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的总裁办公室。
傅厉森顶着一张跟平时看文件时没有区别的冷淡总裁脸，轻点了手机屏幕，退出了直播间。
他的账号只关注了慕舟一个人，所以软件一有消息提醒就是慕舟的直播预约。
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傅厉森处理工作的同时，便会把慕舟的直播间打开。他低头看一段时间的文件，便抬头朝屏幕看一眼。
穿着浅色衣服的慕舟漂亮安静，坐在落地窗附近，不停挥着手里的画笔。
小画家神色专注，像是没有什么能打扰到他。
这次直播结束后，傅厉森没直接退出软件，而是点开了慕舟主页，他发现除了日常直播，慕舟还发过几条动态。
大部分是拍画画工具和简单介绍，也有一部分日常的。
傅厉森不禁有些好奇，慕舟平时在家除了直播都会做些什么呢？朋友也都是学画画的吗？和其他人谈过恋爱吗？
慕舟几乎没和他聊过这些事情，当然，也没问过他以前的事。
傅厉森心底涌起一股怪异的不安感，不过很快就被特意压下去了。他翻到了慕舟最新一条动态，发现对方注册了微博。
慕舟似乎很喜欢用表情。
想到少年做出相同表情时的鼓起来的脸颊，男人嘴角不受控制往上提了提。他退出软件，点进商城下载了微博。
倒不是一定要下载，只是手机内存太大了，不想浪费。
仅此而已。
傅厉森等着下载完，正要安装，柳念女士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最近对方没在家族群发旅游照，想必是回国了。傅厉森没敢再怠慢，接通电话：“喂。”
那头：“连妈都不会喊了。”
“……”傅厉森眼皮抽了下，“……妈。”
“今晚有空没？回家吃饭，我亲自下厨。”
柳念的声音懒洋洋的，背景声比较杂乱，估计是在折腾厨房。她生性/爱热闹，每次从外国回来都会拉上关系比较好的亲属在家里聚餐。
傅厉森并不讨厌他们，但每次都会找理由推掉。
他觉得麻烦。
还有就是……柳念女士的厨艺问题。
傅厉森张了张嘴，对面似乎料到了他要说什么，打断：“记得把小舟带上啊，好久都没见到他了。”
傅厉森一顿。
确实，结婚之后他父母就一直在国外旅游，所以还没带慕舟回过老宅。
“我问问他吧。”傅厉森说了几句后挂了电话，点开慕舟的号码拨了回去，很快就接通了。
电话那头是甜软的声音：“老公？”
傅厉森并没察觉到这两个字让他眉眼舒展多少，压低声音：“妈问我们今晚有没有空？如果有空的话就去老宅那边吃饭。”
慕舟在这头犯愁。
跟傅厉森的家人吃饭吗？他是很喜欢傅父傅母没错，觉得两人很热情亲切，和傅厉森是完全不同的性格。
可他很快就要和傅厉森离婚了，就不需要产生这么多联系了吧。
大概是注意力都放在了如何拒绝这次邀请上，慕舟并没有注意到傅厉森用的是“我们”。少年不太擅长撒谎，最后也只是糊弄过去：“我……还有点事，就不过去了吧。”
如果换作一般丈夫，会继续问下去是什么事，可傅厉森不会。他只是淡意道：“嗯，我会和她说。”
慕舟松了口气，语气变得轻快：“嗯，谢谢老公。”
傅厉森挂了电话给柳念回过去，然后换来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
“你也不问问是什么事？！以后跟别人跑了有你哭的！”
“小舟都不来了你还来干什么？”
“不对，你过来！把我做的甜品带回去让他尝尝。”
傅厉森：“……”
他有些无奈地按了按眉心，喊上许助理开车回老宅。
路上，傅厉森跟往常一样坐在车后座看文件，心头却莫名地闷。
耳边不停响着刚才柳念的那句话——“以后跑了有你哭的”。
慕舟平时除了晚上散步几乎不出门，应该不会随便跟人跑了。可要是其他男人拐他呢？
小兔子毛茸茸的，谁看着都想碰一下，随便哄几句就会骗走。
傅厉森太阳穴跳个不停，他盯着窗外好一会儿，又低头拿出手机，给慕舟发了消息：【今晚回老宅，会晚点回来。】
这条消息只得到了慕舟的一个“嗯”。
