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顾淮俞躺到床上,给谢惟让出了一块很大的地方。

  睡之前他们各占一方,睡着之后,睡相很不好的顾淮俞开始满床打滚。

  谢惟被挤到角落后,顾淮俞还要挤他,结果把枕头给挤掉了。

  轻微的动静惊醒了顾淮俞,他睁开睡意惺忪的眼睛,“怎么了?”

  谢惟躺在床角,看了他一眼,然后把枕头捞了上来。

  顾淮俞揉了揉眼睛,稍微清醒了一些,纳闷地问谢惟,“你怎么睡在床边?”

  谢惟情绪稳定地反问,“你觉得是我想吗?”

  顾淮俞顿时有些心虚,他一个人睡大床睡惯了,闻言默默朝床那边艰难蹭着。

  顾淮俞伤了一只脚踝就像失去了整条腿,行动迟缓,动作笨拙。

  实在是因为太怕疼了,顾淮俞才会这样小心。

  谢惟看了几秒,然后捞起顾淮俞,将他抱到了床的另一侧,之后收回手躺到原处。

  顾淮俞拉上被子,跟谢惟说,“晚安。”

  谢惟没说话。

  顾淮俞侧头看他,像教导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孩子,语气认真,“别人跟你说晚安,你也要回晚安,这样才礼貌。”

  谢惟合上眼睛回他,“晚安。”

  顾淮俞心满意足,很快就入睡了。

  第一晚同床不怎么好,好在谢惟只是言辞有时候犀利一些,行动上还挺逆来顺受的。

  顾淮俞那么挤他,他没有说什么,第二晚也没拒绝顾淮俞的留宿邀请。

  这次顾淮俞在床中间竖了一排枕头,以防自己越线再把谢惟挤到角落。

  入睡后,顾淮俞还是“翻山越岭”的过来了,那只白天碰不得的受伤脚,在夜里大喇喇搭在谢惟身上。

  第二天一早醒来,顾淮俞看到自己的睡相,默了片刻。

  他自己给自己找借口,“我快要到发情期了,一定是你身上的信息素引诱我,我才会这么想贴着你。”

  谢惟静静地看着顾淮俞,对他的狡辩不置可否。

  渐渐的,顾淮俞也没有声音,直勾勾看着谢惟。

  谢惟的脸对他有很强的吸引力,再加上真的快要发情期了,顾淮俞内心的小人蠢蠢欲动。

  “谢惟。”顾淮俞朝谢惟挪了挪,仰着脸问,“我可以亲亲你吗?”

  顾淮俞是那种第一眼看起来很乖的人,实际接触起来,胆子大得很。

  谁都不能否认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股天真,但同时还有点坏心眼,是天使跟小恶魔的结合体。

  看着顾淮俞一脸要糖吃的模样,谢惟拒绝,“不行。”

  顾淮俞的眼睫耷拉下来,就像吃到很苦的药。

  如果是其他人被这样直白拒绝,一定会感到尴尬不自在,但顾淮俞不会,他还要问为什么。

  谢惟说,“以后要留着亲我的伴侣。”

  顾淮俞心里冒酸水,然后赌气地翻过身,“那我也要留着亲我以后的伴侣。”

  -

  那天顾淮俞是真的生气了,之后没再让谢惟晚上陪他。

  甚至早上谢惟照例叫他起床时,顾淮俞都没给他近身的机会。

  到了起床时间,顾淮俞难得起一个早,自己穿好了衣服。

  谢惟走过来要给他穿鞋的时候,顾淮俞也直接拒绝,说不用。

  看着熟练系鞋带的顾淮俞,谢惟眉峰稍稍上挑了一些,“你不是说自己不会?”

  顾淮俞动作一顿。

  谢惟第一天来照顾他的时候,顾淮俞的确跟谢惟说自己不会系鞋带,从小到大都是别人服侍他。

  但这是在说谎,他又不是废物,怎么可能连鞋都不会穿?

  故意那么说,只是因为喜欢谢惟半蹲在他面前,眼睛垂下的模样,感觉很帅。

  顾淮俞给鞋带打了一个漂亮的活结,闷闷地说,“不要你管。”

  谢惟俯下身,与坐在床上的顾淮俞平视,“不高兴?”

