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想,池跃就又觉得自己没让沈浩澄喝完那提啤酒有些过分,忙了这么多天,不准放松放松?大律师除了律所和家,人生只剩公检法了。
所以进门他就搂住那弯脖子,不准开灯,气息沉沉地说,“我补偿你!”
始初沈浩澄没弄明白,“补偿?”
“嗯!”池跃闭着眼睛往他脸上蹭,“没看着更多帅哥,小池补偿补偿沈律!”
沈浩澄又是无奈又是开心,垂首把人含住。
谁有小池帅啊?
他们摸索到沙发上去,于黑暗中剥着对方的衣服,先主动的先耐不住,抬起长腿勾住男友的腰。
沈浩澄的气息立刻急促起来,一把扯掉池跃的衬衫,嘴里却又说句不相干的,“跃跃,你知道自己有把漂亮嗓子么?”
池跃已欲醉了,闭着眼睛摇头,“不知道……”
“那是审美偏好!”沈浩澄又把他的袜子拽去,告诉对象又告诉自己,“可能是种情结,但不是……”此时已不适合说话,他把嘴唇给抿住了,没有引来追问。
不过想给自己交代。
并非寻找替代。
沈浩澄并非在用新的恋情弥补青春遗憾,池跃就是池跃,他的嗓音好听,能撩闻者之心,心地也很纯美,那么坦荡直接,必须全心全意。
一丝迟疑都是亵渎。
沙发真宽,真软。
却软不过云雨后的池跃。
沈浩澄瘫在质量上佳的高档家私上面,脊背上的皮肤真真切切地感受着沙发面的纹理,不由自主地想,“没有跃跃细腻!”
池跃侧身歇了一会儿,顽劣地拽过沈浩澄的衬衣,擦拭自己身体。
沈浩澄皱着眉笑,“没法送洗了,又得我自己手搓!”
“你力气大!”池跃丢开衬衣,顺势一翻,把自己叠在沈浩澄的身上,热烈地咬他耳垂一口,然后伏在他的胸膛上面安静一刻。
“睡了?”沈浩澄伸手摸摸他的脊背,上面还有汗水未干。
“没有。”池跃轻声地说,“我在斟酌。”
“嗯?”沈浩澄又糊涂了。
“有几句话想问,”池跃试试探探地说,“又怕你生气,不好哄。”
“那么严重?”沈浩澄说,“我就那么爱生气吗?再说咱们有啥问题值得你想说又为难的?”
“不是咱们的,”池跃仍旧绕来绕去,“但也是问题,很好奇。沈律,好奇是不是也应该解开?否则总琢磨着,会不会变成心病啊?”
沈浩澄轻笑起来,“我就不觉得你是一个能让自己长出心病的人,但凡遇到什么过不去的都得往外捅,就分方式方法,看是撒娇还是耍脾气,或者一本正经还是可怜巴巴的区别。”
“我有那么坏吗?”池跃不肯承认。
“怎么就是坏呢?”沈浩澄揉揉他的后脑,“沈律觉得非常可爱!到底好奇什么?甭憋着了。”
铺垫半天,得了允许的池跃兀自犹豫,又从沈浩澄身上翻了下去,平躺着望天花板,不痛快说。
沈浩澄侧过身去,放出诱饵,“三分钟之内,我保证不生气。”
池跃仍不看他,“我觉得自己挺恶劣的,可就忍不住想……”
“咱俩真是绝配,”沈浩澄摸住他的手掌,举到眼前看着,“沈律恶趣味,跃跃就恶劣,从来不落下风。既然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可用半截话吊着人就太坏了,给你一分钟时间拖延,过了马上拽到阳台上去晾肉哈!保佑前后左右的邻居这么晚了都不出来。”
池跃闻言果然害怕,“哪有你这样的?我就想问问……就想问问,嗯……你原先……和林律的时候都是谁……主导啊?”
沈浩澄千想万想也没想到池跃吞吞吐吐吭吭哧哧的,竟是为了这种问题,立刻给气笑了。
池跃心虚得不行,支起身体,想往沙发下跳,“我说出来就轻松了,你不用回答!”
沈浩澄伸手把他拽住,“你可轻松了,我难不难受?”
池跃的姿势非常尴尬,一条光腿已经触着地板,一条横在沈浩澄腹上,骑着人的样子。他缺衣物保护,心里更没底气,慌乱万分,忙忙认错,“沈律别跟我一般见识。”
“得见识!”沈浩澄神情再次严肃,眼眸也幽深了,很认真地看住池跃。
刚落的汗又冒出来,池跃每个毛孔都燥辣着,没有办法自救,垂着眼皮等待惩罚。
“提个交换条件,”沈浩澄缓缓地说,“我告诉你,以后在家就别总沈律沈律,叫声哥吧!”
