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没有问他太多, 蒲榕就也装傻没有说出来。

  同村长一同并排走进村里,他悄悄的侧目朝他看去,在对方也扭头的时候连忙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蒲榕心想, 村长爷爷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莫非他消失了那么长时间, 但其实在现实世界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蒲榕有些存疑,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最好不过了,在目前看来,那些副本对于他来说还是游刃有余的, 村长爷爷年纪也大了,他可不想对方跟着自己担心受怕。

  “榕哥儿在学校待了那么些许日子, 一定十分劳心吧, 今日让你阿嬷做了你喜欢的菜,晚上别忘了过来。”

  村长的话唤回了蒲榕神游在外的思绪, 他笑着点头应下。

  走在村子中,一路上, 许多看到蒲榕回来的村民都同他打招呼, 或笑容淳朴的将自家做的糕点零嘴塞到他手里。

  顺着村道走上去,很快蒲榕怀里捧了满满当当的大包小包,坠手的很, 他有心想要将村民们的好意全都塞进空间道具中, 可村长爷爷走在他身边, 他不能明目张胆的暴露。

  终于, 在走到一个分岔路口时, 蒲榕站住脚, 他道:“村长爷爷, 就到这里吧,不劳您再将我送上去了,后面的路我自己走就行了。”

  村长看他坚持的模样也没有拒绝,他点了点头道:“也行,你回家好好歇息一会儿,晚上别忘了过来吃饭。”

  看着男孩认真的点头,村长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随后转身离开。

  唔,孩子大了,也有自己的空间了啊~

  蒲榕目送着村长的身影消失在路口,随即立马将手上的一堆物什塞进空间里,两手顿时轻松下来。

  每次他上学回来,村里的村民总是热情无比的欢迎他回村,接踵而来的便是村民们的投喂,就今天这样“运货”般的情形,自蒲榕上学以来已经不知是多少次出现了。

  虽然对村民们的善意蒲榕很是感激啦,但是大家实在热情的让他有些吃不消啊,他愈发觉得这个空间道具,买的值!

  没了手里一堆“赠品”的梏桎,蒲榕蹦蹦跳跳的走向岔路口,这条路的尽头,唯一的一栋村里最精致的房子就是蒲榕的家了。

  在福祉村中,虽然蒲榕从小便不在父母的身边,受着村民们的照顾、吃着村民们的百家饭长大,但即便是年幼时,小小的蒲榕也从来都是一个人住在这栋房子里,总有村民来到蒲榕家中陪他,但从未有人将他带进自己家小住一两日。

  这绝不是因为村民们不喜欢蒲榕,由今天回村大家的态度来看,便可见他们有多喜欢蒲榕这孩子。

  蒲榕的房子是一栋两层的复式小楼房,好像童话里的房子一般,它位于一个小山坡的顶端,有着红的的砖,雪白的墙,墙角还画着许多可爱的小人和动物,有些是原来就有的,有些是蒲榕后来添上去的。

  房子不算大,单层面积约一百五十平方米,虽不大但住蒲榕一个小孩子是绰绰有余了,甚至有些时候他晚上一人呆在屋子里还会害怕。

  据闻这栋房子是蒲榕的父母曾经住过的,在蒲榕的父母离开后,房子的主人自然而然就变成了蒲榕。

  蒲榕自己的房间在一楼,听村长爷爷说,原本他的房间是在二楼的,可许多年前小小的蒲榕总是因为小短腿在楼梯上各种绊跟头,后来他们怕哪一天孩子将自己摔出个好歹,就将小蒲榕的屋子挪到一层楼了。

  值得一提的是,小蒲榕的屋子边上还有一间常年更换不同住户的客房,那是蒲榕还小的时候,也就是几年前村民们轮换着过来陪他留下来的。

  现在蒲榕年级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独立了,那间客房内的客人就逐渐固定下来,少部分时间是过来探望他的村长,大部分时候是蒲榕的好朋友,也有些时候他们会睡在一张床上。

