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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澈的小卡片好像起了作用。
两天后, 扭扭捏捏的简洲找到了桑澈。
他仍然抿着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抬起脸来的时候, 脸颊都微微的红起来:“那个……桑澈, 不好意思啊,上次冲你发了那么大火……真对不起。”
桑澈笑着摆摆手:“没事呀, 你不生气就好了。我已经说过我哥了,他说下次不会这样了, 也让我转告一下他对你的歉意。我们还是好朋友, 对不对?”
简洲像是有些犹豫,但过了一会儿, 还是点了点头, 看上去有些羞涩:“嗯。”
桑澈松了口气,这件事总算是告了一段落:“好耶!”
他们终于重归于好了。
……
下午放学, 谢兰因仍然来桑澈班上接他下课。
国际部三楼的同学们大多已经习惯于谢兰因的到来,看见了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 向他投去目光。现在反倒是习以为常了。
桑澈收拾好书包,慢吞吞的走出来的时间点, 差不多谢兰因也到了。
简洲这个时候也走出来:“桑澈再见。”
桑澈点头:“再见。”
简洲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目光却瞥见了站在门外的谢兰因。
他把没有说出的话收了回来, 抿了抿唇,意欲掉头就走。
然而, 谢兰因也发现了他:“简洲。”
他的神色如平常一样, 是淡淡的冷,这样看过去的时候, 很难想象这个人也许还有笑起来的时候。
可是,出乎简洲所料, 谢兰因的神色柔和许多,声音很轻:“抱歉,之前的事情,希望你不要介意。都是我的错。”
简洲愣了愣,没想到他会亲口和自己道歉,下意识摇了摇头,摆手道:“没有没有……谢谢你。”
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过往那些不愉快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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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桑澈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谢兰因身上。
经过上次的事情,他似乎认识到了,在他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谢兰因也许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坚强。
事实上,谢兰因似乎也在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桑澈——
他也想要桑澈的关心。
中午在咖啡厅写题的时候,也要脑袋挨着脑袋,只要桑澈一回头,谢兰因就在自己身边。
他教学的很认真,总是带着淡淡的微笑——桑澈很喜欢。
不仅这样,谢兰因黏人黏的更紧了。
不单单是中午写题、下午回家,晚上写作业,谢兰因就像是桑澈的小熊玩.偶,时时刻刻都在和他贴贴。
桑澈意识到这件事情之后,不明就里地非常快乐。
他喜欢和谢兰因贴贴!
谢兰因身上很香,是一种淡淡的草木和花香混杂的味道。
只要稍微靠近,就能闻到他身上那种令人很安心的气味。
两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对彼此很是熟悉。
夏天过去,秋日的天气凉爽了许多,这让桑澈很是方便。
在晚上,他就能非常理直气壮地钻进谢兰因的被子里,在他怀中安寝。
这几日的时间过得很快。
气温在一点一点的随着雨水的降落而下降,他们的校服从单薄的外套换成了长袖衬衫和运动服。
没有了夏季校服颜色的不同,他们其他校服的颜色都是一样的,现在,他们俩看起来都是相同的了。
很快,就到了和高二六班约好再打一场球赛的那个礼拜。
领航班迟迟没有动静,像是在静观其变。
而高二六班似乎也知道自己理亏,没有像去年对上一届那样轻举妄动,两边还算安好。
桑澈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提前去找谢兰因吃饭。
等他们出来,李长青正好在说这件事:“……哎,咱们也别管,就看他们到底会怎么处理就行,不然的话,到时候又是咱们先动手,算是理亏了。”
围在谢兰因身边的几个男生点了点头,看来都很认同李长青的话。
李长青继续道:“不过上次我去找体育老师,他还是打哈哈,估计是也不知道到底给咱们安排在哪一天——或者,是高二六班不想和我们打了。”
有男生嗤笑了一句:“哎呀,人家哪里是不想和我们打,□□球的,要是还输了,岂不是丢人丢大了?”
“哎对,李承伟那个手好了不?”李长青问。
有人应答:“好了好了。就是皮外伤,上次我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还说下一次还要和我们一起去打呢!”
有人看见了正在和桑澈一起走的谢兰因,跑过来打了声招呼:“嘿,谢兰因,你可得小心点,那些神经病似的人估计会找你发难。要是有什么事儿别理他就行了。咱们来这里的领航班可是来读书的,不是和那些人一样混日子过的,知道吗?”
谢兰因的反应仍然很淡,他点了点头,回答的语气有些随意:“嗯,知道了。”
等叮嘱完了他,李长青和其他同学才和两人打了声招呼,先去吃饭了。
谢兰因的目光也再一次回到了桑澈的脸上。对方仍然抬起头,望着他的那双眼睛清凌凌的,像是水洗过的玻璃弹珠,在并不热烈的阳光之下,清澈又明亮。
桑澈虽然没问,但谢兰因还是明白他想说些什么,主动解释道:“澈澈别担心,我没事的。”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还笑了笑:“再说了,要是他非要找我麻烦,我还学过跆拳道呢,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先败下阵来。”
桑澈方才还有些担心的心情在此刻烟消云散。
他笑了起来,唇边露出两个小而深的酒窝:“好,相信你!”
桑澈走在前面,另一只手垂下,和身后行走的谢兰因的手掌隐秘地相连着。
他比初中的时候要高很多了,原本那个小小的、精致的像是一尊瓷娃娃的桑澈到了青春期,个子长得很快,已经突破了一米七,在人群中显得纤细高挑——然而还是没有他高。
谢兰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唇边不自觉地挂起一抹笑,又想到了刚刚的事情,那抹笑也淡淡的隐匿了。
……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他的预感成了真。
周三下午,领航班有一节体育课。
他们这个班级享受了学校最好的资源,再加上高考不考查体育,上面的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强制领航班的同学一定要去操场上体育课。
往常一般都没有人去操场上课的,但是这段时间不太一样——他们马上要和高二六班再打一次篮球赛。
领航班里被选中的几个同学都去篮球场训练了。
天高云淡,今天天气不错,除却他们,还有几个班也在上体育课。
谢兰因和他们打了几场,班上立刻有同学打得受不住了,体力不支,只能请求休息。
谢兰因和他们打了声招呼,朝着体育场旁边的卫生间走去。
他站在洗手池前,微微弯着腰,伸手接住冰凉的清水往自己脸上泼。
随着水珠被手掌甩开,迸溅到瓷砖质地的墙上,刚刚冒出的汗滴也被流水带走。
他甩干手,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轻轻擦着下颌处没有流走的水珠,转过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就被人拦住了——
为首就是一个人高马大、肌肉虬结的男生,他穿着校队训练服,一脸不善的朝着谢兰因走过来。
几乎是一刹那,谢兰因就认出——这个人就是高二六班的,上次那个要挟自己的人。
他面无表情,准备从他们身边绕道离开。
然而,徐波见他要走,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堵住了他的去路:“哟,好巧啊,这不咱们年级第一、牛逼哄哄谢兰因吗?怎么见了我就要走,怕了?”
谢兰因站定,脸色仍然很淡,可落在他们眼中,就被解读成了淡淡的嘲讽。
徐波皱起眉,伸手拦住谢兰因,嗤笑一声:“怎么,不说话?就你小子,还想和我们打?”
他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