  顾淮俞当然不高兴了,但又不想跟谢惟承认,用力把他推开,然后走下了床。

  身后的谢惟似乎啧了一声。

  顾淮俞更生气了,转过头想问他啧什么啧时,房门被管家敲了三下。

  顾淮俞冲门外说,“我起来了。”

  隔着一扇雕花大门,管家的声音传来,“金先生来了。”

  顾淮俞愣了一下。

  把谢惟买回来的第二天,确定他不能帮自己度过发情期,顾淮俞就让金律按照他的审美,重新找一个alpha。

  金律今天来,是终于找到一个达到顾淮俞要求的alpha。

  顾淮俞心里堵着一口气,心想,明明有更好、更帅的alpha,他根本不需要谢惟。

  顾淮俞冷着脸对谢惟说,“我已经找到替换你的人了,他要是合格,你就走吧,买你花的钱我不要你还了,就当做慈善。”

  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

  顾淮俞见了那个alpha,长相英俊、谈吐得体,人也体贴。

  他们并肩在草坪上漫步,初秋的日光懒洋洋晒在俩人身上,哪怕隔得很远,都能感觉到融洽的气氛。

  顾家的佣人经过落地窗时,看到散步的两人都会夸一句。

  “这个alpha看起来温文尔雅,跟少爷好登对。”

  “他们站一块真养眼,希望这个能成。”

  谢惟站在二楼阳台,目光落在前院的草坪,神色喜怒不辨。

  顾淮俞漂亮又家财万贯,这样的软饭谁不想吃?

  因此alpha很卖力地释放魅力,展现自己的体贴,望向顾淮俞的眼神专注而温柔。

  但顾淮俞总感觉少了一点什么,具体他说不清楚,好像差点吸引力。

  他在地下拳击场看到谢惟的第一眼,就想把人带回家干点不好的事,眼前这个alpha没让他有那种冲动。

  难道他喜欢野的?

  虽然感觉一般,但顾淮俞还是把人留了下来,想再给这个alpha一个机会,毕竟狠话都跟谢惟撂出去了。

  为了不耽误彼此的时间,顾淮俞一整天都跟alpha待在一起。

  如果第二天中午前,他还是对这人不感兴趣,就果断换一个人再相处。

  大概是看出了顾淮俞的想法,为了成为千亿继承人的alpha,男人放手一搏,给顾淮俞来了一招制服的诱惑。

  什么温文尔雅、斯文绅士全特喵都是假的。

  西装外套一脱,里面是字母圈的制服诱惑。

  不得不说,顾淮俞惊到了,前一分钟他俩在书房还在谈论哲学,一分钟后,对方开始跟他玩主人、野狗那套了。

  “主人,以后我可以做你最乖,最听话的狗。”

  说着还取出一个项圈,要顾淮俞给他戴上。

  顾淮俞后背贴着胡桃木书桌,震惊地看着他。

  这时书房门打开,谢惟站在门口,半跪在地上的Alpha吓一跳,仓皇地躲到了书桌后面。

  地毯上还摊着他脱下来的西装,谢惟看到后,阔步走进来,把顾淮俞扛到肩上,带离了书房。

  顾淮俞隔了七八秒才反应过来,拍打着谢惟的背,“放我下来。”

  谢惟推开顾淮俞卧室的门,然后将人推到了盥盆台上,扣住他的下巴,吻了过去。

  顾淮俞睁大眼睛,视野里是谢惟那张放大的俊脸,连挣扎都忘了。

  等谢惟松开他,顾淮俞吞咽了一口,外厉内荏地指责,“你亲我干什么?你不是说你只亲以后的伴侣?”

  谢惟看着顾淮俞回了一句,“是只亲伴侣。”

  顾淮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一下子就安静了。

  对于那天早上的事,顾淮俞耿耿于怀,“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让我亲?”

  谢惟毫不留情道:“因为你当时看起来会亲所有长得帅的alpha。”

  顾淮俞狡辩,“我哪有?”

  谢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顾淮俞有些心虚,嘟囔着反问,“那你不会偷看漂亮的omega吗?”

  谢惟:“不会。”

  顾淮俞彻底没话了,谢惟看起来确实不是那样的alpha。

  谢惟:“让那个人离开。”

  顾淮俞:“可是天已经很黑了,我答应他今晚可以留宿在这里。”

  谢惟又说了一遍,“让他现在离开。”

  顾淮俞妥协:“好吧。”

  静了几秒,顾淮俞忍不住劝他,“那你也要检查一下身体,看到底是哪里损伤了,为什么能闻到信息素,但不能……那样。”

  看着眼前的小色鬼,谢惟面不改色地说,“已经好了。”

  顾淮俞错愕,“什么时候好的?怎么就好了?”

  谢惟:“你治好的。”

  顾淮俞:“我这么大的魅力吗?”

