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成柯对于在这个宴会上见到邱潞心中还是有些讶异的，只是面上不动声色，客套的笑容无甚痕迹掠过来人转向其他宾客，一个好脸色都懒得施舍给他。
依他们俩的过节，放在娱乐圈基本上是老死不相往来。本来也该如此，不过邱潞被那张总丢弃后只萎靡了一阵子，转头攀上了另一位大佬，也算是他有本事，换了家经纪公司，又开始拍起戏来。
都说冤家路窄，避着点也就罢了，偏偏有人非要主动上门来。
待邱潞走近，曲成柯的视线不得不移到他脸上时，忍不住挑了挑眉。
真是士别三日，邱潞已经大不相同了。
肉眼可见，他将鼻子里下巴里的假体都取了。颧骨上的玻尿酸溶得差不多了，整张脸没了以前那种厚重的假面感，反而还添了几分清秀，瞧着顺眼了点。
显然是得高人指点，整商变高了。
“曲成柯，好久不见了。听说你最近混的风生水起啊。”邱潞端着只高脚杯，明明不知是蹭了谁的邀请函才进的会场，却俨然一副业界精英做派。
换了别人，曲成柯再看不顺眼也要牵动嘴角肌肉寒碜几句，只可惜他是邱潞，而且他说的话怎么听怎么扎人，曲成柯个人混的确实不错，但出道就成立的团刚解散，新专辑打水漂，哪儿特么来的风生水起？
曲成柯放下酒杯，脑门上写着不想和他碰杯，他真心实意地讥诮一笑，道：“彼此彼此，看你红光满面的，假体取了血液顺畅了吧？”
邱潞眼睑上的肌肉一抽，蔑视道：“我整不整是我的事，你想整也得有钱做啊。”
曲成柯状似和善笑着摆摆手，故作疑惑道：“咱们今天这可是慈善晚会，我有这钱为什么不拿去资助贫困山区儿童做好事呢？干嘛非要在脸上动没必要的刀子，你说是吧？”
他们处在宴会厅的角落，四周没什么人，不明事理的人远远看来，见两人笑容满面的，估计还以为这俩正友好交谈。
听了曲成柯这话，邱潞彻底绷不住了，气得面部扭曲起来，好一会儿才强压下去心底的嫉恨。曲成柯的脸确实没必要动刀子，好好保养，光靠一张脸就能吃花瓶饭到四十岁。
“你装什么清高好人，你跟我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在人家两腿之间讨饭吃的？”邱潞讽道，混不在意伤人一千自损八百。
事实证明他这招很有效，曲成柯一直毫无破绽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邱潞自觉得逞，洋洋得意起来。
“少把我和你相提并论，我嫌恶心。”曲成柯毫不客气道。
邱潞磨了磨后槽牙，他确实无言以对，知情的人都知道那位对曲成柯确实是不同，据说是当神仙供着，不论到哪儿只要有空都亲自接送，不要说斥巨资给他打造专辑，帮他接剧组……
邱潞不服气，神情激动但还记得压低嗓音道：“我恶心，你不恶心？我还真当你是什么小白，又当又立。你介绍你那贱货队友给张总，害得我失势。又自导自演让你的人拍视频发网上勾引舆论让我挨骂，缺德事都做尽了你他妈现在装什么装？”
曲成柯倏地皱起眉，脑中有根神经猛然一条，旋即有什么霍然开朗起来，但迷雾在外，找不到入口。
“你脑子有病？胡说八道什么，我可没给你那张总牵红线。至于那视频，跟我有个毛的关系？”
邱潞怒目圆睁，闻言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会信？不是你还能是鬼？如果不是你，那个贱货能找到张总出差下榻的酒店？我要是没查到发视频的人在哪儿，老子还能冤枉你？剧组工作人员凭什么帮你得罪我？你真以为自己男一号啊？！”
曲成柯屏住呼吸，眼睫一颤未颤，好似凝固住了。裤兜里的手握起拳，掐得掌心钝痛。
他好像抓住了什么。
如果当初是《风声鹤唳》的工作人员发布的视频，安美不会不处理，后来不了了之估计是压根没找到人，而且这工作人员确实没必要为此得罪当时风头正盛的邱潞，也没理由这么做。
那会是谁？
邱潞能猜到他头上，就说明这个人一定和他有直接关系，而且当时也在现场。
排除可能性不大的演员以及其助理……
助理……
小黎。
小黎来千秋不到一年，内向、木讷，做事虽然死板不懂变通但贵在懂规矩，为人老实，作为助理来说无可挑剔。
但比起上一个做事麻溜、会来事儿、很有几分小聪明的前任助理来说还是差了一些。
老牙作为经纪人，识人还是有一手的，上一个助理就是他精挑细选的，他同意聘任了小黎，曲成柯当时有些诧异，但是没多问，毕竟不归他管。
在一起相处这么久，也培养出了点感情。曲成柯对她不能是十分了解，还算熟悉。
她一向就不是自作主张卖弄聪明的人，拍摄剧组现场的视频传上网，是为了博眼球求关注？
说不通，但十分可疑。
“她？”老牙面上有些迟疑，咂咂嘴问道：“怎么了，她干什么了，你对她不满意？”
曲成柯不耐地撇嘴，道：“你就说她是怎么聘进来的，真是你从人才市场淘的？”
老牙被他审视狐疑的目光上下刮，无奈叹气道：“行行怕了你，也不是不能说。其实她是走关系进来的。本来我是挑好了人选的，上面临时跟我说要塞个人进来当你们的助理，我一开始不同意，但没法子。我还以为她是来追星的，后来看她老实，也就随她去了。”
曲成柯呼吸一滞，接着他的话脚立马说道：“谁塞进来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关系应该蛮硬的，反正我做不了主。你问这么做什么？”
曲成柯思索了一会儿，不答反问：“上次拍邱潞打我那视频的ip找到没？”
老牙经他一点想起了那事，想了想，道：“这事安美那边负全责，对咱们来说不是坏事，后来好像说是境外的ip。”
曲成柯闻言翻了个白眼：“不是坏事，敢情那巴掌没落到你脸上。”
老牙掩嘴笑起来，说：“这顿打挨得一点不亏，你的脸没事，身价还往上提了呀。”
“嘁。我走了。”
