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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澈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之前那个和他说话的谢兰因班上的那个学生走了过来, 冲着桑澈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哎呀,你真来啦。”
“李长青, 你们认识?”王小清叫他, “这是我以前的同学,没想到你们已经见过面了。”
“对啊。”李长青笑得很爽朗, “今天中午就见面了,还是我告诉他今天咱们班要打比赛呢。”
李长青摸了摸自己的头:“谢兰因还在那边准备, 咱们先别过去了, 等会儿送水我把你带过去,行不?”
桑澈很乖顺的点了点头:“好啊, 谢谢你。”
王小清继续刚刚的话题:“就你知不知道, 我刚说的‘打球很凶’是什么意思?”
桑澈摇了摇头,十分诚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旁边的李长青抢着回答:“哦, 你说那个啊。六班打球的人特别没素质——打球就打球吧,他们特喜欢撞人!一撞就是一块儿青。”
“不止呢。”王小清接替地回答道, “就是,他们班没素质还体现在一个地方, 都是体育生,特别喜欢群攻, 就是那种不把你逼死就不停手的。”
桑澈第一次听见这种玩法,一时咋舌:“真的吗?怎么这么没素质啊……好歹是建业高中的……”
“唉, 也不是说咱们这么高分考上来的人都是好的, 也有一些人渣混在里面,成绩又不和人品挂钩。”李长青摇头, “到时候咱们就给谢兰因加油就行了,班主任借了好几个体育班的学生来当外援呢, 你别急啊。”
桑澈点了点头。
随着一声哨响,裁判站在观察台上,宣布道:“现在六班和领航版的学生都上场了。候补在旁边坐着啊,小心被打到。还是那句话,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好吧!”
桑澈很快就在球场上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谢兰因。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球服,后面印着一个鲜黄色的数字“7”。
桑澈不太懂比赛,决定好好给谢兰因加油,企图用念力感化上苍,让它对谢兰因实现一些buff加成。
然而,谢兰因却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转过头,眼睛精准无二地望向了人群中的桑澈。
他们的眼神对视了一瞬,桑澈立刻举起拳头,做了个很容易就能看懂的口型:“哥加油!”
谢兰因的目光很快转开——
比赛开始了。
本来桑澈还想拍摄一些谢兰因打球的照片的,但是他发现刚刚自己的想法简直是好笑至极。
人们在球场上动起来的一瞬间,就注定了他们没办法再分不开。
十几道球服不同的身影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桑澈看得眼花缭乱,只能从他身后那个数字“7”来分辨。
谢兰因初中的时候就会打篮球,当时他们是作为一项体育项目进行的,但是谢兰因完成得很好——
当时的教练还夸他有天赋呢。
很快,就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
谢兰因这支队伍很是给力,就算面对的是体育班出身的专业人士,仍然不落下风。
上半场的比分由最开始的1:3,慢慢追平成5:5的态势。
桑澈松了口气,跟着谢兰因班上的人一起涌了过去。
他刚开始在外围,自然来得很晚,桑澈到谢兰因身边的时候,他身侧的位置已经被一些女孩子占领了。
她们手上都拿着水和功能饮料,朝着谢兰因手上递过去。
“谢兰因,你看上去好热啊,我这里有纸巾。你擦擦汗吧。”
“喝点水吗,我帮你拧开瓶盖了哦。”
“我这里有红牛,喝一口吧?”
然而,谢兰因没有接受她们的好意,温和地说:“我有水了。不好意思,谢谢了。”
说完,他就在女孩子们殷切的目光之中破开人群,朝着被淹没在其中的桑澈走去。
他伸出手,态度很是自然:“水呢。”
桑澈如梦方醒,慌忙地拎起矿泉水瓶,想要替他拧开瓶盖。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心太急了,本来算得上简单的拧瓶盖,他都拧不开。
就在桑澈在众目睽睽之中焦头烂额的时候,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从他的手中拿走了水瓶,当着桑澈的面,很轻松的拧开了。
谢兰因地声音含着笑,目光带着几分揶揄地对上桑澈的眼睛:“谢谢。”
桑澈:“……”可恶!居然被他装到了。
送水的“艰难”工作已经被谢兰因自己解决,桑澈有些尴尬,只能拆开一包纸巾,抽出几张递给他:“擦擦。”
谢兰因很舒适地受用了:“真贴心。”
他好像还想和桑澈说些什么的时候,场中的哨声忽然突兀地响起:“集合了,参赛选手请都回到场上!”
谢兰因只能把水瓶还给他,摸了摸他的肩膀:“等会儿来找你。”
等他离开之后,方才还聚集在他身边的女孩子们才敢开口:“这是谁啊?”