跟什么人出去了？还是单纯变冷淡了。
那个“名草有主”现在还找他聊天吗？难道今晚会约他出门？
傅厉森心头的烦闷只增不减。他想了想，给李宏打过去。
李管家接通很及时：“喂，傅总。”
傅厉森也没想到对方这么快接通，连措辞都没考虑好，短暂地沉默后：“有文件落在家里了。”
李宏立刻道：“那我帮您去书房看看。”
“不用。”傅厉森停顿了会儿，“不在书房。”
“……”李宏为难道，“那大概是什么文件？我帮您在家找找。”
“一个文件夹，比较机密。”傅厉森这边已经戴上了耳机，“把摄像头打开。”
李宏此时在花园跟园丁工作，摄像头对着的是一大片红色玫瑰，他边听着傅总指导边往客厅走，直到进了房间，一张粉沁的小脸入了镜。
慕舟看着李宏举着摄像头，不解问了句：“李叔你在干什么呀？”
李宏：“傅总打来的视频，说是有要找份文件。”
傅厉森吗？慕舟趁机对着镜头眯起眼睛，嘴巴比蜜还甜：“老公，想不想我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傅厉森一直拧着的眉心终于松下来。
在家，也穿着拖鞋。
没和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出去。
刚才的烦闷也烟消云散，傅厉森没察觉到自己声音柔下来几分：“在干什么？”
“看电影。”慕舟问，“你在找东西吗？要我帮你一起找吗？”
傅厉森并不想累着慕舟：“已经找到了。”
“……”李宏立刻明白了，他只是个总裁用来查老婆岗的工具人。
慕舟“哦”了声，起身朝镜头这边走：“那你要早点回来啊。”
少年的小脸突然贴近，傅厉森才发现慕舟眼尾红红的，眼睛里一层雾气，看起来要哭不哭的。
只是回家晚了……这么黏人吗？傅厉森的情绪变得微妙，他嘴唇上下动了动，最后道：“早点休息。”
慕舟“嗯”了声就上了二楼。
他打算洗个脸，刚才那部电影真的好感人。
这头许泽听到傅厉森打视频时的语气，表情快绷不住了。
Boss竟然会有这么怜惜别人的时候。
然而他还没猜到电话那头的人是谁，车座后排就传来声音：“先停一会儿。”
许泽立刻靠边停了车，转身朝后看。男人已经恢复了平日里淡漠高冷的模样，此时正两条长腿交叠着，气质矜贵，见他看过来，眼皮才稍微掀起。
“有事情需要请教许助理。”
许泽保持微笑：“您说。”
傅厉森沉思几秒：“我有一个朋友……”
许泽：“您的这位朋友——”
傅厉森：“最近总是有人跟他撒娇，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许泽面不改色：“确实是您的朋友。”
“……”
许泽：“您可以具体说说吗？”
“就是长得漂亮，声音很软的人，吃饭帮忙夹菜，散步的时候一定要牵手，不然就会生气。”傅厉森想了想，“也不是真生气那种，就是小脾气，很快就忘了。”
许泽点头：“还有吗？”
傅厉森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咳了一声，语气不太自然：“很喜欢……肢体接触。”
“我明白了。”许泽推了推金属框眼镜，正经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喜欢您的朋友。”
傅厉森心头一动。
为什么没早点发现呢。
撒娇、黏人、喊他老公、晚上非要抱着他睡觉……做这些事情的原因就只有一个——
他的小妻子喜欢他。
傅厉森深吸了口气。
从心脏深处传来的酥麻感涌向了四肢，无数复杂的情绪堆在一起，格外微妙，让人有种快要飘起来的感觉。
连呼吸都变热了几分。
慕舟喜欢他，又那么容易被惹哭。
自己是不是……要对他好点。
傅厉森沉吟片刻，问许泽：“我所有的卡都在你那里吧。”
许泽点头：“傅总，都在。”
男人没再说话。
既然无法回应这份感情，就只好在物质上满足慕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