”

  祁家奶奶早就去世了。

  “当时在梦境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多看你两眼。”

  这双眼睛,桑景念再怎么模仿都模仿不来。

  这岑阮还是第一次听到祁奶奶的消息,当即有些好奇地问道:“很像吗?”

  祁老控制轮椅,很快就带着岑阮又进了一个小房间,墙上挂着老一辈的结婚照,很容易就看得出年代感。

  他苦笑道:“十几年前火灾发生后,祁臻这小子还和我说,她会在下面好好照顾阮阮的,若不是我当时腿脚不利索,我肯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岑阮想了想那个场景,只觉得有些好笑。

  这哪里是安慰的话,这分明就是欠扁啊。

  房间最里面是一台躺着的高精密度仪器,岑阮看了一眼,不难猜到当初祁老就是通过这台仪器,在梦境中实现和亲人相聚的愿望的。

  说起梦境,岑阮又开始内疚紧张起来,他终于开口问道:“爷爷,你还记得当初梦境里发生的事情吗?”

  祁老瞥了他一眼,自然知道他这小乖孙在想些什么,于是便打趣道:“怎么,你爷爷只是老了,不是傻了,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自然全都记得。”

  岑阮:“……”

  他神情蔫巴巴,手也在紧张地抠着衣服扣子,有些中气不足地道:“我不是故意说你不好的啦。”

  祁老假装生气,“你还说我老狐狸。”

  话此,岑阮就更没理了,他的眼神到处乱飘,看都不敢看祁老一眼,然后小声叭叭地撒娇道:“爷爷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

  随后他又忍不住为自己解释:“明明爷爷也对我说谎了,你还说你是祁家的管家爷爷呢,我还一直深信不疑,要不是前几天妈妈给我看了你的照片,我还被蒙在鼓里。”

  说起这点,祁老也并不占理,也心虚地咳了两声,妥协道:“好了好了,这事是爷爷不对,爷爷也要向你道歉。”

  岑阮耸耸肩,跟个小孩子似的吐了吐舌头,然后理直气壮地道:“那我们现在打平了,谁也不许说起这件事。”

  祁老无赖地摇摇头,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眼神格外地宠溺。

  谁让这是他乖孙呢,他总得应着乖孙不是。

  祁家庄园灯火通明,今天的大消息足够让宾客讨论的了,一直到夜深,凌晨才差不多走完。

  岑阮在微信和秦远珩说了一声,便留在了庄园休息。这也算是相认以来,他们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晚上。

  今天不仅是齐老的寿宴,而且还是他们一家人相聚的日子,所以格外重视。

  祁臻请了很多专业的人,重新给他们拍了一张全家福。

  桑简宜抱着岑阮说了很多话,一直到很晚才依依不舍停下来。

  月色正好。

  躺在床上的岑阮却想起了原主。

  如果原主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找到他了,他会高兴吗?

  只可惜原主还没来得及和他的父母相认,又离开了这里。

  岑阮抱着大玩偶,心里想着等下次召唤系统的时候,一定要让系统把这个消息带给原主。

  岑阮平时是很爱睡觉的,也许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又或者是今天太过激动,导致他现在脑子还是特别清醒,处在格外兴奋的状态下。

  一直到凌晨三四点,他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可能是物极必反,最近高兴的事情太多,导致他今晚做了噩梦。

  他梦见他和哥哥。一起订了婚。

  他梦见他们全家人一起吃团圆饭,一起过节。

  这个梦一直到这里都还是很美好的,但是突然峰回路转。

  下一秒,他直接就梦见了他和系统规定的三年任务期限将至。

  他替秦远珩挡了灾,秦远珩没事了,但是他却永远醒不过来。

  然后他看见他的爸爸妈妈,还有爷爷都在他病床前哭,面对一张张病危通知书。

  秦远珩自己也自责得不行,几天几夜守在他床前,似乎是不相信他已经没了呼吸了,抱着他的尸体泣不成声,也不愿意火化安葬。

  而岑阮,他就像是一个局外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而自己却改变不了。

  一大早上岑阮直接被惊醒过来。

  他坐在床上缓了好久好久,心跳声却还是跳动得很快。

  甚至都不敢再回想梦境中的画面。

  岑阮连续做了好几天这样的梦境,搞得他整日都魂不守舍的,桑简宜问起的时候他也只是摇摇头说没事。

  一直到大年三十那天晚上。

  天上烟花绚丽无比,宛如窥见了宇宙中的星辰大海。

  秦远珩也一直知道岑阮这几天不在状态,但是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默默陪在他身边。

  之前说过他们来a国一起过年。

  但是现在岑阮和祁家相认之后,计划就有变了。

  由于这是过的第一次年,所以祁老爷子非常重视这次过年,光是过年红包就足足给了岑阮好几套大别墅。

  岑阮之前在地府也从来没有过过这种节日,自然非常惊喜,玩乐是一刻都停不下来。

  中午他在祁家吃完,晚上就去酒店陪秦远珩过年。

  落地窗外,灯火阑珊。

  新定的酒店外不远处有一片江,很多人会来这里放烟花和散步,岑阮闲不住,好几次都拉着秦远珩下楼逛逛。

  两人学着小情侣那样十指相扣,夜间吹着清爽的风。

  这一刻看上去竟是如此美好。

  岑阮疯玩了好几天,在a国过完年之后,便跟着秦远珩又回了秦家。

  他的户口本来就不在秦家,所以户口迁回去的时候还是很容易的。

  岑阮本来是隐瞒他和秦远珩恋爱的消息的,但因为一次意外,桑简宜意外发现了他们的关系。

  但好在桑简宜并没有反对,而是拉着他们两个的手交叠在一起,然后说道:“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照顾对方。”