王小清笑得很温和,替桑澈和谢兰因回答道:“是他弟弟啦,青梅竹马那种,你们懂吧。”
女孩子们点了点头,心中了然,很是自觉地散开了。
……
而他们谈论的另一个主角——桑澈——丝毫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他还在和李长青密切的观察着战局。
也许是察觉到了桑澈有些担心,李长青轻声安抚他:“没事,你相信你哥!他篮球技术很棒,肯定可以的!”
桑澈非常慎重的点了点头:“嗯!”
是的!
桑澈非常相信他!
他的目光还在追逐着场中的谢兰因,肩膀却冷不防被人碰了一下。
是身后的李长青,他压低声音,语调十分急促:“你看,对方‘13’号想撞人了。”
桑澈心头一紧,按照李常青的指示,朝着“13”号所站立的位置看过去。
不过其然,“13”号并没有去拦那个已经截获球的对方队员,而是曲起手肘,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扑到了那个刚刚截获球的队员身上——
随着一声闷响,两人一齐摔到了地上,被扑倒的那个同学的手臂在地上擦出一条长长的血痕,疼得他身子都蜷曲起来——
“天哪!他怎么了!自己摔倒的吗!”
老师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果断吹响了哨子:“你们怎么回事!”
他走过去,让周围微观的同学搀扶起受伤的同学去医务室处理伤口,随即宣布:“比赛先暂停一下。”
场上的谢兰因在这个时候,忽然举起了手:“我刚刚看见,是‘13’号用手肘撞了我方‘1’号,才导致他受伤的。”
场面一片寂静,还没等双方反应过来,对面的“13”号就指着谢兰因的脸:“你别他妈胡说!你哪只眼睛看见了?要说话就拿证据出来,别这样血口喷人!”
李长青皱起眉,在一众安静如鸡的旁观群众中举起手来:“我也看见了!”
有了他的带动,大家都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的雕像,一个接一个地举起手来:“对!我看见就是‘13’号推的!”
“太他妈不要脸了!还倒打一耙!”
“以前听说高二六班喜欢□□球,当时还不怎么信的来着,没想到确实是这样!”
“嘁,我就说了不要让体育班参与别人篮球赛,人国际部也没参加,不都是眼巴巴看着?体育班这些人都这么没素质,早该禁赛的。”
体育班的同学们很大一部分并没有看见刚刚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但是这事关班级荣誉,他们马上反驳:
“你们还不算血口喷人?证据呢?有就拿出来啊!别他.妈在哪儿瞎逼逼!”
“对啊!都是些什么傻逼啊!”
刚刚那个“13”号满脸不屑,一手掌握着刚刚从对方那边强夺来的篮球,漫不经心的在手中弹跳着,对着谢兰因道:“就你,你说了算个屁!拿证据出来,不然就是你们说谎,又菜人品又差,这就是你们领航班的素质?”
他说完,还觉得自己的狠话放得不够,凑近了谢兰因,压低声音道:“给老子识相点,你们这种人,还不够我们一顿打的。”
谢兰因看着他,唇边漫出一丝冷笑,轻轻的“嗤”了一声。
这点动静当然被近在咫尺的“13”号捕捉到了,他勃然大怒,本来想抓住谢兰因的领子,但身边几个同班人见他玩得有些太过了,急忙拉住了他:“小徐哥,别生气,别和他一般见识,这种书呆子吓吓得了。都不够你一个眼神看的,理他干嘛呀。”
徐波嗤笑了一声:“确实啊,这种人,在我眼前真不够看的。”
他笑了笑:“你要是再敢说我□□球这件事儿,别怪我不客气。你就等着吧。”
他说完,就跟着他们班几个同学一起回去了。
刚刚处理好受伤同学那边的事情的老师这才姗姗来迟的赶了过来:“你没事儿吧?”
谢兰因转向老师,微微笑了笑,“我没事。”
老师叹了口气:“那就是帮刺头,你们也看见了,这里确实没有监控,一点也是看不见啊。没办法指认的。”
“老师,那咱们这个情况该怎么办啊?”李长青问。
老师摇了摇头:“咱们现在没办法,要么就再打一场,要么,就只能算对方胜了。”
他指了指放在中间裁判桌上面的比分牌——
上面赫然写着21:22。
桑澈正有些急,准备去找谢兰因说点什么的时候,就被人搭住了肩膀:“哎,我说呢,你咋跑这儿来了。这么精彩,也不知道叫叫我们?”
不知道什么时候,毛坦和许琳琳也来凑热闹了。
许琳琳环顾一周,有些好奇地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我们来的晚,确实不知道这是咋了。”
桑澈叹气:“刚刚领航班和高二六班打球,对方□□球,撞倒了一个同学,弄得他受伤了。”
“啊?”毛坦有些不可思议的叫了起来,“不是吧,这么黑?”