大八岁呢,叫声哥也不算太亏,池跃只是有些不自然,他没想到这么容易过关,简直不敢置信,“就这条件?”
“不然呢?”沈浩澄眯起眼睛瞧他,“已经许过身了,一万块钱工资也上交了,你还有啥能当条件?”
池跃根本顾不上自卑,应得非常痛快,“行!”
沈浩澄看清他的急切,根本就不是什么“不用回答”,似笑非笑地松开捉他的手,信守承诺地说实话,“换着来的!”
池跃先是眼睛一大,随后就露出不大乐意的表情,“那凭什么?”
“凭当时是两情相悦!”沈浩澄把实实在在坐住自己的人推到地上去,笑容真切了些,“小池助理剑走偏锋,头半夜讨论前女友,后半夜拷问现任过往,今天真是一个特别日子。”
池跃脸有些红,“话赶话,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沈浩澄翻身坐起,“但也处心积虑。今天说不用回答,其实还会存在心里嘀咕,早晚长成瘤子。摘了吧啊!”
池跃眼瞧他往卫生间走,贴脚跟上人去,“还没摘!我……不太服气……”
“不服气好办!”沈浩澄笑笑地说,“你有兴致也可以换!只要不是嫌弃沈律就行。”
“我还嫌弃?”池跃从后抱住他说,“得看好了。”
“嘴巴抹蜜也混不过去。”沈浩澄动手调整花洒水温,“答应好的事情,立等立兑!”
池跃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几不可闻地唤了声哥,然后趁着脸热如炭,迅速地连叫两声,“澄哥!浩澄哥!行了吧?”
一点儿旖旎味道愣被他给混遮住了,沈浩澄恨得转身,把人拽到面前,同时开了淋浴,命令地道,“重说!”
池跃在水线里仰起头来,垫脚去吻沈浩澄的下颌。
沈浩澄低下一些身体,迎接似地堵上他的嘴巴,坚持地道,“快点儿!”
池跃认真叫了一声“哥”,声音虽然含糊,情致却很勾人,严于律己的沈大律师一向注重养生,自觉时长已经过分,很少梅开二度,这晚却破了例。
晕头转向之际,池跃不由自主地想起沈浩澄可以“换”的话来,手脚使劲儿挥了两下,然后有些沮丧地发现理想丰满现实骨感,认命地不动弹了。
对于池跃的卖房建议,妈妈的反应果然如同沈浩澄预料的那样,不太放在心上,“看看再说。你别一堆想法,妈不是那种睹物思人多愁善感的性格,见张桌子就想起从前怎么团圆吃饭,摸一摸被子就回忆昔日曾经同床共枕是封建社会里的贵族女子特有的闲情雅致,普通百姓没有那么过日子的!深闺疼痛早给琼瑶书写完了。你妈我一天到晚忙得不成,活得粗糙极了,根本没有临风洒泪的工夫。”
她能这么戏谑自嘲,心伤自然好了许多,果然不是自己为难自己的样子,可是人过中年突然成了独行侠,怎么可能全不唏嘘?
池跃知道妈妈是怕亲人担忧,强把疮疤掩了起来,暗自心疼,只能陪笑,“行!您是女强人!从前是我和家累耽误了你,以后可以全心全意投身医疗事业了!”
“那怎么着?”妈妈笑道,“南丁格尔芳名永久,你妈我虽然成不了她,在自己的领域好好深耕,也不辜负当年考进医学院时心中树立的那些理想。”
池跃倒被这话说动了心,回来见着沈浩澄时,颇有一点感慨地说,“我妈除了是我妈,除了是三口之家的女主人,还曾经是一位抱负远大的年轻姑娘!”
“还是除疾救苦的慈心医生!”沈浩澄赞同地说,“挺了不起。”
“我真惭愧!”池跃又道,“读书学法考公务员,都是糊里糊涂地往前走,根本没有理想没有目标,行尸走肉一样长这么大。”
“多大?”沈浩澄笑,“我只知道小池同志是主动辞职主动闯到郎乾所的,跟我有问题时心里也惦记着杨嘉恒案。”
理想不是都需具象具体,没有明确清晰的追求也是它的雏形,会长大的。
池跃唇角微微上弯,“杨嘉恒的事情落了定,我的心里有点儿空呢!大喜之后即生茫然,不知干啥好了。”
“这不对哦!”沈浩澄假意批评他说,“别的当事人不是人?别的委托费不是钱?”
“我对郑可耀有成见!”池跃不讲假话,“提不起太大兴致。”
与郑案相比,他更乐意往汪璇身上投放精力。
沈浩澄也不说他,“有成见正常!我刚当律师那会儿,为了拒绝不喜欢的当事人摔坏过师父的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