  咔嚓,蒲榕打开屋门走了进去,环视一圈家中熟悉的摆设,这才有一种心落到了实处的感觉。

  瘫到自家柔软又舒服的沙发上,他甚至险些以为前些天经历的那些都是在做梦,唯有左手手腕上冰冷坚硬的金属腕表在提醒着他那些并不虚假的经历。

  蒲榕继续瘫在沙发上……不想再去想那些劳心费神的东西了,他回到了村里,少说两个月内是不会再经历那些那些鬼鬼怪怪的事了,享受当下平静的生活才是要紧的。

  他又歇了会儿,挑了些村民赠送的东西将肚子填了个底,这才起身回房收拾起东西,将包袱里的东西全都摊在床上,蒲榕的心情好了些许。

  他在副本里走了两遭,也不算全无收获嘛。

  首先可以储放物品的空间道具在刚才已经帮上了他的忙,其次,他在来福客栈副本中赚了超多超多的钱,几百呢,蒲榕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钱,他现在完全是一个小富豪啦!

  当然有优点,就也会有缺点,同样也是在来福客栈的副本中,他失去了一包裹衣服连带裤衩,不过同得到的相比,这些也就不算什么了。

  收拾完东西眼看天边已经泛起了橘色,蒲榕离开屋子往山坡下赶,村中居民质朴,他就是门也不必关严实的,直接随意一带走了便是。

  村长家位于村子的中心地带,离蒲榕的屋子不远不近,离村长家几十米开外,蒲榕就看到了屋顶烟囱上升起的袅袅炊烟,再走近一些,那香味儿就飘进了他的鼻子里。

  蒲榕礼貌的敲了敲敞开的木门,随后立即被拿着铲子的村长媳妇热情的迎了进去。

  还有菜没烧好,村长媳妇就在蒲榕面前放了一堆小零食叫他吃,也不怕他一会儿吃不下东西了。

  “谢谢阿嬷。”蒲榕露出那种他招牌的所有长辈都会喜欢的笑容,“阿嬷,村长爷爷呢?”

  问起自家那口子,村长媳妇随意的道他又出门在村里晃悠了,然后熟悉的抱怨那老头子不过当了个村长就跟土皇帝似的了,隔三差五的巡视自己的地盘呢。

  蒲榕就只好抿唇笑笑,总不能真的跟着吐槽长辈的。

  差不多就是卡着菜炒好端上桌的最后一秒,村长嗅着满屋子的香气回来了,他大声夸赞道:“这饭菜可真香啊,榕哥儿去上了好些天学回来,我便有多久没闻到这样香的味道。”

  村长媳妇将抹布摔在桌上骂骂咧咧:“你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有什么好说的,我做菜当然是给榕哥儿吃的了,你能沾到点光就偷着乐吧!”

  村长听了一串骂也不恼,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善如流的端起了自己的碗筷。

  蒲榕显然已经见惯了这般场景,熟练的转移话题:“阿嬷做的米饭都比别人家的香,您和村南祝婆婆蒸的馒头可是一绝,我超爱!”

  村长媳妇听了笑开了花,一碗饭没吃完,就急着给他添第二碗。

  福祉村村民的饮食比较杂,有些主食爱吃馒头,有些主食爱吃面,蒲榕作为吃村民百家饭长大的孩子,当然是每一家的饭都尝过,大约是从小就吃的杂,他吃饭也没有米啊面啊的纠结,口味十分包容。

  吃到一盘嫩滑鲜香的蒸鳕鱼,它的味道狠狠对上了蒲榕的口味,见他吃着喜欢,村长媳妇直接给他舀了一大勺:“够吗,榕哥儿,多吃些。”

  蒲榕咽下一口鱼肉,开口就夸:“阿嬷,这道菜太好吃了,等安庆叔回来,您一定要做给他尝尝。”