许琳琳摇了摇头:“我倒是知道他们喜欢□□球——这都是老历史了,毛坦你真没用,现在才知道。”
桑澈急着去找谢兰因,等见到那张惯常是冷淡神色的脸之后,桑澈的心才稍微安下来了一些,小声问:“哥,你打算和他们再打一次吗?”
谢兰因点了点头,很坦然地告诉他们:“是的,我和我的队员们都很想再来一次公平公正的比赛。”
“那……那个‘13’号怎么办?”桑澈虽然没听见刚刚徐波和谢兰因说了些什么,但还是能猜到大半,“真的不要紧吗?”
谢兰因凝视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笑,仿佛摘掉了平时佩戴着的成熟的面具,露出了真正富有少年气的神色:“不用搭理他们,没关系。”
桑澈眨了眨眼,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谢兰因——
他哥说的做的,永远都不会出错的!颜陕廷
高二六班的人又和高一的同学们纠缠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能达成和解。
最终结果就是第二场比赛另行安排,本次比赛结果因为不可抗力因素彻底作废。
等到把这件事情掰扯清楚,也差不多到了要下课的时间了。
谢兰因和桑澈要分头回去拿书包,然后再一起回家。
分手前,许琳琳忽然叫住了谢兰因:“嗨,同学。我们是桑澈的朋友,这个周六——我们打算出去聚一聚,就几个人而已,你来吗?”
谢兰因还没说话,许琳琳就冲着他挤了挤眼睛,显出俏皮的神色:“你要是不来的话,桑澈可就要一个人和我们走喽。”
在一旁躺着也中枪的桑澈迷茫:“???”
去玩就去玩嘛,许琳琳怎么说的像拐卖儿童啊!
谢兰因终于不再犹豫,答应下来:“好,到时候我和桑澈一起去。”
两边人商量好,只有桑澈像棵墙头草,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歪来歪去。
桑澈:(TwT)
所以说到底有没有人尊重过他这个“留守儿童”的意见啊!
*
晚上,洗完澡的桑澈又躺在床上玩手机。
可能是因为明天要出去玩儿的缘故,今天他的消息列表异常活跃。
光是简洲,就给他发来了很多信息。
自从上一次他和简洲说了那个称呼的问题之后,简洲果然再也没有说过。
简洲敲字:【明天我们要带零食去吗?】
桑澈也不清楚,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小孩,任凭他们带来带去,只要躺平就好。
但是这样的话和简洲说,好像也不太对。
他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要不你去问问琳琳?】
他隔着手机,似乎都能想象出简洲叹气的样子:【好吧~[凋谢]】
桑澈有些不好意思,脚掌蹬在床板上,很有些苦恼——
到底怎么和简洲交流,才不会辜负他那么客气的态度呢?
桑澈正在冥思苦想之间,一只手从天而降,把他的手机拿走了。
谢兰因慢条斯理地关掉Q.Q,垂着眸看他。纤长的睫羽向下生长着,在白皙的皮肤上落下一道浅淡的阴影:“澈澈,很晚了。”
桑澈有些不解,“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着。
谢兰因勾唇笑起来,以往冷淡的脸带着笑,更添精致绝美,让桑澈想到了一种动物……狐狸。
他靠近了呆呆的桑澈,笑意浅浅:“是小谢哥哥好看,还是手机好看?”
桑澈呆了两秒,毅然决然的臣服于自己的内心,扑到了谢兰因身上——
犹豫一秒钟都是对谢兰因长相的不尊重!
他明知这是美男计,还是非常无耻地被美□□.惑了TWT!
大人明鉴,这绝对不是他的错啊!
*
桑澈不太清楚简洲是怎么一回事,还在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回复他的时候,在他旁边的谢兰因看得明明白白。
挖墙脚都挖到他家里来了……
谢兰因看着熟睡的桑澈,许久,才轻笑了一声:“怎么可以呢……”
第二天,天气难得不好,一场秋雨一场凉,凉风卷着窗外樟树的叶片,自由的穿行在树梢之间,不时发出簌簌的响声。
桑澈被风吹醒了,下意识看了看身旁——
谢兰因早就起床了。
桑澈转过眼睛,就看见他站在窗边,正把那扇没有关紧、而让凉风吹醒他的罪魁祸首窗户合上。
桑澈感觉暖和了许多,剩下的困意也被吹走,清醒过来:“哥,今天下雨吗?”
“嗯,下了。”谢兰因说,“等会儿我们不能骑车了,不方便,你会淋湿的。我们坐公交还是打车去学校?”
桑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一个:“坐公交!”
他很少很少坐公共交通,自然很想体验。
等他们真正出门的时候,雨又停下了。
桑澈很小心的注意着脚下的土地,未免踩到那些反射着明亮的光线的小水洼。
“没下雨哎!”桑澈有些惊奇,语句之间颇有些遗憾,“要是带了雨鞋就好啦,还能跳小水洼。”
谢兰因笑:“那我们晚上回家拿雨鞋。”
桑澈眼前一亮,随即点了点头:“好耶!小谢哥哥最好了!”
