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郁川也的确没有勇气跟上去了。
他定定地站在原地,屋外的气温低,但他似乎不觉得寒冷。
明明当初是他自作自受,为何当下落寞的样子看起来也十分可怜。
骆子潼跟随黎昭他们进屋。
黎昭将黎予岑扶坐在沙发上之后,就急忙去把药箱拿过来。
黎予岑的嘴角出血了,但骆子潼看得出来,他表现出来的疼痛有夸大其词的成分。
“哥哥,真的好疼,我要哥哥帮我呼呼一下。”此刻,他像一个求安慰的孩子似的,缠着黎昭关注和心疼自己。
而他的目的也是轻易就可以达到的,黎昭确实非常在意他,轻手轻脚地为他嘴角的伤口涂药,也按照他的要求轻轻吹了吹气,边哄着:“上完药就不疼了,乖忍着点。”
黎予岑全神贯注地看着黎昭,眼神确实不太清白。
至少在骆子潼的眼中是这样的。
不过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只要黎昭愿意,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可……贺郁川怎么办呢?
骆子潼懊恼自己事到如今还在替贺郁川考虑。
处理完黎予岑的伤口之后,黎昭才回过神招呼骆子潼。
“抱歉骆少爷,我去给你拿水果。”
骆子潼没有拒绝,黎昭离开客厅去到厨房时,空间剩下他和黎予岑两个人,骆子潼直白问道:“你喜欢黎昭啊?”
没想到,黎予岑丝毫没有被揭穿心思的慌乱,反而坦荡地承认:“是啊,哥哥那么好,谁会不喜欢他呢?”
这里两人都心知肚明,“喜欢”就是情侣之间的喜欢,不是家人之间的喜欢。
捕捉到骆子潼面上的顾虑,黎予岑轻松一笑:“不过你不用担心,在没有确定哥哥的心意之前,我不会乱来。”
强迫黎昭的事情,黎予岑不可能会做。
这会儿黎昭拿了水果过来,两人便终止了这个话题。
哈密瓜、提子和水蜜桃。
哈密瓜被切成了指节般大小。
黎昭说:“为了方便小岑,所以我切小了一些,请骆少爷不要介意。”
由此可见,黎昭的确十分爱护黎予岑。
骆子潼用叉子戳了一块哈密瓜吃进嘴里,笑道:“我们之间不要在意这些。”
接着他又试探性提及:“贺郁川还在外面,外面还挺冷的。”
黎昭并没有表现出厌烦的表情,但也没有邀请贺郁川进屋的意思,他道:“骆少爷劝他回去吧,不要再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了。”
轻描淡写的态度似乎最为伤人,但凡黎昭稍微表现出一丝怒意,骆子潼都会觉得贺郁川是被在意的。
骆子潼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黎予岑打断:“哥哥,哈密瓜太冰了,我的胃感觉不舒服。”
他稍微发力,黎昭的注意力就会全部在他身上,毕竟是从小相依为命过的人,就像黎昭在意许牧植是一个道理。
“那你不能吃了,我去冲杯蜜糖水给你喝。”
但黎予岑迅速又改口道:“我还是想跟哥哥出门,今天难得不用去学校。”
他们今天原计划是要去动物园看熊猫的。
但黎昭这次不肯纵容黎予岑,稍加严肃地道:“你受伤了,不要再出去吹风受冻了,我们改天再去也是一样的。”
黎予岑立即露出乖巧的模样,应道:“我都听哥哥的。”
骆子潼心里默默叹气,觉得黎予岑将会是比席演更难对付的情敌。
贺郁川始终在外面站着,倒也不是说非要等到黎昭出来见一面不可,他就是觉得,这样的距离起码不会让他那么心慌。
骆子潼中途出去劝他的时候,发现他的脸色发白,这不由地将他的记忆拉回到贺郁川出车祸的那段时间。
“你是不是生病了?别在这里站着了,要不我跟你回去吧,黎昭不会见你的。”骆子潼劝道。
贺郁川双目凝滞地望着大门里面,但没有望到黎昭的身影。
他问骆子潼:“他和黎予岑,是什么关系?”
骆子潼回道:“孤儿院里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
贺郁川继续问道:“只是弟弟么?”
