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说，既然大家都去，最好是人多一点，能玩的起来也热闹。定秋这边自然是拖家带口把整个宿舍的人都捎上，几个人一下排球训练就拎着行李袋兴冲冲往校门口赶。
前一天晚上另外三位室友兴奋的觉都不睡，非逼着定秋详细说说他那暗恋情况到底如何。
定秋口紧，一个字不吐，差点没把宿舍三个瓜农憋死。
几个人到了门口，看到马路边停了两辆越野，车前站着三个男人，一个跟软了骨似的蹲在车的阴影下面，另外两个在一边树荫下谈笑风生。
燕明看到定秋几个人出来，拍了拍老吴，老吴又顺带脚踢了一下老张。三个人往前走了走，燕明把定秋手里的小行李袋接过来：“东西这么少？”
“嗯。”定秋跑的脸红扑扑的，眼睛黑黢黢亮晶晶的看着燕明，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没多少要带的东西。”
老吴帮着把他们的东西都放在后备箱里，走过来问燕明：“燕老板，车怎么走？”
“走高架吧，钟鸣山路口下去近点。”燕明回头应了一句，又把目光放到其他几位室友身上。
肖谋主动开口介绍自己：“学长好，这次打扰啦，我是定秋室友，您叫我肖谋就成，他们俩一个叫钟窦，一个叫李户。”
“谈不上打扰，玩的开心就行。”
被点到的两个人也跟着上来打了个招呼。几人心中无不痛骂定秋没有提前透露更多信息，导致他们全无防备就暴露在这位前两天刚上过电视台采访的商界精英面前。
燕明把老吴和老张叫过来，大家互相简单认识了一番。
“老吴，我同事，就一公司摸鱼的。”
“老张，厨子，杀鱼的。”
老吴性子软点好欺负，乐呵呵把自己名片递过来：“叫我老吴就行，别客气。”
老张摆摆手：“你给他妈的学生们发什么名片啊，我可没名片，你们几个叫我老张。那边——”他扬了头，往路对面一指：“我家馆子开在那边，回头发你们地址，你们吃免单，排球队的五折。”
“我之前带定秋去吃过。”燕明把水分给几位。
定秋赶紧应声：“嗯嗯，特别好吃，下次我带他们去。”
“行，那感情好。来上车吧，都别搁太阳底下晒着了。”老张率先上了其中一辆。其他人也跟着上车。
李户和钟窦拿着老吴的名片看了半晌，两人都无法将名片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和眼前穿着随意的人对应起来。
燕明开着第一辆，副驾驶上坐着老吴。定秋和肖谋坐在后排。张树载着钟窦和李户跟在燕明车后面。
上车之后燕明把空调打开，往后排两个还穿短袖的小伙子身上扫了一眼说：“后排有毛毯，冷了和我说。”
后排应了两声。
老吴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还得是年轻人抗冻，不过山里面温度低，注意别感冒了。”
定秋说：“好的，我们带了外套放在行李袋里面。”
肖谋点头道：“问题不大。”
燕明没再说话，他自在惯了，车里面没人说话也不介意。老吴倒是怕没人说话闷的慌，打开话匣子和后面两位聊了起来。
肖谋家里也从商，自己对老吴投资的几个领域都有点了解，两个人从最近一次全球研究发布会入口，畅所欲言聊起来。
定秋坐在燕明斜后方，偶尔搭两句话，多数时间都盯着燕明的侧脸挪不动目光。
车上高架之后就没了阴影覆盖，燕明想让老吴帮忙取一下眼镜，眼神掠了一眼后视镜，和定秋的目光对在一起。定秋还没反应过来，眼睛还是瞪着圆圆的看着。
燕明没忍住轻笑了一声，桃花眼睛弯起来。
“定秋，”燕明张口喊了他一声：“帮我拿一下眼镜，在扶手盒下面。”
老吴中断对话问：“你怎么不叫我啊，净指使学生。”说着就要去开扶手盒。燕明腾出一只手来压着，给了老吴一记飞眼：“不在你这里。”
“哦。”老吴悻悻收手，他记得燕明最近常用的眼镜是在这边没错啊，换地方了？
定秋按燕明指示从靠近自己那一侧的盒子里取出燕明的眼镜递过去，问：“燕老师还有近视啊？”
“没有度数，”燕明接过去戴好：“变色的，遮太阳。”他从后视镜里又看了一眼定秋：“出来玩就别叫我燕老师了，直接叫我燕明吧。”
老吴补充：“或者叫老燕也行。”
燕明无语：“什么老雁，你干脆叫我大鹅？”