  谢惟眼里掠过一抹笑,“嗯。”

  顾淮俞还是不太相信,去看谢惟,还打算上手去摸,“真的吗?”

  谢惟摁住顾淮俞的手,眸色很深地看着他。

  顾淮俞抬起头,眼睛里晃动着朦胧的灯光,像银河里的星辰,“我想你亲亲我。”

  谢惟的心柔软得不可思议,他捧起顾淮俞的脸,把唇压了下去。

  -

  顾淮俞的发情期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三下午。

  那天阳光很好,后院的郁金香跟红玫瑰开得灿烂,顾淮俞要谢惟给他编个花环,准备晒干了放房间当装饰。

  谢惟在后院剪花的时候,浓郁的信息素从二楼某个房间汹涌而至,他的心口一紧。

  那味道久久不散,而且越来越浓。

  意识到不对的谢惟扔下手里的花,拔足朝顾淮俞房间狂奔。

  推开房门,顾淮俞倒在地毯上,手边是抑制剂针管。

  谢惟神色紧绷着,快步走过去,顾淮俞忽然坐起来,把他扑到地上。

  顾淮俞满脸潮红,眼睛湿润,“你怎么才来?”

  看顾淮俞烧得难受,谢惟抱起他,去拿抑制剂针管。

  顾淮俞赶忙拦住谢惟,顺势跨坐到他身上,“我故意没打。”

  谢惟皱眉看他,就听顾淮俞认真地说,“我要给你治病。”

  没跟谢惟谈恋爱之前,他留谢惟晚上在房间过夜,谢惟还是肯答应的。

  自从在一起后,谢惟反而要跟顾淮俞分开睡。

  顾淮俞以为他的病压根没好,只是为了面子故意说好了。

  没有哪个alpha能扛得住omega发情期的信息素,谢惟也不例外。

  顾淮俞的信息素不断冲刷着他,谢惟呼吸逐渐急促,很快有了反应。

  感受那东西的分量,顾淮俞大为震惊,见效这么快吗?

  但很快他就没办法思考这个问题了,顾淮俞的身体越来越热,抱紧谢惟不断去嗅他身上的气味。

  “谢惟。”顾淮俞嗓音黏糊糊的,就像拐带良家少夫的渣男一样,胡乱做保证。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提上裤子就不认的人,我会对你负责的,以后一定对你好……”

  话说到一半,谢惟低头含住他的唇,还释放信息素安抚他。

  顾淮俞舒服地半合起眼睛,渴望谢惟更多的信息素,于是生涩地回应着他。

  直到余光瞥见,谢惟拿起地上的抑制剂针,手摸在他的侧颈,看似在安抚,实际在找下针的位置,顾淮俞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身体本来就因为高热而难受,谢惟还要用针扎他,顾淮俞眼里的湿意更加明显。

  他拍开谢惟的手,“我不要打针。”

  谢惟擦干顾淮俞的眼角,“打一针就不难受了。”

  顾淮俞脸蛋重新挂上泪,大声说,“可是打针很疼,你为什么不标记我?”

  谢惟轻吐了一口气,“你现在不清醒。”

  顾淮俞:“我很清醒,我真的会对你负责。”

  谢惟:“怎么负责?”

  顾淮俞凑过去胡乱亲着谢惟,说着下意识的话,“结婚,我们结婚。”

  谢惟扣住顾淮俞下颌,然后拉远一些距离,“那如果你不结呢?”

  顾淮俞搂住他脖子,再次黏糊糊地吻他,“结,我说话算数。”

  谢惟笑了一下,幅度很小。

  顾淮俞不满足只是这样,仰着头小声叫他,“谢惟。”

  谢惟没说话,把顾淮俞抱到了床上。

  -

  那一整天,顾淮俞无比确信了一件事,谢惟身体没问题。

  不仅没事,还非常非常好。

  最后顾淮俞哭累了,发烧症状也有所减轻,刚沾枕头就睡着了。

  橘色的床头灯打在他脸上,那张侧脸漂亮又柔和,像一粒刚从巨蚌取出来的珍珠,后颈缀着一枚清晰的牙印。

  谢惟看了许久,然后低头吻了一下他。

  -

  第二天下午,顾淮俞穿着卫衣牛仔裤,老实地跟在谢惟身后,朝门外走。

  正在前院给心爱的君子兰浇水的管家问他们,要去哪里,需不需要备车?

  顾淮俞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低着头说,“去领证。”

  管家手里的喷水壶啪嗒一声掉了,呆滞地看着自家少爷被一个只来了顾家三个月的男人牵走了。

  三个月就要结婚?

  男狐狸精,你不要太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