骆子潼尝试着让贺郁川死心,道:“或许很快就不是弟弟了,但……无论黎昭怎么选择,都是你无权干涉的,是你亲手把他推开的。”
贺郁川的唇瓣微微发抖,否认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骆子潼不想再听一些苍白的解释:“没用的,贺郁川,认清现实吧,这回我也帮不了你。”
黎昭始终不愿意出来,贺郁川的身体也渐渐支撑不住,不得不被骆子潼带回去。
回去之后就病了一场。
一天,两天,三天……贺郁川卧床不起。
医生说道:“除了身体本身虚弱的原因,还有一方面是因为心病,如果贺先生不及时调整心态,他的情况会越来越糟糕。”
心病的话,只能是黎昭才能医治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骆子潼终究是不忍心看到贺郁川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于是还是决定出面去请求黎昭,过来家里看望他一眼。
没想到,骆子潼毫不费力就把黎昭请到贺郁川的住处。
只是,黎昭表现得愈发落落大方,就愈表示,贺郁川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经无足轻重了。
黎昭买了一些冲调的营养品过来探望。
骆子潼有意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便把他带到贺郁川房间后就离开了。
“贺先生,您喝麦片么?”黎昭站在贺郁川的床前,关心地询问。
这是贺郁川这阵子梦寐以求的事,可为什么他会高兴不起来?
“不喝。”他轻轻摇了摇头。
黎昭没有勉强他,继续关心道:“那您感觉好点了么?还是您想吃别的,我给您做。”
黎昭表现出来的状态,就像在关心一位相识多年的好友。
眼眶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贺郁川的眼角流出了泪水。
“黎昭……”他没有回答黎昭的两个问题。
黎昭凑近了些,想听清他的需求。
贺郁川说:“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原谅我……”
原谅他那阵子对黎昭莫名其妙的冷眼相待。
黎昭却说:“我没有怪您,您不需要放在心上。”
贺郁川生病了,黎昭的态度平和了很多,可在当事人眼里,好像绵里藏针一般伤他于无形。
贺郁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还不适地咳了几声。
黎昭紧忙拿起桌上的水杯递给他:“您喝点水。”
但是下一秒,黎昭握着水杯的手被贺郁川牢牢抓住,里面的温水还差点撒了出来。
黎昭却表现得不慌不忙,提醒道:“贺先生,您要是没有哪里不舒服了,我就回去了。”
这平静的话像是在给贺郁川一句威胁,使得他猛地松开了手。
他关心起黎昭的身体,因为感受到他手背的冰凉。
“你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按时吃药么?”
黎昭如实道:“有的,小岑每天都会提醒我,所以身体没有什么问题。”
话音刚落,黎予岑的电话就进来了。
黎昭走到旁边去接听。
贺郁川听不到电话那头的黎予岑在说什么,但能够清晰地听到黎昭温柔的回应。
——“我知道了,会早点回去,和你一起吃午饭。”
——“好的,行,乖了,你做什么就吃什么。”
——“外面冷,出来倒垃圾的时候要穿多件衣服。”
由于黎予岑的纠缠,足足五分钟才挂断电话。
贺郁川不想黎昭那么早离开,刚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用床头的利物割伤了自己的手臂,因为下手太狠,鲜血拼命地涌了出来。
黎昭发现后,慌忙把骆子潼喊了过来。
“贺先生的手受伤了,需要包扎!”
情急之下的关心也似乎没有暴露出黎昭与众不同的在意,贺郁川不顾流淌着血的伤口,执着地问道:“你当真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了么?”
“是因为黎予岑的出现么?”
黎昭没有被他的问题激怒,淡淡应道:“不关任何人的事,贺先生,我以为我说得已经够明白了。”
骆子潼喊了医生过来帮贺郁川包扎伤口,完成后,黎昭提出离开。
任凭贺郁川如何挽留都没有动摇他的决定。
骆子潼完全看在眼里。
贺郁川第二次生病的时候,黎昭不愿意再过来探望,他的理由是:“我的出现好像让贺先生的情绪波动更大,没有一点帮助。”
贺郁川成天萎靡不振,骆子潼对他的同情却有所保留。
因为当初将贺郁川的冷漠看得最为清楚的旁观者便是他了。
他说:“但凡你对你当初的所作所为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黎昭也不至于会这么对你。”
可是贺郁川哑口无言。
那么骆子潼就认定:“那我不得不怀疑,当下是因为黎予岑的出现激发了你对黎昭的占有欲,如果没有这个人,你当初的冷漠想必会持续到现在吧!”
贺郁川却下意识反驳:“不是的!不是!”
“那是什么?”骆子潼追问。
“……”贺郁川还是回答不上来。
直到贺郁川因为精神恍惚导致出了意外,黎昭仍旧不愿意露面时,骆子潼在贺郁川的床头柜里发现了一份器官捐赠同意书和资产转让同意书,受益人皆是黎昭,日期是在贺郁川上回出差的前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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