他们搭乘着公交车,很快到了学校。
等到他们在那棵花树下分手,谢兰因回到自己教室的时候,才发现——
桑澈这个粗心鬼,又把他的伞遗落到自己这里了。
谢兰因微微叹了口气,等到第二节课下课后的大课间,才站起身,朝着国际楼走过去。
他这张脸太过出众,前一阵子刚入学的时候,就小小的出了一次名。
此刻,他行走在身穿蓝白校服的学生们之中,就像是一个异类。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就像是想要探究什么一样,恨不得把他的血肉都挖出来。
谢兰因无视了那些对他来说算不上多友好的目光,径直朝着前方走去。
桑澈的班级在二楼,是他能够一眼就从领航班门口看见的地方。
这条路他已经走过很多次了,因此称得上是熟悉。
他像往常那样,转过三个角,过了楼梯之后,那些被他甩在身后的班级早就有人探出头看他。
“那是谢兰因?他怎么来了?”
“哎,他不是每天都来吗?听说他和国际一班那个桑澈玩得挺好的。估计是来找他的。”
“嘿嘿,我快乐了,两个人长得都好好看,真是养眼啊!”
这样的话,谢兰因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他没有怎么在意,而是往前走了几步,敲了敲他们班的门,垂下头,几绺刘海顺着他的动作垂落下去,显得随性又帅气:“你好同学,可以帮忙叫下桑澈吗?”
国际一班的人很显然已经都认识了桑澈的“哥哥”,他们平时很放得开,那个被谢兰因选中的同学点了点头:“好啊好啊。”
他转过头,吼了一声:“桑澈在吗!”
旁边的女生摇了摇头:“没在呢,老师让他和班长他们去搬书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有啥事儿就自己进去吧,没事儿,咱们班同学都很好的,一般不会在意这种事。”
谢兰因没有客气,而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好,谢谢。”
他走进教室,经过别的同学的指引,很快找到了桑澈座位的所在地。
他没想到,此刻造访此处的,除了自己,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却稍显稚嫩的男生,长相很是白净清秀,看上去应该就是女孩子们喜欢的类型——
谢兰因认出来,这个鬼鬼祟祟蹲在桑澈座位上的男生,就是之前那个给他送水果的简洲。
——叫桑澈宝贝、和桑澈聊天、让桑澈整晚上抱着手机的罪魁祸首,都是他。
谢兰因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微妙起来,有些紧绷,就像是遇到了同样想要守护自己好不容易找来的宝贝的同类,周身的气场都凛然紧促。
他漫步走过去,目光落在还没有发现他的男生的手上。
简洲拿着一把有些凌乱的伞,看得出来,他的手应该还算是比较巧的,正蹲在地上,很细心地撇着伞叶,应当是打算把伞好好的收折起来,再给桑澈。
然而,就在他垂着眸,一点一点地把最后几叶伞收起来、准备放到桑澈的位置上去的时候,另一只清瘦白皙的手掌有意无意的撇开了他的伞,随即,一把明显带有桑澈风格的小花伞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谢兰因带着淡淡磁性的嗓音从上方落下来,很是提神醒脑:“这位好心的同学,是打算给桑澈雨伞吗?”
简洲愣了愣,抬起眼看他。
谢兰因还没等他开口回答,就继续道,嗓音带着慵懒低沉的笑:“桑澈只习惯用自己的东西,他是个很恋旧的人,一般来说,很难有新来的东西取代旧人旧事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开学快一个月了,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
他把雨伞放在桑澈的书包里的时候,还状似无意地用食指骨节拨弄了一下那枚印着灰灰的圆形徽章:“你觉得呢?”
简洲的目光终于捕捉到了谢兰因的眼睛。
那是一双黑到极致、没有什么感情的眼睛。
明明身处于教室中明亮的灯光之下,那双眼睛却没有任何即将要被照亮的趋势,仍然黑得很纯粹,似乎能够吸走所有的光一样。
像是一片很难让人读懂他心事的海洋,深不可测,让人不可预估那片海底到底酝酿着怎样的风暴,简直……黑得让人心惊肉跳。
简洲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心悸。
他后退了一步,差点坐到地上去。
下一秒,一只骨节修长、连指甲都修剪得圆润漂亮的手伸了出来。
谢兰因朝着他露出一个别人很难在他脸上看到的微笑,状似无意道:“说起桑澈的家教,他家里管得特别严,所以,不允许早恋。”
那双眼睛对上简洲的眼睛,微微的弯起来,做出一副很友好的样子,可笑意未达眼底:“要是他真谈恋爱了,或者有人想打他的主意,麻烦你,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