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意外事件,记者会不得不当即终止,有一些记者大概是还没问到想问的内容,各个一脸遗憾。
何汜夜已经不想再多纠缠,他当机立断,决定先带着纪尘回家。
临走之前他和唐燃叮嘱了一番,今日到场的所有媒体,发稿前一定要先给何氏集团看过之后才可以公开。
人多口杂,说不定就有哪个有心之人会再做出和鸭舌帽一样的行径。
唐燃点头答允,看着被何汜夜圈在怀里的纪尘,神色又复杂起来。
纪尘抬头时刚好对上唐燃的目光,他怔愣一瞬,到底什么都没说。
他跟着何汜夜一路去往地下车库,没想到那儿居然还有一些记者在蹲守。正式与会的媒体下班收工,都已经老老实实地离了场。能跟到地下车库的,恐怕也就只有没获得参会资格的小作坊。
一群人见何汜夜与纪尘出来,立马乌泱泱涌上来,一边怼脸拍摄,一边疑问。
也不知道坏事怎么就传的那么快,这些小记者问的问题居然都是对刚才鸭舌帽的那两个问题不依不饶的缠问。
看来刚才在记者会上,那个鸭舌帽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就已经把消息放了出去。现在他们还没来得及上网,也不知道舆论发酵成了什么样子。
何汜夜已经有些不厌其烦,他少有地表现出一丝愠怒,于是强压着怒火,怒斥阻挡他开车门的记者们。
“刚才提问的人已经在警局了,如果你们实在对这个问题感兴趣,不如去警察局问他本人。”
这些记者可不是吃素的人,一听何汜夜这般交代,必不认账。有几个死死堵着何汜夜的车门,大有不让人离开的架势。
何汜夜不可能和人动手,他怒气未消,此刻这些记者的强盗行为更是让他火上浇油。纪尘见状,语气也强硬了一些,他推开一个挡着车门的记者,大声道。
“那件事我们已经说过了是假的,请不要再就此事过多纠缠。我们现在要离开了,麻烦让让。”
纪尘没用多大力气,但被他推走的记者却好像故意一般,往人推里搡了两步。人群瞬间形成多米诺效应,人挤着人,你推我一下,我便踩你一脚。
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你怎么推人呢?”
这句话像点燃了一个火药捻子,人群立刻如爆竹一样爆发出一阵骚乱。这些记者到底都是竞争对手,动起手来毫不手软。场面登时混乱非常,跟聚众斗殴似的。纪尘本想着趁乱与何汜夜上车离开,结果不知道谁的相机横空出现,沉重的机身借着惯性抡到他后脑勺上,纪尘只感觉后脑勺一热,耳朵里一声闷响,然后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倒在了原地。
所有人又瞬间安静了下来,看着倒地的纪尘,唯恐出了人命自己要担责任似的,各个往后退了好几步,生怕扯上自己。
何汜夜眼睁睁看着,这下彻底红了眼。他立刻蹲下来把纪尘抱在怀里,朝着呆愣在原地的十几号人怒斥。
“干什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但凡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这些媒体,一个都别想好过。滚开。”
何汜夜拦腰抱起纪尘,一脚踢开还挡在车门前的一个男人。老王见状赶紧下了车帮着拉开车门,又顺便赶走了几个还不懂事的,仍旧围在车前的小记者。
何汜夜护着纪尘的脑袋把人送上车后座,自己也坐了上去。关车门之前,他眉头横着,两颊凹陷,指着这些人,再次告诫。
“你们最好祈祷他没事。”
话音刚落,车门砰地一声巨响被关上,老王一脚油门,宾利绝尘而去。
“快,先去医院。”
车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何汜夜终于稍微冷静了一点。他小心地转过纪尘的头,让纪尘的头能够靠在他腿上。
他伸手摸了摸纪尘刚刚被打中的地方。没出血,可摸着却有一个挺明显的包。脑袋毕竟是人身上最精密的器官,肉眼看不出异常也不能掉以轻心。要只是脑震荡还好说,万一碰到哪个神经,或许纪尘会变得和他舅舅一样。
何汜夜关心则乱,摸着人后脑勺的动作愈发轻柔,生怕碰疼了人似的。
老王把油门踩到了底,他从后视镜里看见何汜夜这般温柔的动作,也不免觉得恻隐。他精明,纪尘与何汜夜突然公开,个中原委已经猜到了不少。
老王看着何汜夜,轻声道。
“纪先生要是知道您这么关心他,肯定得高兴坏了。毕竟他那么在意您呢。”
老王没点破别的,只说了自己看到的东西。何汜夜嗯了一声,未置可否,然后用手背轻轻摩挲纪尘的侧脸。
“老王,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何家和骆家的事你是知道的。我是放不下纪尘,但他的身份,注定让我们无法继续。”
何汜夜叹了口气,语气里包含着诸多无奈。他自己也清楚对于纪尘的复杂情绪。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不要对纪尘再有过多的情愫。可每当他看见纪尘这一张脸的时候,便又凭空多出许多情不自禁来。
他并非那无意穿堂风,而是真的情难自持。
何汜夜转头看向窗外,却又握住了纪尘垂在身侧的手。
中心医院离公司不算很近,开车大概要二十几分钟,还没等他们到达目的地,纪尘就已经醒了过来。
他缓缓睁眼,看见何汜夜一脸疲色地闭目养神。他就躺在何汜夜的腿上,二人的手也正握在一起。
他小心翼翼地想爬起来。但就在刚刚有所动作的时候,何汜夜竟也忽然睁眼。他神色清明,全然不像是刚在假寐的样子。
他见纪尘醒了,低声呵斥。
“别动。”
纪尘只能又躺了回去。
“你醒了?头还疼吗?”