  村长媳妇笑着应下。

  安庆叔是村长与村长媳妇的儿子,在蒲榕记忆中其实从未见过安庆叔,听说在他很小的时候,安庆叔就去大城市打工了,听说他还混出了什么大明堂呢,忙到一直到现在也没空回来。

  蒲榕对村长和村长媳妇很是敬爱,是以也对素未谋面的安庆叔爱屋及乌,有什么好的都替他想着,弄的村长媳妇总说他若是与安庆叔相见,他们一定会是关系最好最合拍的一对叔侄。

  当然了,蒲榕骄傲的挺起胸膛,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长辈不喜欢他的呢。

  饭桌上,村长媳妇一直为他夹菜,关心他一些生活上的问题,蒲榕就负责吃掉对方给他夹得菜,还有回答问题,村长偶尔也会插话,询问他上两周在学校学习情况。

  村长爷爷平时也会时不时考察他的学习情况,是以蒲榕当下放下碗筷,流利的向他背诵了一段古文,村长点点头,看样子还算满意。

  待天边完全变成橘红色的时候,无论再怎么不舍村长夫妇也催促蒲榕回家去了。

  他们是不敢让榕哥儿走夜路的,倒不是因为什么安全问题,这整片山头住的都是福祉村的自己人,安全的很,他们是害怕蒲榕吹了夜风生病。

  在蒲榕记忆中,自从他五岁那次夜里贪玩生病,发了三天三夜的烧,此后村里的大人们就对他管教的十分严格,就算村里再安全也没有叫他夜里出过门。

  小时候的蒲榕当然不依,只是一次不小心生病了而已,又不会回回都如此倒霉,他当然反抗了,也偷溜过,最后被村长拎回来罚写大字,不写满十张不准出门,后来他就不敢了。

  小蒲榕也问过大人们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人身自由”,村长便跟他说,等他长大了就可以不被管着了。

  小蒲榕可机灵了,一点也不被这种假大空的哄孩子话所骗,他又问,长多大才算长大了呢?

  村长回答他说,待他和村东的梁大壮长得一样高一样壮,那就算长大了呀。

  小蒲榕听后,为此很是消沉了一些的时候。

  村东的梁大壮,身长八尺,全身上下都是腱子肉,小蒲榕那大腿还没梁大壮胳膊粗,甚至他整个人都能被梁大壮用单手轻易的用单手提起来,而后放到他的背上,再被背着绕整个村子三圈。

  小蒲榕看看自己的胳膊,又看看那说是遮天盖地也不为过的梁大壮,沮丧的垂下了小脑袋。

  村长媳妇知道这件事又是狠狠骂了村长一回,你说和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忧的他这段时间胃口都变小了。

  村长理亏,事后又找蒲榕说明,说等到他年满二八就算是大人了,小蒲榕想想,这个目标好像还是比较容易达成的,然后又变得快乐起来。

  蒲榕慢悠悠的在村里走着,回到家的后脚天刚刚好暗下去,今天一天飞上跑下的确是累了,蒲榕洗漱完趴在床上又一次数了遍小荷包里的钱后,唇角带着笑沉沉睡去。

  第二天蒲榕是被人捏着头发丝蹭脸闹醒的,他皱着眉头,咕咕囔囔的挥手想要那个扰人清梦的家伙离开。

  可不知是不是弄错了方向,他什么也没碰着,反倒是那个闹自己的人越来嚣张了,真烦,他眼睛也不睁开的喊:“柳小棠,别闹啦!”

  脸上的瘙痒停止了,随后他听到满含疑惑的声音:“柳小棠?”

  听到这个声音,蒲榕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仍旧闭着双眼,他用力挤了挤眼,意识到事情不对,他小心的眯开一只眼,一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坐在他的床前,此时他的表情有种说不上的怪。

  蒲榕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倒是叫他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他将对方揽进怀里用力的拍了拍背:“乐乐,真是好久不见了,我真想你呀~”

  罗乐乐是蒲榕从小到大的好友,大约是从蒲榕五岁以后,两人是一道玩到大的,罗乐乐比他要小上两岁,但是没有去上学,蒲榕便自发的从学校学了知识以后回村教好友。

  先前说过蒲榕隔壁那间房间,便多是罗乐乐过来常住的,当然两人也经常睡在一张床上,被大人发现说了,两人就偷偷的睡在一张床上。

  因为年纪比好友大一些,蒲榕总是会自发的照顾对方,但对方也总是会反过来照顾他,是以两个孩子小时候还喊哥哥弟弟的,长大后就再未如此相称了。

  这会儿,罗乐乐敏锐的察觉了蒲榕呓语中那脱口而出的陌生名字,他也不阻止好友的亲热,待他抱够了,罗乐乐便问道:“小榕,刚才你嘴里那个柳小棠是……”

  计划失败,蒲榕暗暗撇了撇嘴,而后很快的,他面上换上了一副茫然不知所云的表情:“啊?我刚刚嘴里有说什么吗?我记得我一醒来就看到你,然后叫的是你的名字呀。”

  罗乐乐根本不被绕进去,他自来熟的爬到蒲榕边上躺下,两手垫在脑袋下面歪头看他:“小榕,那个柳小棠是你最近交的新朋友吗?”

