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检察官递过橄榄枝来。
池跃想答又有一点儿迟疑,“我要讨论算不算是庭前沟通?”
沈浩澄轻轻拍他后背一下,“这就被检察官给吓住了?什么算不算的?你该怎么说怎么说,她接不接话就不归咱们管了!”
秦大沛跟着滋滋儿地笑,“脸皮儿太薄能干成事儿?这点你得跟秦哥学,我当年和巍子……哦,林律,并列全校第一,两大著名不要脸。”
池跃当听不出两大著名不要脸所以声名远播都是因为不计形象地狂追心仪对象,一本正经地对肖非艳说,“我仔细看过案情资料了,证据链条完整,口供也很清楚,确实没啥可辩护的。但我太缺办案经验,到律所大半年了只接触上两三件,得抓紧一切机会成长啊!尤其这次还能跟着肖检学习,机会难得。”
“拍马屁的功夫挺好,”肖非艳瞟沈浩澄一眼,“沈律还有这种本领传授人呢?”
“无师自通!”沈浩澄捏起自己面前酒杯,伸臂敬她,“根骨不错!”
“我们都吃这套,”肖非艳干了一杯,眼睛同时扫向二人,脸上笑吟吟地,“不能贪污,不能滥用职权,还不让摆摆威风啊?谁不愿意被捧着啊?小池没走清高孤傲的路线,前途无量!这案子的辩护空间是不太大,跟遍流程也能积累一点儿经验。这回沈律放手别管,让小池自己琢磨着弄,我帮看着,干不坏的事情。”
“行!”沈浩澄拿过酒瓶给她满上,“托付给你了!”
“还有,”肖非艳继续说道,“案情虽不复杂,有点儿社会警示意义,一个挺有名气的法宣平台和我们领导联系过了,想派记者全程跟踪。他们为了增加流量提高平台知名度,我们为了震慑世人降低犯罪率,合作共赢。侦查阶段结束了,人也就该过来了。陪伴接待这种事情,当律师的还比我们这种身上有公职的方便,小池做点儿准备。”
“记者?”池跃挺惊讶的,“我没有相关经验啊!”
“你就把自己当陪客的。”沈浩澄揽他一把,“不管人家能不能喝,酒量多少,全程跟住了就成。”
池跃见他说得简单,便没纠结,“啊,那行。”
“也太举重若轻了些!”肖非艳却说,“还是得注意控制约束来人的言行。搞媒体的习惯不管不顾地追索真相,心急,小池得帮忙看着点儿,别触碰到你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嗯,这事儿其实还有点儿复杂呢,领导层先答应出去了,咱们的干警还没做通嫌疑人的思想工作,关龙龙的态度不大配合。”
“当官的脑袋!”沈浩澄哂然,“没考虑世故人情。既然不能给人家免死,左右逃不过掉制裁,凭什么配合?”他未曾细看法援案的资料,问池跃说,“那男的叫关龙龙啊?”
池跃点头,“犯罪嫌疑人关龙龙,三十六岁,男性,八梁县北家子镇松山村村民,务农为生,会开车,会驾驶农机工具,种植旱田之外还和妻子,也就是死者彭宁一起培育菌菇,算是有副业的,家庭条件不错。他这案子时间不短了,彭宁死在去年腊月,身后遭遇了雪地焚尸,证据链条非常完整,侦查阶段历时很长,公安部门的调查取证工作进行得应该不容易。”
“脑子挺好使啊!”秦大沛听他倒背如流,忍不住夸赞,“不是说刚接手吗?记得这么清楚?”说完他又蹙眉啧了一下,“三十六,跟我们年纪相仿啊,这么狠呢?杀老婆不算,还焚尸?”
“你要是干刑辩就知道了!”肖非艳说,“十桩命案里,得有五桩来自于枕边人。感情一旦破裂,朝夕相伴就是成仇的因。关系远些的利害也薄,除了特别不幸,遇到劫财劫色的天生恶棍,在陌生人手里失去生命的风险反而要比熟人小些。都说注意自身安全提高防范意识,一个房檐住着,天天猜测对方长没长狠毒之心?猜得出来吗?”
“妈的,”秦大沛骂,“是爷们吗?胳膊粗力气大,杀媳妇用?”
“肖检说的枕边人不光是指丈夫,”沈浩澄补充地说,“也有不少媳妇杀老公的。你也跟着听不少案子了,还稀奇吗?”
听过多少秦大沛还是不太接受,问池跃说,“因为啥啊?又是出轨?”
池跃点了点头,“于哥有句话挺有道理的,奸情自古出人命啊!只不过本案中的彭宁并非出轨一方,有过错的是犯罪嫌疑人关龙龙,他背着妻子同一个网络主播勾搭上了。”
“过错方还杀人?”秦大沛不由皱起了眉,“这还有天理吗?”