“唉等等，你那新剧马上要开播了，你可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惹事啊。”老牙叮嘱道。
曲成柯疑惑又鄙夷地回头看他，“我什么时候给你找过麻烦了。”
老牙一寻思也是，比起以前团里那两个，看上去最麻烦难搞的曲成柯还算是听话懂事的，笑容真切起来，“我也是关心你嘛，我女儿天天守着电视机等着看你那剧呢。”说着他语气又严肃起来，“我知道你前几天碰上了邱潞，俩人乌眼鸡似的就斗上了。我告诉你，我最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你还是听我的，老实点儿。”
曲成柯心中是赞同的，但嘴上偏要寒碜一句：“你消息可够灵通啊，怪不得天天当耳报神。”
老牙反倒疑惑起来：“谁是耳报神？”
“不是你天天去拍谈易马屁，难不成是他在我身上装了监视器？”
老牙咂咂嘴，有些心虚：“老实说，他是咱们大客户，我是向他透露过几次你的行踪，不过就几次而已，我这人还是很有道德的。”
曲成柯眨眼的频率漏了一拍，顿时深呼吸一口。不是他一直默认的老牙？那能是谁？
不过他深知多说无益，点点头就转身又要走，却又被老牙叫住了。
“嘶，你这么一问，我倒是又想起来件事，你们之前那个编舞老师Lily，好像也是这个渠道塞进来的，不过她业务能力强我也没管。没想到后来出了这么个事情，别不是人家故意塞进来玩儿我们的吧？”老牙说着，恍然大悟般一拍大腿。
此话一出，曲成柯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湖登时像空投了颗鱼雷似的迸溅起巨大的水花。
他不可能看错记错，小黎和Lily分明就是旧相识。而这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公司，却装作不相识，接下来，BLESS就开始接连出事没个安宁，这中间如果没有猫腻，曲成柯宁愿相信自己明天就能上天飞！
“会不会是巧合？”曲成柯冷着脸道。
老牙拧着眉：“倒也有可能，咱们也不能太阴谋论了。毕竟咱们上头有安美那座大山压着，谁放着他们不整来害我们？也是怪周涵，真是……唉，早把他那茬子事说出来，也不至于落到这地步。”
周涵现在的名声臭的可以，短时间内估计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着。
曲成柯冷白的脸上神色毫无温度，抬脚离开。
人高马大的戚霖棋包裹得严严实实，委委屈屈地缩在一家老店门前的小板凳上时，显得有些滑稽。好在天气不热，否则在这充满烟火气的小巷子里让他屈尊将就，他必然会发脾气。
“你耍我呢？！你说的很不错的店就是这家除了老板和狗每块地方都布满油垢的地方？”戚霖棋嫌弃地隔着卫生纸敲了敲面前简陋的桌子，瞪着曲成柯道。
曲成柯也戴着口罩，没带墨镜，他的那点名气还没到需要全副武装的地步，何况这样的犄角旮旯，太过夸张反而引人注目。
他弯起眼睛，笑了笑：“别上火，脏是脏了点，食物不脏。”
这是家老式麻辣烫店，价格亲民，开在这里生意也很好，可见味道不错。
“你自个儿吃吧，我很忙，我要走了。”
曲成柯一把拉住他，“好歹吃一口再走，我口味很叼的，信我。”
这点戚霖棋倒是认同，曲成柯这人虽然不挑食，但能入他眼的食物还真不多。他在墨镜下翻了个白眼，勉强坐下，道：“下回再叫我来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我弄死你。”
曲成柯哼了一声：“你也不怕闷，这种地方没有狗仔的，摘了吧。”
戚霖棋摘了口罩，墨镜说什么也不取，只说：“要让我助理知道了，又要唠叨个没完，反而烦死了。”
食物上来了，戚霖棋本不想吃，在曲成柯的强力推销下还是尝了一口，确实还不错。
两人都是需要注重管理外在形象的人，点的不多，吃的也不多。
吃完了，戚霖棋看了对面的曲成柯一会儿，忽然玩味地笑了笑：“我说，你最近老约我，不会是看上我了吧。话说在前头，你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曲成柯一口水闷在嘴里差点喷出去，好歹咽了回去，嗤笑道：“戚大少不是最讨厌男男搞同性恋了吗？怎么，抛开类型不说，男的你现在能接受了？”
此话一出，戚霖棋的脸色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骂道：“少在这咬文嚼字，老子本来就对男的没兴趣。”
话说到这份上，曲成柯才白了他一眼，说：“放心，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勉强跟你做个朋友。”
戚霖棋气得差点把桌子掀了，刷了会儿手机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凑近衅然道：“哦，不是对我有意思，那就是要拿我当导火索咯？你跟你那对象怎么了，吵架了？”
曲成柯面无表情地又喝了口水：“你还真八卦。”
“废话，这世界上谁不八卦。快说。”
曲成柯放下杯子，好整以暇道：“我确实是要利用利用你，戚大少不会还要找我收通告费吧。”
戚霖棋觉得新鲜了，他倒很少遇见这类事，主要被当导火索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晓得真相呢，“那就不必了，惹人不痛快，我最在行了。”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我回来惹，前两天太忙了，这几天赶字数，明后天都会更新！