  蒲榕真是被他问住了,如果承认的话,他可以说柳棠是他们班新转来的同学,可以罗乐乐的性子,他一定会吵嚷着自己也要去见见蒲榕的新朋友,可要是不说的话,显然对方现在也没有要相信他的意思。

  “小榕,小榕,蒲榕——”

  蒲榕被他追问的没办法,只得回道:“柳棠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

  “那我想去见见他!”

  ——果然。

  蒲榕叹了口气,罗乐乐就又问他:“怎么,你不想让我见你的新朋友吗?”

  最后三个字被他咬了重音,显得很是阴阳怪气。

  然后蒲榕又叹了口气,在他不解的眼神中道:“乐乐,其实你不必与他吃醋的,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唯一的好弟弟。”

  罗乐乐面上的表情转为羞窘,他撑起身子大声回应以掩饰自己的情绪:“谁是你的好弟弟,蒲榕你别这么黏糊,我们都多少年没这样叫过了,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两个还是小娃娃。”

  蒲榕就躺回到枕头上闷闷的笑,被那人恼羞成怒的锤了一拳,值得一提的是,罗乐乐果真没再继续缠着问他有关柳棠的事了。

  这一遭过后,两个少年并排躺在一米五的小床上,嘀嘀咕咕的说着私密话。

  “你都不知道,其实你昨日下午回来,我就想要过来找你了,可是村长爷爷他不让,说是你上了许久的课该让你休息些时候。”说到这里罗乐乐面上多了些不满,他哼了一声,“我又不是来吵你的,用得着这般防着我吗?”

  蒲榕笑着点头,心说许久以前的那天晚上,也是你怂恿我不留在屋子里的,那时村长爷爷罚了抄大字,还有你的一份呢,双倍。

  “在学校里开心吗……不不,你不用劝我,我可不想一天天的天不亮就醒,晚上还有一堆作业等着,你开心就好。”

  罗乐乐神烦无比的推开蒲榕凑上来坏笑的脸,第八次拒绝了对方邀请他一起去上学的邀请,

  “我不用去学校也很好,我可聪明了,你回来教我的那些字我都会了,嗐,我也就是不乐意去,要是我真去上学,肯定是你们班里最聪明的那个。”

  蒲榕听了,并不打算对他的话发表什么看法。

  罗乐乐得不到他的回应,不满的探出手戳了他一下,蒲榕弓着腰躲避,于是自然而然的,两个男孩嘻嘻哈哈的玩闹了一会儿,片刻后两败俱伤,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视线一对视,又忍不住笑起来。

  这时候的罗乐乐看起来很高兴,他将有些扎人的毛脑袋靠到蒲榕身上,继续刚才的聊天:“还是你回来了与我一起才有玩头,村里其他人,哼,根本就一点意思也没有,你不知道,你不在村子里的一个月我有多无聊!”

  蒲榕微微一愣,随后罗乐乐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然后将他从床上拉起来:“跟你聊天都聊忘了,我给你带了流沙包,流心的,可好吃了,刚好可以当早饭。”

  油纸包打开,香味散发出来,蒲榕立马就将刚才那茬事抛在脑后,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嘛!

  吃完早饭他同罗乐乐一起蹦跶去了后山,早先蒲榕去学校前,两人在后山发现了疑似灵芝的小蘑菇茬,蒲榕在书中看到过,那可是能救人性命的灵药。

  两人一合计,当场就做了个标记把它围了起来,那会它长得太小了,还不确定是不是,于是两人商议好,待下一次蒲榕回村再一起去看,那会儿灵芝总该长大了。

  蒲榕一去一个月,再回来时,两人耗费了一些时候才找到了他们一月前打的标记,在扒开一堆枯树叶后,他们终于找到了长大了的小灵芝。

  唔——怎么说呢,蒲榕虽没亲眼看见过灵芝,但至少他可以肯定,灵芝的伞帽肯定不会是绿色的。

  不会有伞帽是绿色的灵芝的吧?没有吧?

  那头罗乐乐已经欣喜的将那朵“灵芝”摘下来了,蒲榕都阻止不及,前者还朝他道“小榕你看,它长得真好看,还大,比我手掌都大了,咱们拿它去给阿嬷煲汤吧!”