纪尘这才想起来事情经过。他刚刚被一个相机打晕,再醒来时就已经在何汜夜的车上了。何汜夜将他安置地很好,他躺在何汜夜的腿上,一抬眼正好看见窗外不远处,中心医院的门诊大楼正在渐渐逼近。
纪尘神智清明,并没有太多不适。他很不喜欢医院这个地方,于是赶紧开口。
“没事。回去睡一觉就好了。还是不去医院了吧,人多,浪费时间。”
“不行。”何汜夜坚持,他向来说一不二。更何况是这种关乎身体健康的大事。
纪尘拗不过他,只好等着老王把车又开进了中心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门诊已经下班了,他们无奈只能先挂了急诊。好在急诊处人也不算太多,不过正好碰上几个出了交通事故的伤员,其中两个交警浑身是血,一个伤口在头上,一个伤口在身上。流的血不少,把浅蓝色的警服都染湿了一大片。
纪尘晕血,一看见这架势,当即头晕眼花,只能扶着医院的墙壁,找了个位置先坐了下来。
他晕血晕的很厉害,几乎是一瞬之间就来了反应。先是眼前一片漆黑,然后浑身乏力,头晕恶心。他头重脚轻之际,险些再次失去意识。
他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一手捂着嘴,一手又捂着肚子。
“怎么了?头还是不舒服?”
何汜夜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见纪尘现下忽然这么难受又跟着揪心起来。他蹲下来,扶着纪尘的肩膀,生怕人随时失去意识。
纪尘摇了摇头,尚且说不出话。
何汜夜见状越发焦急,只能先让人在这坐着,自己过去挂号缴费。他对这医院也不熟悉,跑了几个来回,才把流程走完。
等他拿着缴费单回来,纪尘都已经缓了过来。他又恢复了清醒,看着与自己衣着相近的何汜夜跑上跑下,甚至额角都渗出了一丝微微的细汗。忍不住又要明知故问。
“你这么担心我吗?”
他没听见在车上时何汜夜无意中透露出来的话,还当何汜夜只是在履行合约情侣的义务。于是又心痒,非要抓着人问。
何汜夜一只手捏着单子票据,另一只手拉他起来。
“先去看医生。”
他没说别的,只是揽着纪尘的肩膀,一直把人送进诊室都还跟着。
结果就是拍了个脑部CT,确诊了轻微脑震荡。然后医生开了一些破淤除肿的外用药,就放人回了家。
何汜夜亲自去取了药,又和药方的护士确认了两遍使用方法。医生开的外用药是一瓶药油,直接涂在患处就可以。
急诊处人不太多,他们离开医院的时候,只剩下几个零星的医护人员。
这次脱离了大众视线,纪尘想或许该回家了。
他坐上老王的车,还没等开口交待终点,身旁的何汜夜却道,“回家。”
他要纪尘和他一起回别墅。
何汜夜状似无意的找补。
“你自己没法上药。”
纪尘心里有点莫名欢欣,他没拒绝,想着,反正是何汜夜开的口。
临下车之前,何汜夜还和老王交代,叫以后何氏集团的大楼一定要加强安保,不论各个入口,不要随便放人进来。
他们两个到别墅时已经天黑了,两人一前一后,纪尘在后面,偷偷看着前面替他提着药的何汜夜。
别墅里灯火通明,何最在客厅里玩游戏机,穿着一身小黄鸡图案的家居服,和他的年纪与身高十分不符。见两个人一起进门,还皱眉不满地直嚷嚷。
“怎么才回来啊。明天去看比赛,别忘了。”
何汜夜完全忘记了这回事。眼下他担心纪尘头上的伤,大概觉得明日出门不是一个好决定,于是皱着眉打算与何最商量一番。
“何最,纪叔叔受伤了,明天恐怕去不了了。比赛什么时候都能看,改日吧,好吗?”