  自从岑阮的身世曝光之后,秦祁两家的合作更为稳固了,并且尝试扩大版图,挖了不少别国的科技人才,加快研发出他们专属的技术。

  皑皑白雪到炎炎夏日。

  岑阮在秦家过了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次生日。

  现在的生活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岑阮他还会时不时飞往A国,去探望父母和爷爷。

  某段时间岑阮忘却全部烦恼,一心投入到现实生活之中。

  他喜欢跟在秦远珩身后,看他是怎么管理公司的。

  平常懒散惯了的岑阮,完全没办法一下子接替祁家这么多公司,于是祁老采用逐级接替的方式,给他一个适应的时间。

  原本看不起岑阮的人,现在看到岑阮都不敢吭声,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

  小情侣与之前的相处模式没什么不同,只是更黏人罢了,就连公司管理层有一小半的人都猜到了他们俩的关系了,秦远珩也没想着隐瞒,岑阮则是随心所欲。

  每次下班之后,岑阮总喜欢拉着秦远珩去约会,像是普通情侣那样,吃饭逛街看电影。

  两人的亲密关系急速高涨,每天跟个连体婴一样,时刻都离不开对方。

  令岑阮震惊的是,在外人面前高冷得一批的秦远珩,一回到家就喜欢抱着他亲亲,两人完完全全就是那种情窦初开、还在热恋中的小情侣。

  要是放在之前,岑阮打死也不相信自己,居然会和这个世界的主角攻产生什么瓜葛。

  但事实就是如此,他觉得自己还是蛮幸运的,动心的同时发现对象也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想法。

  岑阮很喜欢秦远珩亲他,但现实生活中也仅限这个地步了,他们做得最出格的事就是——秦远珩用手帮他。

  时间也一闪而过,很快岑阮便入了学,来到A大,和秦远珩的见面少了很多,但两人每天晚上都会连视频,身边的朋友纷纷大喊自己狗粮吃得饱饱的。

  大学生活过得多姿多彩,碍于他的身份没人敢惹他,而学业方面他还有公司能供自己实践,以及秦远珩和祁老两大老师指导,想学不会都难。

  课余时间,岑阮还重操旧业,带上几个朋友,一起开了一家当下很火的密室逃脱店,关于黄泉地府主题,来体验过的玩家都说比其他同类型的店还要真实好玩。

  那是自然,毕竟岑阮从小就耳濡目染了。

  店在网络上小火了一把,直接开起了连锁店,知名度越来越高。

  岑阮在大二赚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在各个方面上也逐渐展现自己的天赋,混得风生水起,学业、事业、亲情、友情、爱情的进度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待得久了,岑阮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了。

  直到他发烧病了一场,才恍然想起自己身处的是小说世界,而他始终要做任务的,他还得需要隐瞒系统找到回地府的办法。

  他开始一病不起,反反复复发烧。

  与此同时,距离系统说的三年期限还剩下三个月。

  岑阮开始有意识想要去找解决方法,但是身体却不允许,无端的发烧治好了之后,他的身体却出现了其它症状,比如昏厥、乏力……

  就像是身体已经达到负荷了一般。

  再后来,原本稳定得还不错的心脏病再次发作。

  秦远珩在很早之前就联系好顶尖的医生,每个月都有定期检查身体,所以这次发作之后,很快就得到了最好的治疗。

  但还是避免不了岑阮换上病服,躺在专属的病房内,学业被迫暂停。

  祁家也开始遍地寻名医,去更远更出名的国家,一加再加原本研究力度就很大的心脏医学领域。

  之前岑阮都没有切身体会过病痛,现在一体验,整个人都虚弱起来,大半的时间都用来睡觉和治疗,剩下小部分时间和父母、秦远珩他们相处。

  治疗的这段时间,距离系统说的三年期限还剩下两个月。

  祁家找来了很多高尖专家,岑阮配合治疗,但还是没有什么好转。

  在短暂的清醒时间,岑阮看见秦远珩眼下的青黑和眼球的血丝,瞬间心酸不已。

  这段时间,秦远珩都顾不得管理公司,整日陪在他床前,就怕某个瞬间他心爱的人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变得偏执起来,像回到了两年前岑阮车祸昏迷不醒那会,亲自照顾岑阮的饮食起居,听不得任何不好的消息。

  祁家人也并不好受,整个家都处于一种异常低迷绝望的状态。

  所有能找来的有权威的医生全部都束手无策,岑阮的生命力肉眼可见地在流失,有一会严重到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整个人消瘦极了。

  秦远珩几乎贴身照顾他,每时每刻都不敢离开,岑阮有好几次还看见他在角落落泪。

  病着的这段时间,岑阮日日夜夜都在做噩梦,他梦见头顶有个黑洞一直在注视着他,这个黑洞每次都想要至他于死地,而岑阮被关在牢笼中根本挣脱不开。

  黑洞的攻击往往会在半路就消失,但是随着时间的推进,攻击范围越来越远,岑阮时常能在梦境中感觉到灵魂撕裂般的疼痛。

  岑阮后知后觉,这可能是世界意识在清除外来入侵者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秦母带着好几个玄学大师,奇迹般地,那几个大师来过之后,岑阮的病情莫名其妙就开始好转,虽然没能恢复如初,但已经不会随时随地晕倒了。

  他甚至能下床了,病也得到了控制。

  而此时,距离系统说的三年期限,就只剩下一个月了。

  他的时间不多了,还因为世界意识的阻止,让他这两年模糊了记忆,直到现在才恢复。

  只剩下一个月。

  而岑阮,还没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