  这回蒲榕眼疾手快的勾住了他的领子,他疑惑道:“小榕?”

  蒲榕没说什么评判的话,他道:“这个好似不是灵芝,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总之,我觉得,我们还是拿去给申婆婆看一眼吧,或许她会认得。”

  “你说得对。”罗乐乐也不急着煲蘑菇汤了,他煞有介事的点头,“申婆婆最见多识广了,也许她还知道这蘑菇怎么做更好吃呢。”

  蒲榕欲言又止。

  之后两个小男孩捧着那朵蘑菇一同走向了村子的北面,申婆的小屋就在福祉村的最北面,这周围人烟稀少很是宁静,准确的来说,是只住了一个申婆。

  申婆腿脚不那么好,她年纪大了,比村长还大,蒲榕小时候总莫名的有些害怕她,长大以后才觉得,对方身上有一股神秘的气质。

  申婆看到两个孩子,朝他们露出了笑容,得知他们过来的原由,看了他们带来的蘑菇后,她笑吟吟地道:“这蘑菇能吃呀。”

  闻言罗乐乐立即欢快的问起对方怎么吃,蒲榕则还有些犹疑。

  虽然吧,他只有小学文凭,但是吧,他却也不认为好友手里这绿伞伞银点点黑杆杆是可以吃的。

  可是另一方面呢,他又相信申婆婆的见识,她怎么可能认错呢?是以在申婆婆烧水、罗乐乐掰蘑菇的时候,他并没有阻止。

  “乐乐,要帮忙吗?”

  于是变成了两个人掰蘑菇,先把蘑菇掰成一瓣一瓣的,然后再顺着它伞底的纹路撕成细细的条,据说这样煮蘑菇可以让汤更加入味。

  鉴于那蘑菇足有蒲榕大半张脸盘子大,申婆将一半的蘑菇丝用来煲蘑菇汤,另一半则是用来和上丝滑的鸡蛋液做成金黄的蘑菇炒蛋。

  两个孩子一早上就在山那头跑上跑下,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就被肚子消化的空空了,明明吃过早饭还没两个小时,这会儿就又嘴馋起来。

  申婆欣赏了一会儿两个小娃娃的馋样,又待汤凉了些,这才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鲜香的蘑菇汤。

  汤还带着些灼人的温度,蒲榕道:“谢谢申婆婆。”而后小心的接过。

  罗乐乐也是同样道谢,不过他没等汤凉下来,立即就埋头猛吸了一口,然后满意的眯起眼睛,就是他想象的那个鲜味儿。

  蒲榕看他这样也馋了,于是加快了腮帮子吹气的速度。

  只是还没等蒲榕喝第一口,罗乐乐那头就发生了意外。

  盛着蘑菇汤的碗已经被他放到了桌上,因为放下的力道而溅洒出点点汤渍在木桌上晕染,罗乐乐两手卡着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咔”“咔”的沙哑声音,脖子与手腕处已经爆出青筋。

  眼看人都要翻白眼了,申婆才起身走到罗乐乐身后在他背上一拍,奇迹般的,他的脸不红了,嗓子也正常了,人就这样好了起来。

  申婆好心的帮他拍了一会儿背,待他顺过来气,她道:“哼,我老婆子猜的没错的话,就是你小子带着榕哥儿上山乱采什么蘑菇的吧?”

  罗乐乐现在已经缓过来了,闻言他不服道:“小榕是和我一起去的呀!”

  “我可不信榕哥儿一个人的话会将这蘑菇带回来。”申婆又哼了声,“这回就给你一个教训,也是大孩子了,下回不得再如此鲁莽了。”

  罗乐乐心里还是不服,但是不能和长辈顶嘴,他只得暗戳戳向他做了个鬼脸。

  一扭头,申婆冲着蒲榕又恢复成了往常和煦的模样:“榕哥儿,赶紧吃啊,一会儿汤就凉了。”

  心惊胆战看了罗乐乐中毒全过程的蒲榕:“这……”

  “别担心。”申婆又笑了,她拿出一些似什么灰似的黑色粉末,各撒了些在每个人的碗里,“这样就可以吃了。”

  没吃过的蒲榕还心有余悸,中过毒的罗乐乐却很快又端起盘子吃了起来,他边吃边问:“所以申婆婆,这蘑菇到底是有毒还是没毒呀?”