何最闻言虽然有些不满,但一听说纪尘受伤,又看他爹一脸严肃的样子,生怕人真伤的不能自己,他马上站了起来,跑到纪尘身边左看右看。
小孩子都心软,更何况何最本来也不是熊孩子。他十分惊讶地问道。
“啊?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啊?”
纪尘低头一笑,拍了拍何最的肩膀。
“根本没事,就你爸小题大做的。别听他瞎说,明天该去看比赛咱们就去,他要是不愿意去,那就我带你去。我还挺想看那场的。”
他看着满怀期待的何最,总归是心软,不愿意让小孩期待落空,更不愿意因此又毁坏了人家爷俩的父子关系。于是他按住何汜夜提着药的手,立即出言揶揄。
何汜夜没说什么,既然何最和纪尘铁了心要去,那他陪着就是了。
“对了何最,明天可别睡懒觉啊。”
“怎么可能,我从不睡懒觉!好了,既然你们回来了,我就先上去了。”
何最一听计划照旧,猴子一样从沙发上窜起来,说话间已经把游戏套组收了起来。看得出来,他是一个非常自律的小孩,应该和他说的一样,不是爱睡懒觉的人。
他拍拍屁股,坐着别墅里的小电梯上了四楼。
何汜夜也跟着走上上二楼的楼梯,对着楼下的纪尘说道。
“梅姐给你准备了客房,你去洗漱,然后过来上药。”
纪尘撇了撇嘴,他才发现,何汜夜不愧是久居高位的人,原来私下里这么喜欢颐指气使。早先刚认识的时候倒是还算随和,对着他那样予取予求,合着也是贪图他的美色,所以百般迁就。如今风水轮流转,何总不愿意伺候了,自然也把纪尘一视同仁起来。
他心里过不去,一边往客房走,一边给唐燃发起了微信。
他倒要找个人问问,何汜夜平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纪尘给唐燃发了一条消息。
Saturn.[在不在?问你个问题?你们何总平时在公司怎么样,是不是很喜欢使唤人?]
FIRE!![?]
唐燃回的挺快。他这个话痨属性,网络上竟然比现实里还严重。先回了个问号,然后噗噗噗又发了一大串。
FIRE!![怎么可能?谁给你的错觉?]
FIRE!![师父他老人家平时那可谓是高岭之花,很高冷的。]
FIRE!![虽然他只喝热饮,但办公室空调常年只开16度!]
FIRE!![他在公司除了公事都不怎么说话的。]
FIRE!![不过他其实人挺好的。该发的员工福利从来不少,也会自掏腰包请我们团建聚餐。我们又不是小公司,吃一回饭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
唐燃发了一大串,何汜夜仿佛是他的再造父母,此刻恨不得给人写一篇汉大赋,专门夸人是有良心的好老板。
要不是纪尘出言叫停,估计唐燃恨不得要夸到明天早上。
唐燃还挺敏锐,见纪尘这般发问,问了之后却又兴致缺缺,干脆直白打听了一句。
FIRE!![怎么了,你跟师父吵架啦?]
FIRE!![不会是因为记者会上那个事吧?师父信了?不应该啊,师父不是那样的人。]
FIRE!![展开说说,我电量够。]
纪尘算看明白了,唐燃这人,不仅话痨,而且自来熟。他们不过有过几面之缘,竟然就敢和他在背后议论起何汜夜了。
而且还敢大胆打听他们俩的感情生活。
纪尘本来打算装没看见想了想,还是回了一句。
Saturn.[你可别瞎说,回头你师父查我手机,他估计又得让你下放出差了。]
对面果然沉默了,良久,唐燃发来一句。
FIRE!![删了,漂流瓶见。]
纪尘被哄得心情不错,笑着把手机扔到床上,进了客房自带的浴室洗澡。
他出来的时候,没想到何汜夜居然主动出现。总裁坐在客房的大床床尾,大概早已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家居服,身上还带着一股高级沐浴乳的味道。
仿佛是雪山冰泉。
纪尘看了眼自己随手扔在床上的手机,心说别一语成谶,真被总裁了偷看了和唐燃的聊天记录。
但好像总裁对他的手机兴趣不大。自打纪尘出来,就一直盯着他这个人看。
别墅里还留着纪尘以前的衣服,梅姐都准备好了,他换上即可。一套象牙白色的丝绸长睡衣,没扣子,只有腰间有条约等于无的绑带。
何汜夜盯着他,像野兽盯着自己的猎物。
明明什么亲密的事都干过了,但此刻被何汜夜这般盯视,还是让纪尘觉得有些别扭。他脸色绯红滚烫,自己安慰自己一定是被刚才浴室里的热气熏得。
纪尘赶紧找了个话题,试图打断何汜夜□□的目光。
“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让我过去找你。”
何汜夜依旧紧盯着纪尘。
“怕你晕在浴室,就过来了。”
他们的房间其实挨着,也就几步之遥。何汜夜大概没说谎,只要他想来,随时都可以。
纪尘哦了一声。
何汜夜向他招了招手,又举起了手里的药油。看包装,估计和红花油差不多。
“过来,上药。”
说实在的,纪尘觉得挺别扭。眼下他不太清楚要以什么姿势来完成上药这件事。是要他趴在何汜夜的腿上?还是坐在他身边就好?