定秋笑了说：“那我叫燕哥吧。”
老吴嘴欠补充说：“不嫌弃你也可以叫他小明哥哥。”
燕明没有搭话，继续专心开他的车。车里的话题重新回到商业题材里。
老吴没什么架子，想到什么说什么，在钱里头蹚这么久，是个螃蟹也多少懂点路数。肖谋在家里耳濡目染，不能说能探讨点什么深水内容，问的问题倒是都有点意思，挺能问到点。
燕明偶尔被老吴cue到，也会无奈的接两句嘴，说的主要是些人相关的内幕。他们对话当中提到的那些人，不论背景大或小，燕明对他们近期的行踪都略知一二。
他说的话少但是很有趣，几个平常看得到摸不到的圈内大佬，在他这里就好像邻里邻居玩到大的伙伴，知根知底。
快进山的时候路过一个加油站休息点，老吴搓手把燕明换下来，他要一血上次盘山道之耻。肖谋说自己转弯多了容易晕车，被换到前排副驾。
座位被重新打乱。
燕明坐在后排，和定秋坐到一起。车后排的空间不小，光透过车窗膜照进来有些昏昏暗暗的阴影。
太阳正好晒在燕明那一侧，燕明往定秋那边挪了挪，两个人挨近了点。
车子继续上路，这下老吴和肖谋聊的更起劲儿了。
燕明取出一瓶水问定秋要不要喝点。定秋说不渴。
燕明没理他，把瓶盖打开，水又递过去：“喝点，空调开久了容易干。”定秋只得接过去当着他的面喝了几口，他这才满意了。
他们两个人说话声音都不大，丝毫没影响老吴在前排挥斥方遒。
“你不喝吗？”定秋问。
燕明摇了摇头，把瓶盖递给他：“你们刚运动结束出来，要记得多喝水。下个月预赛准备的怎么样，还顺利吗？”
定秋认真回想说：“刚开始准备，还算顺利吧，大家都还在磨合，都是小问题。”
“新人入队不到两个月就作为正选参加比赛，压力大不大？”
“还好，”定秋想一句说一句：“时间比较紧张，大家说话都比较直接，没有积攒压力。”
“嗯，那定秋选手觉得自己的队伍能拿到什么样的成绩呢？”燕明压低声音问。
定秋看了燕明一眼，抿嘴笑了一下，眼神里透露出对燕明幼稚玩笑的无奈：“当然是拿冠军了。”
燕明揉了揉他的头发。
定秋很喜欢燕明这样轻声细语和他说话，因为声音低，他就可以假装听不见，无所顾忌的靠的更近，仿佛爱人之间耳鬓厮磨一般。所以他不舍得话题被中断。
“燕老师，你和薛征棠他们还有联系吗？”
“很少，学校的联系方式在我回来之后就被作废了，也就你哥哥知道我这个手机号。薛征棠......我记得他考得不错，应该是和白旭佳一个学校？”
定秋点点头，说：“对的。你当时为什么会来我们学校当老师啊？”梁斯曾经和他说过其中的部分原由，但他更想听听看燕明的真实想法。
如果是为了躲避柳重，为什么要选择自己所在的学校。
“那也是我的母校不是？”燕明不想和他深入聊这个话题。
他和定秋是很熟悉，但这全都建立在定秋是梁斯弟弟这一身份基础上，抛开这一层，他对于定秋来讲不过是一个学校中的过客，还是一个只任教两个月说跑就跑极不负责人的教师......
正如之前和老吴说的一样，他对比自己小的人没什么恋爱感情。燕明谈过的许多对象中，多数是和自己同龄的人，少有几位比自己年长一两岁，像方思歌那样比他小一年但是同届的人都少的可怜，更别说像定秋这个年纪的人。
太容易懂了。
燕明想不到和年下交往的必要。
定秋看出他不想说，也没有继续装傻深挖。他接下话题，讲起燕明走后学校贴吧还专门给他开辟了有一个专栏，写大家给他的留言，其中就包含那个校运会的精品帖。
定秋取出手机给燕明翻那个帖子，一边翻一边小声念给燕明听。
翻到一半感觉肩膀上一重，燕明已经在他身边睡过去了，呼吸很深，很均匀。
“......最近赶上会议安排多，他加班有几天了，让他歇会儿吧。”老吴余光看到燕明睡过去，小声叮嘱定秋。
车里面刚开始还听得到小声交谈的声音，后面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非常安静。
燕明睡觉的样子和平常不太一样，没有表情，看着有点......乖。他小半张脸低低藏在定秋的肩膀下面，头发蹭在定秋的脖颈处，有点痒。
定秋微微偏头过去，嘴巴就触到燕明的头发，燕明立刻在睡梦中蹙起眉来，看上去有点恼怒。
也像小孩子撒娇的样子。
定秋更不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