  申婆道:“它有毒,到我老婆子这里也是没毒了。”

  看他们都吃起盘子里的东西,蒲榕终于也尝试了一口,唔,味道果然是好的,不怪罗乐乐记吃不记打。

  申婆看到他斯斯文文地吃着饭就又说:“榕哥儿呢,就总是思虑太多了,什么事都有村里的村民们呢,总是想那么多做什么,同乐乐那般少动些脑筋多好。”

  蒲榕干笑着看向好友,他并不觉得自己心思重,而后者依旧埋头干饭,根本不觉得自己被埋汰了。

  两人在申婆这里蹭了一顿饭,然后又一块出去野了,罗乐乐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连带着平日里比较安静的蒲榕也活泼许多。这大约就是为什么罗乐乐满身不靠谱的气息,大人们却还乐意让两个孩子在一道玩的原因吧。

  两人在后山玩够了就去小溪边捉鱼,将捉的鱼烤了分吃后又跑到田野里去,糟蹋完一小片庄稼,最后拿着在稻田边采的野花回去村长家。

  村长媳妇开始看到出去时是两个斯斯文文的小男孩,回来后便成了两只灰头土脸的泥猴总是要生气一会儿的,然后就轮到蒲榕和罗乐乐一左一右抓着她的手撒娇,又将白日里采的野花送上。

  这一套撒娇卖萌的连招打上去,村长媳妇就生不起气来了,笑意溢在眼角,但面上还是佯装余怒未消,严厉的叫他们去洗手然后吃饭。

  自年纪渐长后,蒲榕大多数时候是固定在村长家吃饭的,三人早就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了,现在因为蒲榕和罗乐乐整天闹在一起,又多了个罗乐乐日日跟着蒲榕过来,倒是正好填了饭桌上那一个空角。

  有了伴儿村长夫妇两个也更加省心,每当夕阳逐渐落下的时候,两个孩子或手拉着手,或追逐打闹,笑声萦绕在村里的大道上不绝,到了分叉口,男孩们总要再留下来唠上小一刻钟才会分手。

  在这小山村中,永远不会缺好玩的东西,单看你怎么看了。

  因为学校放假的缘故,这一个星期蒲榕都是在村里这么度过的,从前蒲榕是白白嫩嫩的斯文小伙子,让人一看就觉得他是从大城市来的小少爷。

  现在他整日在山上山下跑来跑去,他的面色变得更红润了,他的皮肤黝黑了些许,天气也热起来了,蒲榕的外貌愈发接近于山里土生土长的孩子,村长媳妇给他做的小短褂背心和短裤占了极大的功劳。

  不是蒲榕抛弃了从前的衣裳,但是穿着背心和大裤衩在村子里跑来跑去超爽的耶!

  村长见此也从往年的衣柜里翻出了自己的老头衫,一老一小站到一起,模样倒是一样一样的。

  后来蒲榕在外头玩了一天回来脸都红到烫了,村长媳妇就不那么放任他们了,两个孩子稍稍收敛了些,每日在屋子里待的时间多了。

  也是奇了,一旦不每日出去疯跑,蒲榕被太阳晒黑的皮肤又逐渐白回来了,可是罗乐乐的皮肤却没有这个“恢复出厂设置”的功能。

  这一天天的蒲榕越来越白,他与蒲榕站在一起肤色对比愈发明显,不过罗乐乐可不在乎这些,他又不是小姑娘,要一身白皮肤做什么?就蒲榕那样的,他还嫌没有男子气概呢!

  这……叫蒲榕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他是不会特意想要变黑的。

  不过黑不黑的先不说,蒲榕的脸好像吃胖了一些,两颊肉嘟嘟的更加明显,蒲榕觉得自己不能吃的那么多了,村长媳妇却眼前一亮,愈发每日钻研这给他做什么菜吃了。

  这一日,村长出村说是去学校问这假还要放多久,回来的时候便带了六个衣着与村子里村民格格不入的生人。

  蒲榕眉心一跳。

  作者有话说:

  嘿嘿蒲小榕那个“恢复出厂设置”功能是遗传的我

  一点村子里的流水账 下章准备进入副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