他忸怩过去,半晌之后嗫嚅道。
“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好了。反正也不严……”
“不行。”
何汜夜语气强硬,尤其在见到纪尘屡屡打起了退堂鼓之后,越发不容人拒绝。
他干脆把纪尘整个人抓了起来,要他趴伏在自己腿上,然后估计是怕人紧张,还拿过纪尘的手机塞到了人手里。
“你自己玩会,我帮你上药。”
“……”
纪尘无言,只能照做。他脸朝着床面趴着,此刻也看不见何汜夜的表情,只能握着手机,百无聊赖的刷刷新闻。
他听见何汜夜扭开玻璃药瓶的铁皮盖子,然后把药油倒在手上,双手合十搓了搓。大概是想把药油焐热。
随后,一阵浓烈的,奇异的冰片气味便传了过来。这玩意果然与红花油成分类似,连气味都差不多,呛人的很。
何汜夜把纪尘半干微长的头发拨开,然后用整个手掌覆盖到了那个包上。没用手指,因为怕手指的压力会让患处痛感过于明显,于是用掌心慢慢地按揉,直到头皮把药油完全吸收。
何汜夜掌心很热,涂药时完全抵消了药油对于皮肤的刺痛感。
他还提醒纪尘。
“如果疼的话,要告诉我。我好轻点。”
纪尘黏腻地嗯了一声。他一点儿不觉得疼,只觉得何汜夜按着他的那块皮肤,因为带了何汜夜掌心的温度,烫的吓人。
这种情况下,纪尘根本没心思玩手机。手机在他手里一直是桌面界面,屏幕被他亮了又按灭,灭了又按亮,来来回回好几次。
他心绪不宁,满脑子都是之前与何汜夜在一起时的夜晚。
何汜夜也发现了他的异常。他已经涂完了药,正在收拾药瓶。
他问纪尘。
“怎么,有心事?”
何汜夜声音并不大,但却足够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纪尘吓了一跳。
纪尘知道他完事了,于是一骨碌爬起来,直缩到床头,盘腿坐着。
“没。没事。谢谢,你回去休息吧。”
何汜夜没回答,他站起来,人已经走到了门边,手也搭上了门把手,却又忽然停下,重新开口。
“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和我说。”
他语气冷淡,和从前判若两人。
纪尘真的不喜欢他这个样子。
他低头装作玩手机的样子,也冷冷回应。
“我能有什么想说。不是说好了只是演戏。”
他话音刚落,忽然啪的一声,房间里所有的灯光尽数熄灭。何汜夜关掉了门边墙壁上的灯光开光,整间卧室瞬间笼罩在无尽的黑夜里。
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仅靠外面的光源,并不足以提供足够的视野。
纪尘坐在床上,看不见任何东西。唯一能判断出来的,就是何汜夜还在这间屋子里。房门没动,外面的光也没趁机泄露进来。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句像是赌气一样的话,触到了何汜夜的逆鳞,所以他才仿佛惩罚一样关掉了卧室里的灯。
连他的手机也很识趣的没亮。
卧室里又黑,又安静。
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纪尘有些不知所措,他没能及时适应黑暗。只能凭靠直觉,感觉到有人正在逼近。
何汜夜走了过来,他想干什么呢?
纪尘想不明白。
他呆坐在床头,迟疑时,唇上却忽然落下一吻。
那吻轻轻点点,带着雪山冰泉的淡淡香气。
像快要结束的夏天,转瞬即逝掉落下来的雨珠。
何汜夜吻了他。他终于忍不住,要予他一吻。
这是赠予,也是索求。
何汜夜打开了门。门外惨白的走廊灯光,偷偷溜进卧室的一角。
纪尘还愣在远处。
何汜夜的身影终于出现,他站在门口,轻声道。
“早点休息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