三名法律工作者都没搭腔。
处处都有天理的话,还要法律干什么呢?
为了联络感情,池跃没少下本,陪肖非艳和秦大沛在饭馆里坐到半夜,东拉西扯地聊天的同时还努力喝掉了二两多白酒。
毕竟不是对手,受请的夫妻自己喝光两瓶白的,刨掉沈浩澄陪的部分,总有一斤上下,女检查长和看起来非常不务正业的咖啡店老板仍旧若无其事。
沈浩澄也没什么变化,脚步虚浮眼神迷离的只有池跃自己。
临别之际,秦大沛故意意味深长,“状态正好,不耽误事儿!”
沈浩澄自然反击,“彼此彼此。”
秦大沛立刻哈哈大笑,“我们可是老夫老妻了,不反目成仇杀夫杀妻的就不错了。”说罢丢下开来的车,扬手截住一辆出租,搂着官高位重的媳妇走了。
池跃眨着酒困的眼,在后望着,赞叹地说,“秦哥对肖检可真好。”
“相互的,”沈浩澄也望着远去的出租车,“肖检不是一般人,在学校时就能叱咤风云,属于另外一种意义的校花,仰慕者众,如今更算春风得意事业有成,始终不忘初心,从来都不嫌弃大沛狂肆放达,很难得了。”
池跃轻笑,“明说了就吃秦哥那种,美好感情!不过我用羡慕吗?你们的青春年少我没参与得上……嗯,多少有点儿遗憾,后面总要做跟屁虫的,烦也不行。”
沈浩澄回眼瞧瞧这人,“醉了没有?”
“没有!”池跃脑袋摇得挺慢,“晕晕乎乎……正好,不耽误事儿!”
真敢说话,沈浩澄立刻伸手打车,“记住你自己的话。”
池跃没太明白自己哪里说得不对,回到家里立刻发现情况不对,坚持不给人吻,被沈浩澄捏着下巴质问,“不是说正好吗?”
“正……”池跃心里警铃大作,使劲儿闪躲,“正好能走路……你想哪儿去了?结果还没出呢!不能功亏一篑!”
沈浩澄虽没有醉,几杯白酒落肚血亦澎湃,根本不想多作废话。
奈何池跃拼命挣扎,即便用上十分力气也比不过沈浩澄使出五分,总归不能弄伤了他。
二人一个全力奔逃一个半真半假地猫捉老鼠,闹了好大一阵,终于把沈律师体内那股燥意混散开了。
“好了!”沈浩澄说,“休战!”
“真的吗?”池跃不敢信他。
男人总是男人,肾热的时候,脑子常常要禅位的。
沈浩澄眼眸深深地瞅着他,“不骗你!都歇会儿。”
池跃试试探探地凑到他的身边,凝神防备半天,发现猫儿果真倦了,这才放心大胆地靠到他的肩上。
一起窝进沙发里面歇着,池跃有些欺哄地安慰人,“过两天就出结果了。”
“嗯。”沈浩澄似哼似应。
“保证没事!我能长命百岁,咱们也会像秦哥和肖检那样,恩爱许多许多年。”池跃又说,这次憧憬多些。
沈浩澄没有吭声。
池跃以为他还在生气,侧脸瞅瞅,低声倾诉,“十多天了,我也想亲你。”
沈浩澄没懂他的意思,不知这算勾引邀请还是真的在表达渴望,只怕又把刚刚安宁下来的人给弄跑了,静静回望,仍不出声。
池跃不太禁得这样的看,重新把头贴在沈浩澄的身上,这回的落点不是肩膀 ,换了胸膛,“尊重科学,再忍忍吧!”
一本正经说话的是他,拿脸蛋蹭人的也是他,沈浩澄只能忍耐,却又觉到一只软热的手正在向下摸索。
“池跃?”沈浩澄把那只手按在腹上,“知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知道啊!”池跃抬眼看他,神情可恶而又无辜,“我说忍忍。让你。我年轻,没毅力……哥哥给点儿甜头……”
实在太混账了。
明目张胆地严于律人宽于律己,倚仗年轻随便放肆,竟还哄着骗着,喊人哥哥。
沈浩澄垂眼看着这个人生经验远远不如自己的小坏家伙,心中不住挣扎,一时之间难作决断。
到底应该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玩火自焚呢?还是如其所愿,给点儿甜头?
池跃自己惯着自己,趁着对象犹豫,手掌如同不知死活的鼠儿,试试探探却又胆大妄为地挣脱沈浩澄的控制,滋溜溜地钻进隐蔽之处。
作者有话说:
二卷还有两桩细讲的案子,加上池沈二人的感情延伸,大约百章左右,也可能压缩成几十章,十一之前肯定完结!欢迎感兴趣的小可爱留言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