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深出门的时候, 整张脸都是红的。
小郑拉开车门，他便低着头迅速爬了上去，刚坐稳, 他听见小郑道：“戚先生。”
许白深扭头, 正看见戚允渐站在门边弯着嘴角说：“往里坐坐呗。”
“你、你怎么也来了？”他边问边挪了下屁股。
戚允渐上了他刚刚坐的位置，道：“送你回去。”
许白深挪到了另一侧的门边，“郑哥送我就行了, 你歇着吧。”
刚才他激动完才想起戚允渐的腿不好，爬起来询问时又看见小郑呆愣愣地杵在一旁, 脸瞬间就红了。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是易脸红体质, 有时候其实他的心情没多大起伏，但血液会自动集中到脸上。
更遑论这种时候了。
戚允渐看他半边身子贴到了车门上，失笑着伸手拉他的胳膊, “不用再让了，我的位置已经够宽了。”
许白深嘟囔道：“真的, 你快回去吧, 别折腾了，就几步路，而且是小郑开车, 你送我有什么意义？我会再来找你的，你……”
“好了。”戚允渐无奈打断他，“别说话, 小郑开车啊，愣着干嘛？”
小郑委屈道：“戚先生, 我在等你和许少爷商量好。”
“这种事需要商量吗？”戚允渐道, “你不是谈过女朋友？这都不会判断。”
小郑大大咧咧地说：“所以我分手了嘛。”
戚允渐：“……”
许白深则因为这个类比窃喜，轻咳两声道：“郑哥已经够好了, 别这么凶。”
戚允渐看清他翘高的嘴角，忍笑道：“行，开车吧。”
声音果然温柔了许多。
小郑发动轿车，笑着说：“谢谢许少爷关照。”
许白深腼腆一笑，“哪里哪里，互相关照。”
小郑接道：“不敢不敢。”
戚允渐轻笑出声。
许白深看他，问：“你在笑我们吗？”
戚允渐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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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白深问：“那你笑什么？”
戚允渐压低声音问：“以后我笑一下也要报备吗？”
听懂他意思的许白深当即就卡壳了。靠！长了几岁就是比较会。
过了几秒他才同样小声说，“不用，还没到那个时候呢。”
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到了也不用。”
戚允渐笑笑，“知道了。”
从戚家到许家的车程本就只需要几分钟，今天走起来好像更快了，感觉没说几句话车就停在了许家的门外。
许白深怀疑小郑偷偷提高了车速，哼哼。
“我走了。”他推开车门。
戚允渐点头，“嗯，进去吧。”
许白深扬起嘴角挥挥手，“拜拜。”
“拜拜。”戚允渐看着他说。
许白深站在路边等了几秒，见戚允渐没有要先走的意思，便转身先输密码开了门。
他进门后顺手关上，然后对着门站了一会儿，外面始终没传来车开走的声音。
他来这儿的第一天就知道戚允渐这辆车的胎噪低，但他全神贯注去听了，不至于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吧。这般想着，许白深小心翼翼地拉开一道缝。
门外，那辆黑色轿车还停在原地，后座车窗大开着，戚允渐笑着对他晃了晃手机。
他摸出手机的瞬间正好收到戚允渐发来的消息：
【戚允渐：随手关门是好习惯，但我还没见过谁随手关自动感应门的】
许白深咬牙，回道：【让你长长见识】
【戚允渐：那真是谢谢你了】
【许白深：别客气】
车内，戚允渐无声弯唇，低头打字：【好了我走了，你也别躲了】
【许白深：没躲，我已经进屋了】
【戚允渐：那我刚刚可能是眼花了，还以为你开门
看我】
许白深“噗嗤”笑出声，戚允渐竟然还配合他。
他好像有点理解那些人了——大学没课时他去兼职，晚上赶在门禁前回宿舍，他们学校是按院系分配寝室的，男寝对面那栋就是女寝，每天晚上女寝门外都有许多依依不舍的小情侣。
有次他在群里淘了个二手床上书桌，时间关系只能等兼职完回来拿，卖家是个女同学，他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亲耳听见一对情侣道别了不下十次，最后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分开的，因为他拿到书桌走的时候对方还在道别……
今天他终于有点体会到那种感觉了，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品起来相当不错！
收起手机，许白深叹了一口气，这一天还没过完，他的心情就历经了好几个转折，起伏不定，真是又劳心又费神。
也不知道丁献仪感受怎么样了，希望她想开点。
进屋后，许白深找到陈姨，从她那里得知丁献仪一直没从书房出来、水米未进，他用托盘端了碗陈姨温着的海鲜粥和一杯水，轻轻敲响书房门。
“进。”丁献仪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没有异常。
许白深推门而入，喊道：“妈。”
丁献仪坐在实木书桌后，桌面放着许多文件，她闻声抬头，微笑道：“小白，你回来了。”
许白深“嗯”一声，把托盘放到桌上，“妈，先吃点东西吧。”
丁献仪摸摸他的手，说：“好，我等会儿吃。”
“不行。”许白深拿走她手里的文件，连同其他的一并推开，“现在就吃，吃完再看。”
丁献仪怎可能不依着他，笑道：“好。”
她拿起勺子吃了几口，抬眼道：“小白，妈想跟你商量一个事儿。”
许白深皱眉道：“妈你直接说就行。”
丁献仪从被推到一旁的文件里找出一本透明外壳包装的，把它递给许白深。
许白深接过来一看，只见封面中上部分写着“商品房买卖合同”。他没懂丁献仪的意思，问：“这是？”
丁献仪放下勺子，缓缓道：“关于小言，妈想了很久，我认为他是无辜的，而且不瞒你说，这么多年了，我们和他肯定是有感情的。”
许白深没插话，下意识觉得后面会跟着转折。
果然，丁献仪顿了下继续道：“但是，我一想到你是被别人蓄意带走的，那个人还有可能是小言的亲生父母，你真正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眼里心里只有伤害你的人的儿子，我……”
她哽咽了一下，“我不知道小言再叫我妈妈我该不该答应，我无法想象你和他站在一起，我要用什么目光去看你们……我暂时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让他离开。”
许白深捏了下合同，道：“我今天遇到戚奉良了。”
丁献仪忙问：“他没怎么你吧？”
“没有。”许白深摇头，“他承认小言是他的私生子，但是他说我不是他弄走的。”
丁献仪讽刺道：“他难道才知道你被换了？”
“不。”许白深道，“他很早就知道。”
丁献仪自嘲道：“他既已知道，若是早些年告诉我们，那该多好。”
许白深抿抿唇，“他不会认许言寒。”
许言寒离了许家，便也是一个人了。
丁献仪的嘴皮颤了几下，良久才示意许白深拿着的合同，说：“所以，我打算过一套房给小言，再给他一些钱，至少他出去了过得不会差。”
许白深垂眸，道：“妈你决定就行。”
“不，小白。”丁献仪看着他，“你说说你的想法，如果你不愿意，我……”
“我没有不愿意。”许白深道，“他确实是既得利益者，但他的确也是无辜的。况且，钱和房都是你的，你想怎么分配都行，想给谁花就给谁花，我不会有意见。”
他犹记得这话是许言寒跟他说过的。
丁献仪此前希望他和许言寒好好相处，他还信誓旦旦地说会把许言寒当成亲哥哥看待，如今真相浮出水面，却是这般境地。
原书中，“许白深”回到许家没多久就把许言寒赶了出去，似乎在冥冥之中他早就做出了选择，既如此，不如顺应他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